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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古代架空)——剑止

时间:2021-04-20 10:09:09  作者:剑止
  “黎相,等我。”
  视线逐渐恢复清明的陆随风站起身来,勉强稳住身形,扶着宫墙,一步一颤走向宫门。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屈膝蹲于宫苑飞檐之上,目送他走远,直到身影完全瞧不见了,才从腰间取下传信的焰火,牵动引线,注视着那耀目之光叫嚣着拖起长尾直入云霄,炸裂出了炫目的光华。
  “好戏,就要开场了。”
  渊帝驾崩后,萧北城秘不发丧,几日过去,朝野已经乱作一团,陆随风想要逃出宫去并不是件难事。
  他知道自己一身血污,头脑不甚清醒,以这种十分堪忧的状态进入地宫风险很大,难保不会给人留下寻踪的线索,只得铤而走险翻越宫墙,朝约定之处缓慢前行。
  至少在还恩之前,他要尽到自己最后的职责……
  “……将军,将军?陆将军!”
  恍惚间他不知怎么跌倒在墙边,迷离时只听有人在耳畔殷切呼唤,勉强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张熟悉而稚嫩的脸。
  “阿宝……你怎么在这儿?”
  “将军您说什么傻话呢,不是您让我在这里守着,等您回来的吗?您不是进宫取东西去了么,怎伤成这样,您不要紧吧!”金阿宝试着碰了碰陆随风,发现他身上的伤还在流血,便不敢下手了,只敢瞪着眼睛在一边看着。
  “大点声,老子耳鸣得厉害,听不清你说了什么。”
  人一旦耳背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会不由自主拔高,金阿宝怕动静闹得太大惹人注目,忙摆手劝他息声,两手往陆随风面前一摊:“虎符呢?将军没失手吧?”
  “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这点小事也至于……主君呢,主君情况如何了,我不在的时候,缙王可曾有什么举动?”
  “没。”
  似乎是觉着陆随风的眼神里质疑的意味太过明显,金阿宝有些心虚,结结巴巴地补充道:“真、真没有,您信我啊,地宫那么大,外面的人哪里敢随便进去啊,缙王害怕主君派人在下面埋伏,肯定不会轻举妄动,到现在还在地仙庙那边守着呢,像群蠢驴一样,真以为守株待兔的法子好用呢。”
  “……”陆随风突然察觉到了异样,在不久前的爆炸中,他的头也遭受重击,导致神智混乱,反应迟钝,很多细节都是没有立刻发现的——包括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面前的小子。
  此前他的确见过金阿宝,一次是在越氏私塾中看到围着司夜团团转的傻小子,另一次则是在这小子的爹,吉祥寿材铺掌柜金万财死的时候,可他并不记得这小子到过地宫,更不可能得知他的计划,所以……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意识到不对劲的陆随风一把揪住金阿宝,厉声质问:“你小子!你怎么知道虎符的事!”
  耳背的将军自以为后半句已经压得几乎听不见声,却不知话音在对方耳中是震耳欲聋的,金阿宝都快被他吓破了胆,好在还有那么一丁点理智尚存,圆滚滚的肚子猛地往前一顶,轻而易举把负伤的那人给推了出去。
  “你你你、你自己说的啊!”
  “放屁,虎符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主君知我知,什么时候轮着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了,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
  话都还没说完,陆随风就觉着眼目一眩,再难保持清醒,翻着白眼便栽了下去。
  临合眼前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金阿宝哭着丢掉了那还沾着他血迹的大石头,手忙脚乱地确认他死了没有。
  ……这小子,到底是哪边的?
  沈祠蹲在地宫入口前,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瞧着是有些好奇,想前去一探的意思,可惜胆子就那么点,只敢躲在萧北城身后往里张望,真要他上,他可就蔫了。
  他转过头来,郑重其事地望着萧北城:“王爷,我觉着不成。”
  那人有些好笑,便板着脸问:“怎么不成了?”
  “您看啊,咱们烧了半天柴火都不见熏出个鬼影,那土夫子说得对啊,这下面太大了,用笨法儿肯定不成。”
  “听你这意思,是想出有用的法子了?”
  “那当然!咱们就把这土夫子吊在洞口,杀鸡给猴看,要是晗王真的在乎他,肯定会来救……”
  难得他学会了句俗语,虽说没用对地方,在萧北城听来还是足够感动,正想着他是不是被自己蠢到,以至于后半句话都说不出了,就见沈祠突然脸色煞白,眼巴巴地瞅着他,嘴唇抽动着,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萧北城还没来得及说出数落他的话,就听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叫,循着其中一名亲卫手指的方向,他看向沈祠颤抖不已的胳膊,只见一只青灰色泛着死气的手正搭在他腕上,碎裂的指甲缝里积着淤泥,皮肉已经腐烂,伤口还隐隐能看到蠕动的白虫。
  沈祠离得最近,估摸着是闻着了扑面而来的异味,胃里翻滚着扭头便把早晨吃的给吐了出来,亏得这股子恶心涌到嗓子眼,他才没被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吓晕过去。
  他迷信是不假,但对死人的恐惧却不比鬼神,有实体的东西他反倒不怕,强行耐着呕吐的冲动,掐着那东西的手腕便将其拎了出来。
  可是一看到这东西的全貌,他就后悔了,惨叫着连滚带爬地退到萧北城身边,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莫说沈祠,就连萧北城也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当这小子大惊小怪的时候,也跟着把心悬了起来,强行保持镇定,照着他的屁-股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别在这丢人现眼,你这小子怎么胆子越来越小!”
  “王王王……”
  “别学狗叫。”
  “王王、王爷……那那那是,是个死人吧!”沈祠眼眶都红了,抱着唯一的亲人就不撒手了,“诈尸了,闹鬼了!王爷救命啊”
  沈祠一害怕就容易没轻没重,把萧北城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在地上,可惜他不忍心强硬推开这胆小的少年,只好拖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听着沈祠哭得更大声了,心中也是不忍,迁就地拍拍他的脑袋算作安慰,而后将手伸向了那只有半截手臂露在外面的“尸体”。
  就在萧北城做了激烈的心理挣扎,打算亲自触碰一探究竟时,那腐化的肢体竟然又抽动起来,吓得沈祠当场变调:“动了动了,啊啊啊啊!诈尸啦——”
  作者有话要说:小沈祠尖叫担当,过于真实。
  感谢缙王妃的扇子小可爱打赏的1个地雷,感谢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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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8章 胜算
  萧北城被沈祠的乱叫扰得心神不宁,不得不按头把这小子推到身后。
  他似乎并不害怕里面的东西暴起伤人,手握烟杆,朝地道口凑近了些,就见一个浑身皮肤泛着青灰色的男人披头散发地蹲在下面,怯怯与他相视。
  他心里“咯噔”一下,打量着此人的外貌,就和方才伸到外面的手一样,身上遍布腐烂的伤痕,神情有些呆滞,似乎心智已经退化,大张着嘴许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注意到此人的双眼异于常人,眼白受到污染严重充血,看起来便好似整颗眼球都与瞳孔同色,瘆人得很,尤其是当对方情绪变得激动,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上来的时候,面对此情此景很难有人能保持镇定。
  而萧北城刚好就是那少数人其中之一,对方冲上来的时候他并没有退步的怯意,可他伤势未愈,突然挨上一下还是够受罪的,被对方扑倒在地,半晌都没能起身。
  “是药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见萧北城遇袭,沈祠也顾不上怕了,连撕带扯地把药人从那人身上扒下来,推在了一边,冲动之下还想补上两脚,却看到那不人不鬼的东西抱头鼠窜,当下也有些心软,抡起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
  “别打,是活人。”萧北城捂着伤口坐了起来,直朝沈祠摇头,“是被晗王用来练蛊的药人,还吊着口气,他们身上的烂疮都是被药物腐蚀造成的,不是死而复生的僵尸,你若不小心弄死了他们可是要背人命官司的。”
  沈祠吓得缩了手,生怕被赖上似的,往那幽深逼仄的地道里又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嚯”了一声。
  几个好事的亲卫也跟着凑过去看了看,当下心都凉了半截,那甬道内或站立或爬行,竟挤满了相似的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阴森死气,好像碰上了就能传染似的。
  “这……这是什么啊?晗王到底在做什么啊!”
  没有给人深究缘由的机会,他这一句话说完,那最先冲出洞口的药人突然倒了下去,众人皆是一愣,只见那蜷成一团的药人突然发起抖,幅度越发大了起来,很快就演变成了抽搐。
  不止如此,他身上烂疮的创口也纷纷崩裂,脓血横流,皮肉撕扯开来,甚至裸-露出了白骨,伤势骤然恶化,令人猝不及防。
  “王、王爷!这是……”
  “不好,这些药人在地下隔绝已久,被毒害的身体一旦见光就会迅速腐烂,暂不可将下面的药人放出来!快,把人转移到避光处,沈祠,堵住出口!”
  萧北城当机立断,沈祠立刻照办,以刺耳的哨响惊吓了尚未逃出地宫的药人,迅速命人以巨石封住入口,并亲自将最先重见天日的药人抬去了树荫遮蔽的暗处。
  “王爷,咱们不把这人丟回去真的好吗?他要是死在咱们手里了,业障可就是咱们的了。”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萧北城按着心口,定了定神,俯下身来仔细查看着药人的状况,发觉在远离阳光照射后,对方身上皮肉溃烂的速度的确有所遏制,但受到刺激的双眼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萧北城意识到此人的症状与君子游此前相同,立刻命人取来姜炎青为那人调制的药膏,在药人眼睑上敷了厚厚一层,撕下黑布条扎了起来。
  药人没有丧失理智,他知道面前正是他的救命恩人,出于雏鸟认母的心态,抱住萧北城的腿便不撒手了,惹得后者有些尴尬,一时纠结是否要缩回身来。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最合乎情理的法子,可这也要建立在对方能听懂他话的基础上,万一这人神智不清成了痴人,他岂不是在对牛弹琴?
  萧北城纠结的一瞬,沈祠已经出手掰开药人不安分的四肢,嘴里还念叨着:“哎哎哎,你这人,可别动手动脚啊,咱王爷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可别找事啊,不然我替王妃揍你!”
  这小子学个新词就乱用,萧北城深感无奈,好在这话他并没有什么异议,甚至心里还美滋滋的,也便默认了,正当他想要抽出腿时,那药人居然哑着嗓子,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嚎叫。
  萧北城颇有些意外:“你不是哑巴?”
  那药人抓着萧北城,“唔唔啊啊”好半天,萧北城只听出了“救……女,七……”这三个模糊的字音,一时也猜不出这人想表达什么,便先吩咐了亲卫好生照料此人。
  他转身刚想离开,却发现对方再次使力抓紧了他,沈祠似乎有些不耐烦,絮絮叨叨地发着牢骚,萧北城没有把他的碎语放在心上,盯了那药人好半天,蓦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忽将沈祠拉了过来,“别念叨了,有没有觉着此人甚是眼熟?”
  “眼……眼熟?王爷您可别吓我啊,我怎么可能认识他,真没见过。”
  沈祠自小跟在萧北城身边,可说寸步不离,见不着面的日子屈指可数,最近的就是在后者扮作君子安,为避免暴露身份而不得疏远他的时候。
  那时他的确见到了一位并不相熟,却记忆深刻的父亲。
  “……李宓?怎会是你!”
  果然,一叫出这个名字,那药人便痛哭着整个人都抱了上来,话音依旧模糊不清,但这一次却能尝试着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绮儿……救……求您……”
  从单字连成断句,可见李宓的意识的确在恢复,从他急切的语气中,萧北城大抵能猜出他的遭遇。
  “恐怕他的妻儿已经落入晗王手中,情况不甚乐观。李宓,本王会尽力救出你的家人,你已脱险,且宽心养病吧。”
  正当萧北城打算让人把李宓带下去时,这位昔日的官员却用力摇头抗拒着他的好意,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用黑洞洞的双眼望着萧北城,憋了许久,终于爆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求您救救绮儿,她就要死了啊”
  萧北城记得很清楚,当初君子游之所以找上李宓,就是因为他与司夜相互利用的关系,以及他独女被妙法教所害的现状,当时他们查出曾经蔓延京城的痘疫就是在宿主死后才得以传播,因此隔离了如叶岚尘一样可能患病,且风险极高的病者,李宓的女儿李绮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李绮已经落入晗王手中,他一旦狗急跳墙,极可能会以伤害女孩的方式传播疫病,到时不只是相关者,京城百姓乃至整个大渊都会遭受波及。
  “你的女儿身在何处?李宓,告诉我!”
  萧北城追问道,后者血泪流了满面,话音本就难辨,呜咽起来更是泣不成声,费了好大力气,萧北城才从他向下指去的手势猜出李绮此刻就被关在他们脚下的地宫。
  他二话不说,当即拎了雷老歪便走,沈祠和一干亲卫在后大眼瞪着小眼,劝了几句硬是没能说服他。
  雷老歪是不怕死的,至少在面对萧北城时,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丧命,可偏偏在某些事上又会贪生,就好比此刻,他明知萧北城是要带着他一起送死,心里不怕死,却也不想死,于是跟着劝道:“王爷,他们说得对,您犯不着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啊,底下的药人都没救了,就让他们死在下面得了,省得放出来害人啊,您舍不得他们去死,结果就是更多人要被害死,哪多哪少呢?”
  萧北城一瞥这贪生怕死的狗东西,“你在教本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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