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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思扬震惊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他还过去干嘛，那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凶犯。”
“先生说，就因为这样，他才方便趁着混乱混进研究院。”那人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直接低下了头，不敢看温思扬。
“疯了，他这是去送死，你们不会拦着他！”温思扬急躁地来回走着，突然回头问道，“除了老大，还有谁跟了去？”
“……”
“说话啊！”
“没，没人跟去，就先生一个人去了。”
温思扬只感觉眼前一黑，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现在已经过去快半个月还没消息，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很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去泰坦星找他，哪怕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首给扛回来！”
这下，在场的众人都坐不住了，纷纷拦住了暴走的温思扬。
“八少，你可不能去啊，要是连你也出个意外，我该怎么跟先生交代？”
“是啊，八少，你要相信，先生不会出事的。你们都这么认识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他会去做没把握的事？放心好了，他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对啊。”
温思扬眉目一瞪：“都给我让开！”
温思扬已然一副誓死要走的准备，而其他人都纷纷拦着连门都不让他出去。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时，房门被推开了。
“怎么，来个周会都能打起来？”
宛若有人按下了时间暂停键，房间里的人齐刷刷地都看了过来。
“怎么了，一副见鬼的表情。”
“先，先生，你，你终于回来了啊！”一人激动地跑了过去，一把将人抱住，突然就泪流满面。
刚还在讨论可能已经凶多吉少的人突然就这么出现在面前，莫大的惊喜所表现出来的是震惊。
有人这么一开头，其他人终于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一个个都哭着上前将人给团团围住。
“我不回来了吗，你们这是哭什么。”
“还以为你死了，给你哭丧。”
温思扬看着乔纳，明明说着这么无情的话，但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
强忍住了激动的泪水，可泛红的眼眶却已经出卖了他。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说着乔纳看了圈手下，目光里带着责备，使得大家都认错得闭上了嘴，赶忙从房间逃离。
“不用怪他们，你这些忠实的部下瞒得是真好，我到今天才发觉不对，把人叫了过来威逼恐吓，他们才告诉我。但凡你早一天回来，我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事。”温思扬咬牙切齿道。
“毕竟事出突然，好不容易等到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也许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原以为这个解释能让温思扬相信，却见他眼脚一抬，乔纳知道，还是骗不过他。
“我看不突然吧。连你手下都知道，你从不做无准备的事情。为了给克隆人平权，你忍辱负重谋划了整整十年，眼看着就要见到胜利的曙光，你却反常的突然去独自送死，你这是想当英雄，让后人来为你歌功颂德呢？”
“我这不也是迫不得已嘛。对方可是指名让我去，我想拒绝都不行。”
“呵。”温思扬冷冷一笑，“你身为容瑞的秘书，被他指派去泰坦星确实说得通，但你说是红胡子特意指名你，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了。”
“有什么好怀疑的，红胡子不点名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难道还要找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军人不成。选我，对他来说不会有任意外。而且对于容瑞来说，拿我去换庄少华，这笔买卖怎么都不会亏，他自然也会答应。”乔纳继续辩解。
“对，你就是猜中了这点，所以才能这么理所当然地隐瞒过容瑞。”温思扬走到乔纳面前，犀利的目光注视着他，“因为，容瑞永远都不可能想到，红胡子是故意指名了你，因为，整件事，本就是你和红胡子一起串通策划好的。”
乔纳瞳孔猛烈一收，然后迅速隐藏起那一闪而过的震惊，低头，然后轻声地笑了出来。
“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连容瑞都骗过了，却还是没能逃过你的法眼。”
“你好意思说！这么危险的事情，但凡中途某个环节出一丁点差错让容瑞怀疑，你这么些年来的努力可能都功亏一篑，你知不知道！”
“我等不及了！”
“你十年都等下来了，还会差这么几天的功夫？贺律铭都明确表示，只要法案已通过，政府一定会下令让赛纳关闭研究所，那些克隆人早晚都会重获自由，你现在这样冲动地把人从研究所里救出来，那今后他们就只能流亡在星际，成为星际难民，再也回不了家了。”
“身为克隆人，我们本就没有家。我们没有亲友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这是我们从一出生起就注定的。你不必跟我说，全天下克隆人都是彼此的兄弟姐妹，你根本不懂，没了血缘上的羁绊，一切的维系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我们不知道我们从哪儿来，又该属于哪里，哪怕最终得到社会承认，给了我们同等公民的身份，但在那些自然人心里，我们永远都是无父无母的克隆人。这种偏见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乔纳惨笑道。
“那你这么做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自由，真正属于我们的自由！联邦愿不愿意赋予克隆人平等权利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是最近才明白，平等是不可能求来的，哪怕最终法案通过，但也是迫不得已的产物，其实他们内心里依旧不想承认。真正的自由与平等，是靠自己争取的！就是靠我们这双手战斗得来的！”
两年前，再一次旅行中，乔纳所乘坐的星际飞船刚好撞上了红胡子，飞船上的乘客无一幸免都遭到了这群星盗们的抢劫，但为了保命，只能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
然而轮到乔纳时，他没有乖乖地拿出自己的东西，反倒当面嘲讽他们不劳而获都是废物。当然，换来的是一阵殴打。
不过，乔纳并没有因此闭嘴，反而越骂越凶，最终引起了红胡子的注意。红胡子本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却没想到两人十分投缘地聊在了一起。
后来，乔纳才知道，红胡子以及他的手下们其实根本不是政府所宣传的那样干净杀人越货勾当的不法之徒。虽然他们也抢劫，但都是劫富济贫，将抢来的货物免费送给星际难民们，维持他们基本的生计。
他们曾经都是被错判误判而关入星际监狱，有的还是为替权势贵族顶罪而被冤枉的。
红胡子在监狱里集结了他们一起逃了出来，抢劫了几次运输船后解救被政府关押的难民们，便成了星际一级通缉犯，从此流亡于茫茫星际中。
而乔纳自然也道出了他一直以来计划救克隆人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才一个晚上，便谋划下了此次的救人计划。
“当初在建研究院的时候，赛纳在其防御系统上就下了狠功夫，这次，好不容易让容瑞给我了虹膜密码授权，结果都到那紧急关头了，他都还防备着我，主控室居然有两道防御门。”
乔纳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为容瑞可能的任何招数都做了应对的办法，没想到他居然不惜以真个研究院里所有人的性命做诱饵，拉我们一起陪葬！”
虽然已过去这么久，每每回想起自己在最后一秒成功关闭了主控电脑，暂停了自毁程序，乔纳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就是个疯子！”乔纳咬牙切齿道。
“好了，现在我终于能恭喜你一句，所有的期望都顺利达成了。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跟着红胡子他们一起去寻找你们的希望星球？还是……”
“还没结束。”温思扬话还未说完，乔纳直接打断了他。
“疏散了研究院所有人后，我又仔细找了一遍，依旧没能找到夏娃基因，连研究院都没有，他到底还能藏哪？”
“你居然还没放弃？”
“那当然！没有夏娃基因，哪怕我们找到新星球新家园又如何？我们没法生育，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全死绝！他们是真的狠，直接从根源上断绝了我们的希望。”
确实，人类根本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克隆人团结一心反攻回来。没有生育繁殖能力，过不了多久，等到这批最后的克隆人都死去，他们辛苦建立起来对抗人类的新文明自然而然会消亡在历史的长河里，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到底还是身为自然人，温思扬并不希望有朝一日，克隆人壮大起来后反过来向人类发起战争。
“就不能和平相处嘛？”
“哪怕我们想和平相处，那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在这个宇宙中的任何文明都防范着其他文明，任何一个文明被发现，必然会遭到其他文明的打击，这就是宇宙的黑暗森林法则（注1）。”乔纳看着一脸迷茫的温思扬，感慨道，“思扬，我们的敌人可不仅仅是人类呐。”
温思扬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被乔纳说服了。
“所以，你还是打算回赛纳，回到容瑞身边，直到找到夏娃基因为止？”
乔纳点点头。
当然乔纳知道此次回去，风险太大，首先他很难向容瑞解释在泰坦星发生的事，以及这段时间他的行踪。
“不在赛纳集团，也不在容家老宅，连容瑞的所有住所都找遍了，也没有，那还会在哪？”温思扬的眉头紧锁。
之前为了找它，乔纳不得不努力进入赛纳，然后一点点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博取容瑞的信任，从而进到赛纳最为机密之地，甚至还潜入了容家老宅。
然而，依旧没能找到。
乔纳怀疑被容瑞藏在他那所庄园里，最后借着温思扬做内应，在容瑞生日那日，成功破防，使得容瑞再也不信其他人，将他庄园安防系统重装任务全权委托给了乔纳。
可惜，还是不在那里。
那么，就只剩下研究院那里了。
原以为这次行动能一箭双雕，但还是低估了容瑞的狡猾，当找遍整个研究院时，乔纳感到全所未有的绝望。
“一定是我们漏找了某些地方。”
温思扬抬头，坚定地看着乔纳，说道，“现在你回去，容瑞一定会怀疑，所以，还是我回去找吧。”
第86章
每当手机铃声响起，犹如催命的号角，让容瑞整个人就莫名暴躁起来。
这些日子来，每次电话过来，都没什么好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变得不顺了起来。
研究院被星盗占领损失惨重，克隆人平权运动让赛纳名誉扫地，即使他现在同意关停赛纳克隆人项目，也挽回不了赛纳在其他产业上颓势，就像墙倒众人推，原先被赛纳压制的竞争对手现在也纷纷开始落井下石。
客户、股东、政府、舆论一个个整天都在给他找事，好不容易下班回家，还要应付不好好在医院的那个祖宗。
容瑞看了眼手机，烦躁想直接把手机关了，然而这糟心事并不会因为你不接电话而凭空消失。
最终，容瑞疲惫地捏了下眉头，还是接起了电话。
“又怎么了？”
“为什么还不给我安排手术！你不用瞒我了，我都问过医生，什么保守治疗根本没有用，我这是心脏本身的问题，不是吃吃药打打针能好的！”
“没有不给你动手术，是还在给你找合适的匹配器官，你以为随随便便找个心脏给你安上，你就能好的嘛！”
“你当我不懂吗？你那克隆人研究院能给别的人提供移植的器官，怎么，轮到我了就变得很难嘛！”
“你当我没给你做吗？你的病情诊断结果一出来，我就让人去做了，为了你，我都打老远把庄少华给请来了，要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说道一半，那日的画面再次在脑海中闪过，伴随着飞船爆炸，还有红胡子对他的挑衅，突然让他胸口一阵猛烈的抽痛。
“不至于什么？”温凌霄看到容瑞的脸色一变，怕惹怒他，说话的语气便缓和了下来。
容瑞深呼吸了几口，总算压下了那股莫名的抽痛，“庄少华死了。”
“真的？”温凌霄下意识地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欣喜，可看着容瑞的表情，不得不收起心中的那份喜悦，“这可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你居然知道庄少华？”
温凌霄一惊，立马磕巴地解释道：“好，好像是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说他说克隆人之父。那现在他过逝了，难道就没法克隆了嘛？”
“这倒不是，只是我不太相信其他人的技术，毕竟是给你准备的器官，我不允许有一丝意外。”
终于听到这么一句话，让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温凌霄心里一甜，“那，大概还要等多久？万一我突然病情恶化等不及了呢？”
“放心吧，只要 你肯听医生的话，每天准时吃药，接受治疗，你的病情一定会稳定的。医生都说了，只要你注意，哪怕不做手术，你都能平安地活个几十年。”
不过，容瑞的安慰并未让温凌霄觉得有多好受，毕竟生病的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身体上的变化，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
虽然医生都说他没事，但温凌霄还是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现在，最让他害怕的就是晚上，生怕哪天他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突然，温凌霄想到了什么，赶忙道：“不是还有现成的嘛，为什么还要等？”
“什么现成？”
“温思扬啊，当年我妈为我申请的，不就是怕有朝一日我也有个什么意外？”
温凌霄不知道，在他想到这个提议后甭提有多高兴了。
以前，他根本看不上温思扬，觉得自己早就牢牢抓住了容瑞的心，更何况经过那次试探，温凌霄发现温思扬根本不记得当年自己调换身份的事，因而也不怕他突然跑容瑞面前揭发自己。
但自从上次回来后，温凌霄渐渐察觉容瑞对他的态度开始发生了变化，不再无条件地对他妥协了，甚至看着自己以死威胁都能狠心地吼他，让他有本事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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