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有人看到了从海里爬上岸的‘怪物’吗?”林克打断酒保的侃侃而谈。
酒保耸耸肩“也许是吧。也许只是有人使坏,那样更容易取得罐头。我没有在场,我知道的不多。”
也许酒保的猜测是对的。但那天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那凄厉的尖叫声绝不是别有目的的表演能表现出来的。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他以为街上的人会对这件事情大谈特谈,毕竟其中透着神秘和血腥,就像他曾经认识的文明世界。人们对此总抱着十二分的热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分享自己知道的信息,然后也总能从别人口中获得真真假假的信息,然后大家一起唏嘘一番。然而第二天的下层经济区第五区和第三区交界处,那里依旧死气沉沉,没有人谈论此事。
“啊——”酒保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林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个,”酒保指了指舞台右下角的地方“那里经常坐着的那个男人不见了。”
“嗯?”
“就是在这里悄悄卖摇、头丸那个。他叫尤里。”酒保说道:“他几乎每天都在那个位置坐着,等待生意上门,但是从前天开始他就没再来了,像失踪了一样。”酒保满不在乎地笑笑“也许死在哪个角落了吧。”
林克立即想到了那个和詹姆士交谈的戴黑帽子的男人。
随即,他又想到塞巴黑河那具烧焦的尸体。如果他没有记错,陆杨告诉他发现焦尸的时间正是前天。艾美被处以绞刑那一天。
“他是艾美的男朋友,对艾美死心塌地。”酒保说“他在这里只是卖摇、头丸,从来不找女人,除了艾美。他对艾美绝对衷心。他爱惨了她。艾美跳舞的时候,他总坐在那个角落,深情地看着。”
林克打消了自己对焦尸的猜测,也许,那只是一个伤心的男人,不忍心再回到这个艾美生前停留的地方。
而事实就是这么的凑巧。林克正在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再一次看到那个戴黑色帽子的男人走进了地狱之门。男人站在门口朝里面扫了一圈,似乎在寻找詹姆士,然而不巧的是,今天詹姆士没有来。那黑色帽檐下的一双阴鸷的眼睛最后锁定了林克。
林克不禁打了个寒噤。
那人竟然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在他身前站定。
“请问,你认识时常坐在那个位置的男士吗?”他指向舞台右边一个位置,正是那个失踪的名叫尤里的男人经常坐的位置。
酒保忙不迭地问:“是卖摇、头丸那个尤里吗?”
“是的。”黑色帽子男人脸上挂起一丝勉强出来的笑意“就是他。你们认识吗?”
酒保说:“我认识,他以前天天都要来这里。可是从前天开始,他就没有来了。”
黑色帽子男人问:“八月十七日之后,这个男人和哪些人做、爱了?”
酒保微张着嘴,有些讶异,他的表情仿佛在说:哦,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而旁边沉默不言的林克立即意识到,八月十七日正是那个瑟木议员被艾美杀死的前一天,也就是瑟木找到艾美的第一天。黑帽子特别强调这一天,是什么用意呢?
此时此刻,这个带黑色帽子的男人问他们‘这个男人和哪些人做、爱了?’。而几天前,他听到男人几乎用同样的语调问詹姆士‘你确定艾美没有和其他人性、交?’
——他似乎在调查艾美和尤里的性关系网,考虑到艾美和尤里的关系,那是不是可以猜测,他在调查艾美的性关系网?
“尤里对艾美死心塌地。”酒保把刚才告诉林克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在这里只是卖摇、头丸,除了艾美从来不找女人。他对艾美绝对衷心。艾美跳舞的时候,他就坐在那个角落,深情地看着。”
戴帽子的男人点点头,转过脸来面对林克“他说的是真的吗?”
“啊?”林克回过神,慌忙点头“是的。他说的是真的。尤里爱惨了艾美,他应该不会背叛她。”
戴帽子的男人道了谢,转身走开,林克看见他又找了别的侍者在询问。
“一听那矫揉造作的语气,就知道是上层经济区下来的走狗。”酒保努努嘴,轻蔑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他们是不是有病,关心人家有没有和人做、爱。喂?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转过头,看到林克脸色发白。
林克摇摇头,冲酒保勉强一笑。
他不否认,他刚才感到恐惧了。这里对他而言原本就是一个很陌生的世界。而这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添上了诡异的一笔。这里,他闻到了,除了泛着海腥味的潮湿空气里,仿佛还缠绕着丝丝缕缕透着死亡气息的阴谋味道。
“尤里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酒保坐在吧台前,撑着下巴“上层经济区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关注他的性生活。”
林克不安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塞巴黑河里的那具焦尸从他念头里一闪而过。
下班之后,林克迅速找到陆杨,向他描述了今天遇到的这件处处透着怪异的事情。
这个世界里没有人关心地狱之门是否少了一个人,也没有人关心塞巴黑河里是否出现烧焦的尸体。但既然他注意到了,他就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如果老天爷安排了这场考试,那么这肯定也是题目的信息之一。
果然,助考小秘书小白接连弹出两道试题:
1.河里那一具焦尸是谁?
2.他为什么会被烧死?
新生成的这两道题没有要求他立即解答,和最开始那道题一样,自动存放在了考试题库里面。林克任何时候想要解答的话,只要请求小白调出题库就可以了。
他的第一道题和瑟木之死有关,艾美是瑟木之死的凶手,尤里又正好是艾美的相好。他们之间都是有所关联的。既然这个时候考试系统问他焦尸是谁,必定是在他认知范围内的人,那不摆明了尤里的可能性最大么。哈哈,这不就是一道送分题?
即便错了也没关系,不就是扣5分吗。如果答对了的话,不仅能多得5分,还能多一条线索。值得冒险。
“小白,调出考题库,我要回答刚才那两道题中的第一道。”
小白:“好的,请听题。河里那一具焦尸是谁?”
“尤里。”
小白:“回答正确,考试分数+5分。总分数5分。”
林克:“总分怎么是5分,之前的积分不算吗?”
小白:“之前是积分,积分和考分是两个概念,也是分开算的。积分只能用来换取线索,不能直接兑换分数。”
林克:“。。。好吧,反正我的积分也是负的。”
小白:“。。。”
那么,现在能够确定焦尸就是艾美的相好尤里了。结合之前戴黑色帽子的行为,林克可以推断尤里可能是被那些人所害。那么,那些人为何到如此残忍地对待他呢?所以这是下一个考题‘他为什么会被烧死。’
第九章
林克不太确定是不是因为艾美被绞死一事,这几天的陆杨显得格外低沉,当然,他原本就是一副阴沉的,典型男主角的面孔。但这几天,那双黑眸子里是一点亮光都不见,回家也只是站在一边垂着眼皮抽烟。
男主总是多愁善感,需要我这样的——呃,我似乎不是女主,那一定是需要我这样的男二去点拨点拨。林克心想。
小白:作为随时可能挂掉的考生请不要给自己加戏。
当然,林克把小白的提醒当成个屁就放了。“嘿。”他蹦到陆杨跟前,抬了抬下巴“上次我跟你说的尤里失踪的事情,还有那个黑帽子男人的事情,你怎么看?”
陆杨斜眼看着他,淡淡道:“你想说塞巴黑河里那具焦尸就是尤里?”
“呃——”林克抓抓头,原本想卖个关子的。“咳咳,你觉得呢?”
“我想了半天,有这个可能。”陆杨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头“他们在调查和艾美有关系的人,找到后再继续调查与那些人有关系的人,一层一层调查下去。”
靠,无情的俄罗斯套娃诅咒!
陆杨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瑟木来到地狱之门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不被上层经济区所允许的。如果被上面知道,有这种行为的人将会受到严厉惩罚。”
“为什么?”
陆杨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很明显上层经济区不希望他们的人和下面的人有来往。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仅仅是根深蒂固的观念问题。就像上层经济区的红头发人种,他们把自己的身体视为圣洁,其他的人种视为肮脏。这只是他们那一群体的刻板印象。”
原来如此,林克点点头。
真的是因为人种间的或者阶层间的刻板印象导致的袭击行为吗?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杀死焚尸弃河的方式也未免太过残忍了。这样的惨无人道的行为,就算刻骨铭心的恨也未必做得出来。如果仅仅只是歧视,未必那么有说服力。
但是在这个世界,也许不能用惯常思维吧。
“陆杨,能不能求你个事?”林克暂时将那些想不通的事情丢在一边,眼神变得狡黠。
陆杨疑惑地看向他“你说。”
“可不可以把那双手套还给我。”说到这里他又赶忙摆手“不不不,借给我用几天?”
陆杨乌黑的眸子看了他几秒钟。就在林克以为他要无情拒绝的时候,他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卧槽,男主就是男主,不矫情,够爷们儿。
林克像个苍蝇一样不住搓手,心里面激动的不行。
虽然没有什么炫酷的特效,但是这双手套可是他获得的第一件工具。如果能拿回来,他好歹还有点长处不是。
不一会儿,陆杨果然拿出那双手套递给林克。林克满心欢喜,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揣进兜里,觉得稳了。又忍不住想八卦一下,手肘拐儿对着陆杨的手臂怼了怼,贱兮兮道:“诶,我可在地狱之门听说了,你和那个叫艾美的小妞是不是有什么啊?”
陆杨掐灭烟,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然后就丢下他进了屋。
林克悻悻地做了个鬼脸。
八卦不成无伤大雅,他摸了摸口袋的手套,心情大好,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往乔的住处去了。
小白:获取装备,积分+5。
最近这段时间婶婶出现了持续性的咳嗽症状。是下层经济区有名的医生乔负责她的治疗。
乔是个头发花白的白人老头,在塞巴黑河边住了大半辈子,除了必要的生活维持,他几乎不出门。不过他有比下层经济区其他人更好的收入来源。
林克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低着头从屋里走出,还差点和他撞个满怀。那人抬了一下头,匆匆离开了。
“咦?这不是安德鲁吗?”林克奇怪地问。
乔正在屋里鼓捣着什么,听了这话,看向林克“你认得他?”
林克走进屋里,乔的屋子比其他住户要亮堂很多,灯泡的瓦力很大,估计是因为工作需要。但是除了亮堂,却比平常家庭显得杂乱。屋子四周都有木制的陈列架,高达屋顶。陈列架上无序地摆放着一些东西,有不知名动物的骨骸,有福尔马林侵泡的某种动物组织,也有一些怪异的石头。而地面上,倚着木架摆放着几个编织袋,不知道装着什么。
“安德鲁啊,现在下层经济区几乎人人皆知呢。他和他的顾问团最近常在下面走动。”林克好奇地打量乔的福尔马林罐子。
乔扔下手术刀冷笑一声“上层经济区的人跑到下面来,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趁乔转过身去取东西的时候,林克才看清乔刚才鼓捣的是个什么动物的脏器。“安德鲁来你这里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乔将脏器小心放入玻璃器皿内,登上高脚架,将密封好的器皿放到高处。“得了见不得人的病不敢在上面的正规医院治疗。你知道,两个月后是上层经济区市长选举。他要是敢在上面治,哈哈…”乔有些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看得出来,乔非常瞧不起这些外表华丽然而行为不检点的富人,尽管他就是靠着他们才有了良好的收入。
林克恍然大悟。心里骂了一句活该。不过他来这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乔老头,我婶婶的病…”
乔下了高脚架,从一叠文件中翻出一张化验单“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他皱起眉,有点棘手的样子。
林克心脏揪了起来。“但是什么?”
“她的呼吸道受到了感染,她需要的药我这里可没有。”乔皱了皱眉“可以说整个下层经济区都找不到,只有上层经济区的医院才有能力开这种药。”
只有上层经济区才有的药…
乔写下诊病记录和药物的名字,然后递给林克。
林克捧在手里看了看“阿莫西林。”我操,这玩意儿。
“嗯。”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婶婶目前的情况急需要这种药。”
林克皱起眉头,看来婶婶需要的是消炎药物,这要在他之前的那个文明世界,买到这些药易如反掌。然而在这里,他显然毫无办法。
从下层经济区到上层经济区,何止七层楼的距离。那是上等人和下等人中间深不见底的沟壑啊。
乔很快搬来一堆钢铁废料放在他面前。“小伙子,这次我计划做一个诺亚方舟。”他神秘兮兮地凑到林克耳边“世界末日要来了。”
如果是在之间的文明世界,有个老头跟他说‘末日来了’,他肯定要骂上一句‘傻逼’。然而在这个犹如末世的城市,林克当然不能当作一个笑话对待。更何况,这老头还身负治疗婶婶的大任。
他无奈地坐在地上,戴上那双从陆杨那里讨回来的手套开始照着乔的设计‘加工’地上的废料。两天前,乔还只是要求他做一个鸟笼而已,那次搞得他满手都是血泡,还好这回他非常明智地要回了这双神奇的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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