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条湿润,倒不像是水气,隐隐散发着秽气,但陆惑毫不厌嫌,越看玉条越是喜欢。
他看着躺在脚边的人问道:“还不说吗,你刚才用手机发了什么?发给了谁?”见地上的人沉默不语,陆惑一把掐住他的下颌,让他正眼看着自己,重复问道:“我在问你,你刚才发了什么!回话!”
郁洲想要挣扎,但掣肘自己的人没有给他机会,他无奈地低笑道:“我只是随便发发,这你也要管吗?”
“随便发发?”陆惑单手抱起郁洲,丢在了床上,手上的玉条毫不犹豫地插|入郁洲的身体,见他吃痛地大喊,陆惑反而高兴,追问道,“再不说实话,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郁洲紧紧抓着陆惑的手臂,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伤痕,紧咬着牙关愤然,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我说的就是实话,我真的只是随便发的……嗯……”
陆惑观察着郁洲的每个表情,直到确定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抽出玉条,心疼地看着痛到浑身是汗的郁洲。
“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要怪就怪你哥,他实在不好对付,我只能确定是你没说谎。”陆惑耐心地帮郁洲擦掉汗水,却见他竟然开始流泪,好心劝道,“我是为你好,在这里,你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不好吗?”
“但我要自由,你给得了吗?”郁洲看着陆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他是个废人,双腿无法动弹的废人。
陆惑呵笑,“自由,连我都没有,当然给不了你。”
他说着,将郁溯翻了个身,俯身靠在他的肩头,声音低沉沙哑,“不过我能给你其他的。”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哭声和叫喊伴随木床的吱嘎声,吓到了树上摇摇欲坠的梅花,一朵朵随风飘散,如血泪徐徐而下,飘在旁边的游泳池水面上,涟漪被微微惊起,而后消失不见,水面恢复了平静。远处看,根本不知道还飘着一朵血色的红梅。
陆惑神清气爽地离开了这间小院,上车前,他突然停下脚步,对跟在他身后的管家冷声道:“看好他,再让我发现今天的事,下一个埋在树下的,就是你了。”
管家吓得浑身颤抖,立马低头认错,“是!我现在就把手机丢了,再也不会让郁少爷碰到。”
陆惑亲眼看见管家踩坏了自己的手机,丢进了垃圾桶,这才罢休。
他坐上车,临行前又降下了车窗,对管家说道:“送点药给他,下次我再来,希望他恢复原样了。”
管家:“是,我这就去办!”
车窗升起,迈巴赫逐渐驶出院子,管家松了一口气,双腿发软地跪在了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把药送进房间,却看到床上几乎不成样子的人。
管家放下药瓶匆匆离开,他可没好心同情人,要不是老爷今天高兴,他可就真的没命了。
床上的郁洲双眼麻木,看着窗外天空,阳光毫无暖意,天空也是灰暗的,他……还逃出这个牢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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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律师说,你是出门问诊的?”郁溯关掉手机,没再看顾秋亭发来的短信,看着林怀月笑道,“昨天才说想见林顾问,林顾问今天就亲自送上门了,我以为只有我着急了。”
林怀月冷笑,很是自然地坐在了郁溯的工位,“我就是来问诊的,你不就是吗?”
办公室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太多想,自以为郁队和林顾问又吵上了,偷笑了两声。
只有祁逸脸色一变,立即提醒道:“你俩要吵出去吵,别打扰我工作!”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郁溯使眼色。
“对,出去吵。”郁溯示意林怀月跟他走。
林怀月看了一眼祁逸,只见他双手合十朝他一摆,仿佛在求他一般。他抿了抿唇,没多说什么,跟着郁溯往天台走。
今天的天气十分晴朗,有微风吹来,带来了丝丝阳光的味道。
郁溯穿着白色T恤,懒懒地靠在栏杆上,见林怀月才上来,招了招手,“来这儿。”
林怀月走向郁溯,只见他指了个地方让他站着,他走过去发现自己站在郁溯的影子里,正好没被太阳晒到。
“今天看你心情不错?”林怀月问,郁溯今天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郁溯颔首,“我觉得我的心理问题好多了,说不定都不用治疗了。”
林怀月拿着文件袋的手不自觉收紧,面上不显山不露水,问道:“郁队能想开是好事,但怎么这么突然?”
想到弟弟可能还活着,郁溯止不住地高兴,往事也好开口了一些,“八年前,我刚从警校毕业,受命混进毒贩团伙当卧底,一做就是四年。我一直向外面的警察送出情报,准备把最后一张地图送出去的时候,我被发现了。”
“对方要求我供出警察的部署,我没说。没想到那群毒贩抓了我的弟弟做威胁,我身受重伤被关在集装箱里,冲不出去……”
郁溯说着,逐渐低下头,声音低沉得隐约有些颤抖,“我什么都做不到,只听到郁洲和他们打架,现场突然发生火灾,毒贩威胁不成,对他开了枪……而我活了下来,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很多人说他是那次灭毒案的英雄,可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他也不配。
林怀月噤声,良久不语,骤然间觉得自己的心理白学了,他回想了所有看过的书籍,竟然没有一句适合安慰郁溯的话。
他一言不发,没有嘲笑郁溯的失利,也没虚假安慰他的悲伤,他自己默默站在郁溯身边,等着他的情绪逐渐回暖。
微风吹起林怀月的领带,轻轻擦过郁溯的手臂,这是一句无声的宽慰,保留了他所有的自尊。
作者有话要说:《对象》
薛柳至:你这个时候出门做什么?
林怀月:舅舅,我有自己的工作。
薛柳至:工作没有就没有了,舅舅可以养你。
林怀月:舅舅,这不是工作不工作的问题,我得对我的病人负责。
薛柳至:真的是去见病人?
林怀月:舅舅,我不会骗你的。这个病人对我很重要,我必须去见他。
薛柳至:病人男的女的?
林怀月:男的。
薛柳至:我还以为……
林怀月:舅舅,您能别多想吗?
薛柳至(叹气):你要是能多交点朋友,我至于这么愁吗?你现在说那个顾家小子是你的男朋友我都认了!你啊你,什么时候能带个对象回来?舅舅想家里吃饭的时候添双筷子,怎么就这么难?
林怀月:病人要紧,我先走了。
薛柳至:怀月!你听到没有?这都新年了,赶紧脱单啊!
第48章 3-2 电车难题
郁溯的轻叹随风而散, 眼中的怅然消失不见,他看向身边的林怀月,问道:“我最近一直在想, 以前为什么老看你不顺眼。”
林怀月低头打开手里的文件袋,从胸前口袋中拿出了一支笔,幽幽问道:“现在看顺眼了?”
“岂止是顺眼。”郁溯看着林怀月, 不知眼中的情意是方才提及弟弟,现下未散去的, 还是看见身边人, 心绪难掩的,“林顾问, 我觉得我的心跳过速很可能不是后遗症。”
林怀月像是没听出郁溯话里有话一样,淡然问道:“这个你放心,教授很专业, 正式问诊的时候,他会帮你做一次身体检查。我今天来只是给你做一次心理评估。”
郁溯见林怀月手里的文件还真是心理评估, 失望地喃喃道:“我还以为林顾问是特意来找我。”
“嗯, 算是特意吧。”林怀月颔首,扬了扬手里的报告, 他就是特意为了评估报告来的。
郁溯抽走林怀月手里的报告, 照着念道:“最近一个月是否有段时间感到抑郁或情绪低落?持续了多久?”
他一边念着, 一边向前走,声音轻扬说道:“有啊, 就在昨晚,你挂掉我电话的时候。”
他说着,放下了手里的报告,只见林怀月已经被他逼到了墙角。
见林怀月要逃, 郁溯一手拦住墙,一手握住栏杆,将人禁锢在墙角,“怀月啊,你明明很清楚我的意思。”
林怀月握住那份报告,眼中满是淡漠,他笑了笑对郁溯问道:“我知道又怎么样呢?郁队,你要找N集团的真相,我要找我的父母,你和我都没时间,都身不由己,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别乱了自己的阵脚。”
郁溯不以为然道:“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还是说,其实是林顾问自己乱了?”
他说着,细心地替林怀月抚平衣领褶皱,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脖颈。
林怀月低眉看了一眼郁溯的手,“郁队嘴上说着关心案情,现在粘着我撒手不放的又是谁呢?”
“郁队的事,和我郁溯有关系吗?”郁溯说着,再次要拿走报告,见林怀月不松手,挑眉问道,“这份表格不是让我填吗?林顾问抓着不放,是想我手把手地填?”
他说着,作势要握住林怀月的手。
林怀月知道凭借郁溯的脸皮,一定能说到做到,在他碰到自己之前,将手里的报告塞到了他的手上,“填完给我,我得早点回去。”
郁溯颔首,低头填写表格,试探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你舅舅的感受?”
他已经把自己的一些事告诉林怀月了,看在这个份儿上,林怀月也该和他交交心了。
林怀月苦笑着说道:“所有人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都会喊我少爷,郁队初次见面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父母抛下我离开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是舅舅人好,收养了我,从那时起,每天都有人和我说,我要听话,将来一定要报答舅舅,我也一直深信着这句话。”
“其实你们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舅舅,我活不到今天,也到不了现在的位置,所以我要报恩。”
郁溯却见林怀月说着这些话时,眼里是无光的。他平常看见林怀月谈起自己的专业知识眼中满是自信,把控着自己的主场,胜券在握,可此时的他,仿佛被浸泡在自卑中,将自己全盘否定。
他快速填完所有问题,将报告送到林怀月面前,见他接过却不松手。郁溯看着林怀月认真说道:“薛先生照顾你、把你养大,你是该感激他。可你也在努力证明自己担得起所有人的称赞,不是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下班会绕路经过商业街,在那家毫不起眼的茶馆门口驻足,看着坐在里面的人每晚都在认真看书。
“你郁队刚来刑侦的时候,没几个人看好,后来师父退休,我临危受命,坐上了队长的位置,下边有多少人议论,所以我明白你的感受。”郁溯松开握着报告的手,走到了天台边上,俯瞰着整个警局,“可是现在,我得到我的奖赏,你也会有的。”
林怀月轻笑了一声,没有应答郁溯的话,低头将报告装进文件袋。他自己几斤几两他清楚,不需要郁溯安慰。
“林怀月。”郁溯呼唤,“我认同你信任你在乎你,刑侦支队和专案组的所有人都看好你,你已经有奖赏了!我想送你一个礼物,你要还是不要?”
林怀月心跳一重,认同两个字宛如一束光照在他身上,笑问道:“什么礼物,以身相许吗?那是有些俗套了。”
郁溯单手托住林怀月的后颈,轻抚着他细软的头发,沉声再问道:“所以你要还是不要?”
两人的距离相差毫厘,突然一声铃响吵醒了天台差点深陷的两人。
林怀月立即推开郁溯,拿出手机却见是舅舅的电话,他看了一眼郁溯,眼中的慌张一闪而过,立即接听:“舅舅?”
“你还在问诊?”薛柳至走出警队大楼,站在院子里看向天台。
林怀月噤声,紧握着双拳,应道:“是,刚结束。”
薛柳至满眼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马上到饭点了,早点回家吃饭。”
说罢,他坐上车,离开了警局,看着警局大门渐行渐远,目光沉重。
郁溯在旁站着,没想到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杜局有事儿吗?”
“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杜平江说完,放下了电话。
郁溯觉得这通电话有些奇怪,看向了林怀月,开口想说:“怀……”
林怀月抬手制止,深吸一口气说道:“郁队再冷静冷静吧,我先走了。”
他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因为别人的两句夸奖,尝到了甜头,就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真的成事了,那才是笑话。
而且,郁溯现在还是他的病人,他不能。
看着林怀月离开天台,迅速离开了警局,郁溯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自嘲道:“刚认识的时候我怎么什么浑话都往外冒!现在得怎么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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