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人就是杨画,杨画来苏公馆是想干什么呢?不管她要做什么,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千里迢迢从庐州赶来南京,假设她就是来找苏耀强的,她总不至于到了门口又离开了吧?
所以是苏耀强把人抓起来了吗?
又或者……是蒋玉梅?
温贤抿了抿唇道:“红果,让厨房准备热水,我洗完澡之后要去一趟苏公馆。”
“去苏公馆?”红果犹豫了一下,“少爷,您要不还是等晚点在过去吧,等苏大帅出门以后您再去。”
“不,”温贤道,“必须得他在才行。”
红果不解道:“为什么?”
温贤道:“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人,说明是有人故意将杨姨藏了起来,如果那个人是大帅,远之现在就在战场,这种时候,他不会想跟远之反目,如果人在蒋玉梅手上,那么除了大帅,估计也没人能从她手底下要人,不管结果是哪个,当务之急,我得先保住杨姨的命,只希望远之能够快点回来。”
红果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厨房。”
红果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少爷,还有件事,方大夫走了。”
“方叔走了?”温贤吃惊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有说去哪儿吗?”
红果道:“天不亮他就起了,提着行李箱走的,我正好起床看见,就问了一句,方大夫说,他去鸡鸣寺了。”
“鸡鸣寺?”
温贤恍然想起,昨晚他和方藜聊天,方藜最后说的那句,他说让他好好照顾远之和李宏。
“少爷,”红果心中忐忑,“方大夫他……他是不是也放弃劝我师父了?难道他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师父他——”
红果不忍说出“送死”两个字,只是这会儿眼睛已经红了。
温贤抿了下唇道:“不,如果我没猜错,方叔他很可能……是想了别的办法。”
至于这个办法是什么,温贤不敢乱猜,虽然他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离绿翘的预产期还有些日子,我们还有时间阻止这一切,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杨姨,或许到那个时候,杨姨能够阻止李叔的决定也未必。”
红果点头:“对,我师父那么在意太太,要是太太的话,一定可以阻止师父,那少爷您稍等,我现在就去准备热水和车子。”
厨房烧了热水,温贤洗了个澡,将身上的酒气洗去,换上新的衣服,红果开车送他去苏公馆。
温贤对于红果会开车也有几分惊讶,红果说都是这段时间刚学的,温贤感叹他幸苦了,这段时间忙着学这学那,还要帮他管理静园,怕是都没睡到一个好觉,红果却道,只觉得这样很充实,很好。
主仆俩边说着,车子到了苏公馆,公馆门口,苏耀强的车还停在那儿,温贤见他没走,连忙进去。
李宏看见温贤一大早过来,带着他进餐厅的路上低声在他耳边道:“苏耀强如今看你横竖不顺眼,你没别的事最好不要来他面前,免得他想起对付你。”
温贤将红果跟他说的话告诉了李宏,李宏脸色都变了,沉吟片刻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画儿十有八九是落入蒋玉梅手中。”
温贤低声问道:“确定不是大帅?”
李宏摇头:“不,他前日根本不在馆内,画儿就是进来了也见不着他,人突然失踪这种事,蒋玉梅想来做的滴水不漏。”
温贤沉吟道:“我知道了,李叔,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我希望您能理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住杨姨的姓名。”
李宏转头看了温贤一眼,直觉温贤应该是想干什么,只是他不能问,隔墙有耳,他们如果一直表现的过于亲近,隔墙有耳,很可能蒋玉梅不久就能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了李叔,还有件事,”没等李宏多想,就听温贤迟疑道,“方叔走了,今天一早天没亮就走了。”
“哦。”李宏冷淡地应了一声,可温贤还是发现,在他故作不在意的外表下,他的双手已经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温贤尤不死心地问道:“李叔,您难道不想知道方叔他究竟去了哪儿吗?会不会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李宏道:“他日后的如何,跟我再无半点关系,你也别在我面前再提他,否则别怪我翻脸。”
李宏都这么说了,温贤只能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只能自己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两人说着,就已经到了餐厅,苏耀强和蒋玉梅正好在吃早饭,蒋玉梅见苏耀强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就道:“老人常说,早饭吃得饱,你这才吃这么点,回头要不了多久就得饿,你本来就胃不好,可别再饿出毛病来。”
苏耀强将放下的筷子又捡起:“好好好,听你的,李妈,再帮我盛半碗粥过来。”
“是,大帅。”
李妈拿着碗刚走到门口。就跟温贤来了个迎面,李妈以前帮着蒋玉梅盯着苏远之,温贤也已经知道了,二人视线对上,温贤眼中的冷冽也让李妈吓得一哆嗦,只觉得这才大半年的时光,温贤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李妈,大帅让你去盛粥,你愣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蒋玉梅的询问,李妈这才回神,转头对蒋玉梅道:“太、太太,家里来客人了。”
“来客人?”
蒋玉梅拿着碗勺回头,见温贤就站在门口,蒋玉梅手里的瓷勺叮咚落了回去。
第300章
“你来干什么!”
苏耀强如今是真不待见温贤,尤其是苏远之如今打了胜仗,他就更加见不得温贤了,偶尔也曾后悔,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男人,即便这个儿子可能并不是自己的,可他毕竟姓苏,丢的也是他苏家的脸。
苏耀强越想越气,却也不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就全朝着温贤出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你来苏公馆吗?”苏耀强撂了筷子,满脸不悦,“你又跑来做什么?”
温贤看了蒋玉梅一眼,想着来时与李宏的对话,温贤当即笑着对苏耀强道:“大帅,我这次来苏公馆,不是找您的。”
苏耀强听温贤这么说,本能看向蒋玉梅。
蒋玉梅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抬头看着温贤,倒是一贯的慈和道:“你是来找我的?是有什么事吗?”
温贤却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也不是来找您的。”
蒋玉梅不说话,苏耀强一拍桌:“温贤,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温贤微抬下颚道:“前几日,家中一位长辈失踪了,我多方打听之下,得知她曾来过苏公馆,所以我想来问一下,大帅或者太太,你们可曾见过我家这位长辈。”
“放肆!”苏耀强呵斥道:“温贤,你好大的胆子,找人找到我这儿来了?”
温贤道:“实在是人失踪了,她的一对老父母着急担忧,若是能把人找到,事后我再跟大帅怎么道歉都行。”
苏耀强道:“什么人?我压根儿没见过什么人!”
温贤道:“大帅日理万机,没见到也正常,那……太太呢?可曾见过我这位长辈?”
蒋玉梅微笑着摇了摇头:“没见过,不好意思温贤,帮不了你了。”
“你对他这么客气做什么?”
苏耀强觉得蒋玉梅对温贤太客气了,他觉得完全没那个必要。
温贤却一脸不解迷惑:“不应该啊,她在南京城根本不认识其他人,除了太太和大帅,她若不是找您,又要找谁呢?”
“认识我们?”苏耀强嗤笑,“真是笑话!”
蒋玉梅却突然开口道:“整个华国,若说有人认识大帅并不稀奇,不认识反倒稀奇了,可也不可能任谁来了说要见大帅,那都能见的,温贤,你不如还是去别处再好好找找,在这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温贤喟叹:“太太的话我自然明白,只是我这位长辈却与他们的情况有所不同,她不管认识你们,你们也知道她。”
蒋玉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看着温贤,不知道温贤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他想现在当众说穿杨画的身份吗?他疯了吗?
蒋玉梅沉声道:“温贤,人失踪了,的确该好好找找,不过我们的的确确没见过,不然你去警察局问问,或许他们那儿会有什么消息也未可知。”
苏耀强却像是看出些许端倪,实现在温贤身上定了定,有去看蒋玉梅,只觉得这俩人之间有什么事是他并不知情的。
“你口中的长辈,是谁?也是温家的?”
终于听到苏耀强的这句话,温贤忙转头看向他,深邃的目光看着苏耀强道:“不,她姓杨。”
这个姓一说出口,蒋玉梅的脸色彻底变了,苏耀强也明显愣了一下,因为这辈子他认识的人当中,姓杨的屈指可数,其中就有那么一个,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温贤见苏耀强与蒋玉梅神色各异的表情,一边盯着他们一边继续道:“是从老家庐州来的杨姨,在南京城唯一的亲人,只有一个儿子,可惜儿子去了战场,至今还没回来,杨姨在南京城无依无靠,我怕再晚点,她恐怕要出事,所以才不得已来苏公馆问问大帅和太太,是否看到过这个人?”
苏耀强脸色青青白白,来回转,他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却咬着牙关什么都没说。
蒋玉梅脸色也不太光明,尤其当苏耀强的实现看向她的时候,向来喜怒不行于色,但今日,那抹被乌云遮住的明月,显然就要出来了。
“姓杨也好,姓王也好,说没见过自然就是没见过,温贤,你这么说,难不成是觉得我跟大帅在骗你不成?”
蒋玉梅终于开口了,一句话就将温贤的路给堵死了。
温贤笑了笑:“我当然不敢,那既然太太都这么说了,我就再去别处问问吧,实在不行,怕是也只能去警察局了,那温贤就不打扰大帅和太太用餐了,我还得继续找人,就先告辞了。”
温贤离开的时候,苏耀强没再多说半句话,他显得有些不在状态,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危险离去,苏耀强突然对下人们道:“你们都先下去。”
下人们纷纷退出,餐厅就剩下苏耀强和蒋玉梅两个人,蒋玉梅知道,苏耀强不是傻子,温贤给的信息已经够多了,但凡苏耀强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苏耀强压了压唇,低声问蒋玉梅:“她人呢?”
蒋玉梅不解道:“什么人?”
苏耀强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蒋玉梅一脸无奈道:“耀强,我真不知道你在说谁。”
苏耀强看着蒋玉梅,从什么时候开始,蒋玉梅在对他说谎话的时候,可以完全脸不红气不喘?
“玉梅,她在哪儿?别让我再问第三次。”
苏耀强这么说,可蒋玉梅依然不松口:“耀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
“杨画。”苏耀强说这个名字的时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说杨画。”
“她?”蒋玉梅道,“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苏耀强被蒋玉梅逼急了,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吐了出来:“玉梅,我知道当年杨画并没有死,是你把她藏了起来,这么多年我不问,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些早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既然温贤都找到这里来了,把人还给他们,省的日后远之……”
“大帅!”蒋玉梅深吸一口气,“大帅,您别忘了,当初是杨画不守妇道,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就连生下的孩子,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谁的,这样的女人,难道你还惦记着?”
“玉梅,你说的什么话?”苏耀强蹙眉:“我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平添麻烦,远之马上就要回来了。”
“苏远之回来又如何?”蒋玉梅道,“耀强,有信比苏远之去的还早,可这半年来,你扪心自问,你有关心过有信几回?你又提过多少句苏远之如何如何了?耀强,你别忘了,有信才是你的亲骨肉!”
苏耀强面色一寒:“正因为他是我的亲生骨肉,之前的事情我才没有追究,但是这一次,他的确令我有些失望,若不是远之及时赶到,这场战争究竟谁是谁赢,谁都说不准。”
蒋玉梅脸色一僵,不由冷笑一声:“说到底,在你心目中,谁能给你长脸,你就把谁当亲儿子,至于他身上到底流着谁的血,你根本不在意!”
“玉梅!”苏耀强低呵,“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蒋玉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睁眼对苏耀强道:“当年是你先违背誓言,娶了别的女人,我为了你,未婚先孕,被赶出家门不提,还差一点被沉了井,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拼了命的生下了有信,在你上战场,生死未卜的时候,我带着有信,依然不离不弃的等你回来,耀强,我如此真心对你,而你给我的报答,就是娶别的女人成婚生子!”
“玉梅,”苏耀强毕竟理亏,蹙着眉软声劝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们夫妻恩爱、阖家幸福,不好吗?你又何必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呢?”
“不是我揪着过去不放,是那份打击来的实在太沉重,太突然,那伤痛,我至今都没能忘记。”
苏耀强道:“你就一定要这么一直记着?每次吵架,都拿出来跟我算旧账吗?”
“我不是要翻旧账,可我就是见不得你对苏远之、对背叛你的女人如此宽容!”蒋玉梅没说的时候,重点是苏耀强对苏有信的态度,蒋玉梅是听不得苏耀强说苏有信半句不是的,因为在蒋玉梅心目中,苏耀强没有资格对苏有信指指点点,因为他身为父亲,愧对苏有信的实在太多。
苏耀强也不愿为了一个杨画,跟蒋玉梅闹得家庭不睦,当即道:“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些了好吧?杨画那儿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你只要答应我,留她一条命即可,想来你也不想惹麻烦,苏远之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万一等他回来,杨画出了事,他恐怕拼了命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候,怕是又要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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