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云间一起吃晚饭,肯定尬到被菜噎死。“算了,你有事就说。”
“能去一个人少点的地方吗?”
黄河远:“……”
晚跑结束,但真正激烈的竞争才刚刚开始,浩浩荡荡的学生往食堂走,乌泱泱的脑袋在林荫路上涌动。有的同学灵活走位,冲在最前面,仿佛不是去吃饭,而是去干饭的,有的同学自知抢不到饭,干脆先去寝室洗头,有些同学沉迷学习不可自拔,去超市买了点面包,揣着回了教室,投入作业的怀抱。
而白云间和黄河远逆着人流,一前一后隔着老远,去了小山坡。
小山坡旁边是一片人工湖,湖中央的亭子有一对小情侣,对坐着吃方便面,时不时往湖里扔点面条,引来大片金红色的鲤鱼。
两人站在通往湖心亭的曲桥上,黄河远盯着湖里的鱼,鼻尖冒出细细的汗。不知道是不是跑步的后遗症,他的心速依然很快,喉咙干渴难耐,只想跑走,戳瓶neinei喝。
他要向我表白了……果然顾海宇那个不洗脚的糙汉的判断就是屎,他压根没有胡思乱想!但是,他注定要伤害白云间这个年纪轻轻的小gay,不管他再怎么喜欢他,他的心永远属于他的老婆们。对了,在湖边表白失败,白云间要是当场黑化,把他扔湖里怎么办?虽然他会游泳,但是这水看起来怪脏的。
黄河远紧紧抓住了桥杆,以防白云间黑化。
白云间望着黄河远的侧脸,心想,他似乎很紧张,或者这是愤怒的表现。
“黄河远,我们很有缘分。”
“哈哈……可不是嘛。”黄河远干笑,“但这只是巧合而已,不要有你是我天命之番的错觉。我很高贵,我不是gay。”
“……”白云间听不懂黄河远在说什么,不过这位少爷说的话,他大部分都听不懂,无伤大雅。“很感谢你之前对我的支持,但是我不能收你的礼物钱。我最近刚买了房子,手头有点紧,所以……”得分期付款还你钱“等会儿???”黄河远一头雾水地打断他,“手头有点紧?你要向我借钱吗?”
白云间:“……嗯?”他在说什么东西。
“你不暗恋我吗?!”黄河远震撼,“你约我过来,就是要和我借钱?”
“我……”白云间推了推眼镜,同样震撼,“暗恋你?”
湖心亭的情侣方便面早已吃完,但完全没有走的意思,装作吸溜面条的样子,倾听这一场大戏。
黄河远脸烧了起来,“难,难道不是吗?”
“……你这一天,表现那么奇怪,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暗恋你?”白云间问。
“我奇怪?白云间,你好意思倒打一耙?你才是怪中怪好吗?有事没事就在我眼前晃悠,还送我一罐可乐,我他妈以为你在向我展示魅力呢?!”
出大问题。白云间站直了一些,伸出手来,“你看我指甲。”
黄河远皱眉看去,天色渐晚,他只觉得白云间指甲没什么光泽,好像被磨过,上面有一些黑色斑点。
“你这是……得了灰指甲?”黄河远蜷起手来,“我听说会传染的,你可别碰我啊。”
白云间:“……”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惩罚我,而不是让黄河远的奇葩思维击碎我。
第39章 三更半夜扒马甲
那一瞬间, 白云间逐渐理解枯燥的真谛。不要自寻烦恼,在脚下的世界里自生自灭,不沾风雨,不惹尘埃, 方为枯燥。
“打扰了, 这次谈话就当从来没发生。”白云间点了点头, 迈步走人。
黄河远莫名其妙,且无地自容, 捂着自己滚烫的脸,瞪着白云间的背影,“等等, 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云间脚步一顿, 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没事。”
“fuck……耍我玩呢。莫名其妙, 呵,最多借你一千块!”黄河远气得泪眼汪汪,转头对上情侣的吃瓜脸,蹦跶咆哮:“看够了吧,滚开!!!”
“哗啦。”金红色的鲤鱼受到惊吓,仿佛烟花一般在水中散开。
情侣牵着手远去,讲话声顺着风钻进黄河远耳朵。
“那个凶唧唧的小帅哥,就是高二级霸黄河远吗?”
高二鸡巴是什么玩意儿?!居然骂我!黄河远恶狠狠地抹去眼泪, 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是级霸不是几把,又停下了步子。
“眼镜男找他借钱?”男生问。
“是小情侣吵架啦。”女生笑出银铃般的声音。
黄河远:“……”
暮色西沉,鲤鱼摆尾,哗啦啦地搅动黄河远的思绪。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黄河远耷拉着脑袋, 复盘今天的一切,特别是白云间和他说的话。
“……很感谢你之前对我的支持,但是我不能收你的礼物钱……”
礼物钱。是我之前送他的超市会员卡吗?又不值什么钱……
“你看我指甲。”
指甲……
黄河远低头看自己的指甲盖,指甲干净,肉粉色,下面月牙弯弯,说明他身体健康。白云间指甲上有一些黑点点,如果不是得了灰指甲,难道是自己用黑色水笔画的吗?他无不无聊啊……
“啊啊啊啊啊啊!”黄河远伸长腿,疯狂跺脚,“一定有什么关键的地方被我漏掉啦!可恶!”
黄河远晚饭也没吃,回到教室疯狂做了一晚上作业,勉强静下心,然而晚上果然又失眠了。
晚饭没吃,肚子空荡荡,饿得咕咕叫,心里倒是不空,全是事儿。
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去厕所拉屎。
爬下床,提上面巾纸,黄河远蹲进了厕所。
————————
凌云朵家。
C在直播的时候,形象多变,但唯一不变的有两样东西——颈环和刘海。
凌云朵截取C的人脸图片,载入图像分析软件,进行卸妆处理。
“脑婆。”唐平平进门,左手端了一盘烧烤,右手端了一盘水果,贤惠道:“我来陪你加班。”
“你先睡觉吧,我没加班。”凌云朵说。
唐平平戳了一小块苹果,喂到凌云朵嘴边,“你怀疑那个主播是你穿女装的弟弟吗?”
唐平平很少提起凌云朵失踪的弟弟,每次提他,脑婆的心情都会不好。
“我不吃。”凌云朵揉了揉鼻梁,声音有些疲惫,“我托朋友定位了那个主播的IP,但是她用的是别人的账号,很可疑。”
凌云朵顿了顿,“如果他能平安长大,今年十七岁了。要是没有……”
被拐卖的孩子,大部分的下场,都不会很好。有可能被折磨得残疾而畸形,被人放在街边,靠博取路人的同情骗钱;有可能被买到偏远山区的工厂,充当劳动力;甚至可能成为供应器官的活体。凌云朵抓了五六年人贩子,每寻找到一个受害者,都很害怕。怕他不是自己的弟弟,又很怕那些受尽折磨的人,是自己的弟弟。
“啊……”唐平平出声打断了凌云朵思绪,“你也找了他十六年了。脑婆,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而已。”
“……我也很想告诉自己,不是我的错。平平,让我抱一下。”凌云朵拍了拍大腿,唐平平见状,轻轻坐在了她腿上。
“你知道的。我和他一起在家,如果我没有去看电视,而是选择和他待在一起,他就不会被拐走……”凌云朵眼有泪意,在唐平平肩膀上蹭掉眼泪,“这几年,我抓了那么多人贩子,始终没有抓到白惠英……要是让我遇到她,送她进牢前非打她几个大耳刮子不可。”
“脑婆……耳刮子便宜她了,应该把她千刀万剐。”唐平平温和一笑,亲昵地和自家老婆贴贴,“你不要烦心了,我会帮你一起找的。”
凌云朵笑了,“怎么帮啊?”
“我有很多猫猫,让猫猫帮我找。”
凌云朵噗嗤一笑。
“哎,脑婆,分析结果出来了。”
——————
指甲上有黑点点……如果是完整的黑色指甲呢?
半夜三点,黄河远心速越来越快,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了。
雪白的皮肤。
暗淡无光的眼神。
修长漂亮的手。
白云间没有腿毛。他十七岁了,总该长腿毛了,一个直男,为什么要剃腿毛?除非他要穿丝袜……
上次下雨天,他看见了白云间的脸,心里闪过的那丝致命熟悉感。他们或许不是前世见过,而是每周六都隔着手机屏幕见一见。
黄河远颤颤地点开手机,打开c酱的直播的录屏。
截图下来,存到相册里放大。
眼睛不像。
c酱的双眼皮很深,有三层!但是白云间的眼睛不大,他记得是内双。白云间眼睛偏黑,c酱眼睛是琥珀色的。
鼻子的话……鼻子其实也不像,c酱的鼻子是标准的少女网红鼻,鼻梁不高不低,鼻尖翘起,很可爱。
化妆加上x牙的滤镜,c酱和白云间不能说一模一样,也只能说毫无关系,这也是为什么黄河远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
——————
“去掉滤镜效果。”
“哎,脑婆,她贴双眼皮贴了。”唐平平说。
“嗯?”凌云朵不化妆,不太了解双眼皮贴是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磨完皮,双眼皮贴不明显。但她上一个视频和这个视频,眼皮的弧度不一样。”唐平平说,“你把她眼皮p掉一层试试。”
——————
同时,二中男寝厕所最后一个坑位,爆发出智慧的光芒。
某种程度来说,c酱和白云间的气质非常相似。c酱打游戏总有出乎意料的阴招,而白云间不就是个老阴比吗?
黄河远蹲了半天,一颗屎也没拉出来,但心情就像掉进粪坑一样沉重。
心烦意乱地穿上裤子,洗完手,双腿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麻。他拖着毫无知觉的腿走回504,浑身冰凉。
不行。黄河远眼睛冒着凶光,眼神如箭,咻一下射向507的门。
为了方便管理,女寝可以关门,但二中的男寝晚上是不能关门的。也就是说,他现在完全可以爬上白云间的床,一探究竟。
真相只有一个,如果不解开这个迷,他晚上别想睡了!
黄河远捶了捶腿,无声无息地潜入了507。
……
白云间在睡梦中,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身上很重,眼前有微光。
什么东西……
鬼压床?不可能,这世上没有鬼,是错觉。
随后,他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撩起了自己的刘海。
白云间一惊,顿时清醒了,猛地睁开了眼睛,压在身上的人也往后一仰。
白云间:“你……!”
“白云间……”
隔着一层被子,那人跪坐在身上,手机幽幽的光从下巴打在他脸上。苍白的脸,黑黑的眼圈,幽怨含泪的眼神,是黄河远。
“你干什么?”白云间压低声音,“下去。”
“我……”黄河远还没开口质问,肚子先咕噜噜叫了起来,在寂静的寝室响如雷鸣。
白云间:“……”
这一叫可把黄河远委屈坏了,嘴巴一扁,无语凝噎,“因为你的事……我晚饭都没吃,睡不着……饿死了……”
白云间:“???”如果我有罪……算了,还是给大少爷找点吃的。
第40章 喜闻乐见吵一架
“你先下去。”白云间说。
“为什么不是你先下床?”黄河远心情烦躁, 语气很冲。
“因为,我没穿裤子。”白云间说,“你要在床上看我穿裤子吗?”
黄河远喉结动了动,白云间似乎笃定他会回避, 就像前几次耍他那样, 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如果是之前的他, 必然恨不得立马长出翅膀飞下床,但是, 他现在变了。他不是黄河远,而是福尔摩斯·远,他今天非要知道真相不可。
“看就看, ”黄河远哼了一声, “你在害怕什么?”
白云间盯了黄河远几眼, 随即低下头, “随你。”
他能坦然在公共浴室洗澡,只穿着裤衩在寝室走来走去,在黄河远面前穿件裤子没有什么,反正都是男的。白云间拿过裤子,从被子里伸出半条腿。
黄河远:“……”
走廊微弱的光透过门框上两片玻璃,朦朦胧胧地照在白云间小腿上。黄河远突然想起有一次,天还没亮他就起床看雪,天色也像寝室这么昏暗, 满地的白雪反射着莹润的光,白云间的腿让他想起那天的雪。
白云间也愣了几秒,他之前从来没觉得自己腿这么白过……还是在被子里穿好了。把腿缩回去,在被子里套上两只裤管,挺腰提裤腰带, 一起一落间,床嘎吱嘎吱地响几声。
黄河远:“……”
白云间:“……”
此景此情,往细里想是如此古怪暧昧,黄河远先受不了了,扒拉着床梯跳下地。不多时,白云间一步一步地踩着阶梯下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薯片,一罐可乐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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