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对敌。”游悟真压下了内心深处浮动的念头,拧着眉道。这一回蓬瀛学宫的名器月露清枝也被拿了出来,清光亮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将他们与邪气阻隔开。仿佛一股泠泠的清泉洒在了心头,灵台顿时变得清明。
王家弟子化成的邪魔已经被除尽,还剩下两头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境界与金丹修士相当的邪魔。
就在游悟真他们左支右绌、疲于应对的时候,两头邪魔似是得了什么感召一般,忽然间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邪魔的数量增多了。”看着眼前大片的血色,柳冰夷头皮发麻,握着剑的手掌收得更紧。
各族不动作,可她们不能一直观望着,便率先往魔窍的深处去了。原本外围只有几头游荡的血色邪魔,越往深处去,数量越多,其威力境界也越高,不过左右高不过金丹期。
陶沛然没有说话,邪魔一出现,她便纵起数百道剑光斩向了邪魔,随之以清净宝葫将残余的血气收起,而不是让它们变成其他邪魔的养分。数量一多,柳冰夷和杨潮音二人也不能袖手旁观了,纷纷动起手来,三人合力倒是清去了路上不少的邪魔。
邪氛越来越浓了,乾灵玄水化作的水雾消磨着血气,但是其自身也会损伤。到了深处的时候,实在是支撑不住,重新化作了六滴玄水回到了杨潮音的识海。少了乾灵玄水,周边的血气似是嗅到了什么食物一般狂涌来。杨潮音眉头微微一蹙,身上宝衣光芒一绽,顿时形成了一道清气将血气阻隔在外。
元凤仪始终分了一缕神思在杨潮音的身上,见状便稍微放心了些许。她道:“这些血色邪魔应该是有人炼制的。”
陶沛然忽然间开口道:“罪戮门幽王手下有一人练的功法便是《血魄邪功》,此血色邪魔与之功法相近,或许是他在里头。”
“是谁?”杨潮音蹙眉道。
元凤仪缓缓道:“徐一宵。”
杨潮音转向元凤仪,疑惑道:“凤仪,你见过他?”
元凤仪摇了摇头,她平静道:“听风青洛说的。”
杨潮音:“???”怎么还跟风青洛有关系?
“徐一宵本是罪戮门最有希望成就元婴的弟子之一,但是数年前,他被风青洛打伤了。如今可能想借着魔窍跨入元婴吧。”
陶沛然恍然,她颔首道:“原来如此。”
杨潮音也跟着点头,此魔窍之事便是风青洛先通知的,或许便是追踪着徐一宵踪迹,才发现此处。“那徐一宵炼化的血色邪魔都有金丹期的修为,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杨潮音拧了拧眉,只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半。
元凤仪摇头道:“应该没有。”虽说有的血色邪魔有金丹期的修为,但是也只是初阶或者中阶,并未到达大圆满之境。若是徐一宵已经成就元婴,其血魄可不是现在这般力量了。
“看来得先找到此人了。”杨潮音低语道,她眉头蹙了蹙,转向了陶沛然道,“能否借我几分血气。”
陶沛然一怔,不明白杨潮音要做什么。
杨潮音哂笑了一声,以天演符灵绝章中的傀术制作了一个纸人。
这功法是从谢流宗那得来的,其实说起来可能与傀首有那么点关系。
陶沛然犹豫了一阵,没有多问,从宝葫中取出了部分血气送给了杨潮音。而杨潮音将其全部洒在了纸人身上,很快,那纸人变化作了一头新的血色邪魔,奔向了前往涌动的那一群邪魔中。血气同源,纸人很快融入了血色邪魔中消失了踪迹。
“血色邪魔并不主动过来,咱们也在此处等待消息吧。”杨潮音抿唇一笑道。
陶沛然深深地望了杨潮音一眼,不说话算作默认。而柳冰夷根本就不想与血色邪魔斗争,她点了点头应得极快。
元凤仪则是祭出了青离玉几化作了飞宫,开口道:“不如先入飞宫暂作休息吧。”此青离玉宫乃名器,俨然是一个可随身携带着走动的洞天福地。四人落入了飞宫中,感受着其中的灵力,便沉下心进行修炼,好尽快恢复力量。
“凤仪,这是隐匿用的法符。”杨潮音走近了元凤仪,声音压得极低。
元凤仪望着她,眸中的笑意更加浓郁。她接过了法符,轻声道:“多谢。”其实青离玉宫自有隐匿之法,只不过消耗灵力。元凤仪领受了杨潮音的心意,手指往四面一点,法符便稳稳落在上方。海面上,那浩荡磅礴的清气不断地收缩,最后化作了一点淡芒,崩溃消散。
因杨潮音那边往魔窍里走,引开了一群血色邪魔,各族弟子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始终注意着前方的动静,可是越往深处,那抹感应便越弱,直至完全消散不见!外围原本分散的灵光聚集到了一处,数位年轻道人聚首。
“那边的灵气消散不见了,难道她们被血色邪魔吞噬了?有意思了。”灰衣的青年道人微笑道。
“玉道友,听说那位与你玉家之人交情不错?”另一外一身紫衣的道人开口道。
“玉折凤已经不是我玉家的人。那位杨道友乃玄天观弟子,与我玉家何干?”被称为玉道友的白衣道人面色冷漠,他语气冷冰冰的。望了一眼将话题扯到他身上的紫衣道人,他讥诮一笑道,“对了,柳道友,那其中一位是你师妹,另一位是你族中人,你袖手旁观才是有失道义吧?”
第70章 血魄邪功
白衣道人面貌与玉折凤有七成相似, 提起玉折凤的时候,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十分冷漠,此人正是如今玉家的少主、玉折凤的兄长玉鸣凤。而与他对话的紫袍道人则是玄天观灵飞真人的真传弟子柳秋槐。
听了玉折凤的指责, 柳秋槐面上没有丝毫的愧色。他平静地望了玉鸣凤一眼,应道:“我乃玄天观弟子, 柳家的人与我何干?至于杨师妹,她是以自己的名义出来游历的,在她的生死前,显然宗门的任务更为重要。”
玉鸣凤冷笑了一声,他哪里不知道柳秋槐此人?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其实是裹挟私心的。这一回玄天观诸真弟子, 唯有他积极的争取来此处,为何呢?还不是因为他的师尊本家乃谢家?当初谢家出了事情, 其师尊灵飞真人面上也不大好看, 这师徒两怎么可能看杨潮音顺眼?
柳秋槐听到了玉鸣凤的冷哼,他注视着玉鸣凤,忽又道:“听说玉折凤玉道友与长瀛派的人走得近?难不成玉家有意与那位结交?”
玉鸣凤拧了拧眉, 他有些不悦道:“玉折凤如何行事与我玉家无关!”
柳秋槐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是么?”只要玉折凤不死,这兄弟间的斗争便不会结束。若是日后玉折凤坐上那个位置呢?他又往玉鸣凤的身上望了几眼,却见他神情紧绷, 周身蓦地悬浮着浩荡的剑意。柳秋槐也跟着警觉起来, 他不再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下功夫,而是定定地注视着魔窍前方忽然涌动的漩涡。
此时, 青离玉宫上的杨潮音蓦地从修炼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她快步走到了元凤仪的跟前,眯着眼望着从数头血色邪魔中闯出来的傀儡纸人,手指往前方一点。一道青光落在了那纸人上,那纸人身上的血气顿时一散, 纸上也燃烧着一簇熊熊的烈焰。杨潮音拧着眉道:“里头确实有一个邪修,还有数百头的邪魔,但是那邪魔正在被那邪修吞噬,数量越来越少了。”
元凤仪沉声道:“徐一宵的功行进入了关键的一步,若是他将此处的邪魔全部收回体内,定然会成就元婴。”
“那怎么办?”杨潮音声音中带着了几分焦急。
元凤仪眉头一拧,沉声道:“闯!”
青离玉宫骤然现身,一旁静观的人哪里不会知道?他们观察到杨潮音四人朝着邪魔中飞快地掠去,立马意识到魔窍中恐怕生变了。有的人还在犹豫,但是游悟真和张守恒却不能再停留了,他们顶着极大的压力也往魔窍中冲去,至于身后的谢琬,根本无心去管。
“谢家的人动了。”
“这是必然,此事发生在瀛洲,谁都可以拖,但是谢家那边的人不行。”
……
各族的弟子口中说着,不过也没有再立在原处,而是极为缓慢地往魔窍深处推进。原本有数头血色邪魔,可这会儿不知为何,全部都往魔窍中心去了,似乎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那几头邪魔让它们跑了?”燕鹤林忧心忡忡。
燕赤骁冷笑了一声,应道:“自有人在前方顶着,我们此时节约些灵力。”可不止他一人如此想,数位金丹期的修士都对那往魔窍中心去的邪魔视而不见。
杨潮音她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邪魔。毕竟她们不像那群修士一般,见到了邪魔就避让,一路斩杀了数十头后,反倒察觉到魔窍中的邪气和恶气更为浓郁了。
“这些血色邪魔斩不干净,它们挡在道上,太浪费时间了。”杨潮音沉声道。
元凤仪思忖了片刻,她道:“我先过去,你们在后。”
“可是——”杨潮音望着元凤仪,眸中满是忧虑。
“无事。”元凤仪笑容温婉,她面色沉静,一派镇定自若之色。杨潮音也知晓刻不容缓,她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只化作了一句“小心”。
元凤仪手中持着骨伞,庞大的龙灵从伞中冲出,一下子便撞开了一道宽敞的大道。因不需要腾出手对付血色邪魔,元凤仪穿梭的速度极快,眨眼便消失在了一片血色中。杨潮音拧眉望着堆叠在一起的如同血色城墙一般的邪魔,长舒了一口气,她道:“那邪修应该知晓有人闯入魔窍了。”
陶沛然持着剑面容紧绷,她道:“不管如何,杀了便是。”
“这魔窍为何会开?”柳冰夷拧眉道。天地间自有污秽之地,有时候会出现,而有的时候却永远埋在暗处。魔窍的出现并非是悄声无息的,邪修在瀛洲行动,光一个谢流宗够么?还是说瀛洲谢家有更多的人涉入此事?柳冰夷这般想着,心神剧震。她一个恍惚,要不是陶沛然忽然出现挡在了她的跟前,她差点被血色邪魔抓伤。
“别分神。”陶沛然冷声道。
天地间的灵力和邪气互相排斥。
魔窍乃是邪气的天地,其正不停地挤压着周边的灵力。
元凤仪撑着伞,原本还是大面积的清气慢慢地收缩,只有只护住她身侧一小片区域,将她与血气隔绝开。
海水中,血色的漩涡翻涌着。
元凤仪望着周边忽然间出现的血色邪魔,眉头越蹙越紧。
这方充斥着邪气的小天地如今只供养着一位邪修,那邪修很快就会进境。若是成功了,恐怕此处的金丹修士一个都留不住。元凤仪循着那一抹邪气往前走,她瞧见了坐在石台上的一个面色苍白的黑衣男子。在男子上方则是悬着一个泛着邪气的巨钟,那是他用来护持法身的名器。
元凤仪抿着唇往前走。
她距离那邪修只有几步路,可就像天涯海角一般遥远,永远无法抵达。元凤仪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阵法中。还没等她思忖出如何破阵,那面色苍白的邪修蓦地睁开眼,他的眸中闪出了一点黑的光芒,似是要落在元凤仪身上。
元凤仪面色微变,她认得出那黑点是咒术,一旦沾身便无法可解。她眉头一蹙,身形快速闪动,只余下了一道道残影。而那咒术的速度也跟着变快,其紧随着元凤仪,不落在她的身上便不罢休。元凤仪见状叹了一口气,她停下了脚步。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那点黑色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顿时轰一声巨响,她的身形轰然爆开。
徐一宵的面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但是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他望着出现在另一边的元凤仪,眸中的惊色一闪而过。那咒术乃是师门长辈赐下的,元婴以下都不能应对,为何面前这女修可以?不过这门咒术沾身,就算此时不死,那下一瞬便会湮灭。他的面上浮现了古怪的笑意,可是眼见着距离拉近,那女修浑然没有被咒术影响——徐一宵笑不出来了,他死死地盯着元凤仪,嗓音沙哑。“过去之身。”
元凤仪没有理会徐一宵。
她虽然借过去之身化解了咒术,可是她仍旧在阵法中。
她的脚步变幻莫测,随着最后一步落下,那阻拦在她跟前的阵法骤然消失。
徐一宵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因功法自身不能动弹,但是在此之前,门中给了他不少的好东西。此时用掉了一道咒术没有得逞,他又甩出了一道黑色的玄光来。这黑色玄光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法器,不知刷去了多少人的血肉。元凤仪也不用肉身抵抗,而是手一翻祭出了青离玉几,将这黑色玄光给挡在跟前。她右手一拂,袖子鼓动,从黑色的玄光中抓出了一只黑色的小虫,指尖骤然多了一抹幽蓝色的火焰,顿时将小虫烧成灰烬。
“倒是好本事。”徐一宵冷笑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元凤仪,讥诮道,“寒门几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你不是见过风青洛了?”元凤仪声音温和。
徐一宵被她的话气得面色煞白,要不是风青洛他早就成为元婴真人了,哪里还需要求来这一处魔窍炼邪功?他的眸光闪了闪,又甩出了两道旋转的飞轮。飞轮嗡嗡嗡震动,朝着元凤仪身上割去、元凤仪平静地望着徐一宵,仍旧借着青离玉几抵挡,她将伞往上一抛,骨伞顿时朝着徐一宵上方的巨钟撞去。
徐一宵连连冷笑,这巨钟可是名器,岂会如此损毁?这么一想,徐一宵就放心了,继续炼化着魔窍中的血气。一头头血色的邪魔在距离他有数丈时候化作浓稠的血水滚动,黏满了巨钟。随着邪气的炼化,徐一宵身上的气势越来越重。
元凤仪并没有损毁巨钟的心思。
骨伞裹挟着磅礴的灵力撞在了巨钟上,咣当一声大响。元凤仪轻嗤了一声,撞动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此音中还夹杂着一道道龙吟,直接冲击巨钟中的人。徐一宵本就没有把声音放在耳中,但是此回巨钟上有元凤仪的灵力加持,声音极为诡谲。他的心神一震,原本摸到了那层屏障,硬生生被钟声给撞没了,他吐出了一口血,面色更加的苍白病态。他死死地盯着元凤仪,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但是下一瞬间,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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