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熠走了过去,白燕然难得脾气很好并且堪称和颜悦色的问道:“你是不是很恨我和你爸爸。”
李秋熠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才实话实说道:“我不恨你们,但是我对你们也没有太多感情。”
白燕然点了点头,原本和蔼的模样,一下子翻书似的变了,冷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秋熠,说道:“我理解你。”
“但是我恨你,我恨你恨到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其实说起来,你爸比我要爱你的多。”白燕然今晚好像画了一个很精致的妆容,跟之前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比起来,也正常了许多。
李秋熠静静地看着白燕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轻轻地皱起眉。
“我这么多年即使已经把你扔出去了,我也依然恨你。”
“我恨你恨到也不能寐,日日夜夜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但我不能否认,你依旧是我的儿子。”
“你也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可是我也不能否认,在我们孤立无援,需要外人帮助,留住李家产业的时候,是你回来帮我们的。”
“但是李明仁喜欢你,我却做不到喜欢你。”
“为什么?”其实李秋熠并不想问这句话,但是他觉得不问的话,好像不是很应景。
“因为你是个野/.种。”
李秋熠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茫然的闪过一句话,“那我吃那么多的苦确实是我活该。”
紧接着,他又觉得白燕然这个女人从以前到现在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很恶毒。
除此之外,李秋熠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是李秋熠第一次觉得很失望。
说不出失望什么,但是就是失望。
“是因为我不是你生的小孩,所以你恨我?”李秋熠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两秒,才问出这句话。
“不。”白燕然目光如炬,灼灼的看向李秋熠眼里充满了冰冷的决绝,“因为你是我生的小孩。”
李秋熠站在白燕然的旁边,一瞬间二叔的车祸,李明仁瘫痪的时间,自己的年龄,通通连成了一条线。
“我……”李秋熠艰难地开口,又茫然的闭上了嘴巴,他又缓了两秒,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你生的,但我不是李……”
以前认为自己是李明仁亲生孩子的时候,李秋熠仗着自己有理,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直呼李明仁的名字。
但现在这个时候,李秋熠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称呼李明仁了。
甚至以前连最给面子想喊爸的这个称呼,也喊不出口了。
中午一直在纠缠白燕然被他们赶走的男人,那样的气质和感觉。
李秋熠只觉得心里有一块什么东西塌了,轰隆一声,就那么稀碎的摔进了无限的深渊。
等再次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李秋熠喉咙干涩从床上挣扎起来,“几点了?”
“先喝两口水。”蒋谨阳递给了李秋熠一杯温开水,“感觉怎么样?”
“还行。”李秋熠接过了水杯,喝了大半杯,说道:“我晕了多长时间?”
蒋谨阳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三个小时。”
“怎么会那么长时间?”李秋熠皱起眉,“一般在怎么样一个小时也应该够了。”
“你进去的时候,你妈妈在房间里下了一点类似于晕眩药的东西。”
“本来你也不应该中招的,但是你最近太累了。”
“所以……”
蒋谨阳没说完,但是李秋熠听懂了,他这是被自己的亲妈算计了。
“那她人呢?”李秋熠咳嗽了两声,因为胸口的闷痛,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蒋谨阳没说话。
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李秋熠这时候竟然才发现蒋谨阳的面色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心猛地一沉,“她怎么了?”
“你……”蒋谨阳表情痛苦的看着李秋熠,“节哀……”
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一连走了两个法律意义上最亲密的亲人。
李秋熠看着匆匆流逝的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的时间,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情。
街边上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春节预热,各处红红火火的放着喜洋洋的歌,人挤人的大街上,欢声笑语充斥着热闹的商场。
没人知道远离闹事的别墅里有一位年龄不过二五的青年,失去了世界上最后一位,也是唯一的妈妈。
即使他/她们之间没有真正的感情,可他们依旧拥有最不可抹灭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抱歉,今天开学,忙着整理宿舍,字数少了一点,之后的更新我会视情况而定,尽量日更,基本保证是不会坑掉。
除此之外,我得跟大家说一下,我快到终章之前会和你们说停更一周。
这个以前看过我其他小说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因为我没大纲得整理思绪。
最后感谢大家的各种支持,承蒙厚爱。】
第47章 难受就哭吧
李秋熠从床上坐起来,拾起床上的外套,冲出了卧室门直奔白燕然的房间。
进去之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管家站在门口使着眼色示意着周围的佣人。
一个人大胆地走到李秋熠的旁边,“少爷……”一句话还没说完,抬起眼睛看见李秋熠一副漠然的模样,呼吸不由得一窒。
李秋熠现在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加上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让旁边的人压根不敢说什么。
“都散了吧。”李秋熠收回视线,轻轻地说完,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人,白燕然的尸体静静地躺着床上,她穿着洁白的衣服,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手搭在了腹部。
李秋熠回手关了门,没有走近,只是站在门边,静静地注视着白燕然这幅难得在他面前安静的样子。
这个环境一如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明明什么都没变,为什么李秋熠却会觉得这个地方那么的让人压抑。
卧室太过于安静了,没有一点让人觉得温馨,李秋熠原本已经木刻下来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生动。
他走到了白燕然“睡着”的床边,用手拿起了桌子上那张几乎没有一点分量的纸。
李秋熠想起来这是他晕倒前,白燕然手里握着的纸。
李秋熠拿起来看了一会儿,也没有看懂里面到底在写些什么,字确实都认识。
语句也挺通畅的,但是李秋熠还是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非要对我那么残忍吗?”
静谧的房间里响起了让人心疼不已的声音,李秋熠站在床边,酝酿了许久,才敢悄悄地觑一眼白燕然。
李秋熠在这一瞬间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在他面前牙尖嘴利的骂他和嘲讽他了。
巨大的难过和悲伤让李秋熠根本接受不了,他匆匆地,最后看了眼白燕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压抑沉闷的房间。
关门声响起,李秋熠的脚步快的称得上是夺路而逃,一只手稳稳的攥住了李秋熠的手腕,轻巧的一使劲儿,李秋熠慌乱的步子被紧急叫了停。
家里的佣人这时候已经不在了,蒋谨阳站在门边拦住了李秋熠,看着李秋熠现在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悄悄地伸手搭在了李秋熠的肩头。
“秋熠。”蒋谨阳轻声开口道:“我在。”
李秋熠没回复,身体死死地崩成一条直线,僵直板正,动都不能动,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纸,纸面已经皱了很多,隐约能瞧得到上面的字。
蒋谨阳伸手碰了碰李秋熠已经握成拳的手,用手指攥住了那张纸,同时,另一种手摸了摸力气一个的手面。
“我看看。”
也许因为出声的人是蒋谨阳,所以李秋熠的手下意识地一松,再回过神来,纸就已经不在了。
蒋谨阳正皱着眉,一只手包住李秋熠的手,一只手拿着纸,看着上面的前因后果。
——
二叔设计车祸,是为了让李明仁没有后代,因为李明仁是家里的老大,同样也是老爷子最器重的人。
出了车祸后,李明仁在医院里断断续续地抢救了三个多月后才转醒过来。
与此同时,白燕然宣布自己已经有了快四个月的身孕。
这个孩子来的太巧了,又是李家的长孙,所以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且老爷子有想先给李秋熠一部分足够在集团总部稳住脚跟股票的想法。
可惜李秋熠是个命不好的,白燕然在怀孕九个月,散步的路上忽然遇到了喝醉酒的秦敛。
醉酒的人不知道轻重,话语争执间动了手,白燕然早产,李秋熠也没有足月生产。
李明仁在生李秋熠的时候陪了白燕然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白燕然才被推进产房。
后来秦敛因为这件事情一直很自责,主动退出已经争夺了很久,几乎就要到手的家产。
同时宣布脱离秦家,自立门户。
期间也曾经试图探望过白燕然但通通都被拒之门外。
后来李秋熠被送走,白燕然和李明仁的关系极速的恶化,最后导致了这个女人的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目前看到这里都没有什么问题但下一秒,蒋谨阳包住李秋熠手掌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上面写了一句不算长的话,但却道明了李秋熠的身份。
——爱妻与秦敛之子为我所养。
蒋谨阳怔怔地看着这一行字,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接着往下看,看见了几行秀气的小字。
但字体却能看出有些疯狂。
蒋谨阳大概能猜到是谁写的。
白燕然疯狂的模样好像就在蒋谨阳的面前,在告诉蒋谨阳她有多恨李秋熠对李明仁又有多么的无奈。
“我不想做一个母亲。”
“我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遗憾。”
“可李明仁却想让他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就暗地里使坏骗了秦敛,也害了我。”
“他就是仗着我爱他,所以才敢那么做。”
蒋谨阳在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年轻时候颇有手段的李明仁,怎么会在车祸之后,真的反反复复抢救了三个多月呢?
秦敛又怎么会那么巧的就在白燕然九个多月的时候醉酒当中起了争执呢?
这些没有明说的东西,其实经不起一点推敲。只要拿到这张纸的不是傻子,只是了解李家当年的事情,基本上就能知道一个大概了。
蒋谨阳小心地把纸收起来,手一直拉着李秋熠,把人带回了房间,李秋熠整个人跟个木偶似的任由蒋谨阳带他去哪儿。
蒋谨阳拉着李秋熠一直向前走,一个人连续两天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蒋谨阳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可是心疼是自己的,蒋谨阳看着李秋熠叹了口气,伸手摁着李秋熠的肩膀把人摁在凳子上。
“坐着。”蒋谨阳摁住李秋熠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动作,人站的笔直,把李秋熠的头抱在腹部,说道:“难受就哭吧。”
李秋熠没有回复,也没有声音,只是手攥住了蒋谨阳的裤腿两边,把原本笔直带着垂感的裤子捏出了褶皱。
蒋谨阳伸手摸着李秋熠的头,他感觉到肚子上的衣服已经湿了。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知道对方的心情。
原本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很小,很细的哭泣声,李秋熠放在蒋谨阳裤腿上的手转到了蒋谨阳的腰上。
手臂从原来的下垂变成了环抱,蒋谨阳没说话,只是略微往下弯了弯腰,吻了吻李李秋熠的头顶。
这就是两个人不用宣之于口的默契,只要其中一方有一个动作,另外一个人就知道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在失去父母的情况下,所有艰难地事情都变得不一而足起来。
原本再过几天就能解决的事情,又要开始延期。
青年其实早已长成,隽弱还不能平撑起一片天地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可以为一个人扛起一片天了。
蒋谨阳看着李秋熠的宽肩和这个悄没声为他挡了许多事的肩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蒋谨阳半蹲下来,伸手捧起了李秋熠哭的满脸湿/.痕的脸,闭着眼睛小声说:“我看不见的。”
语毕,嘴唇碰了碰李秋熠的耳垂,又擦过脸颊,小声道:“我忍不住了。”
蒋谨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变/.态,李秋熠都那么难受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去分心觉得李秋熠这样,他很喜欢。
或许是太难得看见这个人这么软弱了一次,之前一直是李秋熠在一句话不说的帮他。
“谨阳。”李秋熠的嗓音都有股湿漉漉地感觉,“我没有亲人了。”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李秋熠双眼布满血丝,话说到这儿谨慎的顿了顿,“我只有你了。”
蒋谨阳应声,“你只有我了。”
“我是你想赶也赶不走的人。”
蒋谨阳的脑仁忍不住疼了起来,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拿李秋熠怎么办。
同时心里也担心着李秋熠的病情,害怕李秋熠的焦虑症进一步加重,会变成抑郁症。
这种打击太大了,就算是他能保证自己一直陪在李秋熠的身边,细心观察着李秋熠的一举一动,他也没办法治好李秋熠的病。
到了这一步,蒋谨阳才觉得自己尤其的穷途末路。
蒋谨阳突然开始痛恨自己不是学医的,现在连防止李秋熠病情恶化的办法都没有。
他站在旁边,用最温暖的话和爱李秋熠的心陪着他。
但李秋熠患病已经不短时间了,他这么多年也陪了李秋熠那么多年,为什么李秋熠还是得了这个病。
蒋谨阳对于结果不得而知。
蒋谨阳的话好像给了李秋熠不少的安全感,在这一瞬间,李秋熠竟然罕见的出现了一点疲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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