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呢。”喻涉把这事记在了心里,抱起盆子打算去阳台晾衣服。
然而才刚拉开窗帘,他就发现最近令他抓狂不已的罪魁祸首本人正倚在对面楼的阳台栏杆上喝啤酒。
喻涉看傻了,他明明记得11栋正对他们寝室的那一间是没人住的,长年黑灯瞎火没有光亮,怎么会忽然多出一个这么大的祝轻来?
“完了莫辙,我好像幻视了……”喻涉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向对面楼,祝轻的身影却并没有消失。
这次他笃定地说:“我幻视了。”该不会是因为天天纠结自己没能向祝轻问出口的话、积怨成疾才导致的幻视吧。
对面楼的祝轻也注意到了喻涉,先是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然后便捏着易拉罐回房间里去了,还拉上了窗帘。
喻涉想:就连我幻视看到的祝轻都避着我。
他用手摸了摸心口,有点闷闷的。
这时莫辙才闻声而至,问:“咋啦,什么幻视啊?”
喻涉指了指他们正对着的那个房间,说:“我刚看到祝轻在那里。”
莫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摸了摸下巴疑惑地说:“我记得那个寝室没住人啊。”
“可能是祝轻换寝室了吧。”莫辙撸了撸喻涉的脑袋,“怎么可能是幻视啦,你对你的身体健康有点信心好不好!”
可是经历过强行被降智之后,他真的很难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有自信。
喻涉点点头,有点丧气的样子。
“忽然有点羡慕你不受信息素影响。”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莫辙挠了挠头,“可是我们beta都很羡慕alpha和omega能够因为信息素而相互吸引诶。”
“就是……你懂的吧?那种最原始的吸引,能让人情不自禁的感觉?”
情不自禁。
喻涉默默地把这四个字在自己心中咀嚼了一遍。
“你觉得什么才叫情不自禁?”他问莫辙。
“好家伙,你个alpha还问起我这个beta来了!”莫辙一挑眉毛,“简单粗暴点说,就是闻到对方的信息素会有生理反应。”
喻涉道:“那不是叫精 虫上脑吗?”
莫辙气得来回踱步,恨不得当场给他一脚。
于是喻涉换了个词:“兽性大发?”
莫辙气哄哄地说:“我有说是下面的反应吗!我说的生理反应是心跳加速!你懂吗!就是心脏砰砰砰砰砰!血管咚咚咚咚咚!满脑子就是对方!忍不住想靠近!”
喻涉一听,脸都白了。他现在对祝轻可不就是满脑子都是对方,忍不住想靠近吗?不过倒是没有心脏砰砰血管咚咚。
莫辙还在生气,凶巴巴地瞪他:“处男,你听懂没!”
喻涉点点头:“嗯……懂了吧。”应该,大概,或许。
“喻涉,我觉得你这样很不健康。”莫辙气累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把本就老旧的凳子折磨得嘎吱响,“你真的该谈次恋爱,好好感受一下人类的感情。”
“你现在真的好像一个莫得感情的AI。”
“谢谢你夸我聪明。”喻涉撂下这句话,晾衣服去了。他忘了把手里的盆子放下来,就这样抱了半天,手腕都酸了。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不太会表达。喻涉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笨蛋处男小喻#
第24章 信息素的意义
祝轻拉上阳台的窗帘,回到床上坐下,仰起头一口气灌完了易拉罐里最后一点啤酒。
今天换寝室的事情终于说定,他顶着宿管阿姨不愉快的白眼从原来的寝室搬到了现在这一间,没有其他室友,一个人住。
刚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想要稍微放松休息一下,便随手拿了罐啤酒去阳台上边吹风边喝,却没想到恰巧看见喻涉出现在对面楼。
——11栋207和10栋207。
新寝室正好对着喻涉寝室,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祝轻握着冰凉的易拉罐,忽然想起喻涉口中所说的“缘分”,觉得这玩意儿的确有点邪乎——两种全世界都罕见的体质,偏偏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撞在了一起。
他甩甩脑袋,用手撑住额头,轻叹口气。说到底,他不是个会信命的人,以后还不是该怎样就怎样,说不定等大学毕业之后,他和喻涉就各奔东西彻底见不到了呢。
过了一会儿,张丛发来消息,说交代给他的事已经完成了,顺便还附带了一张他偷拍下来的项书颖气急败坏的颜艺照片。
祝轻噗嗤一声笑出来,回复道:谢谢啦~一会儿给你打钱。
张丛:好的祝少!欢迎下次光临!
祝轻和张丛认识也有几年了,知道他不仅在做保镖的工作,也接一些杂七杂八的活儿。
前几天项书颖这只花孔雀主动凑过来开屏把祝轻惹毛了之后,他就找了张丛,想让项书颖吃点闷亏。张丛是个老江湖了,一接到祝轻的工作就行动起来,调查到项书颖喜欢飙车,还特别宝贝自己的那辆价值千万的银色小跑,就故意激出了项书颖的路怒症,让项书颖追了他的尾,搞出了一场被撞小事故,让项书颖跑车的前盖撞报废了。最后交警一追责,锅还得项书颖自己背。
项书颖其实一见张丛从前面那辆车里下来,就知道一定是祝轻指示他搞这么一出的,但是又找不到二人勾结的证据,便也只能把这亏吃下了。
祝轻笑完项书颖,便开始整理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书桌上的文件。收拾完之后他不知怎的有点烦躁,房间门窗紧闭,闷得他脸颊发烫,便干脆又打开阳台的门出去透风。
第10栋和11栋之间离得很近,祝轻的视线很自然地就落在了对面楼栋的阳台上。喻涉已经不在那里了,夜晚的阳台黑黢黢的,只有一点点光穿过浅色的窗帘透了过来,打在栏杆上。祝轻看见栏杆旁边放了一张架子,顶层似乎摆着几盆小植物,看起来有点像是多肉,也不知是他们寝室里谁养的。
祝轻放松身体,趴在栏杆上,把交叠的双臂垫在下巴下面,歪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那几盆植物,试图在一片黑暗之中看清楚它们到底是什么形状的多肉。
没过几分钟,对面寝室阳台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祝轻立刻直起身体绷起肩膀,五指紧紧地抓住栏杆。
结果却是莫辙提着个小水壶、哼着小曲儿开开心心地来给多肉浇水了。他看见正站在对面阳台上的祝轻,还主动地挥挥手跟祝轻打了个招呼。
祝轻:“……”
莫辙给多肉浇完水,又回到寝室里,跟喻涉说:“刚刚祝轻在往我们阳台上看诶!”
喻涉翻书的手一停,转过头去:“看谁?”
“什么看谁,刚才阳台上又没人。”莫辙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是在看我的小多肉啦!难不成是在看你?而且窗帘拉着他也看不到你。唉,我的小多肉真是人见人爱呢!”
喻涉把嘴唇一抿,有点不开心地说:“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莫辙挠了挠脑袋,问:“我说啥了?”
“你说祝轻对我很特殊。”喻涉严肃地说。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莫辙摸了摸他的头,“好的,那他刚才就是在看你,你要相信大师对你说的话。”
“……你好随便。”
“你第一天知道我是个随便的beta吗?”
-
第二天是周六,祝轻又被祝晖喊回家里吃饭。祝轻虽然不太情愿,但他有意一步步拿到公司更高更大的权力,自然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和祝晖翻脸,便只有回去。
祝似锦的骚包黄色小跑已经修好了,便把祝轻一道载回家里。
“哥,你真的应该考个驾照。”祝似锦叽叽喳喳地说着,“你看你,现在要经常在学校和公司之间往返了,总是搭出租挤地铁也不太好吧,爸的车也不是随时都闲着,还是自己开车最方便。”
“你说的也是,我之前也在想这个问题。”祝轻之前是懒得考就没考,现在才“证到用时方恨无”。
“但是要考也得等寒假了,我现在又要上课又要管手下那么多门店,的确没空学。”祝轻道,“回头我问问我助理吧,要是他会开我就买辆车让他先接送我。”
提起助理,祝似锦忽然来兴趣了,问祝轻:“哥,你那新助理咋样啊?”
“慕颜挺好的,懂事。最重要是人安静。”祝轻想了想,又轻叹一声,“不过他好像有点太腼腆了,难免让人担心。”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祝轻瞥他一眼。
“第一眼看觉得还挺可爱的,性格看样子也不错。”祝似锦把嘴角一撇,遗憾地说,“可惜是个beta。”
在这个社会上,alpha和omega相配,beta和beta之间内部消化,潜移默化间早已成了被大多数人所认定的规则。
“beta怎么了,真对人家有意思就去试试。”祝轻说,“和beta在一起顶多就是没有信息素可闻而已,也不是什么大障碍。”
“学校甚至都让alpha和beta混住诶!AB恋不就跟同性恋差不多了。”祝似锦咕咕哝哝地说,“而且哥,信息素也很重要,alpha和omega不正是因为信息素才被联系在一起的吗?但是我们和beta之间就不存在这种与生俱来的联系。”
“这样吗……”祝轻陷入了沉思之中,喃喃道。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像一个omega,没有强烈的发情反应,甚至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就好像上天知道他会对alpha产生厌恶,所以才把他造成这样一个omega——一个被切断了与alpha之间联系的omega。
“小锦……”祝轻犹疑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恋人是个闻不到信息素气味的omega,你作为alpha会怎么想?”
他闻不到信息素的事情,祝似锦并不知道。他想通过祝似锦给出的答案,来推测另一个……alpha的想法。
祝似锦琢磨了一下这个假设,说:“可能会……有点难过也有点失望吧。”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世界观里的同性恋指的是AA恋或者OO恋,但AB恋也很少很少很少这样。
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在其他人看来其实算是生理缺陷了,但祝轻以前不太care这个。
第25章 这该死的缘分
吃了顿不算愉快的饭,祝轻被迫在父亲家里待到了晚上八点半,恹恹地听完了祖父祝贤长篇大论的教导,离开时已经头昏脑涨。
想着反正已经出来了,便干脆趁这个机会回一趟自己家,收拾一些衣服带回学校去。新学期开学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多月了,秋日将至,天气已渐渐有转凉的征兆,连夜晚的风都变冷了。
祝轻让弟弟在停车场等着他,自己回家里去拿衣服。他从一座座明亮的路灯下走过,听见不远处的楼栋里隐约传来悠扬悦动的钢琴声,弹的是一曲人人耳熟能详的《献给爱丽丝》。
祝轻在前方的拐角处转弯,和从楼栋里出来的人迎面撞上。
小区里的灯光实在是太明亮了,以至于祝轻立刻就能辨认出那人的脸。他忍不住在心中骂道:这该死的缘分!
来人正是喻涉,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依然穿着那件简简单单的白T,踩着一双黑白配色的帆布鞋。撞见祝轻,他显然也很讶异,一双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被路灯的白光衬得明亮非常。
alpha看着面前陷入沉默的祝轻,不知瞎想了些什么,整个人忽然慌张起来,有点无措地挠了挠脸,解释道:“那个、我不是在跟踪你!我是来兼职家教的,就是之前说过的那个高三生……她就住这栋楼。”
怪不得,所以上一次他从祝晖家吃完饭回来的路上撞见的那个垂头丧气的男生,应该也是喻涉了。
A市这么大,高三生这么多,谁能想到喻涉教的偏偏就是跟他家同一个小区隔壁楼的高三生。
祝轻莫名地想到一个词——命运的红线。然后又被这个词恶心到了,赶紧把它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这样啊。”祝轻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又说,“我没误会你跟踪我。”
喻涉总觉得自己还应该说点什么,没话找话,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祝轻说:“我家在这。”
他本还想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但是见喻涉跟他说话时小心翼翼的模样,最终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回想起来,这些天他对喻涉似乎真的是太过冷淡了,他们之间只是不太方便靠近,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怨,自己这样的态度,似乎有些太不友善了。
于是祝轻开口道:“你要回学校吗?如果不急的话,可以等我拿完东西我们一起坐我弟弟的车回去。”
喻涉回忆了一下祝似锦凶恶的表情和对他虎视眈眈的样子,觉得不太妙。
“没事的,我坐地铁回去吧。”喻涉说。
祝轻点点头,也不强求,只说:“那我先回家了。”
喻涉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忽然又觉得有点后悔。
-
第二天早上照例是要去思甜上班的。开店之前,赵梦蓝溜到厨房去偷吃面包师才做好的菠萝包,被喻涉眼疾手快地拦下了。
“店长,您吃了就不够卖了。”他严肃地说,“徐师傅特地吩咐了,不准您偷吃。”
赵梦蓝垮起脸,一副委屈死了的样子,抱怨道:“……敢情我是把你招到店里来管我了!”
喻涉指了指另一张桌子上的碟子,说:“他另外给您做了早餐。”
赵梦蓝立刻扬起笑容喊了一声:“好诶!”就跑去吃自己的早餐了。
喻涉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想如果自己也能像赵梦蓝一样这么容易快乐就好了。他端起员工餐,自己坐到一边默默地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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