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之直接回了一句:“我没喝酒。”
苏有信道:“那就是疯病又犯了?大哥,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我们添乱了。”
苏远之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添乱。”
苏有信皮笑肉不笑:“这还用说吗?爸,我看要不还是让大哥下去好好休息吧,免得一会儿大哥万一犯了病说出什么胡话来,岂不是让大家笑话?”
苏耀强转头看着苏远之,犹豫片刻,还是对苏远之道:“你刚才说你有办法可以同时解决这两个问题?”
苏远之道:“让东北军和俄军打,东北军这些年尸位素餐,自然不可能是俄军的对手,到时候大帅再以相帮为由,挥师满洲里,届时赵国明必然不敢对您做什么,否则天下悠悠众口,他怕是再也没有脸当这个大总统了。”
苏有信当即冷笑道:“果然是疯了,连这种胡话都能说得出来,也不怕让诸位司令笑掉大牙。”
苏有信反驳道:“且不说有什么办法让东北军与俄军交战,即便他们真打起来,爸去帮忙,最后的功劳还不是全落在了赵国明头上?苏远之,你这是想让我们苏家为他人作嫁衣?”
苏远之道:“战争开始,必有伤亡,世人都不是傻子,这笔账该找谁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人的地位再高,一旦失了民心,终将孤立无援,到了那个时候,大总统又如何?他也只能当他自己一个人的大总统罢了。”
苏有信怒道:“你——”
没等苏有信说完,却被苏耀强给打断了,苏耀强看着苏远之道:“你的意思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苏远之微点了下头道:“东北军也是华国人,大敌当前,自相残杀只会让别人有机可乘,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将这些人收为己用,届时还有谁敢于苏家军匹敌?”
苏耀强当即一拍桌:“好!说得好!远之,既然你能说出这番话出来,是不是你心中已经有了办法?”
苏远之点头:“是!”
苏耀强眼前一亮:“是什么办法?”
苏远之看了苏耀强一眼道:“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苏耀强被吊起了胃口:“不灵了?远之,你这是怕被人泄露?”
苏有信满腔的怒火都要喷出来了,他才不相信苏远之真有什么办法,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当即嗤笑道:“大哥,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可以保证,绝不会有任何人泄露出去。”
苏远之看了他们一眼道:“我说了,说出来便会失效,你们若不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苏远之!”苏有信低呵,“这就是你对爸的态度吗?”
苏远之抿唇,压根儿懒得理他,苏有信气的脸都绿了,还想再骂,就听苏耀强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要跟远之单独淡淡。”
“爸——”
苏有信不敢相信,苏耀强居然连他也赶,想反驳,却被苏耀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最终只能不甘不愿地跟着他们一起退出了书房。
看着最后关门时,房间里苏耀强和苏远之二人的声影,苏有信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苏耀强为了哄杨婳,出了对苏远之之外,对其他的子女都十分淡薄,虽然私下里苏耀强也很疼爱苏有信,可当面时父亲的冷漠、和常年不能伴其左右的空虚,都让苏有信打从心里嫉妒苏远之,痛恨苏远之。
他妈说的对,如果不是苏远之和那个女人,现在被苏耀强抱在怀里安抚的奶娃娃,就不是苏远之,而是他苏有信了!
现在眼看苏耀强开始重新重视苏远之,苏有信很怕再回到以前的日子,只能背地里羡慕苏远之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他从小就发誓,一定要从苏远之手中将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全部统统都夺回来!
可今日,苏远之那厮竟然被占了上风,苏有信真的很想知道,苏远之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此刻,苏有信心急如焚的站在门外等候,等了不过片刻,苏有信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一直在走廊下走来走去,耳边还有个叽叽喳喳的老肖一直与老胡嘀咕个没完。
“老胡,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听?怎么就听了就不灵了呢?搞得神神秘秘的,难不成还真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我哪儿知道?我不是跟你一样站外面呢吗?”
“不是,你不是向来脑子最灵光吗? 我以为你是不是能猜到些什么。”
“我猜不到。”
“啧啧,”老肖忽然拽了起来,“原来咋俩都一样,八斤八两啊。”
老胡叹了口气:“谁和你一样?行了,别在这猜了,反正你也猜不着,总有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那、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我这不是等不及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脾气,不让我知道,我今晚回去估计觉都睡不好!”
“你就是想太多……”
到后来二人差不多就是在闲聊,苏有信却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加入,他一直站在走廊里,满心想的和老肖十分类似,可老肖尚且还能在那儿说这说那,苏有信却是一句都说不了。
就这么大约过了至少二十分钟,书房的门才被打来,苏远之和苏耀强从里面走出来,苏耀强虽不至于喜形于色,可眉眼之间的忧思依然全然不见踪迹,对苏远之的态度也与之前判若两人。
“远之,等明日送有怜出殡,办完丧礼之后,让老肖帮你在军营里好好挑几个人,老肖这方面向来眼光很不错,挑几个身手 好的,你的安全也能多一份保障。”
苏远之道:“不必,我这段时间与他们日日相处,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已清楚,不用麻烦肖司令,我自己解决。”
苏耀强听了这话,竟没有发霉,虽然苏有信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人,但苏远之要从新兵营挑人,这些人一旦被挑出去,日后就是他苏远之的人了,想想自己养几个亲兵小心翼翼深怕被苏耀强知道,怎么到了苏远之这,倒突然变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苏有信想不通,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苏耀强对苏远之的态度,让苏有信心中警惕声大响。
第262章
苏有怜第二日一早被送回老家下葬,苏有信去送葬,苏远之留下,苏家的葬礼办的风光,苏耀强还接受了采访,声泪俱下的说辞,充分表现出了一位老父亲在痛失爱女之后的痛不欲生、和内疚自责。
要说苏有怜的死,苏耀强的确是最伤心的一个,因为只有他不知道,其实那棺材里躺着的根本不是苏有怜,伤心归伤心,可有些戏还是要演的,比如有意无意将苏有怜的死往赵家身上栽赃,苏耀强接受采访说的那番话,明面上是说他自己枉为人父,但其实暗里就是指赵天赐强迫苏有怜,苏有怜这才想不开自杀。
采访结束,苏耀强独自坐在空了的灵堂发呆,苏远之进来找他辞行。
“大帅。”
苏耀强混沌的眼神逐渐清明,抬头望向苏远之:“怎么,要走了?”
苏远之点了下头。
苏耀强缓缓叹了口气:“不留下来吃了午餐再走?时间也差不多了。”
苏远之直接道:“不用了。”
苏耀强恍然想起,他曾亲口说过,让苏远之别踏入客厅,那么大一张餐桌,却早已没了苏远之的位置,苏耀强心头忽然觉得酸涩。
“你不肯留下,有怜也不在了,这个家如今是越来越冷清了,远之,你要不要……搬——”
苏耀强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自己也吃了一惊,恍然回神,发现自己竟是在像苏远之服软吗?苏耀强及时收住声,他身为老子,哪有像儿子服软的道理,真是煳涂了!
要是放在以前,苏远之兴许还会难过,有家不能回,天知道在德国那些年,他日日夜夜归心似箭,可如今,苏公馆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他的家在静园,他要守好静园,等着心爱之人回家,至于苏耀强究竟是谁的父亲,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苏远之当即道:“我会在三天之类挑选好人手,不日赶往满洲里,大帅只管静候佳音即可。”
苏耀强看着苏远之许久,才缓声应道:“好,不过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远之颔首,并未应声,转身便离开了苏公馆。
苏远之没有回军营,那个地方会不会已经无所谓了,他如今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苏远之之后去了医院,见了平哥之后,便回了静园。
“爷!”
刘力从屋里走了出来,唤了苏远之一声,苏远之抬眼看他,刘力解释道:“是他们亲自送我回来的,他们说肖司令说了,让您不必再住军营,但您可以自由出入,若想带什么人走,也尽管把人带走,不需要过问任何人的意见。”
苏远之嗤笑一声:苏耀强动作倒是快。
苏远之又看向红果:“二爷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红果道:“有的,刚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已经安全到达,少爷说了,maya将他们照顾得很好,让您不用挂心,照顾好自己就好。”
苏远之冷若冰霜的缓缓露出一抹冰雪融化的暖笑,这是他近一月来第一次露出这般笑容,只有对温贤,苏远之才会展现出他所有的浓情蜜意。
而温贤口中的“他们”,也给了苏远之一个信息,他的确带着苏有怜一起离开了。
红果又道:“爷,还有一件事。”
苏远之抬头看他,红果看了看院子里没人,这才走到苏远之耳边低声道:“师父说,您让他查的事有眉目了。”
红果的师父自然就是李宏,这俩人这段时间一个盯着苏公馆,一个管着静园,苏远之在军营,温贤出国,全靠他二人传递信息,而且红果还跟着李宏后面学怎么管家,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成了师徒,也算实至名归。
苏远之道:“这么快?”
红果点头:“本来没这么快,但按您说的去查,师父说,前年苏大帅出嫁的女儿,听说与苏有怜有几分相似,那个女儿近日产下一名男婴,听说现在在坐月子,就是这月子坐的实在有些隐秘,出了男方父母和本人,其他人都不让进屋里,说是祖上的规矩,坐月子的妇人,至少一月不能见外人。”
苏远之道:“下人也不能见?”
红果道:“没有下人,男方家中世代都是农户,家中并不富裕,哪有什么下人。”
苏远之对这些并不清楚,苏耀强当年答应苏家不让妾室入苏公馆,后来轮到蒋玉梅,蒋玉梅自然也不会让人来跟自己争宠。
蒋玉梅当初同在苏家老宅时,对苏耀强那些妾室十分要好,彼此姐妹相称,情同手足,可这一切都是假象,蒋玉梅容不下杨婳,也同样容不得她们,蒋玉梅上位之后,对她们便十分苛刻,否则堂堂苏大帅的女儿,即便是个不受宠的庶出,也不至于嫁给一个农户,还是个家徒四壁的农户。
这门亲事是蒋玉梅答应的,苏耀强只知道是个“老实人”,而女儿自己也是“十分愿意”的,钱财不对,日子过得也算小康,事实上却没有一样是真的。
蒋玉梅让这个出嫁的庶女顶替了苏有怜,只要庶女的夫家不说,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而蒋玉梅自然已经堵住了夫家的嘴,否则夫家也不会如此配合。
红果说到此,也有几分气愤道:“也不知那夫家收了蒋玉梅什么好处,连自己妻子的性命都不顾!”
刘力道:“想来不过四个字,威逼利诱。”
苏远之抿唇,却对红果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找到证据再说。”
红果点头:“我明白,李叔说他会小心的,只希望这件事咱们能早日找到证据,至少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
刘力嗤笑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公道?”
“真是因为没有,所以我们才更要坚持啊!”红果坚定道,“坚持初心,做好自己,公道在我心!”
刘力望着红果透亮的双眼,又看了看他的脸颊,轻笑道:“我坚持初心便是,倒是你,说的这么激动,脸都红了。”
红果伸手摸了摸:“我哪有,我、我就是觉得苏大帅根本不在乎自己那些骨肉,否则他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就这么稀里煳涂嫁了人,那位苏小姐成婚时,不过……不过才十六,如今也才十八而已,比我也只大一岁而已。”
虽未曾谋面,但说到底,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苏远之无法改变她们的命运,但至少能帮她们一次也好。
苏远之道:“那就让李叔找到证据之后,别轻举妄动,等我回来,亲自将证据拿给大帅。”
“等您回来?”红果讶异道,“爷,您也要离开吗?您、您要去哪儿啊?”
苏远之道:“内蒙。”
红果吃惊道:“内蒙?这么远?那……爷您去那儿是有什么事吗?”
苏远之道:“暂且还不能说,三日后,我和刘力一同出发,静园这边就交给你了,有事还找李叔商议便是。”
红果看了一眼刘力,这才刚见面,怎么就又要分别了呢?
刘力朝红果憨笑了一下,红果心里突然就觉得更难过了,便转头问苏远之:“那爷你们这次去,要多久才能回来?”
苏远之沉吟片刻道:“现在还说不住,可能一两个月,也可能三五个月甚至半年。”
红果瞠目道:“怎么久?那岂不是很可能比少爷还久?”
苏远之道:“若你家少爷比我先回来,记得让他好好在家等我。”
苏远之说要三五个月是完全有可能的,一旦他们成功了,跟沙俄的战争一触即发,这场战要打多久,谁都不敢说,苏远之倒不是怕打得太久,他是怕到时候温贤从德国回来,听说他上了战场,跑去战场找他。
苏远之自己对自己道有信心,却也半点不敢拿温贤的安危来赌,所以才叮嘱红果,让他看好温贤。
而他越是这么说,红果的心里倒是越来越有几分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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