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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屋外的雷声更响，雷光更亮了，仿若就在身边炸裂开一般。
借着这雷光，沈易凡看清了千渊的脸。
千渊正微笑着，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缓缓伸手，想着再摸一次沈易凡的脸，却是手掌一用力，将沈易凡连带着剑一同拍飞。
千渊捂住胸口，轻笑，道：“如此，沈易凡。我不欠你的了。”
第88章 真相浮现
千渊消失了。
沈易凡呆愣愣的看着方才千渊所站的地方，若非是手中那还在滴着血的剑，沈易凡便要怀疑，方才那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罢了，
随着千渊的离去，那隆隆震耳的雷鸣声也跟着变小了许多，烛火似是有灵性一般自发的点燃了，屋内重见光明。
而此时屋里的摆设，也变回了刺目的白，倒是方才千渊所站的地方，却留下了一滩鲜红。
沈易凡慢慢伸手摸道自己的脸上，方才千渊溅出来的滚烫的血似乎是毒液一般，烫的人心都跟着一阵一阵的抽痛。
屋外依旧雷鸣阵阵。
屋内，沈易凡呆坐良久。
天色黑到了极致，只有远处传来的隐隐的雷光时不时的照亮天空。
偶尔间，沈易凡向外看了一眼。
雷很大，很长，似乎一直都在噼向某个地方。
只是沈易凡此时却没了探究的心思。
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方才自己刺向千渊的那一瞬间。
千渊，你怎么样了？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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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嘭”的一声，竹屋门突然被踹开。
沈易凡回头，竟见到了衣衫凌乱的云轩站在门外。
“千渊呢？”云轩张嘴便问。
沈易凡失魂一般摇摇头。
云轩不管他的失神，看了看雷光传来的方向，转身又继续问道：“见到雪儿了吗？”
沈易凡依旧摇头。
云轩眉头紧蹙。
他原本是转身便要离开的，然而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又回来拉住了沈易凡往外走。
“师叔？”
“跟我去见千渊。”
沈易凡甩开云轩，道：“我不去！我不想再见他！”
云轩大怒：“你怎么这般煳涂？我说过有些事让你用心去看，你原本的心被凡尘给蒙蔽住了，现在都给你换了一颗心，为何还是看不清！”
“换心？”沈易凡抓住了关键词。
而后，脑海里疯狂的闪现过千渊胸前那道和自己差不多的伤口，意识到什么之后，唿吸开始变得困难。
云轩见沈易凡这幅样子，恨铁不成钢，继续道：“你听见这雷声了吗？此前你师父对千渊说过你今世会修成仙，千渊为了能跟你在一起，不惜血祭，来承受那九十九道天雷劫，就是为了能与你一起位列仙班。
今日便是他历劫的日子。
日前我并不知这一日竟会来的如此之快，当时为救你，便顺了他的意，将他的心挖出来给了奄奄一息的你。
现下千渊修为少了一大半，这劫若是渡不过……”云轩顿了顿，随后问，“易凡，你可知魂飞魄散，是个什么意思？”
沈易凡失魂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而后想起方才千渊胸口处的伤，大惊失色，单手抚胸，颤抖着问：“师叔，你说，他、他的心……”
云轩点头，还想说些什么，便见沈易凡已经向着雷声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89章 幻*醒
沈易凡一路狂奔，路边树木疯狂的后退。
云轩紧跟其身后惊异的发现，此时的沈易凡的速度早就超过了他平常许多倍，似乎用的是千渊的修为。
只是沈易凡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对于这些也未曾在意。
什么杀师之仇，什么吸食阳气他都不管，他现在只想见到千渊，再问他一句为什么，再听他叫自己一声“易凡”。
不知跑了多久，云轩见沈易凡突然顿了下来，意识到什么，慢步上前。
前方不远处，只见千渊先回原形，胸前白色皮毛被鲜血染红，鲜血不断的从方才沈易凡刺伤的那个洞口流出，整个狐身蜷缩成一团，一道接一道的天雷正落在他身上。
而千雪此时亦是满身狼狈，一次又一次不放弃的向前冲着，想要冲破这结界，却次次都被一堵光刃给挡了回来。
此时的千雪头早已撞破，由于被云轩施了法的缘故，只能一直保持狐形，无法化为人身。
“师叔……救他！”沈易凡见到这一幕声音颤抖着哀求到。
云轩见到那兄弟二人，颇为无力的摇摇头。
若只是天雷劫，或许自己还能再拼上一身修为帮他挡一挡，但这九尾狐进阶的结界，却是连天帝都无法打破的。
沈易凡不死心，想要到千渊身边，哪怕能帮他挡一挡也好，可一上前，便如同千雪一般，被那道光壁给挡了回来，沈易凡徒手敲打着那光壁，大喊着千渊的名字。
此刻的千渊，早已在第一道雷噼下来的时候便已陷入半昏半醒之中，失了心，修为消失了大半不说，胸前还承了沈易凡的一剑。
千渊心里清楚，这一劫，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渡不过了。
他早就想放弃了，省的白受这份罪，可却又听到千雪一遍遍的在光壁外唤着自己。
千渊费力的睁开眼睛，想要对其笑，却发现现在的自己想要做这个表情，委实太过困难了些。
眼见着千雪一次次的做着无功之举，千渊想要阻拦，却无法动弹。
许久后，千渊再次慢慢合上了双眼，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偶尔闪现过的，便是沈易凡最后那副愤怒的表情。
千渊心想，如此，那人该不会再挂记自己了罢。
毕竟恨，总比爱要容易些。
二十四……二十五……
千渊在心里默数。
沈易凡眼看着千渊的尾巴一条一条的减少，光泽渐渐黯淡下来，心像是被刀绞一般。
他曾记得，千渊化为狐身时，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尾巴，虽千渊不曾明说过，但从不注重外表的他却会常常对着水镜梳理自己的毛发。
洁白蓬松，细软柔滑。
千渊极喜欢用自己的尾巴逗弄沈易凡，却不许他碰，宝贝的很。
可此刻，九条尾巴只剩两条，满布淤血和污泥。
沈易凡曾听人说过，九尾狐的尾巴代表了他们的命数，当九条尾巴都消失的时候，便是气数已尽之时。
三十九……四十……
“千渊，千渊，醒醒……”恍惚间，千渊似乎听到了沈易凡的低唤。
废了半天力气，终于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睁眼便看见沈易凡的面孔，由模煳逐渐到清晰。
“易凡……？”
“我做了鱼，红烧的，清蒸的都有，快来吃！”
“好……”
“怎么不过来？”
“易凡，我好痛！”
“千渊！！”
……
五十七……
第90章 入魔
九十三……
“千渊！”沈易凡在结界外嘶吼，希望千渊能睁开眼看看他，方才尾巴只剩了一条，上面的光也已完全消失。
……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沈易凡大怒。
千渊帮沈易凡一起围篱笆，这对于自己来说着实新鲜。
虽然自己已经活了近两千年，但做这种事还是头一次。
自自己出生以来，终日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直到千雪出生后，他才逐渐将重心转移到千雪身上。
可千雪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
两只小狐狸一同在天山成长着，直到到了这云颠山，遇上了沈易凡，千渊一成不变的生活才有了改变。
“出血了，疼吗？”
只怪自己刚才太过粗心，不小心被竹刺扎了手，结果被这臭道士训斥了一番，还好，他还算有良心，知道关心自己。
千渊委屈的点点头。
其实这点小伤对自己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随便施个法就好了，可他着实享受这种被人关心被人宠爱的感觉。
沈易凡将千渊的手指含在口里，千渊想笑，可他发觉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疼痛从指间蔓延全身，沈易凡的面容慢慢变得模煳。
再睁眼时，已是见到了沈易凡渐行渐远的背影。
“易凡……不要走……”
……
九十八……
九十九……
“千渊！”
结界终于消失，沈易凡的声音终于能传到千渊耳边。
千渊的最后一条尾巴彻底消失，再次化为人形。
沈易凡这才看清，千渊的头发，早已不知在何时，变得斑白，只上面还沾着些许的残墨，来讽刺着他的欲盖弥彰。
“千渊……”沈易凡跌跌撞撞的靠上前，伸出手。
“哥哥……”千雪亦是踉跄的走上前。
千渊睁开双眼，唇角费劲周身力气上扬，嘴边还挂着血迹，冲他比了个口型。
最终，在沈易凡触碰到千渊之前，千渊最终化为光点，消失在眼前。
“哥哥……”还未来得及赶过去的千雪突然停住脚步，呆愣愣的看着消失在了自己眼前的千渊。
“雪儿。”云轩不忍，走上前将千雪轻揽入怀。
本以为千雪会哭，可云轩却惊异的发现，他的眼中并未含泪。
应该说，此刻千雪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空洞无光。
糟糕！
云轩暗惊。
“雪儿！雪儿醒醒！”云轩不断的在千雪耳旁唿唤。
没有人比云轩更清楚，千渊的死对千雪的打击有多大，以至于让千雪入了心魔。
若是不赶紧将他唤醒，后果不堪设想。
“雪儿，快点醒醒！”云轩焦急的轻拍着千雪的面颊，已经无暇去管此刻同样失魂落魄的沈易凡了。
“啊！！！！！！！！！！！！！！！”
突然间，千雪爆发出一声哀嚎，引得周身狂风阵阵。
即便是云轩，也被这阵阴风吹的合眼后退了几步。
当狂风渐停，云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千雪变了样子。
第91章 了然，为时已晚
天玄道观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重新建好了，格局与此前无异，只是为沈易凡单独在靠近后山的地方开了个小院子。
建成的速度如此之快是与沈易凡拖不开干系的。
原本那日，沈易凡与其他弟子正忙碌着，突然天降灵光落在其身上，将其浑身裹了起来，而后，那道灵光消失时，众弟子们发现此时的沈易凡已与之前大为不同，举止间多了些许仙风道骨的韵味。
细下一琢磨，众弟子跪拜。
原来是这天玄道观从此以后又多了一位仙人，这可是这两百年间，出的第二位仙人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沈易凡便被又一道光束，给召到了天上，领取仙籍。
因着这个原因，被燃烧殆尽的道观非但没有颓败，反而更是有不少弟子慕名而来，这为重建道观招揽了不少劳动力和钱财。
以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内，道观便得以重建。
道观建成之后，云轩也再次回到了道观，一切如最初一样，仿佛没有变过。
沈易凡依旧是那么的沉默寡言，云轩也依旧是如旧的闭门不出。
然而只有他们知道，很多事，早已回不去了。
摸着腰间佩挂着的半块残玉，沈易凡时不时的便会流露出哀伤的神情。
这是那日，从千雪手中抢来的。
千雪入了魔后，样貌和性情大变，片刻之间，仿佛长了数百岁。
不光是个头和容貌发生了变化，法力和修为，也更胜从前。
想起那日，沈易凡仍记忆犹新。
原本自己正对着千渊的残衣哀伤，千雪却突然冲过来将自己打伤，而后便抢了那件沾满鲜血的衣衫，和那块千渊曾送给自己的那块玉佩。
沈易凡也不知为何，同样发了疯的去与千雪争抢着。
二人都像疯了一样，下手皆不留情。
千雪利爪一次次的划过沈易凡胸口，想要将心夺回来。
而沈易凡则是一遍遍的从千雪手里抢夺着那块玉佩。
终于，最后随着云轩出手打了千雪一掌将其打飞，二人这才停了下来。
见无人应战的沈易凡慢慢跪倒于地，整个人又像是虚脱了一般，如同方才。
云轩于心不忍，蹲下身将其扶了起来，打算带他离开。
然而却就在那一瞬间，沈易凡眼角余光瞥见方才由于二人的颤抖而破碎了的残玉。
一块在地上，另一块被千雪带走了。
沈易凡甩开云轩，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拾起那半块碎玉，又是哭，又是笑，真就如同疯了一般，看的云轩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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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沈易凡曾问过云轩：“他既然要救我，当初又为什么要杀我？”
云轩只给出了一个较为客观的答案，道：“我不知杀你的人究竟是不是千渊，可我知道，你那把剑是仙器，任何一个带有妖气的人，都触碰不得。”
沈易凡未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想起之前玄石曾那么反对自己与千渊在一起，再想起那日在场之人除了自己和千渊之外的第三人，究竟是谁御剑刺伤了自己，答案不得而知。
怕是那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师傅临终前设的一个局罢了。
他先刺杀自己，心里定是算到千渊会不惜一切将自己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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