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几天弟兄们都没好好休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要快点把这个案子结束了,让大家补上年假。
听到队长的话,吴韬脸上的疲惫少了一些,颔首说道:“应该的!不过,知道在黑夜里亮灯的人不止我们一个,心里好受多了!”
“我们做警察的,这是责任。”郁溯以前有抽烟的习惯,但干刑侦这行后,他担心身上的味道和烟灰会破坏现场,慢慢地就少抽了,现在倦意涌上心头,他突然想来一根,但奈何身上没带,悻悻地搓了搓手指,将手又塞回了口袋。
吴韬闻言眉头一挑,对郁溯问道:“我说的是林顾问,你不知道啊?”
“他怎么了?”郁溯看向吴韬,林怀月今天中午说要回去开会什么的,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吴韬:“我刚才从商业街那边过来,看见林顾问被一群店铺老板围着要说法,他说酒店可以不开,但现场一定要保住,谁都不能碰。我们离开前,他们好像去楼上开会了,不过林顾问一看就是不好欺负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郁溯低眉微思,随后对吴韬说道:“我叫了谷立过来拿监控,一会你们顺道把人捎回去,我……我得去打听一下林怀月的开会内容,确保现场真的没有被破坏。”
吴韬挑眉,心里意会,“知道了,去吧!”
第19章 1-19 梁健
郁溯找到茶馆时,有微弱的灯光从玻璃透出来。他推门走进,闻到徐徐沉香,穿过博古架,只见林怀月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你不是天才吗?还需要看书啊?”郁溯往林怀月手里的书看了一眼,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就头疼。
“我不是天才。”林怀月脸色一沉,伸手推了推眼镜框,连头都没抬,“郁队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下午的搜查有发现?”
郁溯自顾自地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发现水是凉的,回头看向店里,除了展示架的灯是开着,亮着的照明灯只有林怀月手边一盏,看来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好一阵子了。
“是有点发现。”郁溯说了一句,但他实在口渴,也不管水温水凉,拿起杯子就喝,但余光却在打量着林怀月。
冷色调的灯光照在他的金边眼镜上,笔挺的西装是暗蓝色白细间条,再精致的五官配上他这一脸的淡漠,光是看着就感觉到了他的疏离。
郁溯不是没见过林怀月穿西装,但他第一次见他把额头前边的碎发全部往后梳,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这样好看是好看,但他总觉得,眼前的林怀月有点落寞。
“郁队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一杯水喝了五分钟,假不假?”林怀月说着,低头合上书本,放在了一边。
“盛情难却。”郁溯放下手里的杯子,果真明目张胆地盯着林怀月仔细看。
他不明白林怀月在落寞什么,和案子有关?还是他个人的事?
两人视线交汇,似争斗,似示威,无人轻易退让。
终是被林怀月的一声咳嗽打断,他不自在地往后稍退了一些,转移注意力地将一壶新水放在炉上烧。他刚才在看书,没发现店里这么冷,隐隐有点感冒了。
郁溯看着林怀月挑眉,眉目间满是得意,“林顾问刚才说得这么有底气,不是让我看吗,你躲什么?”
林怀月抿了抿唇,加大了炉子的功率,加热的声音顿时让郁溯脸色一变。见状,他低笑一声,看向郁溯,“郁队这么看着我,难道下午找到的证据是关于我的?”
“那倒不是。”郁溯收回目光,拿起林怀月刚才看的书翻了两页,累积了好几天的困意一下子涌上来,沉着声说道,“听我的人说,商业街的店员下午找你麻烦了?”
林怀月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郁队放心,现场没被破坏。”
郁溯笑了笑,和气说道:“我今天不是来追责的。警方也不希望民众难做,只要犯罪现场保护好,你们该营业的营业,我们管不着。”
林怀月帮他做事,他也不能真的亏待了人家,依仗着警方办案就把整条街封了,林怀月的生意还是得继续做的。
“知道。”林怀月看着炉上透明水壶里的热水逐渐翻腾,悠悠说道,“但枪打出头鸟,我已经许诺了他们足够的薪水,这个时候谁还着急想动,借着人声暗地里做些有的没的,谁就是那只鸟。”
而他,要做那杆|枪。
热水翻滚,林怀月关掉了炉子,水壶里的冷水遇上热水,失了寒意,杯壁上挂上水珠。
他摸着水温正好,放在了郁溯手边,“郁队今晚专门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郁溯看着掺了热水的水壶,虽然知道应该是正常水温,但他还是缩回了自己的手。随后他移开视线,看向面前的人说:“找到一个疑似凶手,不对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看着像是和命案无关。”
他说着,冲着林怀月扬了扬下巴,“我以为你已经很众星捧月了,没想到这个梁勇人缘会这么好,街坊邻里、老师学生,就连学校门口的保安都说他是个好人。”
“数据统计,一个人在群体中越是瞩目,就越是撒谎高手。”林怀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却对郁溯口中的名字起了兴趣。
梁勇?老师?林怀月微微蹙眉,他和江警官在康复中心遇到的义工老师也叫梁勇,但他们看到的梁老师唯唯诺诺,不敢抬头,和郁溯口中的人性格相差非常大。会这么巧吗?
“郁队,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会增加警方的办案难度,但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林怀月还是觉得让警方知道这件事更好,“我和江警官在康复中心同样也遇到了一名姓梁的老师,据护工说,他是康复中心的义工。而令我疑惑的是,我们遇到的梁老师和你说的性格完全不同。”
郁溯:“还记得他离开的大概时间吗?”
林怀月想了想,“我和你碰面前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郁溯闭上眼,大概估算从安康精神康复中心到爬上二楼办公室的徒步时间,把这个数值和校门口的监控时间做比对,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郁溯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和谷立确定了一遍时间。从梁勇在林怀月眼前消失的那一刻起,到他在弄堂遇见梁勇,这段时间足够让梁勇更换位置了。
“我再对比一次康复中心和沿路监控,就能确定答案了。”谷立用脖子和肩膀夹着手机,双手不停在键盘上敲打。
郁溯:“好,我等你消息。”
郁溯挂掉电话,转身看向林怀月,面上难掩喜色。当初把林怀月招进专案组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幸好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了,这可是个重要线索。
“林顾问,案子结束后,我一定请你吃饭!”
“哦?”林怀月一挑眉。
郁溯立即意识到不对劲,补充道:“在我的经济允许范围内。”
林怀月淡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和郁溯纠结这些。
却见郁溯又坐回他的面前,林怀月疑问:“郁队不是大忙人吗?怎么还不走?”
郁溯看了一眼时间,眼底的倦意逐渐明显,他懒懒说道:“等消息,一会就走。林顾问开店,这么赶客人不好。”
林怀月将手伸到郁溯面前,悠悠说道:“那么请问这位客人怎么结账,刷卡还是现金?”
郁溯笑着握了握林怀月的手,他没钱也没脸皮,“我们工作友谊,谈钱多伤感情!”
这手握着怎么感觉轻飘飘的,他都不敢使劲儿,生怕把林怀月掰骨折了,还得多赔个医药费。
“谈感情伤钱。再说了,我和郁队能有什么感情?”林怀月说着,看了一眼被郁溯压在手底下的书,起身走向书架上挑了一本书。
他在回到茶桌前,郁溯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郁溯的浅鼾声打破了茶室的宁静,林怀月虽然很想笑,却并没有出声打扰,这些天专案组一刻不停地查案,郁溯应该也很久没有休息了。
“阿洲……”
林怀月隐约听到郁洲说什么,凑近想要仔细听,却被一阵铃声打断。
郁溯在睡梦中惊醒,立即接起电话,“祁逸?”
“郁队,兄弟们在康复中心蹲一晚了,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人在走廊闲逛。”祁逸说着,回想郁溯刚才说话浓浓的睡意,问道,“你在哪儿睡觉的?”
“我在林顾问这里,一会就回去。”郁溯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他伸手敲了敲眉心,企图压下剧烈的头痛,叹了一口气说道:“让弟兄们回来吧,看来我们白天的到访打草惊蛇了,对方最近不会有动作了。”
“哦?”祁逸挑眉,一脸“我懂了”的表情,“你俩没打起来吧?”
郁溯:“我现在就回去揍你?”
祁逸赶忙拒绝:“不了不了!我忙着给阿永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先不聊了!”
看着挂断的电话,郁溯冷呵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离开前他点了点林怀月面前的台灯,“茶馆的灯光这么冷淡,怪不得没客人,下次见面我送你一盏灯。”
说罢,他提着头盔,拎着外套往外走,脚步坚定,毫不犹豫。
面对风雪,人们如果不想出应对办法,就只能被冻死。而他,也要面对属于自己的风雪了。
第20章 1-20 梁健
林怀月看着被郁溯压皱了的书,略有不满地轻哼一声,但到底没有说什么,细嫩的手轻轻抚平褶皱,似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怀月这时候还没睡?”远在国外的薛柳至接到这通电话时有些意外,一向作息规律的外甥竟然深夜三点还没休息。
林怀月看了一眼店内的座钟,往常这个时候他确实已经休息了,不过他还有事要处理,于是说道:“过会儿就休息。这个时候给舅舅打电话,是想让您有个心理准备。”
薛柳至:“你说的这么郑重,是因为商业街的事?”
林怀月应了一声,沉声说道:“现在不只是命案了,我们的员工很可能参与贩|毒。”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听说你在帮专案组做事?”
“是。”林怀月应声,“参与他们的调查,更接近第一手消息。”
薛柳至叹了一声:“怀月,你做什么决定舅舅都支持,但独独不希望你插手这些事!”
林怀月良久不语,他从小寄养在舅舅家,舅舅把他照顾得很好,就算是他的亲生父母在身边,估计也做不到舅舅一半关照。
但有件事令他很不解,舅舅一直不希望他和警方接触太多,甚至他在填报心理学专业时,舅舅也提出了反对。
“舅舅,如果最后查到真的是我们员工有问题,不问新老,只论罪责,于情于理,犯了罪的人都该交给警方。至于我和警方合作,这只是暂时的,您不用担心。”林怀月平静地说着,但话语中带着强烈的坚定。
这个电话他必须打,那些员工说的没错,虽然他们喊他一句“少爷”,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可他其实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罢了。
产业上有任何变动,他做不了主,也没有资格做主。但毒|贩必须得抓,所以他得知会舅舅一声,才能安心布局。
薛柳至知道自己外甥整天清心寡欲、平平淡淡的,其实轴得很,一旦认定一件事,怎么都拽不回来,只好说道:“那你注意安全!警方要是对你提出无理要求,一定要拒绝!”
林怀月单手插在口袋中,站在玻璃橱窗边看着外面的马路,“知道了,舅舅。”
和郁溯共事,并不危险,危险的还是郁溯这个人。但只要郁溯不动手,吵架这种事,他一定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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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秋——”郁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电话那头传来调侃的声音:“哟,钢筋铁骨的郁溯感冒了?”
曾经的郁溯大冬天在桥底水下潜伏6小时,上岸的时候面不改色,连个哆嗦都不打,竟然还有感冒的时候。
郁溯揉了揉笔直,“感冒?不可能的事,指不定有人在算计我。”
“那打一个喷嚏哪儿够啊?光是我一个,你就得打一整天!”
电话那头的人与郁溯很是熟络,祁逸羡慕地看着郁溯的手机,心中感叹,他不敢和郁溯阴阳怪气,但夏知做到了!
“彼此彼此。”郁溯瞥了祁逸一眼,心想他有这么招人恨吗,一个两个的咒他?
夏知呵笑两声,立马正经了起来,问道:“你从缉毒组调走以后,就没怎么联系我了,怎么今天想起兄弟我了?”
以前郁溯做卧底的时候,他就是和郁溯对接的警察,一晃时间过去四年,郁溯调去了刑侦队,而他现在也是缉毒组副队长了。
郁溯:“大年三十的案子,你应该也听说了。”
听见对方应了一声,郁溯继续说道:“这案子背后有一条完整的供应销售链,我们合作吧!”
“这才过去四年啊!”夏知感叹着,攥紧了拳头,四年前的行动到现在他还历历在目。
为了那次行动,他们失去了多少兄弟?而郁溯……想着,夏知惭愧地叹了一声,“好,具体行动听你指挥。”
郁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合作愉快。”
吴韬站在门口等着郁溯挂断电话才进门,“郁队,这是物证科的报告。我们在教师办公室发现的指纹与梁勇在笔记本上留下的指纹高度吻合。”
他说着,又递给郁溯一份报告,“还有这个。”
郁溯接过,“这是什么?”
吴韬解释道:“我们在悦笙酒店仓库角落找到了一个和监控十分相似的麻袋,在袋子里找到了第一名死者方康的DNA。”
他说着,拿出了一张物证的照片,指了指麻袋的边角,说道:“不只是DNA,我们还在麻袋上找到了绿苔和铁锈,这不是在进行过干燥处理的仓库会出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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