两人的上半身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浅尝辄止的一吻。
伊蒂斯松开嘴,抵着叶知清的额头,眸子里是压抑着的情动,“因为只要和你分开,就睡不着,”
伊蒂斯说的很认真,没有一点玩笑的成分。
叶知清怔了一下,而后脸上笑容缓缓舒展开,继而在伊蒂斯唇上亲了一下,“快起床,等会爸爸该醒了,你就露馅了,”
片刻的温存后,两人默契的相视而笑。
叶知清以为伊蒂斯是在网络上学到的土味情话,没有细究,其实伊蒂斯只是在实话实说。
睡眠对伊蒂斯来说可有可无,能量墙给了伊蒂斯漫长永生的同时,还赠予了异于常人的力量。
很长一段时间,伊蒂斯都是不眠不休的,直到能量墙里的能量开始消逝,为了减缓能量消逝的速度,伊蒂斯才开始强制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必须休息。
而在和叶知清一起生活后,作息习惯也随着叶知清改了过来。
突然分开睡后,伊蒂斯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半夜,最后还是没按捺住去找叶知清。
两人前脚刚洗漱好到客厅,叶父就下楼了,嘴角咧的大大的,一晚上过去,叶父对伊蒂斯的态度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赵姨掐着点准备早餐,三人下楼时,正是口感最好的时候。
一家人整整齐齐吃了早餐,叶知清照常和叶父交代一下荣宝斋的工作,就在在要走时,突然叫住了叶知清,意味深长留下一句,“告诉阮郁,切忌优柔寡断,”
坐到车上时,叶知清都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荣宝斋这次的公关危机到目前为止,处理的还可以,虽然有一定的损失,但同时正式打开了国际市场。
从长远来看,荣宝斋将会获得的利益比这次危机时损失的要多的多。
难道说是因为阮郁和舒娅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到公司时,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
但让叶知清意外的是阮郁不在公司,闻特助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说这两天阮郁都没来公司,电话同样打不通。
想到之前阮郁和自己说的,白象系列的下半场专场的拍品信息可以肯定是舒娅从自己这里套取,然后再泄露给瀚海的。
脸色越来越凝重,叶知清瞥到桌上堆了几天的文件,叶知清看着伊蒂斯道,“伊蒂斯,你在公司,先把棘手的文件给处理了,我先去找一下阮郁,到时候电话联系,”
叶知清语速很快,说的很急。
伊蒂斯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稍显担忧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随后叶知清首先去了阮郁家里,空无一人,打电话问了保姆,保姆说阮白前两天被送到外公外婆家了。
心下一沉,叶知清迅速找了荣宝斋的技术部,要她们尽快查出舒娅的住址在哪里。
此时,舒娅家中。
舒娅与阮郁相对而坐,两人都显的很狼狈,唇上裂开小小的细纹,翻卷着白色的死皮,眼眶底下是没有任何化妆品遮掩的青黑。
阮郁死死盯着舒娅,“为什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阮郁说的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全然无关于自己的事情。
事发后,阮郁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舒娅,不管是电话消息,任何途径任何手段皆是石沉大海,就好像阮郁的生活里从没出现过舒娅这个人。
在疯狂的找了舒娅几天后,走投无路时。阮郁来到了舒娅的家。
真正意义上,一个支离破碎,只剩下阮郁一个人的家。
曾经,舒娅在京都求学时,舒娅妈妈在京都郊区租下了这样一间破烂的房子,一边打零工,一边给舒娅赚生活费。
两人相恋时,阮郁没少来这里,这在舒娅妈妈死后,阮郁一次都没来过,她不敢来,她怕一来这里,舒娅妈妈慈祥的笑与临死前的样子就会变成噩梦,死死的纠缠着她。
阮郁只是呆呆的在这里坐着,门锁都没换,依旧是很破烂的样子。
可偏偏舒娅就躲在这里,漠然的看着阮郁在门外呆坐了整整两天。
“为什么,哈哈哈哈~~~”舒娅放声大笑,似是笑出泪来,静如死水的眸子看着阮郁,泛不起一点情绪,“因为我妈死了,一切都没了,阮郁,我只是在报复你,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哈哈哈,就是可惜没有成功,”
舒娅的话,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钢针,铺天盖地袭来,将阮郁扎的血肉模糊。
偏偏她却连反驳的的资格都没有,是啊,舒娅妈妈的事情早就成了两人间越不过去的一道鸿沟。
是她自以为是,是她自作自受。
语气卑微,颤抖着的语调不难听出其中的恳求之意,“舒娅,重逢以来,你就真的连一点点的真心都没有吗?”
在舒娅失踪的这几年,入睡后阮郁老是会梦见她,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皆是甘之如饴。
梦醒后,她常常想,不管是好是坏,只要能再见到舒娅,她就满足了。
可人啊,就是一种贪婪不知满足的生物。
紧握在一起的手颤了颤,舒娅脊背挺的笔直,就像是仍在校园中满是少年傲气,看着阮郁神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没有,”
没有丝毫犹豫,坦然的干脆利落,“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前两天在搬家,找到了一个自己特别喜欢的房子,从看房子到搬进来就两天,哈哈哈哈~~~~
第40章
字字见血, 掷地有声。
阮郁一时间没撑住,踉跄了一下,眼泪毫无防备的坠在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舒娅的话像是数九寒冬里的冰渣子, 一下一下的吞噬着她的血肉,所有的感官都似是退化了,眼睛笼起的水雾模模糊糊的。
她只能看见舒娅的嘴巴一张一合, 什么都听不见, 什么也感受不到,
从始至终,舒娅都很安静,安静的像是在蜷缩在逼仄角落里默默风化的昆虫尸体, 冷眼的盯着周遭的热闹,而后默默死去。
似乎, 一丝多余的情绪,对她来说, 都是不可求的奢侈。
破碎的音调, 颤抖的不成样子, 阮郁突然起身扑上前,紧紧攥住舒娅的衣领,将她死死压在沙发上,要紧牙根,“所以你现在看我这么狼狈,痛快了吗?”
舒娅没有反抗, 对眼前的一切都很漠然,抬起眼皮,一字一句,“不,我不痛快,我的算计一个都没实现,你让我怎么痛快,”
阮郁直直的看着舒娅,突然就松了力,跌坐在地上。
脸上褪尽了血色,阮郁语不成调,好像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舒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哈哈哈~~~”阮郁在笑,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她扬眉朝着舒娅挑衅道,“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想要怎么报复都可以,”
苍白无力的语气,撑不起一点点气势。
舒娅只是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这段时间,她在骗阮郁,也在骗自己,企图让曾经的一切都被云淡风清的给粉饰掉,可生活对她实在太过刻薄,有些路一旦踏上了便是绝路,再也回不了头了。
这些年,大学校园里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每每在夜深人静时,无数零星的小片段清晰的在她脑子回放,与自己带着舒妈治疗时的无奈卑微纠缠在一起。
午夜梦醒,曾经最亲近的人带给自己的却是一身冷汗。
哪怕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舒娅看着此时狼狈的阮郁,神情有微微的松动,即便是重逢以来,每每两人同床共枕时,舒娅都会被噩梦给惊醒。
她们都在小心翼翼的维持着重归于好的假象,可现在这一切都被□□裸的戳破了。
唇角深深扬起,氤氲着浓郁的讥讽之意,舒娅毫不犹豫的戳破了阮郁的试探,“阮总,现在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又在做给谁看呢?”
顿了顿,舒娅看着窗外似被笼上了一层灰霾的天光,缓缓站起身,继续道,“从一开始就你是设计好的相遇,之后相处时的种种细节,处处给我留了陷进,你以为是我真的没察觉到亦或是真的没一点其他的心思,你以为,如果我不想,难道会被你抓到把柄。”
舒娅斜睨着阮郁,眼里是不屑与轻蔑,那些尘封的真情实意,终究是不可追的过往。
阮郁的神情是被戳破后的茫然与无措,舒娅说的没错,舒娅回来后,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竟是所有与之相关的利益。
愣了几瞬,阮郁低下头,打量着现在这副模样的自己,确实有些可笑。
徒劳的,一厢情愿感动自己的神情,里面不知夹杂着多少利益算计,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万丈深渊上。
灰白色的瓷壶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穿在其上的铁丝锈迹斑斑,恍若在明晃晃的昭示着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结果的相恋。
阮郁挥手将瓷瓶打落在地,清脆的响声过后,四分五裂瓷片溅的到处都是,舒娅眉峰挑了一下,依旧是冷冷的看着阮郁。
将心底翻涌的情绪掩饰的很好,舒娅脸上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的讽刺与厌恶,“阮郁,既然这层纸捅破了,我们就没必要再互相恶心对方了,”
摆摆手,舒娅走到阮郁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分毫不留情面的赶人,“阮总,话已经说清楚了,你也该走了,”
呵呵~~~冷笑两声,阮郁仰起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此刻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用情至深还是注定纠缠至死的执念。
嗓音嘶哑,阮郁捡了一块锋利的碎瓷片走上前,“舒娅,就算我步步算计,可我又算计过害过你一分,”
漠然注视阮郁许久,突然舒娅轻笑出声,阮郁说的没错,重逢以来虽然处处是陷阱,却都是用来防备自己的。
一直僵着的神情突然软了下来,舒娅释然道,“阮郁,有些事情发生过,那就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烙印,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会善终,所以到此结束吧,”
到此结束,舒娅说的风轻云淡,阮郁心里却是越发偏执的癫狂。
她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了,为什么,为什么……
碎瓷片戳进掌心,刺目的鲜血顺着细白的手指蜿蜒滴落,溅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很快变成看起来很是肮脏的黑红色。
阮郁似乎是无知无觉般,僵硬的挪着步子走近舒娅,嘴唇被紧紧咬着,很快喉咙里是弥漫开的血腥味。
“你不是要报复吗?来啊,现在就是你报复的大好机会,”阮郁将手中的瓷片递到舒娅身前,整个人仿若魔怔了一般。
破落的小屋,本就人烟稀少,舒娅看着此时的阮郁,心像是被紧紧揪起来,而后被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切成莹透的薄片。
鲜血淋漓,满手脏污,可偏偏她竟是连哼都不能哼一声。
舒娅退开去,瞥开头,冷漠道,“阮总,我们之间没有回头路,不必纠缠,”
顿了顿,舒娅半垂下眼皮,遮住眼底那纷繁复杂的暗光,吐出的话狠狠的将阮郁一点点拼凑起的美好表象给撕开,“阮郁,除非我妈活过来,”
舒妈妈的死,是两人间永远过不去的坎。
大学的校园时光,充满着无数美好的希冀,不管是对家境优渥的阮郁,还是出类拔萃的舒娅。
两人本该像两条永远都不会产生交集的平行线,在各自的世界里尽展锋芒,成为众多人眼中的佼佼者。
可偏偏两人就是纠缠到了一起,年少的恋人挥不尽少年意气,自以为只要足够相爱,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而现实往往冰冷而残酷,毫不留情的让那脆弱的美好假象变的支离破碎。
舒妈的死,以及这几年单单只为活着的狼狈挣扎,舒娅望着自己似沟壑般的掌纹,轻轻笑了笑,低叹道,“阿郁,走吧,不要让我们之间唯一一点值得留念的东西都毁了,”
阮郁跟着舒娅一起笑了起来,却是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断续的,怪异空洞的腔调,手中的瓷片,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好,”僵硬的转过身体,阮郁缓缓走了出去。
很快,这个破落的小房子里又只剩下了舒娅一个人。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舒娅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一抬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抬手,将眼泪擦的干干净净,舒娅再三环顾这个房子,走了出去。
这次,是真的彻底与阮郁断的干干净净了。
想到沈妍之前所说的安排,舒娅眸子一暗,经过这次,瀚海里的那些不知所谓的老顽固,势必要弃车保帅。
这次瀚海在秋拍前的种种动作,都为荣宝斋做了嫁衣。
而这次,沈妍可不仅仅是让那些人伤筋动骨,之后还有一场大戏等着他们。
配合沈娅将这场大戏演完,届时自己就是真正的自由身了。
舒娅低低叹了一声,明明之前渴求的一切尽在眼前,现在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舒娅有些自嘲的想,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那到真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但,又有什么不好呢,一个人清清静静,日子总得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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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清是在大马路上找到阮郁的,对阮郁和舒娅的事她也知道一些,找遍所有地方后,叶知清最后才想到舒娅原来的那个家。
驱车往那赶时,阮郁正魂不守舍的在马路上走,几次险些被车撞倒。
堪堪擦过,司机狠狠咒骂了一声,“真是有病,不要命了吗?”
阮郁却似是无知无觉一般,懵懵懂懂的一直往前走。
叶知清急刹停下,赶忙将阮郁拉回车上,难得动气,怒吼道,“阮郁,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白白才几岁,你现在的模样至于吗?啊?”
阮郁和舒娅的事情,叶知清一直就知道,但是从没多嘴过什么,阮郁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真的让叶知清动怒了。
她们早就过了冲动不计后果的年纪,为什么每每遇到与舒娅有关的事情,阮郁便总是这么拎不清呢。
呆呆的看着叶知清,阮郁嘴唇嗫嚅了几下,徒劳的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扑在叶知清身上,嚎啕大哭,抽噎着埋怨自己,“清清,从一开始就是我去招惹她的,上大学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纠缠她,是我缠着她不放,如果我当时没有纠缠着她,舒妈妈就不会死,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舒娅会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就和在大学时一样的优秀,旁人不可取代的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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