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案(金钱之欲)23
贺言昭坚持, 魏其琛便也不再拦他,只是细心交代一句,“如果下去发觉身体不舒服记得要立刻出来。”
贺言昭笑着给自己套上手套, “我是法医又不是白痴, 身体不舒服还能不知道出来?”
魏其琛眼底稍显几分担心,于是看贺言昭进屋之后, 他忙喊秦安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他一起下去?”
秦安红着双眼, 显然还没有吐过劲儿来, 他伸手指着自己, “我去?”
魏其琛骂他, “你不去谁去?”
“.............”秦安欲哭无泪,只好抹了一把鼻涕, 他自我安慰道, “行吧,我去就我去吧,免得小贺法医一会儿被吓着,想找地儿蹿他都找不着。”
“找地儿蹿?”
“可不是, 陆小圆回回被吓着就爱往人怀里蹿, 拦都拦不住。”
魏其琛皱着眉头想起那天在案发现场时,陆小圆埋头硬往自己怀里钻的场面, 于是伸手将秦安一拦, 他严肃的说,“你不舒服就留着缓缓气儿, 还是我下去。”
秦安,“..............”
贺言昭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臭气扑面而来,他想平常嫌疑人进出应该是只推开一部分地窖的水泥盖, 而这时警方介入,则是直接拿铁棍撬起了整片地面,所以这臭味才会随风而散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
屋内稀稀拉拉还留有一部分人,大家看起来身体都不太舒服,捂着胃捂着嘴像是下一秒立马就能吐出来的模样,贺言昭知道这下边一定有东西,他刚伸出小脑袋去张望那地窖内是个什么构造时,小胳膊肘就被人往后一拉。
魏其琛将人扯回来,他撸起白衬衣的袖口说,“我先下去接你。”
“欸?”贺言昭吃惊的喊上一声,他忙再伸手将人拉回来,“魏队您不用下去。”
魏其琛回头,贺言昭忙再解释,“我就先去记录一下下边儿的情况,等会儿味儿散了,您再安排人把东西抬出来就行。”
“你一个人去不会怕吗?”
手指扣住对方的小臂,魏其琛温热的体温透过衬衣传递到贺言昭的指尖,本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偏是这句话说出来,贺言昭突然有了一阵背脊发凉的感觉,他呆呆站着,而后吞下一口口水后讪讪笑道,“死人又不会动,有什么好怕的?”
“他放那儿不也挺可怕的吗?”
这倒,倒也是。
于贺言昭而言,他唯一不会怕的,就是已经躺上解剖台的尸体,而其余的,不管出现在什么地方,都还是会给人触目惊心的感觉。
于是松开抓住魏其琛的手,贺言昭再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口罩来,“您戴着吧,虽然作用不太大,但是好歹能挡些味儿。”
魏其琛伸手接过,这味道虽然臭,不过他平常出现场,再恶心的地方都去过,倒也不差这一处,只是贺言昭给出来的东西总是没办法拒绝,于是抬手将口罩带子挂上耳朵,魏其琛刚迈出一步往下跳去,半秒时间都不到,贺言昭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
“魏队。”贺言昭担心的冲上前两步。
魏其琛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说,“这地窖挖的倒是挺浅呐,言昭,你跳吧,我接着你。”
“可是。”贺言昭再扒着地面往下张望两眼,底下黑洞洞的什么也瞧不清,他喊道,“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万一踹着您怎么办?”
“踹着我算你有本事,摔着你算我没本事,赶紧跳吧。”
“可是..........”
贺言昭还是迟疑,毕竟从小因为性子冒失惹过不少麻烦,所以长大后待人接物,性情养的稍有几分羞怯,却是魏其琛没什么耐心,他只拍拍巴掌喊道。
“再不下来我就被臭死了,赶紧的。”
贺言昭一怔,他心里想,因为是魏队,所以没关系吧。
他虽然平时看着很凶,但还是会每天开车来接送我上下班,虽然挑食可还是会陪我去吃烤章鱼,因为工作错过约好的时间还会特地来和我道歉,他那么好的人,就算被我踹到,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想着这些,贺言昭逐渐放下心来,他脚步往前一挪,紧接着身体失重到还不足以到自己张口尖叫的地步,双手便是稳稳当当的抱住了魏其琛的脖颈。
魏其琛个子高,双臂有力,接住贺言昭的身子也是牢牢将人扣在怀里,贺言昭脚步踩不到地,双腿挂在对方身上,因为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抱住接住自己的人,脑袋砸进人家颈窝也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吃那么多还这么瘦呢。”魏其琛抱着人在手里颠了颠,这才弯腰将贺言昭放下。
他转过身去掏出自己兜里的手机,按亮手电筒后才照了照这四周。
贺言昭交握双手僵硬的站在原地,除了平时和韩凛撒娇的时候会抱抱哥哥的胳膊外,像这样胸口贴胸口的和人抱在一起,却是他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再加上魏其琛随手掂量两下又说的那句毫不在意的话,更是臊的贺言昭抬不起头来。
这人,真讨厌,抱了人怎么还当没事发生一样?
魏其琛确实当没事发生,平常有救援任务的时候他抗人都跟抗麻袋没什么两样,上至七十岁老大爷,下到刚出生的奶娃娃,家里的狗,圈里的猪,就没有他没抱过的。
尽管接住贺言昭的那一秒,心情有些不一样,这么臭的地方好像都能闻到对方身上干净的消毒水味,虽然也不怎么好闻吧,可至少比这臭气舒服多了。
魏其琛拿着手机绕这地窖转了个圈子,四四方方没什么特别,所以他的目光也很快就锁定在墙角边垒起的那木箱子身上。
“你把手机拿着。”
贺言昭跟上前来,他正要动手去掀那盖子,就被魏其琛给往后拦去一步,然后又被硬塞了一只手机到自己手里。
魏其琛说,“给我照着,我来开。”
“我来吧。”
“站远点儿。”魏其琛听也不听,只是好心提醒。
其实他在动手之前就已经大概能想到箱子里头会是些什么东西,可是掀开盖儿之后,贺言昭手里的亮光刚一扫过来,照着那颗灰白干涩又双目圆睁的人脸时,阅尸体无数的小贺法医还是被吓了个半死。
“啊!”
这一声尖叫,快赶上陆小圆了
魏其琛刚听见这响动,手指头还撑着木板,还不等自己回头时,那唯一用来照明的灯光突然从木箱里被整齐切割后并且抹上厚厚几层盐巴用来腌制的尸身滑过。
贺言昭不知道魏其琛的手机多少钱,他只知道自己手抖抓不住,往前扑的时候,那东西不知怎么的就从自己就手心里飞了出去。
刚刚接人的时候还没觉着有多重,但这时候的贺言昭再扑过来,魏其琛是硬生生被他砸的后退了三两步,脚底下猛的踩力,这才一把搂着人站直了身子。
“魏队,出什么事了?”
听见下边的动静,上头立马照下来不少手电筒的亮光,以陈林为首,刑侦队众人纷纷探进小脑袋往下望来。
“没事。”魏其琛伸手拍了拍贺言昭的背脊,这才发现那孩子抖的厉害。
陈林这时也顾不得下头太臭,他伸手把自己的手电筒递给陆小圆,然后率先第一个跟着跳了下来。
秦安跟着第二个。
随后第三第四第五连着跳下十来个,看这地窖里实在站不下,陈林才抬头冲上头喊,“别跳了别跳了,上来把光照着,找两个人过来接应,下边有箱子,箱子里有尸体。”
“卧槽。”秦安是后一批跳下来的警员里第一个看到那吓得贺言昭几乎魂飞魄散的女人头,这也得亏自己没有心脏病,不然那大眼珠子这么瞪着人,非得给当场被吓死不可。
“把盖子盖上。”魏其琛搂着贺言昭冲秦安喊。
秦安伸手一拍,这才把那道可怕的视线给重新关回了箱子里。
陈林看贺言昭扒着魏其琛的腰背就撒不开手,只想这现场验尸怕是也不成,于是抬手示意,他喊了一声,“先把箱子都抬出去。”
秦安回头瞧见那俩抱成团的,只抬手拍了一把贺言昭的肩膀,“小贺法医这是怎么了?”
贺言昭倒吸一口冷气,他看起来被吓得不轻,只再往魏其琛怀里挤了挤,脑袋埋进对方胸口之中说什么也不肯抬起。
魏其琛被这家伙推的再后退几步,能感受到那一双冰凉的小爪子还紧紧拽着自己的衬衣,魏其琛无奈,只好同秦安说,“吓着了,你们先搬东西,我哄哄他。”
秦安,“...............”
从那角落里走出来的时候,秦安还在不停朝身后张望。
陈林数了五只木箱,除了自己下来就看见的已经被魏其琛打开的那只外,跟着搬出去的第三只他也随手敲开看了看。
结果也不知道这嫌疑人是个什么品种的变态。
杀了人,分完尸,把人洗的干干净净半分血迹残留也没有,然后以躯干和四肢层层堆叠,抹上食盐预防腐烂,最后再在那尸块之上摆上头颅,而且无一例外,所有受害人的双眼都是圆睁,连陈林这样出现场,什么场面没见过的刑侦队老手,看着这玩意儿都头皮发麻,那就更别说贺言昭了。
孩子也是可怜,刚来市局不足一个月,也不给人一个缓冲时间,上来就出现场,一出现场就他妈碰着这么个变态。
陈林正在摇头,秦安就贼头贼脑的摸到他身边来,“嘿,哥们儿。”
“嗯?”
“魏队是不是疯了?”
“怎么了?”
陈林正回头想去看,秦安忙一把将他脑袋给拧回来,“你丫别瞎看。”
“不是,有什么事儿你说啊,魏队怎么了?”
“你没看...........”说着话,秦安心虚的回头瞧了一眼,见魏其琛正专心低头在和贺言昭说着什么,这才继续同陈林说,“你没看到他抱着小贺法医呢。”
“这有什么?”陈林毫不在意,“上次绑架案被挟持的人质不也是魏队抗回来的?”
“人家那是失去意识了,也没法自己走。”
“小贺法医也是被吓到了,魏队推开人家不合适吧,安慰两下又没关系。”
“可是他妈的我刚来的时候,第一次出现场就喊了一声,魏队指着我骂了半小时呢。”
“你个傻子看见老鼠就瞎叫,能不挨骂吗?”
“可上次陆小圆被人头吓到,想往魏队怀里蹿都被推开了呀。”
“............”陈林愣了愣,随后继续圆场,“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上司抱下属确实不合适。”
“大爷的,他抱自己警队的下属不合适,去哄人家部门的新人就合适了?”
“哄?”陈林准确的抓住重点信息。
秦安重重点头,“对,我听的清楚明白,他说他要哄哄人家。”
“...............”
光线昏暗且气味恶臭的地窖内,秦安和陈林两个人双双回头,却看贺言昭还扑在魏其琛怀里不肯松手。
第24章 第一案(金钱之欲)24
魏其琛招呼完警队其他同事有序撤离后, 自己这才拎着一瓶矿泉水拉开车门上了车。
贺言昭小小一团坐在副驾驶,他双手抱着头,脑袋砸在膝盖上, 瞧着情绪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
这平常要换了陆小圆或者秦安这些人, 魏其琛此时定然又是要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做刑警就是这样, 这场面都算好的,至少凶手还爱干净, 没有弄的四处血淋淋和尸体上爬满的蛆, 你们就偷着乐吧, 心理素质那么脆弱还出什么现场, 鉴证科他不香吗?’
伸手拧开瓶盖,魏其琛抬手轻轻拍了下贺言昭的肩膀, “喝口水, 压一压,别怕。”
贺言昭身体轻微耸动,他抬起头来,魏其琛一瞧见那红通通的眼睛就被吓了一跳, 他忙喊道, “这,吓哭了?”
“没。”贺言昭瓮声瓮气的抬手一抹眼睛, “就是觉得, 我太丢人来着。”
“这有什么丢人的?”魏其琛笑着把水塞进贺言昭的手里,“那死不瞑目的大眼珠子谁看都得怕。”
“可是秦安哥他们就不怕。”贺言昭低下头, 他手指头紧紧扒着矿泉水瓶,“我还是法医呢,一惊一乍的, 太不专业了。”
“谁说秦安不怕,他看见不还骂了一句脏话吗?你没听见?”
“骂脏话嘛,他又没吓成我那样。”
闷头就扎进人怀里,抱着人死活不肯撒手,哼哼唧唧比个女孩子还矫情,魏其琛好说歹说劝了大半天,这才把人给哄的松开了手,贺言昭越想越觉得丢人,刑侦队那么多人跳下来都看到了,他以后没法在市局抬头见人了。
想到这里,于是小脑袋又愧疚的深深埋下。
魏其琛实在是想笑,他伸手去摸着贺言昭的脑袋,“你不能这么想,咱俩下去的时候下头没人呐,也没个打手电的,你说你拿着手机,刚晃过去一道光,眼前立马出现一双空洞洞的大眼睛,谁能不害怕?这是人之常情,秦安他们下来的时候,地窖里至少十五个人,光又打的那么亮,他反应没你强烈是正常的。”
“可是。”贺言昭小心抬头,“魏队你也没害怕。”
“谁说我不害怕?”魏其琛承认的理所当然,“我都快吓死了。”
“那你怎么,也没叫一声儿?”
“我正准备叫呢,你刚好扑过来,我就顺手揪着个人一起缓解一下恐惧的情绪,你抱我的时候我不是也抱你了吗?我不害怕我抱你干什么?占便宜吗?”
“.............”贺言昭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问,“真,真的吗?”
“我拿这事儿骗你干什么?”
这时才高兴了一些,贺言昭抬手就‘咕咚咕咚’吞下了大半瓶矿泉水进肚子里,“这人太变态了,压这么多东西在床底下他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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