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觉得自己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他攀着头顶的金属支架就从陆行车上跳了下去。
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被派来这鸟不拉屎的星球执行看守任务已经够倒霉了,居然还遇到这么个让他头疼的囚犯,搞不好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看着约书亚往前走了很远,迦德拍了拍狗子毛刺刺的大脑袋:“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狗子:“……”
掂了掂手里的刀刺,他又说:“我觉得他肯定是喜欢我的,不然刚才我亲他的时候,他早就想办法搞到这个,然后割我脖子了。”
狗子:“……”
“是吗?连你也看出来了?”
迦德佯装大惊失色,抠了抠下巴接着说,“他就是没经验,之前肯定也没谈过恋爱,所以突然有人亲了他跟他说喜欢他,他就会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应该理解他,多给他一些时间,对吧?”
狗子对着天边不安的吠叫了几声,然后摇摇尾巴从车上一跃而下,朝着约书亚跑了过去。
迦德也从陆行车上下来,“嘭!”的一声关上车门,看着屁颠屁颠的狗子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他肯定是喜欢我的!他就是脸皮太薄,不好意思了而已。”
.
石壁底下的阴凉也抵挡不了阵阵热浪的侵袭,约书亚扯了扯领子抬头望天,那颗血色的星球上已经可以隐隐看到断断续续的闪电了。
他回头看了眼,迦德坐在车上把玩着那把刀刺,不知道在跟狗子嘀咕着什么,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好像暂时也没有要跟过来的意思,于是他背过身去,点开了袖子上的内置平板。
平板上沾了几颗很细小的斑点,那是迦德在保护他的时候受伤留下的血迹。
约书亚蹙了蹙眉,指腹从那些细小的斑点上轻轻拂过,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继而根深蒂固,避无可避:
「他说的那些,都是认真的吗?」
——也许他本来就是个浪荡轻浮的家伙,在这鸟不拉屎的星球一个人憋久了,随便看到哪个都会觉得眉清目秀情不自禁,恨不得马上就扑过去把人家一口吃掉。
——可他不是见过那个女性omega吗?既然他以为自己是个alpha,那么女性omega当然是更好的选择了!然而他好像对那个女的没有任何兴趣。
——别傻了,征服女性omega有什么意思?把别的alpha摁在身下弄/得嗷嗷叫那才刺激!说不定这臭不要脸的就是好的这一口呢!
“所以,”约书亚低声呢喃,“他到底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他真的愿意为一个他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放下他alpha的尊严?”
这时他的脑子里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那你呢,他那样说,你心动了吗?」
心尖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约书亚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或者是XBD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拍了拍脑门,想把这个奇怪的声音从脑子里赶出去。
——开玩笑,他不过是个管不住自己又只会满嘴跑火车的落魄囚徒而已,从他嘴里能听到几句真话?!
可是这个声音仍旧不依不饶:
「他都那样对你了,你干嘛不杀了他?」
“也许是,”约书亚再次抚摸着那几点细小的血迹,“因为他救过我吧。”
“哔!”
内置平板淡蓝色的背景光蓦地亮了起来,约书亚散乱的思绪终于飘了回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就像往常那个清冷理智的联邦军人,熟练的点开了屏幕上面的小图标,输入了解密指令。
屏幕上即刻跳出来的那行字显得格外突兀:《纳什维尔联邦并德特里克军部联合指令第9527号密令》。
仅仅是这个抬头,就已经让人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了,更不用说里面的内容。
在这场持续了几百年的战争里,纳什维尔联邦同德特里克军部的关系一直都是相互独立又相互制衡的,所以,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让他们达成一致,共同颁布这条联合密令的呢?
这通密令很短,署名的却全都是联邦高层,以及他在军部的直属领导,里面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但那简简单单的几十个字,已经足以使他原本复杂的心情蓦地沉到谷底了。
关上内置平板,约书亚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迦德,他双手叉腰站在陆行车旁边,往车胎上踹了两脚,来回走了几步,思索片刻后又蹲下来检查汽车底盘。
也许自己不应该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约书亚告诉自己,他和迦德之间只能是看守和囚犯的关系。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们之间也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更何况迦德跟着自己仅仅是为了那艘着陆仓,而且两人这才相处才几天,就算他对自己有那么些意思,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已。
作为军人,在联邦和军部的共同利益面前约书亚别无选择,他只能服从命令,执行任务。
抬起手搓了搓脸,黏人的狗子已经跑到他面前,轻哼着用粗糙的鼻梁拱了拱他的颈窝。
“好了好了,”约书亚挤出个很不自然的笑来,“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他抬手在多哥脖子底下轻轻的挠了两下,它便发出欢快的呼噜声。
——如果知道我本身就是个谎言,他应该会很生气,也会即刻收回他所说的那些话吧。
看到狗子鼻梁上有块小小的伤疤,约书亚想起迦德的肩膀上还有个血淋淋的大口子,无论如何,救命之恩还是要先还上的。
剩下的事,就由不得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哥:是不是恋爱中的人都有神经病?
阿幺:咦?
多哥:一个跟狗说话,一个自说自话。
阿幺:[鄙夷脸]你不就是那条狗么,切~
涨收慢吞吞的日子,阿幺只能靠着评论区跟小天使的互动苟住半条命[傻笑]
第25章 害羞
“这车还能开吗?”约书亚站在迦德身后问。
“开不了啦,”迦德站起来拍了拍手,望着天边那颗血色的星球,忧心忡忡的说。
“而且糟糕的是,三个小时内气温将会上升二十到二十五个百分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饮用水源,还有躲避高温和可以休息的地方。怎么样,能扛得住吗?”
约书亚显然也很担心,他朝车厢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
“你有没有什么打算?”他问迦德。
“这里距离啄木鸟号有九十多公里,现在这种情况,想要回去也不太可能,不过我们可以往那边走,”迦德靠在车门上,扭头指着西北方向,“那边有条峡谷,步行过去大概需要六个小时,抄近道的话,还能再快些。”
“抄近道?”约书亚顺着迦德指的方向看过去,觉得那块高地似乎有点眼熟。
迦德没有回答,他笑着走到陆行车车头,在有些变形的引擎盖上敲了几下,然后同约书亚打了个手势:“过来帮帮忙。”
约书亚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合力掀开引擎盖,迦德往里探进半个身子,摸索一阵后从燃料储备箱底下捞出来两根软管。
“从这儿往西大概五公里,有个四百多米高的悬崖,”迦德将其中一根管子对叠捏在手里,然后摸出靴子里的刀刺,转过头来笑着跟他说,“从那里下去的话,至少可以节约一半的时间......”
话音未落约书亚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小心!”
那只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细腻的掌心贴在粗砺的皮肤上,有股冰冰凉凉的触感。
从软管里溅出来的冷凝剂全撒到了约书亚的防护服上,当他发现迦德的目光正顺着自己的手背游离而上时,即刻像触电般蓦地收回了那只手,提醒道:“注意力集中。”
迦德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到约书亚微略泛红的笑脸颊上,细细品咂一番后才轻声说:“好,都听你的!”
约书亚终于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能够洞穿人心的目光。
他扭身走到迦德背后,抠着防护服上被灼烧出来的几个小洞问道:“那道悬崖没那么好下吧?”
“几个鸟窝而已,”迦德埋着头继续干活,“只要不吵到它们就行。”
约书亚皱着眉头没再说话,他好像想起什么,转身跳进了驾驶室。
迦德忙活了好一阵,才把软管里剩下那点冷凝剂弄了出来,刚抬起头就看见约书亚搭着一条腿踩在驾驶台上,咬牙切齿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走过去才发现,他正在拆陆行车的方向盘。
“来来来,你先下来,爬那么高干什么!”迦德朝约书亚伸出手,“以后凡是这种体力活,你都交给我,好吧?那个,你先下来!”
约书亚也没看他,提着扳手在方向盘底座上就是叮呤哐啷一阵操作,迦德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直接跳上车,跟他挤在一块儿。
“你上来干嘛?”约书亚瞪着眼睛问,“下去!”
迦德装模做样的把脑袋钻到约书亚胸前,上下左右仔细观察起那个底座来:“不干嘛,既然你不要我帮忙,那让我观摩学习一下,总可以的吧!”
说着,他还拿指背在轮轴上磕了两下,抬头怼着约书亚的下巴,嬉皮笑脸的说:“嗯,是挺结实的,又大又粗!诶,是怎么拆的来着,你快教教我呗!”
约书亚面露愠色,直接将扳手往他怀里一塞,抓着头顶的支架就跳下了车。
奸计得逞的迦德勾着嘴角接过扳手,看着约书亚气鼓鼓的样子,以为是他被自己逗的害羞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干劲十足。
没多久迦德就把方向盘拆了下来,把它扛在肩上准备出发:“走吧!”
约书亚瞟了一眼迦德肩上的方向盘,冷冷的说:“你都不问问我拿这个来是干什么的吗?”
“啊?”迦德刚刚抬起的脚后跟又落了下来,“这还用问的吗?你要我就拆咯!对了,你可千万不要太感动了啊,以后这种机会还多着呢,呵呵呵...”
可是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约书亚面色沉重的吐出一口气,很显然,他想要的其实并不是这个方向盘。
他走到车门旁,从那堆拆下来的零件里捡起一枚滚轴,然后捞起地上那捆缆绳,意味深长的看了迦德一眼,扭头就走了。
迦德看了看约书亚手里的缆绳,果断扔掉肩上的方向盘,一路小跑撵了上去:“诶你从哪儿来的缆绳?不是说好了体力活我来干的吗?给我给我我来拿!”
直到站在悬崖边上朝底下看了一眼,约书亚才明白迦德所谓的“几个”鸟窝到底是多少个。
说是悬崖,其实有没那么夸张,角度虽然比较陡,但落脚的地方还是好找,可问题的关键是,能落脚的地方,基本上已经被那群没毛的大鸟占据了,少说也有百十来个鸟巢。
因为常年庇荫,这处悬崖的确是个筑巢育儿的风水宝地,于是它们用小石块贴着石壁垒出一个个简陋的巢穴,每个巢穴里面都三三两两躺着几个圆滚滚的蛋。
且不说那些大鸟会不会客客气气让他们通过,那些巢穴也实在是太简陋了,如果不小心把它们的蛋碰碎了碰掉了,光看它们弯钩似的鸟喙和尖利的爪子就知道,它们可没那么好商量。
约书亚从座椅底下翻出来的这根缆绳只有二十米左右,迦德将绳头的一端系在约书亚身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中间留了五六米的样子。
他把剩下的部分挽到一起,给约书亚挂到了腰上。
为了确认万无一失,他又使劲拉扯了几下约书亚身上的绳扣,最后轻声问:“准备好了吗?”
约书亚点点头说:“我走前面。”
峭壁上的岩石风化严重,不停有大大小小的石块往下落,他们一步步往下挪,既要当心头顶,又要注意脚下。
此时正值热浪来袭的开始,那群没毛的大鸟懒洋洋的耷拉着脑袋,大部分仍旧处在意识清醒和昏昏欲睡边缘。
约书亚躬身从那些大鸟身边穿过,落脚时又轻又缓,尽量避免发出太大的声响,有时候他也会回过头来低声询问两句,跟迦德商量接下来的路线。
“从这里下去,还是继续往前走?”约书亚指着下面一个露台问。
那个露台就在他们正下方,垂直距离不到三米的位置,最宽的地方大概有五十公分,但是在他们和露台之间有块凸起的石头。
要从这里下去是有些难度,可如果往前走再绕回来的话,至少需要多花半个小时。
迦德贴过来毫不犹豫的说:“我拉着你,你先下去。”
约书亚表示赞同,他搭着迦德的胳膊弯腰放下一条腿,足尖在那块微微凸起的石块上找到着力点后,又放下第二条腿,然后他松开迦德,攀着石缝和粗糙的岩壁慢慢往下滑。
迦德半趴在地上,将拴着约书亚的缆绳紧紧拽在手里,目光紧紧的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过了大概七八分钟,约书亚终于抬起头朝他做了个OK的姿势,他才放下心来。
在野外生存方面,约书亚算得上是专家了,当然,迦德也不例外,但他的经验甚至比约书亚还要丰富一些。
在没有任何辅助和防护的情况下,他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从上面下来了,脚尖刚刚落到露台上,就伸手一把搂住了约书亚的腰。
“哎呀,有点挤!”他不怀好意的说,“你不会介意的吧?”
虽然这块露台有差不多一米长,但是两头都比较窄,两个大男人站在中间的确是有点挤。
“带路!”约书亚沉着脸说,因为刚刚他为了把更宽阔的地方让给迦德,自己往左边退了点,而接下来他们正好得往右边走。
转身前迦德居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得令!”
约书亚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讨厌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了!
每往前走两步,迦德就要转过头来看一眼,这大大降低了他们前进的速度。
“注意力集中!”约书亚不得不再次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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