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一处山清水秀,盖一座小屋
种四季春夏秋冬,品一本好书
听晨鸟啁啾,蓝天白云细数
有朋自远方来,煎炸烹炒酒一壶
你听那虫儿鸣
你看那月儿弯
你望那太阳升
你念那时间短
柔软又平凡
匆忙又温暖
是你的向往的田园吗?
那是心间的田园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青年干净精致的面庞在录音棚温暖的光泽下泛着莹白的光,他闭目,静静的体会自己的编曲,缓缓的唱出自己的感情。
万老师看着玻璃窗里的小孩儿,赞叹道:“看着他就觉得真美好。”
许小白道:“颢哥唱歌的时候很有魅力。”
左霖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看着那小孩儿,年轻、俊逸、气质干净,在光下唱出自己心中的歌,看他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微笑,旁观者看见,便觉得此间少年,如此美好。
左霖道:“这首歌叫什么?”
许小白道:“颢哥说,叫《草木》,是他在《归园田居》期间想到的歌。”
景颢录了三遍,和万老师讨论了一番,还是选择了第一遍。
许小白将保温杯给他,里面是左霖熬得梨汁,润嗓子的,放了一点点蜂蜜,倒是不太甜,淡淡的清心的味道。
景颢朝许小白道:“demo你发给《归园》导演和音乐总监一份嘛,看看他的意见。”
许小白道:“哥,肯定行,咱的歌,从来不怕卖的,之前总听你断断续续的唱就觉得好听,现在总算听完整了,这节奏不快不慢,朗朗上口”说着许小白就哼了一段,道:“你看我听一遍都能记住个调,肯定受欢迎。”
景颢被他夸,自然是很开心的,面色上还是绷住,道:“许小白你现在这嘴可以呀。”
许小白毫不吝啬他的夸奖道:“我说的是真话。”
万老师跟修音师低声讨论一番,闻许小白说完,道:“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你看吧”许小白道。
副歌和音方面又聊了聊,景颢才满意的离开录音棚。
许小白叫左霖和他一块去收发室搬粉丝寄到公司的景颢的礼物,景颢原是要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等着,路过练习室的时候就站在那处看公司新签的新人在练习跳舞。
那种心思,就像大二的学长学姐看大一新生军训一样。
他倒没有多幸灾乐祸,而是他自小运动跳舞细胞就不怎么发达,四肢不协调,签了公司之后倒是学过,他也尽力了,但是跳舞指导绝望了,发誓不再教他。
现在看练习生被折磨的这么惨,不得不感叹一句。
他知道,其实国内成团还不算成熟,比起T国来说差了一大截,不过国内观众多,只要有个惊艳的出场,水军刷刷,再发展个招人喜欢的人设,就不缺粉丝和流量。
只要流量到位,话题热搜不缺,就可以和老一辈平起平坐,是机遇也是悲哀。
保姆车拉了一车的礼物回住处,许小白高兴道:“颢哥,礼物多了很多哦,还有不少信。”
景颢心里也是喜滋滋的,表面愣是装的风轻云淡,就这种装13的臭屁性子,许小白明白。
景颢回到家里,拿起刀一个个的拆礼物。
然后逼许小白念信。
许小白以为这活能落到左霖身上,没想到,小丑还是自己。
他打开一封信,看了第一句,就崩溃道:“这些信都是粉丝写给你的,念出来不尴尬吗?”
景颢手里拿着开封刀道:“不尴尬,快念”踢他一脚。
“颢哥,我最爱你了”许小白牙要酸到了。
“当世界从华丽到荒芜,请放心我还是你的粉丝;就算荧光棒成了拐杖,你依旧是我的信仰。”
“哥哥,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情,你的脸就占了99%!”
景颢不同意道:“你在微博上回他一下,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情,我的才华占了百分之99%,我的脸占了100%。”
许小白道:“你这加起来都190了。”
景颢不耐烦道:“你不懂,这是两个概念,快回!”
许小白想,大概粉丝喜欢他,也是因为景颢会看信,而且会发微博直接回复,等待粉丝自己认领,这年头,粉丝咋喜欢挨怼呢。
“看到你的眉眼,就好像万水千山都为你山清水秀。”
景颢道:“你跟他说一下,只看颜值太肤浅。”
景颢拆礼物,毛绒玩具,景颢的软陶泥黏土人什么礼物都有。
左霖给他把外包装去掉,突然觉得手里的这个盒子不太对劲,有一种淡淡的腥臭味传来,他对这个是很敏感的。
随手放到一边换了另一个礼物,景颢不愿意等,见他都拆了,就要抱过来打开。
景颢不依不饶,左霖阻止不了他,只得全神贯注的防备着,见他拆开了礼物,打开的一瞬间,左霖就捂住了他的眼睛。
许小白看到异状,放下信凑上前看,惊吓一声,瞬间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盒子里放着一只死了不知道几天的兔子,血沾染了白色的毛,明明可爱的兔子,身上红色格外的醒目,睁着眼,惨状在白日里格外的阴森,令人背脊生寒。
☆、父亲
景颢脸色煞白,手颤了一下,他眼前黑着,是左霖燥热的手心。
他要拿开左霖的手,左霖却是禁锢住他,对许小白道:“愣着做什么,厨房有PE手套,戴上把盒子收起来,我等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许小白连滚带爬起来带上手套忍着恶心把那盒子盖子盖好,放到了门口的地上。
那画面,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刺激,一种心理暗示。
和平日里做饭处理小动物是两码事,在拆礼物这样欢欣的时刻,心理巨大的落差很容易将看到的第一眼定个成一个记忆点,看到类似的东西都会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敏感的人,对盒子都会产生恐惧。
这样的恶作剧,委实让人恶心。
礼物拿走了,左霖松开了手,客厅内瞬间沉默起来。
景颢红着眼道:“我看到了,是一只兔子。”
左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还可以这样软,揪着疼,他嘴上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想要抱住景颢安慰他,但是景颢在拒绝,他也只得放开了。
许小白搓了搓脸,强装笑道:“不知道谁恶作剧,颢哥人比较平和,粉丝也没有发现特别极端的,暂时也没有脱粉回踩的,所以礼物也没有检查筛选过,看来是颢哥出名儿了,别的艺人粉丝不愿意看到,才做了这么一出。”
左霖点了点头,他低头看景颢,难得劝道:“是恶作剧,你不要放在心上”。
景颢偏过头不让他看,对剩下的礼物也没有兴趣,直接转身上了楼。
下午空气中便觉得水汽充盈,接近傍晚,瓢泼的秋雨冷冷的下了起来,梧桐叶落了满地。
雨水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卧室里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的景颢在半下午的时候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大概是这两天缺觉,到了夜里也没有醒过来,睡得却不算踏实。
他紧紧的揪着被子,眉头紧紧皱起来。
“小提琴拉的很好啊,有没有想过去国外学习”知道景颢什么别扭性子,做父亲的只能偷偷在门外听完,然后点评。
果不其然,小景颢像是被人抓包一样,红着脸不好意思,小提琴往床上一扔,生气道:“你怎么可以偷听,这是我的隐私!”
做父亲的不以为然,走进房间认真道:“小崽,想去国外上学吗?”
小景颢十分嫌弃道:“不要叫我小名儿,难听死了。”
父亲脾气很好的改口:“小少爷,以后想做什么呢?”
小景颢想了想道:“我什么都不想做。”
父亲哑然失笑:“你可真是选择了一个一本万利的好理想。”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景颢被哥哥景宸公司的副总韩珉找到,韩珉一脸严肃,不由分说载着他回家。
自从他哥景宸知道自己不是父亲亲生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雨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莫名的让人烦躁。
韩珉话一向不多,道:“你父亲出事儿了。”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出事儿’是怎样出事儿。
直到到了家,外面停着不少警车,他哥景宸皱着眉在外面抽着烟。
直到他到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神色复杂。
景颢不明所以,一脸茫然的下了车,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向了他最熟悉的明亮的客厅,他看到了什么。
有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是他最熟悉的人,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就坐在那里,看新闻。
他无意识的低声唤道:“爸爸?”
他茫然的抬头,想找到熟悉的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他的保镖左霖穿着警服,金属肩章泛着冷硬的光。
他面容肃整,如此的陌生。
景颢已经思考不了那么多,
有穿着警服模样的人在往他的爸爸身上盖白色的布,他隐隐的感觉到一些事情的发生,又觉得不甚真切,他需要走近,再走近,仔细看。
他看到他的父亲太阳穴有个血洞,面色苍白的闭着眼。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他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爸爸。
他的手颤抖着,想要摸摸那个血洞。
是不是爸爸的恶作剧啊。
身旁的韩珉抱住他,握住了他的手,道:“不能破坏伤口,法医还需要再看看。”
景颢茫然的看他,道:“看什么?”
韩珉是一个很温和的人,看景颢红了眼,自己也于心不忍,道:“目前看是你爸爸自杀了,其他的还要看进一步调查。”
“自杀?”景颢终于反应过来,他又要上前,被韩珉紧紧的抱住。
“不会的,怎么会自杀?爸爸为什么会自杀?不会的!”景颢急红了眼,他被人紧紧的抱着,他的爸爸近在咫尺,他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看他,碰也碰不到。
“才不是,爸爸明明好好的,还让我早点回家的”景颢终于落了泪,哭哑着嗓子道:“我应该早点回家的……我应该早点回家的。”
“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他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为什么要扔下我?”
所有的东西都要被封存,审核了很久,久到景颢都忘了这房子里面原来是什么样子,他们最后给了景颢一支钢笔,景颢是认识的,那是他父亲惯常签字的钢笔,他熟悉的他伏案工作的样子。
一支很独特的钢笔,他小时候要,父亲说等他考上大学给他,他考上大学后,父亲说等他结婚,逗小孩儿一样。
如今他终于拿到手了,没想到,是等父亲死后。
景颢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子,他曾经没有意识到的,那些名为‘幸福’的残影,到处都是,人在其中,仿佛曾经体会过,仿佛从来没有体会过,幸福的滋味会渐渐消失,如梦似真。
“爸爸!”景颢猛然惊醒,房间内昏暗一片,薄纱窗帘外的阳台外,正下着暴雨。
景颢擦了眼角的泪,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突然莹蓝的窗帘有一个人影出现,将景颢的伤心吓的破散。
景颢本能的后退,道:“什么人!”
那人从阳台推开门走进来,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景颢看到是左霖,又惊又怕,接着又气恼起来,抓起枕头砸他。
左霖走过来,睨着景颢,道:“做噩梦了?”
景颢心绪不宁,抱住自己的腿,道:“不用你管。”
左霖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床边儿,捞他。
景颢拿脚踹他,“你做什么!你走开!”
左霖握住了他的脚踝。
燥热的触感让景颢愣神间便被一把拽了过去。
景颢曲着腿隔在二人中间,只是身子单薄,左霖长臂依旧能抱住他,景颢挣扎,一开始只是推拒,但心里有气,不知怎地突然就心酸气闷起来,手底下动了真格,当真打起来。
打人的不自觉落了泪,比挨打的还伤心。
“左霖,我恨你!”
左霖挨了不少下,握住他的手,抱紧他,不让他动,眉目没有往日的冷冽,如夜晚的大海,漆黑平静,深处却是绞人的漩涡,他眉头蹙起来,面前是他很难攻克的堡垒。
几番隐忍,他有许多话想说,又不善开口,临到嘴头,只有一句:“很晚了,睡觉吧。”
“混蛋,你放开我!”景颢依旧在挣扎,左霖的手臂就像是钳子一样,他挣扎不开,眼泪鼻涕抹左霖衣服上。
“我恨你,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崽崽,别哭了”左霖说着最苍白的语言。
“你别管我,你放开我,你走开!”景颢哪里听得进去。
左霖捧着景颢的脸,道:“我后悔了”他声音低沉,看景颢满是泪意的眼眶,更加心痛道:“崽崽,我后悔了。”
景颢狼狈的擦了自己的泪,道:“你后悔什么了?你不是不会后悔吗?”
他是警察,他是正义的代表,他怎么会后悔?
左霖擦去他仿佛落不尽的泪,道:“我后悔,那时候没有陪着你”让你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
景颢攒满泪的眸子像是破碎的宝石,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是在笑自己。
那颗心不受控制的在期待,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左霖是正义的,而他的爸爸,是坏人,是他活该,可是那是他的爸爸啊,是给他骑小马,教他学钢琴,是他唯一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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