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盯着那可怖伤口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抬腿上沙发,双腿跪插在傅刑司腿间保证不压着他,弓腰在傅刑司伤口处滴双氧水。
傅刑司本就洗过澡,而且他是被玻璃划伤的,所以伤口很干净,顾年拿棉球在吸干伤口处的双氧水和血渍。
他小声小气的说:“接下来是碘伏,会有点疼。”
傅刑司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仔细往腹下感受,但只感受到顾年紧张的呼吸,悉数打在他的腹肌上,傅刑司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然的动了动。
接着才感受到顾年说的那股疼。他忍耐力非同常人,这点疼犹如蚂蚁啃噬。
顾年下手的动作细致温柔,呼吸却凌乱,带给傅刑司的感受比伤口还磨人。
傅刑司垫了只手臂在脑袋后,“好了没有。”
“快好了,别动。”这个时候的顾年意外强势,眼神雪亮认真。
他用自带药性的无菌纱布贴在清洗过后的伤口上,用胶布缠着。
最后不确定道:“好了”
“谢谢。”傅刑司坐起来:“感觉好多了。”
“真的?”顾年对自己第一次干这种活表示怀疑。
“嗯,都没渗血了。”傅刑司抬起手腕给顾年看:“衣服小了点,还脏了。”
傅刑司完全露出了他清晰有力的腕骨,显然衣服短了一截,还沾染上了血渍。
“我去给你买!”顾年站起来,干劲十足的给自己安排任务:“牙刷,帕子这些一起买了。”
傅刑司伸手拦了下,刚好碰到顾年的腰,顾年被迫停下。他没有说话,但光看盈盈的眼神就知道是在问:你为什么拦我。
“外面那么大的雨,别出去。”
“不远,超市就在小区门口。”说完顾年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帽子给自己带上,噔噔噔的跑出门。
傅刑司叹口气,没有再劝。
垂耳兔今天仿佛是解锁了种族天性,异常兴奋。
顾年来到门外,凉空气瞬间钻入脖颈内。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折叠伞头也不回的冲进夜色。
雨滴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响,风大雨也大,弄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一把小伞根本抵挡不住风雨。即使24小时超市就在小区门口,顾年的裤脚还是遭了殃。
他直冲睡衣区,对售货员小姐姐说,“你好,我要套xxl的男士睡衣。”
售货员立马给他拿了一套,可能看他长得乖又礼貌,特意提醒了句:“不是你穿的码子哦。”
然后又善解人意的笑:“是给父亲买的吧?”
顾年想了会儿说:“是给哥哥买的。”
“啊?”售货员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哦”了三声,还要再重复一句:“原来是给哥哥买的。”
顾年自己说哥哥的时候没有不好意思,被别人重点提了一句反而有点害羞,连忙说:“麻烦你再帮我拿条同款裤子。”
拿到全套睡衣,顾年想到还要买男人最重要的服饰,他没有为了节省时间让售货员小姐姐帮自己拿。
而是自己走到男士内裤的区域面前挑选起来。
猜想着傅刑司不会讨厌的颜色,顾年拿了一个最普通的棉质灰色。
在手指碰到xxl的衣架时,他突然有点脸热。
照理说是不会脸热的,毕竟他自己也常买。
可是xxl像是会烫人似的。
顾年将xxl往睡衣睡裤里一裹,才舒心的去买牙膏,牙刷,杯子,脸盆三条帕子和两碗盒饭。
最后一起结账,顾年看自己反正都湿了,便把东西抱在怀里,冲回了家。
“我回来了!”顾年高声雀跃道,将东西一一拿出来给傅刑司看,“这是睡衣,这是牙膏牙刷……”
傅刑司的视线落到他打湿了的肩线和裤腿上。
顾年缩了缩脚趾,突然哑声。
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虽然没有对视,但顾年猜得出傅刑司的眼神:大概是不认同自己暴雨夜冲出去买衣服的行为,但因为没有一个亲呢关系而不方便出声叱责。
“我会再洗个澡啦。”顾年小声道:“我回来的第一个澡也没有认真洗,现在顺便了。”
“谢谢。”傅刑司嗓音低哑,认真低声说话的样子带着别样情绪:“今天初见太急忘了说,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顾年听出里面的真诚,刚要感动,傅刑司就说了句很虚假的话。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顾年狐疑的看着傅刑司。
傅刑司嘴角勾了勾,眸色如墨:“真的,现在上去洗澡,然后我告诉你原因。”
“好,你说的哦。”顾年立马答应下来,说完:“当自己家,随便玩。”才上楼在自己房间洗澡。
下楼的时候他发现傅刑司已经换好了新的衣服。顾年乖乖坐在傅刑司旁边吹自己的耳朵。等垂耳上的毛毛变得干燥细腻柔顺,他才放下吹风。
顾年把在超市里买的盒饭在微波炉里打热,招呼傅刑司过来一起吃。
他将筷子递给傅刑司时问出自己想了一路的问题:“我真的是你唯一的朋友?”
那两只小鹿眼求知若渴,嘴里却还不忘干着饭,看来是饿惨了。
傅刑司手一顿,一边吃饭一边说:“小时候认识的朋友现在都成了公子哥,我大学毕业就从军,但晋升速度太快,也很少碰到同龄人,几乎都是我的下级。”
“我也是,因为不能暴露兔耳,我不能长时间和同样一群人接触,久了会被他们发现我很奇怪的。”他至今都记得小时候被最好的朋友不小心看见了兔耳,然后全家连夜搬家的事。
他甚至都快忘了好朋友的脸,但那种感觉还记忆犹新。
“你不奇怪。”傅刑司睫毛颤了颤,小声补充:“你很好看。”
后四个字听上去超级别扭,估计傅上将平时没夸过人。
这种别扭难为情的样子倒是很可爱。
顾年被他逗得直笑,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你知道地球没有返祖人物种,不然碰见那对吵架的情侣你也不会抱我。”
顾年灵光一闪:“你从哪知道我需要在地球掩饰兔耳?我好像没给你说过。”
哦豁,翻车。
傅刑司在撒谎和坦诚之间直接选择了坦诚:“我先猜到,然后你外公告诉我的。”
顾年眨眨眼:他们怎么联系上的。
傅刑司说:“你以后教我你的语言吧。”
“嗯?”顾年怔愣:“我们不是要回去?”
傅刑司视线向下,一股焦躁的情绪在胸腔蔓延,良久,他说:“下次虫洞出现的时间未定,归期也未定。”
“哦。”听傅刑司这么一说,顾年倒是不着急立马走。
饭吃完,顾年舒服的向后一靠。
傅刑司起来收拾桌子。
顾年挺不好意思的,客气道:“放着我来吧。”
“我来。”傅刑司难得调笑:“未来还得仰仗你养我。不勤快点怎么混口粮。”
顾年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靠!他这是在包养傅刑司吗?
这也太爽了吧!
脑内小剧场还没演完。
傅刑司说:“今天实在太晚,我们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顾年一看时间,都快凌晨五点了。
“睡吧睡吧,我太困了。”顾年打着哈欠,今天一天是他以前一个月的运动量。
“我睡哪?”
顾年想起:“我们家除了我的床之外,很久没有人睡了,应该挺多灰尘的。”
“所以……”傅刑司看瞄了眼沙发。
“你跟我睡?”顾年侧头问。
第45章
“行, 那走吧。”傅刑司答应的极为利落。
顾年慢了半拍,“哦。”跟着他走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房间,顾年先撩开铺盖上床, 催促道:“快睡吧,今天真的太累了。”
背后一阵悉悉索索的上床声。
顾年攥紧被子,眼睛左转右转有点新奇。自他记事起就没有和人一起睡过,没和父母一起睡过,也没有在寝室睡过。
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感觉异常明显。
就算是背对着, 也可以从接触到的皮肤,呼吸,床垫陷下去的弧度, 声响,还有被子撩开的动作感知到那人的身型和体温。
顾年身体转了一圈,面对着傅刑司。
现在床头灯已经关了,他看不见那人极具侵略性的眼神, 只看得见笼了一层月纱的完美身型。
这让他感觉到并没有那么紧张,顾年小声喊,“上将。”
傅刑司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是有事相求, 嗓音在朦胧夜光下夹着丝丝缕缕的温柔:“什么事?”
“晚上别压着我的垂耳好不好?”
“好。”傅刑司笑了下:“你放心。”
得到令人靠谱的答案, 顾年闭上沉重的眼皮, 劳累和困乏几乎让他秒睡。
柔软被子随着胸膛一起一伏,显然睡得很香。
第二天, 暴雨初歇,温暖舒适的阳光从玻璃窗里投射进来,照在同样是暖色调的被子上。
傅刑司的生物钟苏醒,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他少有的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索性还是赖在床上。
阳光慢慢迁移,照在顾年脸上。
顾年颤了颤睫毛,呢喃了声,往傅刑司的脖颈蹭了蹭,埋在他颈间的阴影里。
他这一凑过来,傅刑司闻到了更明显的一股香味,一股自昨天上床他就在被子里闻到的味道。
有点像奶香,但比奶香少了点腻多了点纯净。
他往外偏头,怕自己下巴碰到顾年垂耳上的兔毛。
中午十二点,顾年迷迷糊糊睁眼,发现自己窝在一个人怀里,瞳孔放大的瞬间他清醒了过来。
记忆也慢慢回笼,昨天傅刑司来接他回去,两人忙到太晚,所以草草吃过饭就睡了。
顾年想起床,身体一动就发现自己脚底踩在傅刑司的小腿上。
紧跟着细节记忆也被悉数想起,他睡觉的时候脚一直是冰冷捂不热的状态,身边躺了个热源就不自觉的凑过去。
想到这儿,顾年小腿跟触了电似的抽回,因为这一插曲,他现在完全醒了。
然而不幸的是,傅刑司眼珠动了动,似乎也快醒了。
顾年在0.1秒的思考时间内选择了对自己极为有利的一项,闭眼装睡。
但凡他在这时睁眼,就能看见傅刑司眼神完全清醒着,没有一分刚醒时的迷糊。
等傅刑司趿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时,他才腾的坐起来。
傅刑司洗漱完出来时,顾年坐在床上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他头顶的呆毛翘起,像是晨间苏醒的小奶兔,虽然清醒了但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早。”傅刑司先说。
“早。”顾年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臂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午饭点外卖吗?”
“好。”
顾年的小腿在被子里蹬了两下,看上去有点兴奋:“然后去买你要穿的外套?”
“好。”傅刑司问,“你的系统能不能让我登上全息世界?”
顾年很听话的道:“我立马问问。”
傅刑司看见顾年对着空气问:“维恩,你能让傅上将登录全息世界吗?”
维恩说的话傅刑司听不见,但是他看顾年兴奋起来:“维恩说它不仅能让你登录,还能让我们一起登录。”
“这就好。”
“我们吃了饭在沙发上登录吧。”顾年提议道,他想到两个人并排在床上躺得笔直不盖被子的画面,这场景有点怪异。
吃完中午饭之后,顾年抱着靠垫,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姿势。
淡蓝色的光幕慢慢笼罩在两人身上。
傅刑司先给父母留言,接着处理工作上的事,他现在还在请假,不是必须要他干的事都略过,所以他很清闲,顾年倒是很忙。
顾年一上线就看到沈悦给他发的消息,从上往下数一大串。
先是问傅刑司来接他的可能性,又问他怎么一直不回复,真是担心死人。
顾年回复了句,“妈妈,我在。”
沈悦这两天是住在全息世界里的,看见回复就立马到顾年花园拜访。
顾年给她开了权限,沈悦先把顾年全须全尾看了一眼,再问:“乖崽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顾年压抑着兴奋给沈悦说了傅刑司来接他的事,末了还笑,“妈妈,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太好了。”沈悦一阵激动,拉着顾年跳起来,两母子尽情展现种族天赋。
等情绪逐渐冷静下来,沈悦抿了口茶几上的冷矿泉水,聊家常似的问:“年年和傅上将关系很好?”
“嗯。”顾年笑眯了眼点头,“我和他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白白让别人帮忙,改明我提着礼上门拜访他们家一下。”
顾年不赞同道:“我和他都没在什尔星系,你搞这么正式,我总觉得有点尴尬。既然是好朋友,就不该那么客气的讲礼对不对?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感谢他的。”
沈悦疑惑:“你不知道他为了接你会付出什么吗?”
“会很危险。”顾年眼睛雪亮,“但是他很厉害,妈妈你知不知道他成功穿越过好几次虫洞。”
那语气活像小迷弟。
这么说也没错,但沈悦总觉得顾年理解的危险和她知道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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