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冼摇头,怕他看不见补充道,“不是,臣下是和他一道入京的萧冼,现在任轻车都尉和禁军中郎将。”
“原是如此,”听见否定的答案,二皇子兴致缺缺的冲小内监抬起下巴吩咐,“你去送萧都尉出宫。”
“喏。”小内监叩首领令。
二皇子在萧冼的眼中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
出宫的路上,萧冼没忍住问小内监:“二皇子一直都是那样的吗?”
小内监觑了萧冼一眼,到底顾忌他的都尉身份,没敢随意糊弄,轻声道:“奴才服侍主子这么些年了,没什么变过。”
言下之意就是一直都是这样了,那就奇了,二位皇子之间捕风捉影的倪墙之事坊间传的有模有样的,可这么出奇的样貌却一点浪花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本文究极颜霸登场。】
第6章 明白什么是一见钟情了
萧冼怀着满腹疑惑回到都尉府时,一个年纪稍大的管事正站在门口迎着,见他到来,躬身道:“都尉。”
萧冼不习惯这些繁文缛节,但人在京都只能入乡随俗,摆手示意不用多礼,走进府里。
管事紧跟在他身后,一边在拐角时小心指明方向,一边有条有理的汇报,“属下姓冯名止,是宫里拨给都尉的管事,都尉的行李已经放至寝室,属下怕有贵重东西,未曾开封。”
“嗯。”萧冼对这点比较满意,赞许道,“不错。”
冯管上宠辱不惊,“陆侯爷正在书房等都尉。”
萧冼脚下一顿,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小半个时辰前。”
萧冼立马决定,“先去书房。”
“是。”冯管事上前半步领着路。
顾岑元本来打算一直送陆世到侯爷府的,但半路被皇帝派人叫走了。
天色尚早,陆世人生地不熟,也不想回定都侯府,半途改道去了都尉府准备找萧冼一起去下馆子。
瞧见冯管事在门口候着的时候,陆世还以为萧冼特意派人接他的,简直热泪盈眶。
走近了才知道姓萧的这个王八蛋不知道去哪鬼混了,走的比他早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都尉府里的摆置都是冯管事一手操办的,书房里陈列着的书都是兵书史册,翻着翻着,忍不住直打瞌睡。
“阿世!”萧冼的发音前一个字高昂,后一个字又压住,透露着强烈的倾诉欲,跟着推门声一起响起。
陆世仍趴在桌上,闻声头抬也不抬,“萧都尉让人好等啊。”
萧冼没搭理他的阴阳怪气,吩咐冯管事去备晚膳。
等冯管事走远,萧冼立马合拢门,搬了小板凳,也不嫌挤,紧挨着陆世坐下。
陆世看了他一眼,甫转头就见萧冼两颊红通通,眸子亮晶晶,嘴角笑弯弯,轻咬着下唇,欲语还休,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他骇然坐直,“……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冼抬眼,收着下巴,娇羞的推了陆世一把。
陆世被推的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阿世,”萧冼眼中带着浓浓的羞怯,眼神却很坚定,“我好像明白什么是一见钟情了。”
“你真看上宫里的那个小宫女了?!”陆世还记得萧冼在宫门口看着小宫娥发呆的憨相。
“不,他不是小宫娥,他是谪仙。”萧冼一脸向往。
陆世:“……”
——永和宫——
棋盘上黑子白子纠缠厮杀正酣,势如水火,各占半壁棋盘,不分上下。
崇德帝端详着局势,放下一枚白子,似是不经意道:“今日为何不给陆家小子任武职?”
“父皇,儿臣此行发现望江形势没那么复杂陆家颇具人心。安个武职是方便日后打发,”顾岑元放下黑子,连吃了三子,“可万一保不齐陆家恼怒,真揭竿而起。”
崇德帝紧跟着放下一子,反手吞下顾岑元一片,看着棋盘不说话。
顾岑元神色淡淡,不以为意的继续行子,“大理寺上有兵部和刑部看着,下有御史台和内阁的人盯着,施展起来,能退也能进。”
说话的片刻功夫,局势逆转,黑子咬住白子咽喉,棋盘上剩的子已经不多了,黑子险胜白子半子。
崇德帝点头,似是认同他的看法,又似是认同他的棋艺,将手中剩余的棋子放回棋篓,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转开话题,“听说今天你给江瑶委屈了?”
“有吗?”顾岑元收棋盘的手一顿,眨眼无辜道。
“呵呵,”崇德帝看着他装傻也不戳破,不轻不重的提了一嘴,“你在望江的事儿别带回京都里,江阁老那边自己去解决。”
“儿臣领命。”顾岑元笑嘻嘻的应下。
顾岑元自始至终就没打算瞒着,望江发生的事儿也没刻意让人掩着,宫里有点耳目的基本上都知道。
时候未到而已,对于陆世,他势在必得。
江山美人,他都要。
顾岑元离开的时候,杜维已经在永和宫的宫门口等着他了。
见顾岑元出来,杜维急匆匆的迎上去,跟在他的身后,欲言又止。
顾岑元如有所感,“萧都尉自己回去的?”
杜维闷闷道:“是。”
这在顾岑元的意料之中,江瑶在宫里,杜维能成功把萧冼送到都尉府那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回宫自己去领刑。”
作为太子近侍,有欢喜的人不是错,可为了美色违逆命令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难防会为了其他什么有第二次,第三次,顾岑元对下属的容忍度是高,但忠诚是容忍度的前提。
“是。”杜维没狡辩,老老实实的应了。
神色犹疑不绝的跟着顾岑元身后。
顾岑元刚到东宫,就有宫娥提着食盒进来,行礼道,“殿下安好。前些日子番邦进贡了些稀罕的食谱,皇后娘娘着人做了,让送来给殿下尝一尝。”
打开食盒,是各色形状各异,色彩艳丽的小点心,捏着绵软有弹性。
顾岑元饶有兴趣的拿着端详,瞥见杜维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也不出声催促。
杜维看着自家太子还有心思欣赏这些小玩意儿,权衡了一下色和义,咬咬牙,一脸豁出去的神色道,“殿下,属下有事禀告。”
顾岑元放下点心,端起已经冷掉的浓茶,喝了一大口,压下齿间的苦意,淡然道,“说。”
“属下今日没去送萧都尉,半途去了华清宫找江小姐。”
顾岑元把茶盏放下,杯盖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杜维单膝跪下,低头轻声道,“属下并非有意偷听,但听见江小姐和娘娘……”
顿了一下,杜维脸上决然再无犹疑,补全道,“江小姐和娘娘在议论陆少侠。”
顾岑元听完毫无意外的神色,甚至心情不错,“不必去领刑了,去替孤把这些小点心给陆少侠送过去。”
预料中的震怒没有出现,甚至还免了自己的责罚,杜维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顾岑元。
一抬头,才发现殿内已经没了人,偌大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个跪着。
【作者有话说:感谢看官们支持,鞠躬躬】
第7章 愿地府不再有——
顾岑元看着景阳宫内枝繁叶茂的大樟树,想到幼时和顾云启爬到树顶下不来的场景,笑了一下,迈步走进了正殿。
“不去守着你的陆小侯爷?”
樟树下坐着一个人影,银发如辉,屈起的腿上架着一把古琴,淡然出声。
“京都里可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恶狼,”手拂过琴弦,带出一串清亮圆润的珠玉声,“不怕他被叼走了?”
“你看见他了?”
顾岑元站定,摸了摸鼻子,尽力克制但还是透露着一丝炫耀,得意道,“是不是很招人喜欢?”
顾云启直接无视,“没看见,不过倒是和萧都尉碰了一面。”
顾岑元语调上扬,“哦?”
“和传闻里不太一样,有点呆。”顾云启思考片刻给出答案。
不等顾岑元回话,他转开话题,“大晚上来这就为了说这个?”
“哎,你这话说的太伤为兄的心了啊,”顾岑元捂着心口,满脸受伤,“久不相见,为兄思念弟弟,来关心一下嘛。”
“云烈。”顾云启听都不听,收琴唤了侍卫要回寝殿。
“干嘛干嘛,”顾岑元跨出一步伸臂拦住,颇为埋怨的看着他。
“有事说事。”顾云启拍开他的手臂,不为所动。
顾岑元故意挨实了这一下,指着胳膊,眼睛瞪成铜铃鼻子紧皱,表情夸张,“为兄这条胳膊就要用江阁老来赔了。”
顾云启无动于衷,落井下石道,“江瑶是真的喜欢皇兄,皇兄顺势收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天色渐暗,顾云启拉下遮眼的丝带,宝蓝色的眼珠竟也随着天色转深成墨蓝,神色冷然看着顾岑元。
“什么话?”顾岑元一脸不赞同,“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心一意,你拿为兄当什么人看了?”
顾云启嗤笑,正欲讥讽,脸色一变,握拳抵住嘴巴咳嗽不止。
咳嗽来的猛烈又猝不及防,顾云启承受不住,腰背弓成虾米状,发丝倾泻如瀑遮盖住他的脸。
顾岑元一扫玩色,箭步上前搀扶住,在看到顾云启指缝间渗出的和发丝粘黏在一起的血色后,瞳孔紧缩成针尖,焦急喊道:“云启!”
斜后方站着的云烈见状,立马丢了琴冲上前,琴摔落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墨色的小瓷瓶,拔了瓶塞,小心的递到顾云启的鼻下。
急促喘息了几次,呼吸终于平复下来,顾云启拿开手,白到筋络清晰可见的手掌上被染上大片红色,他下意识抬头看向顾岑元,却发现视线中自家哥哥变成了只有一个模糊轮廓的墨团。
开始了吗,是又开始了吗……
墨团动来动去,耳边嗡嗡的,好像在说些什么。
可是听不见呢,皇兄,我听不见……
自嘲勾起嘴角,原本想安慰下顾岑元,一张嘴猩红滚烫的液体却比话语更先一步涌出。
顾岑元目呲欲裂,冲云烈吼道:“去!宣蒋医正!”
——都尉府——
“侯爷,这是殿下特意送给你的。”杜维捧着盖子打开的食盒。
陆世看着杜维手里花花绿绿的小糕点,面无表情。
“这是皇后娘娘按着番邦进贡的稀罕食谱做出来的,殿下可是一个都没舍得吃就让属下送过来了。”
杜维今天免了刑罚,正为自家主子的网开一面感激涕零,见陆世脸色不好,斟酌着为顾岑元说了几句好话。
顾岑元不可能不知道他不吃甜,陆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却还是忍不住,皮笑肉不笑道,“那殿下可真是费心了。”
“侯爷喜欢就好,属下还要回去复命,先……”杜维拱手欲告辞。
“小杜侍卫别急着走。”陆世叫住杜维离开的动作,“在下也有东西要请小杜侍卫转交给殿下。”
杜维琢磨今天顾岑元心情虽然不错,但若能收到侯爷的东西,铁定会更心花怒放,点头道,“不敢当,这是属下该做的。”
“小杜侍卫稍等,在下去去就回。”
杜维来的巧,正逢都尉府的晚膳快做好,陆世轻车熟路的从正厅溜到厢房,揪了萧冼的领子直奔厨房。
“快,给我证明你做的汤能喝。”陆世扶着灶台气喘吁吁。
一路狂奔,萧冼被揪的几欲翻白眼,没力气发火,他扯松领口,哑着嗓子道,“就这么急,非要现在?”
陆世把剁大骨的厚背菜刀竖劈在菜板上,用行动表示确实刻不容缓。
两个人刚到厨房,有眼色的小厮就去喊了冯管事。
冯管事到达厨房的时候,就瞅见陆侯爷像劈人一样劈着菜刀,眼神凶恶盯着萧都尉,五官狰狞,“做鱼汤!”
不是说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的吗,怎么这就杠上了。
冯管事心下叫苦不迭,但还是走到两个人中间,硬着头皮劝道:“二位爷,君子远庖厨,喝个鱼汤打发下人就好了,何必亲自动手。”
“冯管事莫管,萧冼我就问你一句,你今天能给我做个人能喝的鱼汤出来吗?!”陆世把冯管家踢出战场,激将萧冼。
萧冼脾气急躁,经常性脑子跟不上嘴巴,这会儿尽管知道姓陆的兔崽子在激将他,但话已经脱口而出,“怎么不能了!我做给你看!”
陆世就等这句话,双手献上已经处理好的鱼。
萧冼:“……”
众人:“……”
一刻钟后,萧都尉顶着左一块右一坨的煤灰,端起一碗鱼汤,傲然挺胸走下灶台。
“喏,这就是了。”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萧冼自信满满道。
陆世看着碗中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乳白浓稠的鱼汤,暗中点头。
他拒绝了冯管事递上的勺子,抽出一根筷子小心的蘸了些汤汁抿下。
入口是正常的鱼汤该有的咸鲜,就在陆世以为作战失败的时候,一股子冲天的苦味在味蕾上炸开,紧跟着的是呛人的辣麻,最绝的是最后的尾调是一股子隔夜馊饭的酸味。
陆世神情恍惚的放下筷子,对萧冼比了个大拇指。
不假他人之手小心的包装好,陆世交给杜维时,再三叮嘱道:“这里面都是在下的心意,还请小杜侍卫一定一定要亲手送到殿下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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