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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望去，整座学府被一层极淡的银光包裹，看不清内里模样，只依稀见到一个朦胧却巍峨的轮廓影子。
小白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诸葛亮的胳膊上，他一边撸毛，一边等周瑜去把坐骑牵到马厩拴上。
身着各异的玩家们进进出出，从他身边经过时，都很自然而然地被“平平无奇”的光环影响，连这只稀有火狐都没有察觉，要不然早就蜂拥而上，问他能否割爱出售了。
然而，在通往大门的百层台阶之前，他们被守门人拦了下来。
周瑜一怔，随即想起来一件事：“差点忘了，未满20级的玩家想要进入稷下，还得经过一项随机考核，你是第一次来。”
诸葛亮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方才站在外边就已经观察到不少人被拦在门外，抓耳挠腮半天，有的进去了，有的只能悻悻而返。看起来，这考核并不简单。
诸葛亮很随意地问：“公瑾当时是什么考题？”
“倒也不难。”周瑜回道，“过去接齐王喜欢音乐，尤爱听竽……避免滥竽充数，独奏一曲即可。”
他听着觉得还行。周瑜精通音律，吹竽一事对他而言当然不难，对其他人就难说了。
周瑜又说：“若是运气不好，抽到不擅长的领域，那也无妨，改日再试，就是新的考题了。”
诸葛亮镇定：“看看再说。”
门童打量诸葛亮几眼，思考不过眨眼功夫，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铜钥匙，指了指身后一道小门：“请先生进屋品尝我地特产。”
两人对视一眼，皆肃然：来了，是暗黑料理吗？
诸葛亮跟随那门童进了小屋，迎面而来是一股煎饼的香味，浓郁诱人。
屋里一半被打造成灶台的模样，几个NPC正埋头干活，往里面添柴加火。而门童将他们领到另一边，对着明亮宽敞的长桌，淡然道：“随便吃一个，吃完了就算通过。”
两人望过去，那长桌上堆满了一米高的大葱，一半被煎饼裹住，只露出绿油油的葱叶。
“……”
周瑜瞠目结舌。
这也太夸张了吧。他不由想道，担忧地转向诸葛亮。
“孔明？这确实有些为难人，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诸葛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难的，你等我一会儿。”
周瑜：“哦……嗯？？”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诸葛亮已经放下小白，上前挽起袖子，挑了一块葱油饼，将粉饼卷了一卷，又把过长的葱叶对折，熟练地凹成普通大小的模样。
他咬了几口，抬起袖子掩唇，咀嚼咽下，这才点头评价：“唔，味道还行。”
周瑜：“……”
门童也愣了愣，讷讷地表示不客气，看周瑜在这边发呆，又问：“这位先生要不要也尝一个？这是由学宫膳食坊免费提供的，不要钱。”
周瑜微微迟疑，道了谢，举着那巨型葱油饼，却不知如何下口。
看诸葛亮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想来平常也应当是细嚼慢咽，极尽礼仪风范，想不到还有如此豪放的一面。那大葱都快和他手腕一样粗了……
周瑜不禁肃然起敬。
他终于下定决心，也咬了一口。
上当了。
那葱白看着脆脆嫩嫩的，才沾到舌尖，便像是融化了一般。隔着面饼，一股冲劲十足的辣味钻入口腔。
——魔鬼啊！
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果然是有道理的！
周瑜被呛得咳嗽连连，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差点想吐，又不愿失态，只能抬手捂住嘴死撑，有苦难言。
“先生没事吧？水来了！”
门童见惯不惊，转身就端来茶水，给他拍背顺气。
等周瑜缓过气来，诸葛亮正接过门童递来的手帕，拭去唇边的痕迹，又仔细地将手中的油腥一一擦净，抬眼朝他望来，袖子一放，又是副翩翩公子模样，一双眼睛仍水润明亮，很是单纯无辜的样子。
他问：“公瑾怎么了？”
周瑜：“没什么……你吃完了？”
“嗯。”诸葛亮语气轻快，缓缓点头，状若冥想：“许久没有尝过家乡特产，甚是想念。”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指引精灵。
既然要出门远行，指引精灵自觉形态不够灵活，再度浓缩成一颗透明的小葱，被诸葛亮当做穗子，随手别在腰间。
周瑜这时才看清它的模样，一怔：“孔明莫非是——”
诸葛亮回：“祖籍琅琊。”
周瑜恍然，神色复杂，许久才道：“既然考核过了，那便进去吧。”
诸葛亮朝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被他重新抱起来，忍不住抖了抖耳朵，爪子微微发抖。
“怕什么，”诸葛亮揉着它的白耳朵，奇怪道，“我又不是南越人。”
吃了根大葱而已，很吓人么？
小白嗷呜一声，张开爪子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门童将他们从另一道门引出，回到门廊之下，迈上长长的台阶，银光没入指尖，随后消失不见。
眼前豁然开朗，恍如隔世。明亮的光照在一栋栋亭台楼阁上，连空气中都闪烁着奇异的色彩。
他们来到分岔路口前，有一张舆图刻在竹板上，显示着各自方位。不远处，长廊与石林相连，葱郁的树梢后露出亭角，隐藏着学院大门。
诸葛亮望着标注，略感踌躇。
周瑜解释：“虽说你还未正式入学，不能直接领悟职业技能，但是可以旁听讲学，也可以去藏书楼看看。”
诸葛亮点点头，正欲开口，察觉到指引精灵动了动，好像有话要说，便和周瑜在这里分道告别。
它沉默了大半天，等人走远了，才小声说：“此人兴许别有所图。”
“……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指引精灵正色。
诸葛亮思考：“可能他看上了我的音乐才华，想要结识一番。”
指引精灵不信：“那他干嘛要给你弹凤求凰？知道凤求凰什么意思吗？”
它指了指在他胳膊上扭动的小白，愈发严肃：“就是动物之间求偶的意思。”
吓得小熊猫都抱住自己的爪爪不敢动了。
“……”
诸葛亮如果记得没错，这曲子应该是自己先提出来的。况且他当时是在琢磨水稻授粉的事情……
唉，算了。
他说：“我先去接个任务。”
诸葛亮指的是舆图后方那片空地，石凳上端坐着几名长者，神情庄重肃穆，各自闲聊，并不理会那些聒噪的玩家。看不出具体年纪，模样也被花白的胡子遮挡，手里或拿着书卷，或举着长尺，一看就是正儿八经的任务发布人。
说不定还是学宫之长。
他晃了一圈回来，果然多了一串系统提示。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长线任务“一千零一读书夜”已开启，请完成（1/1001）次阅读，本任务无限制时长。】
那个唯一的“1”应该是他意外收获的养蜂心得。
【您已获得祭酒荀子的点拨，稷下学宫已开放。提示：学习之路并无捷径，玩家请自行领悟。
注：可花费10金币开启更多提示。
任务进度：（0/12）】
诸葛亮：“……”
这不还是暗搓搓地让人氪金嘛。
既然有十二个任务目标，对应的就是十二学派。
诸葛亮先去了儒家之院。
院内有一处空旷之地，孔丘先生席地而坐，与一众弟子交谈，旁边还有不少人走动，大多是领取了职业任务的玩家，有明确的任务提示。
诸葛亮知道自己的目标和他们并不一致，并没有过久停留，就准备往里去寻找藏书楼。
突然听到外边喧哗一片，转头一看，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徒闹到了NPC面前，打断了他的讲学。
只见那老者微微皱眉，拂袖起身，大喝一声：“放肆！”
人们赫然发现，他并非枯瘦老人，相反，体格高大魁梧，八尺有余。只见他撸起袖子，当场就给了那玩家一拳。
当前频道跳出了一道系统提示：【玩家[已匿名]血量-9999（会心一击），已收到“圣贤的点拨”，请进入小黑屋接受教诲。】
接着，那人便被一群弟子抬起来，闹哄哄地推进了一间院子。远远看见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几个字：禁闭室。
剩下玩家：“……”
诸葛亮若有所思：“懂了，儒家圣贤的技能是先礼后兵——‘我好好和你讲道理，你如果不听，老子揍死你再说’？”
【恭喜玩家自行领悟“圣贤的教诲”——奖励《论语》一册（精神+1，力量+1，生命+1，物理攻击力+199），金币+10，经验+500，请再接再厉！
学习之路进度：（1/12），经验+500】
白光一闪，他升级了。
小白：“……吱。”
指引精灵肃然：“不愧是圣贤，牛逼！”
诸葛亮：“……不，我就是随便说说。”
然而他并不打算走武道家的路子，离开了儒家学院，走向下一家。
走了许久都没见到一扇“门”，只在路边看到了一道幡，草草写着“道”一字。
指引精灵说，黄老道学为稷下之官学，拥趸最多，发展至今，已延伸出无数分支。
“若问为何——”它拖长了声音，拉了拉诸葛亮的袖子停下，指了指前方树林。树林之上笼罩着层层云雾，山尖若隐若现。
“因为世人都想修道成仙。”
指引精灵说完半天，没见到诸葛亮有什么动静，抬头望过去，他依然神情平静，只是微微歪头，面露怀疑：“修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它叹息。
这时，小白咬了咬诸葛亮的袖子，突然窜起，一跃而下，以平常无法想象的灵活速度飞奔向前，转眼间消失在弥漫着雾气的树林之后。
“诶——”
诸葛亮一愣，刚迈出几步，就仿佛撞上了一堵墙。
【系统：警告！即将离开中立区，检测到玩家等级过低，请务必谨慎行事！】
第8章
【系统：玩家已进入蓬莱秘境。检测到玩家等级过低，请务必……】
提示声戛然而止。
身处雾气之中，诸葛亮确实感受到了和稷下学宫里不太一样的气息。这里还算是稷下么？所谓的“秘境”，指的是新地图，还是特殊副本……
安全起见，他放慢了脚步。
几棵歪脖子树之间挤出一小块空地，青草稀疏，露出深色的、略微潮湿的泥土。依稀分辨出一串细小的爪印，断断续续通向前方的树林深处。
视野看不清太远的地方，诸葛亮便停下来，环顾一圈。
进来以后世界频道被禁了，只剩下当前频道，也是空荡荡的一片，好像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别人。
“蓬莱是传说中的仙山，与临淄并不相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是稷下学派之一，搞得这么神秘，就很有些古怪了。
指引精灵望天望地望空气，就是不准备回答。
它也有些不安，扭动着，与他腰间的佩环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这里是20级以上的自由区，太不安全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高级生物总是有很多自保手段的，不用担心他们。”
“我不担心小白。”诸葛亮冷淡地答，“大不了就是死了掉一部分经验，总能找回来的。唉，我就是有点后悔，没在它跑掉之前再抖点金币出来。”
指引精灵：“……”
他话锋一转，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不过，现在好像也回不去了。”
浓郁的雾结结实实地挡着，刚才的入口已经彻底消失了。
诸葛亮再次向它确认：这里是副本么？
它摇摇头，也不太清楚。它只知道，自由区建立在各大主城之外，玩家之间可以随意开杀戮模式，红名怪也可能主动向人发起攻击，对于一个15级的新人来说，实在危险。
诸葛亮思考了一会儿：“既然没有出路，只能上山去了。”
沿着爪印的方向穿过树林，很快出现了一道分叉口，各自隐藏在缭绕的云雾之后，看不出哪个才是进山的方向。
诸葛亮不慌不忙走近了，在岔路边找到一个面朝地倒下的木牌。他扶起来，拍掉木牌上的泥土，依稀能分辨出潦草的刻痕。
“修道本是逆天而行，切不可……”
不可什么呢，不可半途而废？不自量力，还是贪生怕死？
诸葛亮用指腹感受着刻痕，顺手在旁边折了一根草，起身说：“这应该是用匕首刻出来的，也许是玩家所为，用来误导其他人的。”
他随意选了一条路，好像并没有把木牌上的提示当一回事。走了片刻，眼前逐渐出现整座山谷的朦胧轮廓，山麓间丛林环绕，直冲云霄。
指引精灵跟他走了一会儿，便觉得不太对劲。
“我们是不是在绕路？”
山里景象大多相似，诸葛亮望着路旁的树桩，凹陷处插着一株羽状散开的草，正是他先前在路口折的，其中锯齿形的叶片已经被他扯掉了，很有辨识性。
“这是荠菜，一种常见的野草。”他顿了顿，补充，“可以吃。”
指引精灵点点头：“确实，玩家到了任何地方，总是第一时间去确认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能种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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