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回来,真好。
等顾辞慢条斯理吃完饭,换上衣服,拿着江老师特地给于医生做得爱心便当,慢悠悠地晃到医院已经十一点了,照江老师的话说,他再慢点发烧就痊愈了。
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顾辞拿起手机看着那人昨晚在微信上发过来的手机号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口袋向门口的挂号处走去,在电子机器上输入自己的名字,选择医生时犹豫了一下看着可选项两个:于尔思 李明。
他屏气凝神用手抵着额头,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于尔思带着金属质感的眼镜露出他的招牌微笑,顾辞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于医生的帅照上点了一下。
已满,请重试。
哦。
拿着好不容易挂的李医生号,顾辞不情不愿的向二号室走过去,哭丧着脸不甘心地瞥了眼一号室的于医生。
于尔思正在给一个小女孩看病,小女孩因为生病的缘故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十分配合地抬着头看着于医生,他微微俯身带着他的标准微笑,让人忍不住放松想去靠近,耐心地用简单的语言问着她的身体情况并一一记录,最后还摸了摸她的头。
顾辞微微愣神,拨浪鼓般摇了摇头向隔壁的二号室走去,却没发现在他转身的瞬间,于医生原本温和的目光变得犀利,直直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顾辞百无聊赖地坐在长椅上等着,直到荧幕屏上叫到自己的号码,不舍地看了眼一号室忙碌的于大医生,鼓着腮帮子抬起大长腿走进了二号室。
顾大少爷从小就有个毛病,胃娇贵的的很,吃药只能吃刺激性小的儿童药,要不就要打针,所以不管什么病只能打针或者靠身体免疫力自己努力恢复,但像发高烧这种肯定不是自己努力努力就能康复的。
原本以为挂了号找谁都能打针,可是太久没生过病的顾辞哪知道医院医院通常情况已不建议打点滴,容易降低自身免疫。
顾辞烧的有点迷迷糊糊,努力的向执着给他开药的李医生解释自身的情况,但因为之前病历丢失不能证明胃的问题,所以还是不能直接打点滴,但是可以开一个退烧针。
退烧针就退烧针吧。
顾辞生无可恋地靠着椅背支撑着自己,苍白的脸上微微冒着虚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到医院的原因,原本感觉没多大事的身体突然感觉浑身发热,像从脚底涌上了一股火直冲脑门,就差把大脑煮成脑花撒点孜然了。
“啪”
突然一阵冰凉透过皮肤席卷大脑,挽救了快熟的脑花,让头疼有了短暂的舒缓。顾辞原本微微闭着的眼眸颤抖着睫毛睁开,就看到隔壁的熟悉身影就在眼前。
于医生一个发烧贴拍在他脑袋上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笑着上前和李医生说了几句,李医生伸着头好奇地瞅了瞅他,故意拉长音调的“哦”了一声,自觉地给于医生腾了位置。
见到他十分熟练的摸起了键盘,变脸般冷着脸没看他,一边打着东西一边问:“姓名。”
看着于医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顾辞觉得输人不能输阵!小脸煞白但是架子也端了起来:“顾辞。”
“量体温了吗?多少度?”于医生骨节分明的手接着在键盘上敲打着,一看不看顾患者。
顾辞想着他刚刚对小女孩的关心询问,再看看现在这冰块脸,心里莫名的一股委屈涌上来:“来之前量了38度4。”
听到这于医生才微微动容,但还是厉声问道:“早上是否有吃饭?”
顾辞气鼓鼓咬牙切齿地答道:“吃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顾辞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一瞬间卸了气:“你...”你了一会,可能因为发烧的原因反应慢,半天才想了一个看起来漏洞百出的借口。
“你的号挂满了,我挂不上。”
原本想趁这个机会好好骂一下这个没良心两年不回家还不给他打电话的小家伙,看着他病恹恹在那抱怨挂不上号的样子,真是。
委屈坏了。
于医生也不再为难,把诊断卡递给他:“退烧针刺激性大你不能用,还是打点滴,你的证明我帮你补上了,没有特殊身体证明现在医院不能打点滴。”
看着顾辞低着头一动不动,于医生也放柔了声音:“你先去门诊室,我一会去找你。”
顾辞把手中一直攥在手里的爱心便当放在了桌上声音有些不稳,虽然他听出自己音色有些异常却也来不及伪装:“没事,你先吃午饭吧,不用管我。”
“好,你先过去吧。”看着顾辞低着头结果医疗卡向门诊室走去,于医生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拿着还有余温的爱心便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走廊里。
在于医生看来已经委屈的说不出话的顾辞,其实只是表面现象,事实是从看诊室那一刻,顾辞就一直在咬牙切齿地反思,他明明他想过无数个犀利地反驳理由为什么和他一对上大脑死机啥也说不出?
难道真的是打游戏打得太多,游戏里刚的出奇,拔了网线怂的一比?
顾辞恶狠狠地看着手里38号的门诊编号,下定决心准备趁于尔思吃饭时间好好想想一会怎么表演当代自强男儿、精神小伙一面!
但是在这之前,还是要先上个厕所再去迎接两个小时的打点滴时光。
终于重振士气的顾辞雄赳赳气昂昂上完厕所走向门诊室,突然看到了转角处门诊站的熟悉身影正和两个小护士聊着什么,可能是条件反射他直接顺势侧身在墙边,听着里面几个人的谈话。
“小陈,不好意思,38号的点滴我来打吧。”
“什么!?于医生?你亲自打针?!”小陈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这于医生简直就是内科的宝贝蛋!
颜值高学历高能力强,其他医生发表的论文加起来也赶不上他在《SCIENCE》发表的一半,最主要的是为人亲和,深受病人和同事们的一致好评,大家心里就一个字:服!
但最近生病的人多看诊、巡诊、研讨会连轴转,中午宝贵的半小时午餐时间竟然还来帮人打针?这得多金贵的人啊!
于医生抿着嘴礼貌的笑着点头:“嗯,他血管从小就细不好打,对了你有暖水袋吗?”
于大医生借东西哪有不给之理?
小陈飞速翻出了自己的暖水袋双手奉上!
在一旁听墙角的顾辞心潮起伏,思绪万千,脑海飞速运转到了高二的冬天。
扎了三次针,小护士也没有扎进去,看着顾辞手上微微肿起,一直好脾气的于尔思阴沉着脸猛地拍了旁边的桌子:“你的专业水平真的让你考过护士执业资格证了吗?三次都没有扎准!换人!”
一旁的江老师见状赶紧伸手拉住他示意别冲动,看着小护士一副为难的模样也不敢继续扎针,还好隔壁经验丰富的护士长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一针成功,让顾辞免于变成猪蹄之难。
顾辞看着一旁冷着一张脸的于尔思笑嘻嘻地用另外一只手蹭了蹭他:“你以后不也想当医生?万一你刚开始也不好别人这样说你你会不会......”
“不可能,我这种业务水平也不配当医生。”于尔思不动声色地握住他蹭过来的手,生怕他动作太大蹭歪好不容易扎进去的针。
顾辞天生体寒手有些冰凉,突然被握住一股暖流从手心散开:“又不是扎你,别这么大的气。”
于尔思皱着眉看向微微肿起的那一块:“你不疼?”
顾辞的娃娃脸上狡黠地一笑,精致的五官故意夸张的皱在一起晃着他的手委屈地说道:“疼,疼死了。”
见他这样,于尔思不置一词,只是微微地抬起他打针的手,把自己的手垫在了他打针的手下面,他微微一怔。
原本就冰凉的手因为打针的缘故变得凉到麻木,突然碰到于尔思的手瞬间,暖意从掌心向上散去,不知不觉竟暖了他整个冬天。
第3章 坐车碰上前男友主驾
顾辞站在原地微微愣神,于尔思拿着暖水袋从门诊站出来时他还没来得及躲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两人面面相觑,刚刚打好的草稿早被他的关心忘了干净。
最后还是于尔思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他推了推金属材质的眼镜,微微一笑递给了他暖水袋:“你先过去,我这就来。”
即便发着高烧顾辞也手脚冰凉,不知是因为触碰暖水袋还是碰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股暖意像电流般传到了全身,原本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顾辞抱着暖水袋,僵硬着步伐向打针的长椅上走去,门诊室里人太多所以只能在走廊上打针。
刚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正准备靠着玩会手机冷静一下就瞥见穿着白大褂人模狗样的于医生拿着托盘向他走过来,他不禁咽了下口水。
虽然在大学看到过于尔思穿白大褂的模样还毫不吝啬地夸过他帅,但是他手里拿着噩梦般的小托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着顾辞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摆明了对自己的医术不信任,于尔思眉峰微微扬起:“我打针的技术挺好的。”
“嘶”
顾辞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于尔思理直气状的在他手背上狠狠一拍,以找血管的名义公报私仇。
顾辞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狠狠地记了一笔,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着他熟练的操作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打针的时候疼吗?”
于医生职业生涯第一次遭遇别人对于自己医术的质疑十分不满,他面带微笑的答道:“嗯,特别疼。”
旁边路过来八卦的陈护士听到这和旁边的刘护士对视了一眼,如果于医生打针的水平是特别疼那她俩打岂不是拿刀切了?
这还是那对待病人如春天般温暖100%好评的于医生吗?
两人眉毛一挑,互相明了的对视了八卦眼神,突然瞥见于医生温柔一刀的眼神杀了过来,连忙打哈哈道:“果然于医生对自我要求十分严格啊。”
“是啊是啊。”刘护士也赶紧附和道然后两人脚底抹油的向门诊站跑去,跑着还不忘再回头多看一眼被打针的男人。
金发男生长着一张标致的娃娃脸,原本就很白的皮肤因为生病显的有些病态白,可能是被于医生刚刚一番话吓得有些大惊失色,瞳孔微微放大,像极了受惊吓的小野猫。
原来于医生竟然这个调调的叛逆少年!怪不得看不上外科的老沈。
叛逆少年顾辞同学看着于医生拿着酒精进行最后一步的消毒,干脆眼不见手不疼,直接了当地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抖着,于医生看他竟然怕成这样,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微微抿唇。
突然像被虫子轻轻咬了一下,顾辞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手腕一送,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了”。
睁开眼就看到于医生十分熟练地抬起他的手在下面放了小暖水袋,顾辞有些微微愣神。可是接下来于医生连招牌笑容都懒得赏他一分,抿着唇收拾着东西,顾辞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
于尔思生气了!
看着他冷着脸起身向外走去,顾辞心底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他一把拉住了他的白大褂弱弱地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只是怕你当医生太久忘了怎么打针?
这种掉脑袋毫无求生欲的真相顾辞还是把它埋在了心底里。
看他‘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于尔思心底浮现了一层失落还是看向他说道:“快打完和我打电话,不许一个人先跑。”口吻不似命令。
你说不许就不许?我偏不!
仿佛看穿顾辞的叛逆想法的于尔思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否则今年过年胡萝卜宴。”
虽然堂堂七尺男儿不应为五斗米折腰,但是想了想“胡萝卜宴”,顾辞身型微微一颤,折就折吧,先活着最重要!
看着于医生像个狐狸一样得逞地笑着向外走去的背影,李护士和陈护士冒出了头,刚刚借着查房偷偷返回在一旁暗中观察,没想到意外蹲到了这种对话,两人星星眼相互对视,一脸“我磕到了”的满足。
折腾了半天终于打上了点滴,顾辞在微信和一直在问的妈妈说了声,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感觉到有些冷缩了缩身子,然后就被一股熟悉的温暖包围,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看到了于尔思紧皱着眉抿着嘴,眉眼间染上了一丝伤感的气息。
这是梦吧?于尔思竟然生着气还这么关心我。
梦就梦吧!
顾辞破罐破摔的整个人在于尔思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钻了他的怀里,左试试右试试,最后终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满足的沉沉的睡着了。
当顾辞睁开眼看着于尔思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飘着的心才落了地。
看嘛,这才是现实。
“自己一个人打针还敢睡觉?不怕睡过头血液倒流?”提到这于尔思就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火,刚刚想给他倒杯水的功夫,回来发现他竟然靠在这里直接睡着了?
虽然于医生的专业知识不停地告诉自己,顾辞一共打两小瓶,一瓶起码半小时,二十分钟来看一次肯定没问题。
但是他刚回到诊室看诊,第一个患者的手因为刚刚打针没有在拔针后按够针眼,打针的地方有些微微发紫,想到皮肤白嫩的叛逆小子打针会不会活动也有淤血,于医生如坐针毡,别说二十分钟了,十分钟也呆不住。
于医生为刚刚的走神诚恳地微微低头向患者抱歉,飞快的调整到专业模式十分耐心地看完了第一个患者然后和叫号的小护士说了个暂停。
还好下午看病的人并不多,他索性起身去找了主任申请了半天调休。
主任看到于尔思竟然主动提出调休十分激动,这个内科室的宝贝蛋除了去年让他强制休假了七天,其他休假因为去研讨会耽搁,一天一天的加起来都快攒到半年了!
看着宝贝蛋提出调休申请,主任十分爽快的同意并且热情的进行了一波人文主义关怀。
自知理亏的顾辞也没在给自己找理由,默默的盯着于医生熟练地拔针,按住,单手整理着药瓶。
于尔思温热的拇指按压着他的针眼防止出现淤血,一动不动,顾辞脸红不自在:“你先去上班吧,我来按就好。”
于尔思心里甚是恼火,不知是恼火他不注意直接睡觉还是恼火他赶自己走,他厉声道:“不用,我今天下午调休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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