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辉扬怎样，要不要我帮忙？”
“目前情况坚持几个月问题不大，我们现在也在联系外资银行，目前沟通下来，合作意愿还是很强，不过受制于金额，他们也坦言能提供给我们的贷款并不会太多。”乔纳揉了揉太阳穴，最近的突发丨情况却是耗了他不少精力。
温思扬沉默了一会儿，他多少知道辉扬的财务状况，乔纳只捡好的说，不过是在安慰他。
“乔纳，以我们现在的境遇，最重要的还是先度过眼前的危机。所以，我在考虑给Clar尽可能地多接点项目回笼资金。”
“既然你小姨家把Clar全部交给你，你就放手是做吧，他们真的是把你当亲儿子对待，别辜负他们的希望。辉扬说到底是我们自己的，真到了山穷水尽，也不能连累Clar。”
“我不是这意思，我想说，最近赛纳一直想和Clar合作采矿机器人项目，之前我都拒绝了，可现在，我想，除却容瑞问题，和赛纳的合作也许是现阶段唯一的出路了。”
若这话说完说在以前，乔纳必然会拒绝任何容瑞接近温思扬的机会，而现在，温思扬信誓旦旦地表示容瑞放弃了对他的怀疑，再加上现在的窘境，乔纳便也没拦着温思扬了。
当技术总监兴奋地将Clar合作意愿转达给容瑞的那天，贺辰越还刚好也在。
看到容瑞欣然接受的反应，贺辰越有点绝望，感情那天晚上他白费了那么多口舌，有些人依旧没放弃。
“你是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他就是扬扬。”容瑞坚定道，“只有他，才会做出这么绝情的事来。他就是来报复我的，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报复我。”
贺辰越直接翻了个白眼，实在无法继续跟这个疯子交流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看，现在他遇上了麻烦，第一反应来找我，我自然会帮他。当然，我这个忙可不会白帮，我有办法让他自己承认。”
“喂，你想干嘛？”看到容瑞的笑，贺辰越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容瑞迫不及待地给孟迁发去了简讯。
“就是约他去个地方，我们当面谈。”说完，容瑞站了起来往外走。
“喂，你这约他哪里啊？”
“南山公墓。”
第108章
南山公墓，那里埋了什么温思扬比容瑞跟清楚。
不过，现在他摸不清楚容瑞把他约到哪儿见面到底有什么目的。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难不成这家伙还没放弃？
从进入南山公墓起，温思扬就知道自己被监视了，按着短讯，在半山腰的一个墓前找到了容瑞。
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温思扬觉得自己大概猜到容瑞叫他过来的目的。
“不知道小孟总有没有体会过，在经历过无能为力的绝望之后，突然出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可能，都不想放弃而苦苦挣扎。”
容瑞是在解释，但温思扬根本不想回应他那些无关痛痒的忏悔，这不过是对自我良心的宽恕罢了。
温思扬从没想过想要原谅容瑞，这个直接或间接害死自己以及他孩子的罪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宽恕，而这几年来没有对容瑞进行报复已经算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抱歉容总，我人生阅历短，圈子比较单纯简单，没能体验过你所说的这种经历，恕我无法与你有一点共情。”
温思扬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拒绝甚至是冷漠，他大老远过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没用的话的。
任何人站在自己的坟墓前，都不会感觉舒适，温思扬甚至觉得容瑞是故意把他叫来这里隔应折磨他的。
“没关系，我把你叫来这里，这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我知道，那天在船上，你已经跟我解释得够明白了，但是抱歉，除非到最后一刻，我都不愿放弃一丁点的希望。”
温思扬觉得无语，感情容瑞到现在都还没放弃。
“所以，你想怎样？”
“陪我一会，等个结果，就当是我最后的挣扎吧。”
既然容瑞都这么说了，温思扬也不好再反抗。只是不明白，这次容瑞又想到了哪一出。
夏末秋初，阳光已不像前几个月那样灼人，但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晒着，依旧会觉得热，尤其身旁还站着最不想见的人。
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温思扬渐渐觉得烦躁不安，想找个凉快点的地方，结果这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墓地，唯一的绿色也就只是每座坟头前的一颗柏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埋的人并没有死，温思扬墓前的这棵显然比周围的长势差了不少，歪歪扭扭枝叶稀疏。
温思扬不觉得这么棵树能给他挡去多少阳光，但至少能和容瑞隔开，不必忍受那意义不明带着探究的目光，他最终选择靠了过去。
“这几年你过得怎样？”过了许久，容瑞开口道。
“容总，我今天过来是来和赛纳详谈合作的事，如果容总并没有这个意向，何必这样故意戏耍我？”
容瑞拿出两份合同，“条款和内容之前已经确认好了，章也盖好了，不管今天最后的结果怎样，合同你可以直接拿走。”
“你到底在等什么？”
容瑞已经多次提及他在等结果，但直到现在，也并未看到容瑞有所动作，难道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
温思扬感到一丝没底的慌张。
容瑞并未回答，直到看到墓园门口驶来一辆车，他终于等来了。
容瑞的手下一路小跑，将一份报告送到了他手上。
容瑞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按照约定，先把合同给了温思扬，脸上满是自信的笑。
“实话告诉你吧，我去验DNA了。”
温思扬瞳孔瞬间收缩。
容瑞果然给他来了招釜底抽薪。
温思扬不是没想到这点，但以他对容瑞的了解，觉得他不至于会疯狂到去验DNA，结果他想错了。他还是错估了，这四年的时间，却让容瑞变得愈发疯狂。
“行了，既然我们都拿到我们想要的，那我就先走了。”不敢想象再回到曾经那样牢笼般的生活，温思扬知道容瑞不会放过他，但现在他只想着离得越远越好。
“你这么快就怕了？看来我没必要再看结果了。”容瑞突然拦住了温思扬。
温思扬压制着隐隐的怒意，“我对你的结果不敢兴趣。”
“扬扬，虽然我们分别了四年，但命运还是让我们再次相遇。你知道嘛？就在一个月前，就在这个墓园，让我意外遇到了你。那一刻，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难怪之前我总感觉你并没有死。”
容瑞上前，试探着轻轻地将人抱住。
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容瑞转而温柔地安慰道，“不要害怕，扬扬，我只想求个结果。我不会再勉强你了，不管你是愿意恢复以前还是以现在的身份生活，我都不会干预你。”
“对不起，过去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哪怕被温凌霄欺骗，那也是我的缘故，我不会为自己脱罪，我只想弥补你。”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罪有应得。十七年前，我没能做好一个哥哥，四年前，我跟没做好一个爱人甚至是父亲。都是这老天爷瞎了眼，不惩罚我却夺走了我们的孩子。”
容瑞忏悔道，“对不起，最近为了确认你，我着魔了做了很多令你反感的事，我不该打扰你，更不应该打扰我们的孩子。”
温思扬警觉地从容瑞的话里探知到了一丝诡异，一把将人推开，愤怒道：“你又做了什么？！”
容瑞倒是很坦白地打开了报告，“在你来之前，我让人打开了我们孩子的墓，跟我去做了个亲子鉴定。”
“容瑞，你特么真的疯了！你折磨我还不够，他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他！”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会想到这么做，我……”容瑞话说一半突然震惊了，看着手中的那份报告，错愕地却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温思扬也低头看去，却分明看到报告的最后一行结论：样本双方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性为0。
“怎么会是这样？”容瑞已经百分百努定的结果居然被彻底推翻，这无疑给了他最后一击，让他久久说不出话。
然而同样震惊的还有温思扬。
他敢肯定，那墓里埋的是他和容瑞未出世的孩子，可为什么结果是这样？
这一刻，温思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解脱，反倒更大的疑问开始盘旋心头。
第109章
乔纳回到公司，被秘书告知温思扬在办公室等了他一天。
“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小孟总说您今天有要紧的事要谈，让我不要打扰你。”
确实，他去了瑞恒银行，终于成功地申请到了一笔贷款，虽然金额不多，至少缓解了目前的资金压力。
昨天乔纳和温思扬通话时还提过今天的工作，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可能一整天都不在公司，要不是今天顺利，说不定他还要在银行耗到晚上，温思扬总不至于一直等他吧？
而且这么急，会是有什么事？
对了，昨天温思扬说他今天要去找容瑞谈合作的事，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不祥的预感笼罩，乔纳加快了步伐，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此时黄昏渐渐褪去，黑夜即将掌管，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一片昏暗，刚进去的乔纳一时没能适应，找了好久，才发现沙发上的那个人影，随后打开了灯。
一瞬间的光明终于驱散了昏暗。
“黑灯瞎火的你怎么不也开盏灯？虽然我们最近是捉襟见肘了点，还不至于连盏灯的电费都付不起吧。”
乔纳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来化解内心的惴惴不安，然而温思扬依旧维持这原先的坐姿，就像思考者雕塑一样，没有回应乔纳。
“白天你去见容瑞，发生什么了？”乔纳担忧地坐到了温思扬边上。
过了许久，温思扬终于动了下，缓缓地抬起头，眼睛里却是空洞无光。
开口先是无声的嘶哑，然后终于艰难地发了一个音，乔纳听不清便凑了过去。
“乔纳，我的孩子那时候是不是没死？”
房间里一片寂静，宛若时间在这里被凝固。
乔纳的神情开始不自然，下意识地往后一靠，远离了温思扬。
“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是谁跟你提了？我知道那孩子是你心里的一道坎，你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他，但那时候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没能救下他确实令人惋惜心疼，可已经过去四年了，思扬啊，你应该放下开始你的新生活，不要再难过伤心了，不然孩子在天之灵也难安息。”
温思扬转头看着乔纳，直视的目光宛若一把利剑将人灵魂刺穿，乔纳心虚，下意识地选择了躲避。
温思扬收回了视线，淡淡地说道，“乔纳，从你第一次把我从那些研究员手里救下来起，我一直将你视为最信任的人。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我很感激你，愿意为了实现你的梦想而追随你。”
“那时候，你告诉我你此生的梦想就是让克隆人们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能过上平等的生活。我便内心澎湃的表示愿意为这崇高的梦想努力。”
“我听从你的指示，接近容瑞，成为你安插在他家里的眼线，我强迫自己放下仇恨，尽心尽责地扮演着容瑞的情人，忍受温凌霄对我的欺凌，甚至是献出生命。”
“我将你当做我人生导师、挚友甚至是亲人，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看着那闪亮的刀切入我的胸口，我都没有一丝慌张，我知道，你答应会来救我就一定会。此生在世二十余载，我唯一问心无愧的就是对你。”
温思扬感觉自己生处极地的严寒中，周身被刺骨的寒风包裹，绝望而心死。
“思扬，你冷静点，别信容瑞跟你说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乔纳的声音在颤抖，他在极力挽回着。
“容瑞什么都没说，他不过打算威胁我逼我承认我没死，结果弄巧成拙。”温思扬绝望而凄惨地一笑，“你知道嘛，那个疯子，掘开了坟墓去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的结果温思扬没说，但乔纳早已猜到。
而从乔纳的反应里温思扬便已确认了他的猜测，“孩子他现在在哪里？”
“思扬，亲子鉴定的结果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你不知道容瑞是否真的在墓里取到了样本。他这么狡猾的一个人，或许这根本就是为了引出你而设下的圈套。”
然而温思扬没有理睬乔纳的争辩，依旧坚决地问道，“孩子在哪里？”
乔纳张了张嘴，最后声音淹没在无声中。
挣扎了几分钟后，乔纳无力地靠到了沙发上，坦白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孩子的情况并不太好，若跟着我们迁移到别的星球，他兴许都支撑不住一个星际迁越的影响，所以我委托一位护士帮孩子找个人家，具体送给了谁，我也不清楚。”
听到这个，温思扬直接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就要离开。
“思扬，你冷静点，我知道当初这个决定却是不对，但是那时的情况我们也没法照顾一个早产还多病的孩子。如果高孙，你保证会选择留下来照顾他，但是，思扬，我们好不容易从原来的禁锢中脱离出来，我不敢冒险把你一个人留下。对不起，我只能选择把你的孩子单独留下。”乔纳悔恨地道。
温思扬不再理睬乔纳的解释，直到走到门口，他才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我现在才发现，比起你，我反倒更了解容瑞。”说完便拉开门毫无停留地离开了。
刚走出电梯，温思扬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对方手一抖，怀里抱着的文稿洒落了一地。
被欺骗与仇恨撕扯了理智，温思扬意外地只是低头看了眼，没有帮忙或者停留的想法，径直走了，留下那人震惊地看着那离开的背影。
自从那日确认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后，温思扬独自开始寻找孩子的下落。
他去了那家的医院，打听到了那天当值的护士。过去四年，这位普通而“热心”的护士已经升职成为护士长，当温思扬坦明自己的身份时，护士长并未有太大的诧异，礼貌地让温思扬稍等下她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后，带着他去了她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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