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可以不在乎票房,但投资方不行啊。
“还能是哪?”钱文生叼着根烟,往祈越这边推了推,“来一根?”
祈越摆摆手,示意不远处的苗羽。
钱文生收了烟,吐个烟圈,“腾达呗,除了它财大气粗,不差钱,还能是哪?”
腾达这几年人傻钱多,什么圈子都想往里面探一探,但娱乐圈和别的地方又不太一样,有时候运气好了,出一两个爆火的角儿,就起来了。
可有时候吧,你砸钱砸的再多,捧不红人,那就是不行。
《峥嵘》当时拉投资的时候,何海吴汉英急的嘴巴起泡,开口就要三亿投资,别人看在张树华的面子上,提出看看剧本,结果一看剧本,就蔫了。
这本它不容易火啊!
一部抗日片,你不轰轰烈烈打鬼子,扯什么个人命运与时代的不融合导致异变,宏大史诗里的个人悲歌,终究是小众的。
可钱文生他们也不能说,这是张树华铁了心要拍的。
最后还是腾达跟救世主一样,三个亿砍个对半,张树华当场就拍板了。
他自己再出五千万,拍就拍了,压缩点资金,也要把这部剧给搞出来。
没想到自己参演的电影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曲折,连城他们听的津津有味。
苗羽也凑了过来,好奇问钱文生,“那你们见过腾达大老板了?”
腾达旗下的游戏平台,是国内最大的,除了这,腾达还涉及各种实体产业,温晏青的个人财富在国内能排前三。
可奇怪的是,网络上从来没有他本人的照片及具体信息。
许多人都传言,温晏青是哪个隐世大家族出来的富n代。
不仅是他好奇,连城也竖起了耳朵。
他想到上次姜影问他,是不是和腾达大老板有什么联系。
吴汉英苦笑着摇头,“压根没见着人,只见到了他的助理。”
苗羽瞠目结舌:“他连剧本都没看,就直接投资了?”
“他说看过张导的片,很喜欢。”这个理由说出来,就很无厘头。
可助理转达过来的就是原话。
“这……这也太暴发户了吧。”
将近两个亿的资金,就像是他玩腻的玩具,随手给出去了。
钱文生笑笑:“要不怎么说腾达树大招风呢,这几年死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可不少。”
他意有所指地看看苗羽,收回了目光,“行了,继续拍吧。再拍一段就收工吃饭。”
想搞个节目,但温晏青还没想好搞什么节目。
把想法丢给助理,他准备请施家兄妹吃顿饭,也好好问一下施瑞的想法。
结果一进包厢,才发现来的不止施润彰一人,郁云,刘享,都在。
施瑞一见到他,就跑过来挽住他的胳膊:“温哥哥,你怎么才来啊?”
酒店就在他家楼下,他居然还能晚到一会儿。
温晏青认识施润彰的时候,施瑞不过十二三岁,小姑娘那时候春心萌动,哥哥又在家里天天夸好友,她还大言不惭地说,长大了要嫁给温晏青。
可还没等她长大呢,就发现温晏青眼睛里早就住进去了一个人。
“对啊,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来罚一杯!”施润彰递过来一杯清酒,“你今天不喝可不行,这一群人呢,就等你一个。”
温晏青也不客气,直接一饮而尽,把杯子推回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脸颊微红,目光却包容又清澈,像看不到底的大海,看向施润彰旁边的女孩,问道:“她是?”
温晏青看起来温和无害,姜影却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打招呼,“温先生你好,我是施少的女伴,姜影。”
施润彰坐在那里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聚会,有人带了女伴过来。
不过温晏青也认识她,想到了些什么,说话都柔和了三分:“润彰终于肯带女朋友来了。”
“哪能啊?”施润彰瞥了眼姜影,语调轻扬,“就是玩玩。你不是要搞什么节目吗?她央着我来看看热闹。”
姜影的脸上闪过晦暗,却又笑的灿烂:“施少说得对。”
施瑞柔软的下巴枕在温晏青胳膊上,小声拆台:“我哥回去准要哄她。”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两个人在一起五六年了,也没见施润彰腻过,还带着来见温哥哥。
“哎,都是自家人,要不是我没有伴,我肯定也要带着来掺合一脚。”刘享是个老好人脾气,连忙出来打哈哈,“先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聊节目的事。”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散伙时施润彰上头了,拉着温晏青不让他回去,“你回去干嘛,屋里又没人,走走走,哥几个带你玩玩去。”
温晏青不想去,他还在整理峥嵘物料时间线……
两个人拉扯的时候,郁云突然拍了拍他俩,“你俩别闹了,快看那边是谁。”
他抬起下巴,朝不远处点了点。
不远处有个矮胖的男人,搂着个女孩,手里还不停地动作,正要往电梯里进。
“郭小胖哎!”施润彰喊了一声。
郭靓回头,一看到施润彰一行人,电梯也不进了,松开手中的女孩一路小跑过来,“哎呦,施少你怎么也在这啊。”他满脸堆笑着,就这一小段路,硬是跑出来一脸汗。
郁云靠在施润彰肩膀上,嫌弃道:“怎么,眼里就有施少?”
“那哪能呢,我这不是眼小,看不见大佛吗?”郭靓擦擦汗,连忙又叫人,“郁少,刘少。您们今儿搁这儿聚会呢?”
“怎么不早说,下次叫上我,我来请客!”
施润彰踢了他一脚,笑骂道:“想的美你,你也配?”
郭靓点头:“不配不配,”他看向温晏青,这人他没见过,可能站在这几个大少爷中间的,必然不简单,“这位是?”
他试探着问施润彰。
“温晏青。”施润彰也不瞒他,郭靓以前和他们一个大院,小时候全家搬出去了,上学的时候也没少在他们后面跑腿,这点事还不至于瞒着他。
郭靓一听这名字,眼睛都亮了,“老板啊!久仰久仰!”
他激动的不得了,往身上蹭了蹭汗,才敢去握温晏青的手。
“郭爷~”甜的发腻的声音荡了过来,李铭乖巧在郭靓身边站着,眼神却止不住往姜影身上飘。
这女人上次也嘲了她,还好她没来得及制造幺蛾子。不然看这架势,郭靓也保不住她。
她刚站好,就看到郭靓点头哈腰地要握一个男人的手,嘴里还叫着:“温少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郭胖,我胖子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李铭眼睛一亮,立马松开搀着郭靓的手,往旁边站了一些,看都不看施润彰他们,想要去拉温晏青的手,“原来你就是腾达大老板呀?”
她这句话说的俏皮可爱。
施润彰忍不住发笑,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她的动作。
转头问向郭靓:“你的人?”
郭靓脸都黑了,什么臭鱼烂虾都敢当着他的面爬墙了?他声音铁硬,“哪能啊,玩玩罢了。”
这句话一出,姜影的脸色反而更差了。
第22章 过火
施润彰没有注意到这些,语气拉长,“噢~这样啊。”
“那她怎么上的那档节目?”施润彰对这几天微博上发生的事也有所闻,郭靓这小子,在哪工作他能不知道吗?
指不定就是他运作的。
郭靓眼珠子转转,看了看姜影,以为施润彰也想推人上节目,二话不说把胸口拍的哐当响:“施少你就直接说吧,想上哪档节目,那还不是兄弟我一句话的事吗?”
施润彰却没答他的话,一脸挑事儿的表情,用胳膊肘碰了碰温晏青,“哎,这女的不就是说那谁骚扰她了吗?”
“这看着也不像啊。”
施润彰笑脸眯眯的,郭靓却出了一身冷汗,他大脑极速运转,想到李铭两天托他找关系上《l’s秀》的事。
如果他没记错,这事儿好像直指连城吧?
难道圈里的传言是真的?
都说温晏青喜欢娱乐圈里的一个男演员,喜欢男女倒是无所谓,可关键也没人见过他下手啊?
郭靓这才明白,施润彰把自己叫过来,明显是兴师问罪。
他再一抬头看向温晏青,人家连跟自己握手都不乐意,双手插裤兜里看都不看他。
他脸上的肉都尴尬地挤在了一起,“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我要早知道……害呀,这都什么事。我马上让李铭道歉,温老板千万别记在心上。”
李铭还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撅着嘴问道:“道什么歉啊,给谁道歉?”
郭靓反手给她一巴掌,“这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闹这一出,都有人看过来了。
温晏青看的心烦,“行了,别有下次。”
“走吧走吧,”施润彰也赶人了,“下次再叫你出来玩,先去忙吧。”
郭靓忙不急地拉扯着捂着脸生闷气的李铭,“行,那我等您电话啊。”
施瑞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俩走远,回头埋怨她哥:“这都什么人啊,恶心死了。”
她虽然也不喜欢李铭,可刚才那一巴掌看的她心里不舒服。
“这就是娱乐圈,”施润彰给她一个脑袋瓜子,“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让你进去?想不被人欺负,你就是要往上爬,可有大红大火命的能有几个?不都这样?”
温晏青摸摸施瑞的头,“别哭丧着脸,你和别人又不一样。”
“我才不担心自己呢,我是在想连城,他一个人,应该很不容易吧。”施瑞还给她哥一拳,连忙跑温晏青身后,“温哥哥,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再去玩会吧?”
李铭亲自出来致歉连城,表示自己在《l’s秀》中说的话带有明显的错误导向,很抱歉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这条微博一出,原本声讨连城的人都集体失语。
也有人反过来嘲讽李铭,骂她骂的更凶了。
娱乐圈的瓜每天都有,很快这件事就成了大海里的一朵小浪花,逐渐平息。
片场的拍摄进行的还挺顺利,第二十三场戏很快就过了。
作为前期的一个小插曲,剧中男一男二的矛盾初现。
今天的这幕戏,是连城的专场。
选择留在国内的季明晟沉浸在悲伤和痛苦中无法自拔,此时的国内学生抗日运动进行的如火如荼,再有两年,全面战争就要正式爆发。
季明宏每日都会上街□□,带着一些学生骨干回到家中商讨接下来的作战。
季明晟受不了家中的气氛,走出家门,却进入了茶馆,被人诱骗着吸下第一口鸦片。
“季少爷,不信您就试试吧?您看看他们,就一口,您就能体验到什么叫神仙!保您什么烦恼都忘掉了!”满口黑牙的茶馆小二,脑门光光,身后的长辫子盘在后脑勺。
他身后的软榻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瘦的像麻杆一样的男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杆大烟枪,吞云吐雾。
季明晟站在茶馆门口,街道上是枯寂麻木的行人,馆内却一片祥和安宁。他看向一个男人,这人刚断了一只手,疼的直哼哼,可吸上烟没一会,他脸上的痛苦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恍若身处仙境的眼神。
扶着门框,季明晟仓促回头看了看倒在对面不知死活的乞丐们,像是逃跑一样躲进了茶馆。
“给我试试,”他眼神慌乱,长袍掩盖着的双腿都在颤抖,回国不过两周,他已经见识了太多太多和日本不一样的惨象。
为父母报仇的那个种子在逐渐黯淡,季明晟很想回日本去,至少那里不会死这么多人。
很快,烟枪被呈在托盘上送了过来,烟嘴里黑色的物品已经被点燃,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专门有人伺候着,季明晟微抬着头,颤抖着身体吸了第一口。
茶馆的屋顶很高很高,季明晟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升空,他伸出伶仃的手想要去触碰屋顶上雕刻的天女,眼神逐渐恍惚迷茫,嘴角情不自禁地带上了微笑,他喃喃道:“真好。”
镜头外,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
张树华指挥着高机位,把连城正在进行的动作拍的很是细致。
像是一朵失去水分的花,在被泡进水中后,得到了滋润,然后在高分辨率的镜头下慢速拍摄。连城面部的每一分子都在运动着,舒展着。
然而他本人却意识不到。
他靠在身后的矮桌上,右腿盘着,左腿垂在地上,爽到极致而不自觉仰起的脖颈,如同垂死的天鹅,试图伸出的左手就是对天空最后的赞歌。
这一幕太美了,烟雾缭绕的房间里,一束阳光透过窗柩打在他眼睛上,空气中的粒子分明。黑暗到腐烂的美,像是深夜里在墓地中跳舞的新娘。
张树华混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光芒,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这就是艺术,他就是艺术!”
最有难度的一幕,没有叫过停,就这样过了。
“cut!”张树华激动地拍着钱文生的肩膀,“这小子太灵了!”
工作人员也都被这场戏震撼到了,尤其是为了衬托氛围,茶馆里本来昏暗不堪,那一道照在连城脸上的光,却是点睛之笔,把腐烂的氛围映照的一览无余。
刘诗如连忙冲过去,给连城披上大衣,他像是还没从那种感觉中走出来,眼神里还带着恍惚迷离。
中午的这场高难度戏很快就拍完了,张树华一喜,当即拍板,决定让酒店做顿好的,不吃快餐了。
拍戏几周,连城又瘦了些,187的大高个,手腕细的只剩皮包骨了。
吃大餐也没他的份,虽然张树华劝过他,没必要太严苛,可连城就很倔,每天中午吃的都是刘诗如准备的轻食餐。
剧本后期,季明晟的戏份比吸鸦片还要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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