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黎君老师不行,剑走偏锋杰出代表,蛇一样滑溜溜的,说出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
吴念熙思虑再三,选择了她唯二知道的孙医生,在她看来,孙医生更好沟通,起码他直来直去,心思单纯。
被冠以单纯的孙医生迎来好不容易休息的一天,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休息,就听到了敲门声。他一抬头,看见吴念熙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
“孙医生,有时间吗?想和你谈谈。”
自从那次俩人闹得不愉快,孙医生就再也没见过吴念熙,现下突然再见她,孙医生只感觉有些羞愧。
“有时间,进来说。”
他为吴念熙倒上水,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打好腹稿,“吴同学,之前那事,我要和你道歉。”
吴念熙那股子委屈早就被庄露安慰了,只是现下也算有事相求,听到孙医生的道歉,自然而然就顺水推舟,“我当时真的委屈。”
这像是一种本能,一种把握形势引导向最有利自己的方向,可这话脱口而出后,吴念熙便意识到了自己这种本能又犯了,要做好人的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真的很抱歉,我当时遇见了一些事心情不好,是迁怒你了,对不起。”
“孙医生,都过去了,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
吴念熙看了眼孙医生,这个校医小哥很清秀,除了那一次之外脾气一直都好,对学生也很负责,如果不是黎君说,她也不会想到这个放在校园里也会吸引很多女孩子的男人喜欢的是和他同性别的男生。
“孙医生,你能替我保密吗?”
“当然。”
“我喜欢上一个女生......。”
没等吴念熙说完,孙医生打断道:“等等!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我没必要和你开玩笑,我很认真也很清楚我自己在说什么。”
“你确定你喜欢女生?”
“我不是确定我喜欢女生,”吴念熙坚定地说道:“我是确定我喜欢一个女生。”
孙医生愣了愣,“你的意思是你只对那个女生有感觉?”
“可以这么说,我以前没谈过恋爱,我也没有对任何异性产生过好感,在遇见那个女生之前,在我眼里不管男女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值得我特意关注,值得我投入感情的。”
“或许,这只是你的错觉,你把别的感情当做了爱情。”孙医生自己因为性取向问题面临两难的境地,他并不希望看着吴念熙走上这条道路,说实话,这条路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个人与社会,爱情与现实的问题。“吴同学,这条路并不好走,你别自己把自己掰弯了。”
吴念熙苦笑一声,“这条路何止难走,我喜欢上的女生,她更大的可能不会喜欢女生。”
“那我就更不建议了,很多人年轻的时候会有这样的情况,对一个好友很不舍,分不清亲密的界限,往往会越界,有可能两个人都陷入了这种迷情之中,最后随着年纪渐长,会慢慢理清楚,也会从那段过往中立刻抽身而出,成家立业,走上世俗认为的幸福成功人生。”
孙医生说到这个的时候突然哽咽了一下,他停下来深呼一口气,“这种情况尚且可以理解为是两个人都迷乱,而你现在纯属单相思,就算你真的是,我也不建议你去为无望的结果做努力,用我们的话来说,不惹直男是保自己的命。”
吴念熙问:“孙医生我觉得你的前男友是个渣男,这不是两个人的迷乱,这是两个人的爱情,只是他背弃了你们之间的爱情。”
孙医生有些难为情,脸上染上微微的红,“不是,我不是在说我自己。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知道。”吴念熙表示理解,那些难以言语的话不都是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场。“孙医生,万一呢?万一她也喜欢我,只是她不知道罢了,或者说只要我够努力,我还是可以让她喜欢上我的,她对感情一向迟钝,到现在都没开窍,万一我可以呢?”
“我那个朋友之前也和你这么想的,可你看,最后,他还是会离开,就像一条轨道,在你的努力下偏离了一点
,可到了最后,他还是会回到正轨,这种拉他回去的力量太庞大,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我们如同蚍蜉撼树,太不自量力了。”
吴念熙思考了一会,年轻到稚气的脸上还有着一股子的不甘心,“可万一呢?”
孙医生叹了口气,“如果你坚持,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诚如你说,我和我的前男友是发小,应该比你和那个女生感情更深厚,当年我虽然知道他是直男,可我仍然选择赌一赌,我以为我赌赢了,我们在一起快六年了,直到我研究生毕业,在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和他结束异地,幸福生活在一起时,他却告诉我,他要结婚了......”孙医生咬牙切齿,说起来仍是伤心,“他结婚的时候,我正因为出柜,被我爸妈赶出家门,我无处可去,唯一可去的地方似乎就是他的婚礼。”
“我去了,拿着他给我的请帖,坐在了主桌,清清楚楚看着他单膝跪地,朝着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许下一辈子的诺言。”
“可.....那诺言,在意乱情迷时,他也曾在我耳边一遍遍说过。”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因为下午还有课, 吴念熙与孙医生告辞离开了校医院,留下孙医生坐在办公室中,突然双手掩面, 企图遮住那肆虐在脸上的泪水。
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他前男友结婚后, 他父母也坚决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那个家乡已经破碎得不再是回忆中的模样,每一处地方都残留着他曾经的快乐,可那时候快乐有多美妙多熨帖人心, 现在就有多难过,多痛苦, 他再也待不下去, 就算是以失去那珍贵难得的工作offer, 他也在所不惜。
他像是一条伤痕累累的狗,连夜逃出了家乡, 狼狈不已。
在回首时,竟然也仅仅只是过去一年多的时光。
可那留在心中的伤却还是隐隐作痛,直到今天,又跳了出来, 在胸腔中任意破坏。
就像当年的自己如此疯狂,如同一个已经赌红眼睛的赌徒,拼着一股子狠意把仅有的筹码全部推上了赌桌,如今的吴念熙也带着无人可以劝退的决绝。
她最后只是留下一句:“我占有欲强,我不能够容忍未来在我和她之间会有另一个人介入, 而他可以光明正大夺走她的时间,甚至这样还不够,那个人还会让她生孩子, 用家庭来夺取更多的时间,而我,只能一点点被蚕食,被抛弃,最后,我可能只能成为她人生中不重要的一个朋友!仅仅一个朋友!我不能容许!我更不想什么都不做,就主动投降。”
“孙医生,我不想当个懦夫,我总要去试一试!”
孙医生劝:“那万一连朋友也没得做呢?”
吴念熙紧抿着唇,低着头不说话,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慢慢攥成了拳头。
沉思片刻,她也没有回答孙医生的问题,可她离开时,眼眸中的那一团火依旧能够灼伤孙医生,就在那一秒,孙医生似乎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有些路不管是对是错,前人如何劝说都没用,该走的路一米也不会少。
在感情这条路上,那么多人,性格不同,可选择总是相同,就像是飞蛾扑火。
不试一试,总是不甘心的。
就像吴念熙所说:万一呢?
万一我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我,万一我们可能有个光明的未来
,万一我就此错过我必然会后悔终身.....
万一呢?万一她也爱我呢?
孙医生的话不是对吴念熙没有任何影响,下午上课时,她的脑海中时不时回荡过孙医生的话,可想来想去,仍觉得孙医生是遇人不淑,她似乎有这种自信,庄庄那么好的人,是不会干出孙医生前男友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的。
庄露坐在她旁边,正把手机放在桌子下,津津有味地看着小说。
吴念熙转笔的手停了下来,凑过去,轻声问:“看什么呢?”
庄露没抬头,只是把手机往两个人中间挪了挪,“《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你看这个——没有一个女人像我这样盲目地、忘我地爱过你,我对你永远忠贞不渝、因为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比不上孩子暗地里悄悄所怀的爱情。”
吴念熙看着手机屏幕中的内容,行文的下一句像是一颗子弹准确射中她的心事。
——因为这种爱情如此希望渺茫,曲意逢迎,卑躬屈节,低声下气,热情奔放。
庄露仗着选修课老师放任不管的态度,更加大胆,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念念你看这说的——其余的人在社交活动中滥用自己的感情,在卿卿我我中把自己的感情消磨殆尽,他们听说过很多关于爱情的事,读过许多关于爱情的书,他们知道,爱情是人类的共同命运。”
“嗯?”
“这样的爱情怎么会是人类的共同命运,”庄露淡淡撇撇嘴,“你知不知道曼德尔施塔姆,他说——
我们生活的基础多么贫乏,
生活中欢乐的语言多么苍白无奇,
一切自古就有,一切又将重复,
只有相认的瞬间才让我们感到甜蜜。”
庄露念诗时,普通话标准,声音因为要压轻而显得有些迷离,仿佛在吴念熙耳边低喃着,如同情话,吴念熙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进入狂欢,她从手机中收回目光,忍不住微微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
庄露因为常年运动,侧脸上干干净净的,毛孔都那么纤细。
想亲她!
吴念熙的心头猛然跳动着这个念头,像是一点星火丢进去了干枯的大草原。
“我在呼吸银河的碎屑,我在呼吸宇宙的病症。念念,沧海
一粟,人类如蜉蝣于天地,于宇宙,仰望天空探索未知,宇宙才是人类共同的命运!”
吴念熙心头的火便像是迎来了一场倾盆大雨,她呆愣了数十秒,才讷讷地回道:“曼德尔施塔姆,E国白银时代最卓越的天才诗人。——我回到我的城市,
熟悉如眼泪,如静脉,
如童年膨胀的腮腺炎。”
“唉,”庄露接上这首诗最让她感触的那一句,“彼得堡!我还不想死!
你有我的电话号码。
彼得堡!我还有那些地址:
可以查寻死者的声音。”
“而一整夜都在等待我爱的人来临,
门,它的链条在窸窣作响。”
吴念熙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她直起身子,与庄露拉开距离,可手却还是忍不住从桌下握住了庄露的手腕,抚摸着庄露那一块微微凸起的骨头,长长叹了口气。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吴念熙夜里辗转反侧,企图编制一张密密的网,将爱人笼住,虽然有些卑劣,可爱情不就是自私嘛?
幽静的夜里,董漾雁躺在床上忍不住开口,“学委!念熙!放过我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带小朋友英语!”
京大是有英语辅导员传统的,往往是从大二学生中选出英语好的负责任的学长学姐来带大一的学生。而且大一学生每天早上要早起早读,由英语辅导员带领,早上六点半不见不散,七点半结束后,吃早饭上课,没有课也可以回去补眠。
这种制度下,京大的英语四六级通过率非常高。听说一些学院还有晨跑的制度,必须五点半起来晨跑并打卡。
董漾雁带的班级学生就是她的小朋友,也是中文班的学生。
“不好意思。”吴念熙立刻躺直了身体。
董漾雁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你需不需要用十五分钟和我说说你辗转反侧的原因?虽然我没你聪明,可不都说旁观者清,还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吴念熙的心中却已经下了决定,更何况她也从没有和别人坦露心事的习惯,“谢谢你,我想通了,睡吧。”
“行,晚安。”
说完晚安后,没五分钟,董漾雁便发出熟睡中的轻微鼻息声。
吴念熙笑了笑
,这是真的困了,倒头就睡。
她在黑夜中,睁着眼看着顶上的白墙,竟是一夜无眠,直到凌晨四五点,她才微微睡去。
最后一个念头:不就是勾引!谁不会呢!
庄露睡得很好,一早被陶茹洗漱的声音吵醒,她从床上伸出头,看着陶茹正在扎头发,“又这么早?”
陶茹飞快地扎好头发,“又吵醒你了?我下次再轻一点。”
“不是,这是到点我就会醒,我早起晨跑。”
“那我先走了。”陶茹随手拿起桌上的面包,赶着去打工。
庄露伸了个懒腰,也下床洗漱。
等到操场时,正遇见国防生训练路过,她站定在人行道上给他们让路,一边不拘小节地打了个哈欠,一边随意地拢了拢有些长的头发。
却见一向去专门训练场地训练的国防生们,拐头就进来一田。
哈?
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庄露搓了搓眼睛,确定不是没睡醒引起的幻觉,便跟着国防生队伍进了一田。
大早上,一田还没什么人,有一个老教授在主席台上舞剑,看着浩浩汤汤的国防生队伍也是疑惑愣了愣,再见庄露,抬手和她打了招呼。
庄露是有晨跑习惯的,而且都是在离宿舍最近的一田运动,老教授也是经常来一田练剑打太极拳,一来一去,两个人便认识了。
国防生们都穿着统一的训练服,庄露热身时还是忍不住瞧了他们几眼,都是身材板正,正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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