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顾辞十分捧场的鼓了个掌,食堂大叔乐呵呵地接过来了盘子特地盛了超级大份。
“于尔思?顾辞?”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人回头便看到了西装革履的程亦安。见到来人顾辞熟络的一把揽了上去:“学弟啊,你怎么有空来学校?”
一旁的于尔思不悦地眉头轻蹙,把他的爪子揪下来,不动声色地插在了两人中间。
程亦安见他的小动作立马伸手表示了自己的无辜,随即解释道:“校董事会开会,我来顺便给老婆买份排骨。”
于尔思推了推眼镜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是来买排骨顺道开会吧。”
“是是是,一会有空吗?我请客。”听到这顾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哪还记得什么糖醋排骨。
刚刚展示一番颠勺的食堂大叔瞬间垮下了脸,于尔思忍着笑意提醒道:“你中午不吃食堂了?”
程亦安接收到了于尔思的眼神,想了想安排下来:“那就晚上吧,我去接一下纪音一起,晚上英厉格酒店见。”
说着趁顾辞不注意,飞快地顺走了他还没动的糖醋排骨,快步溜走深藏功与名。
顾辞只能在原地气得跳脚:“程亦安!”
*
晚上两人如约而至,刚打开包厢的门女人爽朗的声音随之响起:“学长好!”
顾辞十分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这声学长不是叫的自己,识趣地给后面的某人让路,自己撅着小嘴坐到了程亦安的对面佯装生气:“学妹,这还有个学长呢!”
“那是,大冠军。”女孩像是习惯他的打趣,笑眼盈盈的回道。
看到当年可爱的小姑娘早已蜕变成了化学研究所最年轻的工程师,顾辞还是不禁感叹,当年小姑娘化学竞赛前还是于尔思去辅导的。
高三时因为于尔思是学校里唯一保送清华化学系的,所以在考试前程亦安特地牵线让他辅导一下他的小女朋友。
程亦安和顾辞肩并肩看着眼前的两人强大又可恨的样子,不禁发出了叹息,顾辞十分纳闷:“你说这辅导学习怎么非得坐这么近?”
程亦安也脸色也并不太好:“对啊,这讲题非得笑着才能讲?”
看着纪音不断的提问,顾辞蹭了蹭旁边的人:“你小女朋友能听懂吗?”
程亦安十分不屑:“切,这有什么难的,于尔思能教好吗?”
作为听了他讲题三年的顾辞丝毫不怀疑于尔思的讲课能力,但男孩温柔的笑着和女孩讲题,这种笑他太过熟悉。但当他和别人在一起是这种画面实在是太过碍眼,不知为何心中无故的烦躁起来。
自从篮球赛男孩承认喜欢他后,原本那些心安理得接受的好却突然都变成了他喜欢自己的证据,把这些叠加起来有些压得顾辞有些喘不过气,心中也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有些莫名的恐慌。
和程亦安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向网吧走去,坐在电竞椅上他才松了口气,竟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感觉。刚开了一局活动了下脖子,耳机却被人猛地拽走。
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就听见那人厉声道:“回去。”
见顾辞一动不动,于尔思的脸更加阴沉:“我再说一次,回,去。”
顾辞猛起身把耳机狠狠地扣在桌上向外走去,于尔思看着那愤愤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临走也没忘帮他贴心的点了网吧结账。
两人一路无言,于尔思一路尾随跟着他上了天台,就见他变戏法似的从储水箱里拿出了两瓶啤酒递过来,见于尔思不接他挑衅道:“怎么?不敢喝?”
当时的顾辞是真没想到于尔思竟然一点都不能喝。
半瓶下肚后他还闲情雅致的和他畅想着未来:“其实你没必要整天拦着我打游戏,现在也有打游戏做职业的啊,如果以后....”
话还没说完,顾辞唇突然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盖住,属于男孩特殊的清冽气息和残留的啤酒香气瞬间包围,他整个人怔在了原地。但醉酒后的男孩大胆了许多,似乎并不满足于蜻蜓点水,不容抗拒的撬开了顾辞的牙关,舌尖划过他的贝齿在嘴里肆意横夺。
吻罢,于尔思还皱着眉说了句:“不管是牧晨州还是程亦安,你天天就和别人话这么多。”话音刚落,他人就“咣当”直直的醉倒在了一旁。
顾辞有些哭笑不得,他轻手轻脚的把人扶起来靠在了自己肩上,低头凝视着他,高挺的鼻梁上永远挂着那副一成不变的眼镜和礼貌待人的虚假笑脸,似乎只有在自己身边时他才会也有真正的喜怒哀乐,不屑于隐藏。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于尔思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毕竟,哪会有皎洁无暇的圆月甘于永远陪在黯淡的星星身旁?
看着他微颤的睫毛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嘴里还低声喃喃着:“爸爸...爸爸,别走。”
听到这,顾辞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喝了一大口啤酒才稳住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于尔思?醒醒?”
只见于尔思不悦地拧着眉睁开了眼,见来人是他,男孩眉间瞬间舒展开,墨色的眼眸中只倒映着他的身影,像个要讨糖果的小孩笑着朝他伸出手:“顾辞啊,走,我们...去接爸爸回家。”
男孩不再有近几日闪躲,那毫不掩饰爱意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他,连眉梢间都沾了不同平日的柔情。登时,顾辞突然觉得那些想不通的少男心事都被这夏风吹散,他轻声一笑,抬头把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半响,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他主动握起了于尔思的手。
“好,我们回家。”
但那天晚上过后,两人像是约定好似的,谁也没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毕竟高三,哪还会给人留下喘息的时间去想那些儿女情长?
直到高考成绩放榜的前一天晚上,于尔思看了一眼沙发上心无杂念呼呼大睡的顾辞,无奈的调小了电视声音,又看了眼表,23点53分,失眠了。
于尔思并不担心自己的成绩,考后对了答案并没怎么扣分。但反观鱼记忆般的顾辞,出考场后于尔思就强行把人掰过来对答案,结果他愣是像没参加考试一样只记住了作文题目。
想到这,于尔思面容憔悴的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他从来不知道等成绩是这么一件煎熬的事情。
还他妈是别人的成绩。
出成绩之前的心情就像是被大浪拍上沙滩的鱼,被人捡到了之后,你不知道下一秒他会把你放生回归还是带回去煲鱼头汤。
这种无法把控的情况于尔思也是第一次遇到,他恨不得现在可以知道成绩,这样他可以直接进行下一步打算,等待的过程才是最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被无限拉长,就连钟表的“滴答滴答”感觉都慢了下来。
沙发上的顾辞却睁开了一个眼睛偷瞄厨房里的人影,眼眸中哪还有半分睡意。他趁机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搜索:男生如何让喜欢自己的男生告白?
回复里被顶的最高的一条是:建议主动告白,先发制人,这样你成为攻的几率有百分之九十九。
顾辞正看得兴起,却听见厨房的门关上,他连忙把手机藏好继续歪在沙发上装睡。看着沙发上睡得死鱼一样的顾辞,于尔思脚步放轻蹲下凑了上去,睡着的顾辞不似平时咋咋呼呼的很安静,睫毛心虚地微微颤抖着。
23点59分。
距离查高考成绩还有最后一分钟。
于尔思突然好想吻他。
顾辞明显感觉出来面前的人盯着他看了许久,开始反思刚刚手机没有藏好暴露了,心虚地他正准备睁眼假装睡醒时,薄唇被一个温润的东西覆盖住,他身体微微一颤,不同上次的深吻,这次如蜻蜓点水般,却让他更加心痒。
既然如此,顾辞顺势睁开了眼,看着平时淡定从容的于尔思被他惊到十分诧异不小心坐在地上,眼中闪过异样的神色。他暗自有些得意,查成绩的闹钟不合时宜的响起。
0点整。
顾辞不慌不忙的按下,整个人慵懒的向后一靠得意道:“先查成绩还是先聊聊?”
见他故意躲开自己的眼睛没搭话,顾辞想起某度上的那个回答,率先俯身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于尔思,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于尔思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见他的眼里没有半分调笑的意味。漂亮的眼睛隐隐期待的对视着,微微抿着唇,手也不住的攥紧了沙发的抱枕指节泛白。
他在紧张。
登时,那些刚在于尔思脑海里过了多个版本的解释话语到嘴边只变成了一个字。
“好。”
谁也没有注意,江老师房间的门开了一下,又被轻手轻脚的关上了。
很久以后,顾辞再次翻出了当年那个问答,看着那个“百分之九十九是攻”的答案下龇牙咧嘴的敲下了回复。
-剩下的百分之一不是一,是零。
第23章
和学弟这顿饭刚吃了没一半,中途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见到来电显示的沈医生,于尔思微微皱眉,一般下班时间他不会这么晚打电话。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眼一旁大快朵颐的顾辞,略带歉意的朝学弟切身,走向窗边接听。
一旁的顾辞用余光偷偷的瞄着那人,却见他脸色一点一点的发白,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祥的预感,刚挂上电话后他就匆忙过来拿起外套,微微颔首沉声道:“抱歉,医院临时有事,我要先一步走了。”
顾辞想也没想,一把拦住他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于尔思的眼里闪过片刻的凝重,他推了下眼镜解释道:“江老师同病房的那个李阿姨病危了。”
想起那个爽朗爱笑的阿姨,虽然早已听说了她病情的严重性,但当消息真的砸下来时顾辞还是有些蒙,拦着的手微微垂下。
“你一会把他送回去,下次我做东。”于尔思拍了拍程亦安,有条不紊把顾辞安排的明明白白后才大步向外离去。
看着顾辞脸色有些沉重,程亦安不紧不慢的吃了一口牛排,一语道破他的心思:“担心了?跟他一起去啊。”
顾辞十分不屑:“我去了能干什么啊?”
一个小时后。
驾驶座的顾辞摇下车窗,望向外面依旧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狠狠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
嘴上说着不来,到家后还不是屁颠屁颠的自己开车过来了。
他有些烦躁的拿过烟盒叼了一只在嘴里点燃,直勾勾地望向七楼的光亮,眼睛有些失神。
不知呆坐了多久,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抽完了快小半盒。第无数次瞄向车架上的小闹钟,没忍住一把拽了过来赌气般晃了晃,可是表针才不会管顾辞的心事,只是继续高傲的滴答滴答地走着。
“嗡嗡嗡......”
顾辞看到的手机振动,拿烟的手吓得一抖,见来电显示赶紧清了下嗓子接起了电话,却还是有些沙哑:“喂,怎么样了?”
“...”当真听到他声音的瞬间,于尔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些微微愣神,只是拿着手机一动不动。
听到对面没有回应顾辞忍不住看了眼手机:“喂?听得到吗?”
“能听到,李阿姨暂时脱离危险期了。”于尔思微微颌上眼,整个人如同卸了气的气球般瘫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听着他丝毫藏不住疲倦的声音,顾辞突然有些心疼:“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没事。”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没事,有的只是不知从何开口说起而已。
决定当医生的第一天,于尔思早已做过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沉着冷静的做好自己的每一分工作,随时随地保持理性判断。
但当那接近死亡争分夺秒的手术一次又一次发生时,与死神争分夺秒的后,他筋疲力尽的走出手术室要面对的是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和早已泣不成声的家属。
就像今天,当他刚出了手术室的瞬间,看到门口平日衣冠济济的李叔叔蜷缩在角落挣扎着起身,磕磕绊绊的跑上前,哪里还有平时的冷静干练?
毕竟,里面是他最亲最爱的人。
他那时真的和他一样庆幸,今天是个好结果。
谁说医生早已看淡生死?他们只是见过的生死太多不知道向谁诉苦罢了。
他们每个都是最需要安慰的心灵。
每当这时,于尔思总是特别特别的想顾辞。刚工作那年,连轴转了不知多少日夜,可那一次次的生离死别总让人十分无力,甚至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院长见状,大手一挥放了三天的假期,他闷着头毫不犹豫的订了前往柏林的机票。十二个小时,八千公里,当他看见台上认真干练的顾辞,凌厉张狂,意气风发,他就莫名松了口气,那原本动荡不安的心瞬间就踏实了下来。
可现在的顾辞近在咫尺,他越来越贪心。
尤其在听到顾辞的声音再次从耳畔响起: “都会好起来的,于医生。”
他低哑的声音通过耳麦还带着细微的电流声,于尔思心底略微一颤,他不自然的抿了抿嘴,连轴转了一晚的他终于在这声“于医生”中好了起来。
几个高强度工作后的于医生说话开始完全不带脑子,一不小心脱口而出:“我想见你。”
说完后于医生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脑子里乱糟糟,却听到那头略带笑意的低语:“我在楼下。”
顾辞原以为会看到感动到痛哭流涕的于尔思飞奔下来,却没想到他淡定从容的刚上车,就看着一烟灰缸的烟屁股,不悦地皱着眉灵魂拷问:“你抽了多少根?”
顾辞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般倒吸了一口凉气,闪烁的目光不敢和他直接对视,偷偷用左手把剩下半盒烟藏在了身后。
半响,还是先于尔思出声打破沉默,他侧身上前凑近了一分:“是先回家还是先聊聊?”
顾辞听着这莫名熟悉的开场白和不断升温的暧昧气息,心中隐隐有了些期待,但表面还是装作不动声色地样子:“先聊聊吧。”
瞥见他推了推眼镜的小动作让顾辞忍不住屏气凝神,下一秒果不其然,就听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顾辞,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原本深情的话到顾辞这里却让他有些感动不起来,甚至嘴角上扬,漫不经心地吐槽:“于医生,能不能有点创意别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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