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李稷在心里头闷闷地问。
于是,他决定去一趟凉州, 纵然不想承认对于他父皇的话他有了动摇, 但不得不, 故而他要亲自去。
长途漫漫,路上难免有危险, 惠帝派了武功高强暗卫偷偷保护李稷,这事李稷知道,他不想仰仗惠帝的保护,可细细想来,他自认为心腹的人多半是他派的。
只要一想到这个, 李稷就恨不得一个个的全杀光,可眼下自己势单力薄,只能咬着牙认了。
不过他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李稷渐渐放慢了骑马的速度,随后停在一处,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阿焰和阿钿跟着勒缰绳停下,主子没什么动静,他们俩自然不敢有什么动静。
李稷坐在马背上牵着缰绳好半天没动,某个时刻,他打破沉默:“下马。”
阿焰和阿钿双双下马,随后齐齐跪地。
李稷也下了马,他死死盯住他们俩,手上的马鞭毫不留情的抽了过去,先是一鞭子抽在阿钿身上,后抽在了阿焰的身上。
两人不带什么表情恭恭敬敬的受了,甚至做好了继续挨鞭子的准备,但李稷只每人抽了一鞭子,那张带着少年气的脸冷硬下来,说着发狠地话:“若是以前,我早就把你们的脑袋砍了。”
这么丢人的事实真相,李稷恨自己无能,所有人都拿他当傻瓜,他竟对一切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计划的天衣无缝,只要稍稍这么思想,他便憋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李稷呆着不动,依旧死盯着阿焰他们俩,想着,这些年他最信任的手下,竟然是父皇的人;又想到连最信任的陈元怕都是父皇的人,他就不由得鼓起腮帮,露出要杀人的狠戾眼神。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阿钿开了口:“主子,天色越来越暗,距离前方三十里才有家客栈,还是早些赶路的好。”
李稷没搭话,用埋怨、生气、失望以及委屈的眼神瞪向他,直到上了马,拉住缰绳挥鞭赶马,超远处奔去,阿钿和阿焰蹭的站起来,飞身上马,异口同声高喊“驾”朝李稷追去。
阿钿看了眼阿焰,他带着陈元给的名叫“墨镜”的东西,他看不见他那空洞的眼神,整个人显得戾气少了许多,他问:“小主子这口气,抽咱们一百鞭子能消了吗?”
阿焰回答的很干脆:“能,小主子跟从前不一样了。”他虽然眼瞎,但心不瞎,自从李稷跟陈元在一块,整个人就变了,非常明显地变了。
阿钿没再说话,扬鞭赶马奋力追去,接着阿焰也挥鞭子抽着马儿狂追。
陈元盘着腿坐在床上,正在跟系统聊天。
“最近我表现还算可以吧,为什么你都没什么奖励给我?”陈元怪纳闷的,最近讨好老丈人他可是拼尽全力了。
系统不带感情地回道:【孝敬长辈是应该的】
“你……”陈元深呼吸忍下脏话,“可是你分给我的任务,任务既然做的这么尽心尽力,奖励是理所应当的,你想不认账?”
【任务还在进行中,待完成自然有相应奖惩,宿主再接再厉】
陈元皱了皱眉头,这是规定,他知晓,叹口气:“这任务……”他咂摸下嘴,“费钱。”
不过又转念一想,他会缺钱吗?会缺才怪。
想到自个是有钱有势家最受宠的儿子,陈元的脸上就多了光彩,露了点笑,伸直腿从床上下来,对系统道:“我再去找些值钱的玩意放到空间卖,给姑父买药的钱暂时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于是,当天晚上他跑他爷爷那翻箱倒柜找值钱玩意去了。
陈章老爷子那里确实不少值钱宝贝,先不说什么珍珠玛瑙金银珠宝了,还有各种名画名字古董等等,就是夜明珠、猫儿眼也是有的,不过老爷子说他那最值钱的便是那几颗特殊的“珠子”,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爷爷,什么珠子?”陈元两眼放光,好奇地问:“孙儿能……一睹宝贝珠子的真容吗?”
陈章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奢华的锦盒,慢慢吞吞的打开,真像是打开世上最珍奇的宝物一样,陈元好奇地瞪圆眼睛,可再看到宝珠真面目的那一刻,放光的两眼瞬间暗了,忍不住呆了一瞬,不敢确信地问:“爷爷,这就是……就是你那价值连城的宝珠?”
说着伸手要去拿,被陈章老爷子打了下陈元那蠢蠢欲动的小手,道:“这么珍稀的宝贝,可不能随意碰。”
陈元嫌弃的抽回手,这就是他小时候玩的弹珠,什么珍稀的宝贝,什么价值连城,某宝九块九能买500个还送20个呢,不过如此“残忍”的事实真相自然是不能说,况且,这个世界确实对玻璃制品很难制造,如此来说说珍稀倒也不为过。
“阿元,如何?”陈章一脸的陶醉,“爷爷跟你说,这世上有此宝贝的不超过三个人,就连陛下那儿也只有一对珠子。”
陈元拍了句马屁,而后问:“爷爷,这么稀奇的宝贝,您从哪儿得来的?陛下那儿才只有一对,您这儿竟有四对。”
他原想是问该不会又私自扣下贡品,但说了这话怕是要挨顿揍,索性问的委婉一些。
陈章拍陈元脑门:“这是系院长给的!”
陈元一听,毫不犹豫道:“靠,他太不要脸了吧。”他觉得系统过分了,居然拿弹珠糊弄老爷子。
“慎言!”陈章宝贝似的把弹珠收起来,“陛下都要对系院长有几分敬重,你万不可对系院长不敬。”
陈元皱皱眉头,口头上却答应了,他不想惹老爷子训他罢了,谁叫这个世界的人都拿系统当神看待呢。
“乖孙,等你成婚的时候,爷爷就送我孙媳妇一对。”陈章想到陈元成亲,面上露了些笑,慈爱地看着他,“你年纪不小了,该考虑婚事了。”
陈元敷衍地“嗯”了声。
陈章赶紧追问:“跟爷爷说实话,你有中意的姑娘了是不是?是哪家的小姐?”
陈元心虚看他一眼,轻咳声小声嘟囔:“非得小姐啊?”
陈章不由地眉毛皱了皱,稍稍思忖,误以为陈元看上的不是什么官家富家的小姐,便笑道:“既然不是小姐,那是哪家的姑娘?”
陈元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章瞧着他,又误以为陈元是怕家里不同意,想来那姑娘定是无权无势普通老百姓家的了,便宽慰道:“说给爷爷,你父亲母亲那边有爷爷呢,只要我的乖孙中意,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陈元又清了清嗓子,心虚的移开视线,声音蚊子似的说着:“非得姑娘?”
“?”陈章有一瞬的呆滞,他听见了,皱起眉头疑惑看着陈元,嘴唇抿一抿,不明白地问:“阿元,你这话……”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片刻,眉头皱的更深,“你莫不是看上了哪个奴才?”不等陈元作答,便继续问:“是咱们府里的?宫里头的?还是哪家小姐身边的?”
陈元迟疑了,原想一鼓作气实话实说的,可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继续瞒着。
陈章是个急性子,见陈元吞吞吐吐,啧一声,催他:“说啊。”
陈元张张嘴,叹一口气,闷闷地把视线看向别处:“都不是,爷爷您就别胡猜一通了。”
陈章瞧着更觉陈元没说实话,原想再问,也知晓陈元的性子,便就此作罢,不过,若他想知道,能有一千种法子问出来。
这一晚陈元失眠了,他想李稷,可惜见不着,这个世界没有手机,只能干巴巴的想着念着。
前阵子石坚被陈卫昌派去办事,这几日又派回了陈元身边,陈元托腮看着他,问:“石头哥,你有没有特别想一个人的时候?”
“从未。”石坚答的很干脆。
“你这个人,”陈元抿抿唇,无语看着他,“年纪不小了,该思考终身大事了。”说着好奇地问:“你就当真没有喜欢过人?”
石坚依旧干脆:“没有。”
陈元不信,切一声:“不说拉倒。”端起茶杯喝口茶,若有所思地盯着茶杯,用一种老气横秋的口气说:“这世上真有人没有七情六欲?你真的不会动情?”话到此,他又看向石坚,“那你有没有理想型?就是说你希望未来跟你成亲的是什么样的人?”
石坚像个没什么感情的机器:“没有。”
“……”陈元手上的杯子差点扔过去,嗤道:“我就不信你真的没那方面的需求?”放下茶杯,想了想,一拍桌子:“赶明儿有空你跟我去青楼!”
石坚:“……”
看着石坚绿了的脸,陈元笑的捂肚子,继续逗他:“不如明日就去?那儿的姑娘风情万种,绝对有你中意的。”
石坚他脸更绿了,作势要走,陈元赶忙跳下榻揽住他,边说边穿鞋:“别走别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没说呢,明儿去青楼是说笑,你陪我去凉州。”
第87章 大型失宠现场
陈元偷跑去凉州, 第二日陈卫昌便知道了,为此气的不轻,朝大夫人发了一通火, 说她没教育好儿子。
大夫人本就担心儿子心里着急,见他怪罪她,委屈又生气,回道:“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吗?”
陈卫昌瞪着眼喝道:“这么多儿子,哪一个像他这样?平日里全是让你宠坏了!”
这话叫大夫人更是个委屈, 不由抹起泪来,哭道:“是是是,是我宠出来的好儿子。”
“吵什么吵!”陈章进了门, 目光扫了一圈,落在陈卫昌身上,“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动静,怎么, 嗓门高能耐的?”不等陈卫昌说话,呵斥道:“对夫人嗓门高算个屁的能耐!再说了,儿子是温淑一个人的吗?说!是不是温淑一个人的!”
陈卫昌气焰小了不少, 皱了眉头:“回父亲, 不是。”说完眉头拧的更深, 哀怨的看着老爷子,“父亲, 平日里儿子公务繁忙您是知道的,若不是她……”
“你给我闭嘴!”陈章没好气地打断,“她是谁?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是阿元的亲娘!是你丞相府的大夫人!你少在温淑面前摆什么官架子!正因你平日常不在家,这照看孩子的事全落在温淑一个人身上,不仅如此, 还有你那几房的大大小小,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得照料着,你当这大夫人是好当的?不次于你在朝堂上的公务!”
陈卫昌无话可说了,看一眼哭哭啼啼的大夫人,叹口气:“父亲教训的是,儿子方才也是一时着急,去凉州这一路山高路险,阿元一声不吭就走,实在叫我生气。”
“你生气?你成日里不着家,平时也不见你对阿元有多上心,今日倒是个好父亲了。”陈章板着脸,言语间丝毫不客气的数量。
陈卫昌给这话说的都委屈上了,又不能对老爷子忤逆,叹息一声,泄气般去了椅子上坐着。
陈章白他一眼,这才将视线转向大夫人,看她还在抹泪,换了副温和的声音说道:“孩子,阿元素来不听管教,做事也不好与我们商讨,平日里全是我这个爷爷惯坏了她,卫昌说话难听了些,你可别跟他置气,眼下也不是生气的时候,追回阿元要……
温淑擦干泪,微微屈膝,哽咽道:“父亲说的是,是儿媳不对,还望父亲您见谅。”说着又抹泪,“父亲,阿元他偷偷跑去凉州做什么?旅途遥远,儿媳是真担心……”
陈章宽慰道:“眼下说什么都晚了,想来那孩子走不远,方才我已派人去追了,况且有石坚跟着,你且放宽心。”
听了这话,大夫人吊着的一颗心才堪堪落了落,陈章没再多言,叫上陈卫昌走了。
路上,他绷着脸问:“近来你有没有觉得阿元有些不对劲?”
陈卫昌眉头微皱,似有沉思,片刻才道:“那混小子就没有对劲的时候。”
陈卫昌不以为然道:“父亲担心阿元会参与皇子之争?依我看,您这个担心多余了些,他跟二殿下走的近,反倒有助于咱们。”
陈章要发火,忍住了,拧着眉嫌弃看着陈卫昌,半天憋出一句:“阿元那孩子的蠢全全随了你。”
陈卫昌:“……”
陈元骑的飞快,眼看离城越来越远,他才稍稍放慢了些速度,侧头看了一眼石坚,调皮十足地冲他一笑:“几天不见,我骑马是不是进步不少?”
“小少爷骑马一向就不错。”石坚回道。
陈元心安理得认证了,要知道他可是从未骑过马,到这儿用了两个时辰便学会了,并骑的有模有样,说他是天才都不为过。
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又看了眼前方望不到头的路,陈元问:“此去凉州紧赶紧要走几天?”
石坚喃喃道:“马儿会累坏的。”
陈元眉头一皱,瞪他,但默认了这话,即使他心里再着急见李稷,人和马都是要休息的。
“那我们在前方哪儿休息?”对路程陈元不熟悉,只能问石坚,“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喂马,你来安排吧。”
石坚点下头应了。
两人继续飞快骑马往前奔,直到饥肠辘辘才停下来,陈元炸毛:“你他娘的想饿死老子?”
这火发的有些许莫名,石坚知道是因陈元知道他是惠帝的人,虽一直没说什么,但其实心里窝着火呢,早晚是要发出来。
陈元气呼呼的咬了口饼子,骂道:“路过不少村子店铺,非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休息,你他大爷的故意找骂!”
石坚咀嚼着饼默不作声,等陈元骂完,他递上一壶水:“这儿的草肥美,马儿填饱肚子,前面五里路有个小镇,到了那儿小少爷便可好好休息吃顿好的。”
陈元咽下嘴里的饼,气鼓鼓的喝口水,瞪向他,把手里的饼扔给石坚,不爽道:“五里多一米我就弄死你。”
石坚默默叹气。
马儿吃饱喝足,两人一刻不停歇直奔小镇,天色还不算晚,陈元开口问:“距离下一个能住店的地方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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