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易的药能影响到人的大脑,长此下去,时渺只会越来越意识不清。
“对了,我来其实是要说另一件事情的。”尤里斯突然提到了一个差点被人遗忘的东西:“是关于荣家。”
尤里斯的表情有点微妙,“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荣家把荣景给接了回来,他们和镜花达成了某种协议,让荣景能够避开那些检测的机器,那个时候我们自顾不暇,他们就顺利的混了进来。”
“荣家将荣景接了回来,表示自己胜券在握,有底牌,底牌事关秦弈,荣景第一时间追问,荣揽才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是‘疯了’,所以他对荣景表示,这件事不能告诉他。”
“疯子做事不能用常理来看,又是那么恰好的,荣景转身偏偏撞上了知情者之一的荣完。”
轮椅上的亚岱尔突然咳嗽了两声,云枭便看着尤里斯给他收拢了一下腿上的毯子道:“外面风大,我会尽快忙完。”
云枭:“……”
这外头的是暖风不说,风也不大,最多撩动发丝的程度,真是莫名其妙。
“什么底牌?”他问。
尤里斯:“是一个控制器,关于秦弈报废掉的这架机甲的控制器,他没跟你说?”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不太明白的霄云老祖淡然的回答:“说了。”
尤里斯点了点头:“那就好,原来机甲是时渺做的,手脚却是……国王安排的,本来的打算猜也能猜到,就是暂时不太清楚控制器为什么会落在荣家手里。”
亚岱尔突然补充道:“荣景在去往沃格星的半路被我截获,但同时我碰上了另一伙人来路不明的人,他们的目标也是荣景,说只是想帮‘云枭’一个忙,说是,既然大家的目的一致,他们就先撤了。”
亚岱尔的语气中并没有要探究这伙人到底是谁的意思,只是扭头压低声音催促了一下尤里斯——用眼神。
尤里斯把手重新放在亚岱尔的轮椅上,“本来这些是应该告诉秦弈的,但他……我们现在应该也不方便进去。之后你可以转告他,你还要在这里守到他醒来吧?荣家的处置我需要考虑一下,不会拖得太久的。”
云枭道了声谢,见他们似乎还要去医院的其他地方,多半是探望杰拉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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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景的出现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虽然到最后人都没见着,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亚岱尔帮了忙,不然情况或许会更加的糟糕,还有亚岱尔口中的‘另一伙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颜夜。
毕竟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里面,能够这么隐蔽做到这些事情,排除掉在场已知的人,就只有颜夜他们。
“小伙子?来搭把手。”监护室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云鸿远探出个头来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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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忙活了一通,云鸿远扯了扯闷热的防护服,“这是第二次,时间比上一次的时间更长,后面应该会加剧,你别出去了,穿上那边的防护服跟我一起守着。”
云枭乖乖照做,看得溟灵瞪圆了眼睛。
他从没想过自家主人会这么“老实”,之前也是,在门口守着,甚至坐下都不肯,跟个门神似的。
换句不是那么合适的词,这简直就是屈尊降贵却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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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被拉长,秦弈不稳定的次数却骤然加剧,刚才松了口气的云鸿远一边念叨着“这才正常”,又一边满头大汗的忙碌,期间昨天的那个医生来过一次,被云鸿远推拒了,表示自己有帮手。
帮手霄云老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那医生欲言又止,最后也没强求。
等人走了之后关上门,云枭才问:“那人有问题?”
云鸿远擦干净手休息,“不确定,多半吧,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云枭不置可否,尽管没有依据,但是防备一手并不过分。
刚要坐下休息,那头的仪器就开始响起了警报,两人都是快速的起身,大步走到那特殊的医疗舱面前。
医疗舱内的人脸色涨红,似乎正在经历某种难以忍受的折磨,伤口随着他的挣扎开始渗血,看起来恐怖异常。
针尖刺入皮肉,一管药剂很快就见了底,云鸿远本以为秦弈会像头几次那样受到安抚逐渐平静,谁知道静待了几分钟,没有丝毫效果。
该挣扎的还是挣扎。
云鸿远的眉头瞬间皱得彷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忍不住小声低喃,“糟了……”
“是受伤引起的精神力紊乱,得改变一下方案。”
说着就要去重新配置药剂,但显然没那么顺利,第二管药剂下去,秦弈的状态稳定了几分钟。
紧接着是第三管。
还是没用。
效果全都不超过十分钟。
云枭听见云鸿远悄悄骂了脏话,头上的汗水将花白的发丝都打湿了。
无计可施了吗。
他指尖动了动,抱着拼一把的心态,他将神识放出,悄然的接近秦弈的精神识海。
这种行为能直接感受到对方的心情和断断续续的思维,但在对方昏迷不醒意识混乱的时候接近,对于两者都具有很大的风险。
但眼下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神识试探的同时,他还要动用灵力,看能不能舒缓一下秦弈的痛苦。
云鸿远背对着云枭还在操作,却突然闻到了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随即他后退两步,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溟灵望着躺在地上的老头儿,在心里替自家主人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汪盛放的花朵缓缓闭合,安安静静的立在旁边,似乎是在盯着云鸿远,防止他突然醒过来。
云枭注意力已经完全在秦弈的身上。
进度比他想象中要快,神识在接触到秦弈精神力的那一刻,仅仅只是被抵触了几秒,与上次相比顺利了许多,颇有点“眼熟”的意思。
云枭在意识中一遍一遍的告诉秦弈自己是谁,又一遍遍的安抚。
浅表的意识并不能让他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需要接触到秦弈最深层的意识,通俗一点来说,那一层就是秦弈的“神识”。
手中的灵力还在涌动,云枭就地盘腿而坐,就在秦弈医疗舱的旁边。
一心二用不耗费多少心神,但如果是两个耗费心神的事情,难度就是倍增,云枭的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
……
秦笙和秦母,还有蕊蕊傅年等人在太阳落下的时候都尽数赶到了军事处的医院,重症监护室的门外没有人,秦笙下意识的要敲门,被蕊蕊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他们应该在忙,先不要打扰。”
“嘶,也对,抱歉,我太着急了。”秦笙懊恼的收回手来,又忍不住在门口稍稍踱步。
蕊蕊说:“会没事的,伯母,你们先坐会儿。”
秦母明明回家休息过,但现在的状态还是不佳,闻言只是摇了摇头,眉宇间全是愁绪。
傅年站在一旁,意识昏昏沉沉,蕊蕊看他那样子就不放心,自己好歹还睡了一觉,这人更离谱,只休息了半个小时就爬了起来。
“你说你现在的样子,来了有什么意思,左右都是等,不如我等到了结果告诉你。”蕊蕊说。
傅年打起精神表示,“睡之前,让我再看老大一眼,不然,我还是不放心。”
他们在这外边儿等的时候,秦上将也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他悄声询问了情况,又安慰的抱了抱秦母,眼底都是疲惫和担忧。
然后在这之后还没等多久,重症监护室的门就开了。
云鸿远视线扫过门口黑压压的一大群人,眉头一皱:“一般来说,不应该这么多人进来的……”
众人:“……”
云鸿远:“……你们声音小点儿。”
被大家盯得受不了,尤其是秦笙,他对向来宠爱的小辈没什么抵抗力,所以最后还是松了口。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秦弈的状况居然彻底稳定了,他却没有一丝真实感,记忆似乎少了点什么,有些懵,又抓不到头绪。
就像是一觉醒来病人自己康复了。
“枭枭这是……?”秦上将看着趴在医疗舱罩子上、枕着手臂,好像是睡着的云枭,有点不解。
他在外面忙军事,不仅要处理自己手下的兵,还包揽了大半秦弈的,情况和傅年好不到哪里去,导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生命垂危关头都延迟了时间才过来。
云鸿远还在回想发生了什么,随口道:“他帮我打下手,估计是累得睡着了。”
云枭的确是睡着了,心神的剧烈消耗使他疲惫,让秦弈稳定下来之后干脆直接坐在了医疗舱旁边的椅子上,又强撑着模糊了一下云鸿远的记忆让人醒过来处理后续。
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还在想……
他在秦弈的意识中见到了一些很特别的内容,虽然零碎,但并不妨碍这些能够组成的信息。
而看到这些片段的自己,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他好像早就喜欢上/了秦弈。
不然也不会一次次的为了这个人破例,三番两次的拼力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章!大结局!
第214章
这几天得到的最好消息,莫过于秦弈的情况开始好转,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移到了观察区。
大家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工作也能够专心,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了。
云鸿远看着报告出来的结果啧啧称奇,虽然还是疑惑,但搞不明白的事情,既然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只能归结于奇迹。
原本过了24小时之后也只是渡过了初步的难关,命算是完全保住,沉睡的时间却是个无底洞。
大概率可能就这么睡一辈子,安安静静的活着。
可现在脑细胞的活跃性非常平稳,说不定几年就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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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他又来看秦少将啦。”
“呜呜呜秦少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看看自己的小可爱。”
“今天不一样吧。”
“怎么说?”
“秦少将现在可以出院了,在医院躺着不如回家也是一样。”
“那我岂不是看不到了……”
……
医护人员小小声的讨论着,眼熟的还会主动跟云枭打个招呼,闲聊两句。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微风吹得人懒洋洋的,不忙碌的时候就会让人忍不住打瞌睡。
云枭穿着一身舒适的圆领衫,身后的长发被发带随意的绑了起来,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望了望外边时隐时现的太阳。
“还不错。”他自语道。
此时的盛夏已经过去,秦弈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秋天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想起一句话。
春困秋乏夏打盹,还有冬眠。
按理说云枭以前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触,现在可能是当“普通人”久了,一不小心就染上了习惯。
【主人,秦少将睡了好久啊。】溟灵打着哈欠一般说了句话。
云枭也打开了病房的门。
医疗舱里面的人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像是病人,更像是睡着了,身上的疤痕在上周已经全部褪尽,新的皮肤长了出来,让秦弈脸上变成了几道粉红色的印记。
等皮肉完全长好,就会消失。
“今天我来接你回去。”云枭嘀咕了一句。
知道秦弈没什么大事之后,大家似乎放宽了不少的心,有了云鸿远做担保,接秦弈回家的担子莫名其妙的落在了云枭的身上。
傅年和蕊蕊现在公务繁忙,秦弈的所有事情基本上就靠着他们两个负责,秦上将会偶尔帮忙解决一些伤脑筋的问题。
现在的时间已经开学,秦笙要上课,也没办法来。
他提出了不去星际学院的问题,本来秦母不赞同,但是秦上将不仅同说服了秦母,还亲自帮他办理了休学的手续——只是休学。
也行吧。
而唯一有空的秦母,还在两天前急吼吼的回娘家,正好错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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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他常常在秦家和军事处两头跑,不知道尤里斯和秦上将对那些人交待了什么,这种严令的地方任他行动。
既然有了便利,哪有拒绝的道理。
云枭打开医疗舱,看着秦弈熟睡的样子,莫名有点手痒。
他伸出手捏了一把秦弈的脸,力度不轻不重,闭着眼睛的人也是毫无反应。
“万事皆已尘埃落定,就等你了,秦少将。”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整个帝国都被洗牌。
杰拉尔德中了镜花的毒无解,最后竟然变成了“痴呆”,终日只能有人在身边照顾着,像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据说现在照顾杰拉尔德的人是帝国原来的王后玛格丽特,大概是恨过了,剩下点什么就不清楚了。
众人顺利的推举尤里斯上位,尤里斯公开宣布了荣家所作的事情,激起民怒,本以为荣家会就此消失,但是树大/根深,荣揽和荣景一众人都被关押起来,没能等到秦弈醒过来,就已经被处决了死刑。
荣家现在剩下了一个空壳,被荣景的大伯,荣完接手。
这个惯来老实的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可他似乎只对荣家家主的位置感兴趣,并不在乎其他的。
而时渺这个人……同样的毒,他就很清楚自己的下场,在完全疯之前还留有余力找人。
但云枭没想到他找的居然是自己。
“他现在还没醒是吗,也对,能活着就不错了。”
往日脾气古怪的时渺现在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将行就木的气息,脸上的青斑已经蔓延了很大的一块。
这或许就是岑易的报复。
“我来找你不为别的,我本来就没几年可活,疯和死亡其实区别不大。只是麻烦你,在秦弈醒来之后,替我向他说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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