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万玲玲紧张地赶忙行礼,还是鞠躬行礼。
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摘帽子的祁玉玺摘下了遮着眼睛的鸭舌帽:“你们好。”女人们脸上的惊艳最明显,家里的两个小孩子更是看呆了。
叶本昌笑着说:“来来,坐,坐,别站着。”
凌靖轩让姐弟俩坐到双人沙发上,万玲玲紧紧挨着弟弟。凌靖轩拖过张凳子坐在祁玉玺身边,详细介绍。
凌瑾轩先介绍自己的外公外婆、父母、二叔和二婶。他每介绍一位长辈,祁玉玺就半站起来微微行礼,很是规矩。看得凌君凡在一旁目瞪口呆,祁玉玺竟然还懂这种礼数。接下来,凌靖轩就介绍起了师傅。
“这是我的师傅,岳崇景,岳宗师。”
凌靖轩的这句话一落,祁玉玺的眼神却瞬间变得危险,直勾勾地盯住了岳崇景。原本气氛良好的客厅突兀地静默了下来,凌靖轩:“安安,怎么,你认识我师傅?”
祁玉玺站了起来,绝艳的容颜上却是布满了冰寒,岳思元和霍连元心中不悦,也站了起来。
“安安?”凌靖轩蹙眉,祁玉玺就那样如看仇人般看着岳崇景。万玲玲吓得赶紧站起来抓住弟弟的手腕。
祁玉玺开口,声音如他的双眼一般,带着冷怒:“岳崇景?”他这样直呼一位武者前辈是极为无礼的。岳崇景也收起了对这个天才晚辈的温和,冷下脸:“我就是。怎么,小子,你认得我?”
祁玉玺戴上帽子,抓着姐姐就走。凌靖轩快手抓住他另一只手:“安安!”
气氛紧绷,万玲玲都不明白弟弟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岳崇景示意大家不要说话,他走过来:“你,认得我?”
谁也没有想到,下一刻,祁玉玺却是放开姐姐,挣开凌靖轩,转身朝岳崇景攻了过去。事情陡然反转,男人们护着长辈、女人和孩子立刻躲开。祁玉玺是明显收了势的,没有波及到任何一个人。岳崇景也明显有顾虑,两人在客厅里过了几招就离开了客厅,转战到了院子里。一到院子,两人就不再克制了。岳崇景先天后期武者的气势迸发,祁玉玺先天中期武者的威压尽出。
所有人都跑到了门口,霍连元拉住凌靖轩:“靖轩,这是怎么回事!”
凌靖轩脸色凝重地说:“我不知道。安安似乎认识师傅。”或者说,他和师傅之间,有什么“恩怨”。
几个人看向脸色发白的万玲玲,一人从后扶住万玲玲的肩膀,温和地说:“没事。你弟弟这么做肯定事出有因,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万玲玲回头去看,是跟着凌叔叔出去接他们的那个叫凌靖革的人。
这时候冼礼和岳思元同声大喊:“他怎么会‘空门拳法’!”这声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对战中的两人。其他人看不明白,岳崇景的徒弟们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祁玉玺所用的竟然真的是百里家的家传拳法——空门拳法!
百里家的武馆虽然在国外遍地开花,但百里家的家传绝学“空门拳法”却只有百里家的嫡传弟子才能够修习。百里家的武馆教授的只不过是“空门拳法”入门的“百里拳法”。可祁玉玺现在使出的却是正宗的“空门拳法”。在场的冼礼、霍连元、岳思元包括凌靖轩学的,都是最正宗的“空门拳法”,所以他们一看就看出来了。
凌百晖听得有点糊涂了:“靖轩,‘空门拳法’不是只有你们这些弟子可以学吗?这是被人偷学了?”
凌靖轩无法回答父亲的问题,他的眉头紧锁着,而场中,岳崇景主动脱离了战圈,厉声质问:“你为什么会我‘百里’家的绝学!”
祁玉玺不客气地说:“你‘百里’家?你姓岳!”
围观的人心里倒抽一口气,这小子真是狂妄啊!凌靖轩走上前:“安安,我师傅是百里家家主的首徒。无论你为什么对我师傅不满,把话说出来,我们才知道该怎么解决,你说是不是?”
祁玉玺却是:“姐,我们走!”
万玲玲压下眼泪抬脚,被人拽住了。凌靖革:“祁玉玺,你看你姐姐都被你吓哭了。我四哥说的对,不管什么事咱们摆到台面上来说。你这样大家都摸不着头脑。就算岳爷爷曾得罪过你,你也要说出来为什么才是。”
岳崇景的脑袋里却是闪过了一个念头。他的身体哆嗦了一下,突然上前一把推开站在祁玉玺身前的凌靖轩,嘴唇发抖:“你师傅,你师傅叫什么!你师傅是不是根本就不叫白景!”白景,白景,百里元坤……岳崇景……百、景,白!景!“你师傅是不是叫百里元坤!”
“呵!”所有人都傻眼了,就是凌靖轩都惊楞地看向师傅。
岳崇景却如疯了般扑过去抓住祁玉玺的肩膀:“你师傅是不是叫百里元坤!他是不是叫百里元坤!”
祁玉玺挣开岳崇景的手,冲过去抓住姐姐的手腕就走。岳崇景的身体晃了晃,祁玉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拦住祁玉玺,眼泪都出来了:“你不能走,不能走,你师傅在哪!告诉我你师傅在哪!”
情绪激动的岳崇景甚至忘了一早凌靖轩就告诉过他祁玉玺是哪里人。祁玉玺却根本不理岳崇景,就是要带着姐姐走。一人从后用力抱住了他:“安安,不要冲动!先回屋,什么事我们先回屋说。不管你是不是怪我师傅,如果白宗师就是百里师叔。我师傅就是你的师伯!”
“我只有师傅!”
到这时,别人先不说,在场的男人们至少都明白祁玉玺的师傅白景很可能就是岳崇景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师弟百里元坤。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大反转,叶凤招呼家里的女人们走开,保姆也赶紧把吓坏的两个孩子带走。万玲玲拽拽弟弟胳膊:“安安……”
祁玉玺不动,浑身充斥着“我很生气”、“我没有师伯”、“我只有师傅”这样的态度。岳崇景却已是老泪纵横。凌靖轩抱在祁玉玺腰上的手收紧:“安安,如果你执意要走也可以,我派车送你回家。只是你这样回去家里的老人家会担心,师叔也会担心,你看,你姐姐也哭了。”
祁玉玺紧抿着嘴,松开了姐姐的手。万玲玲顾不上自己被弟弟抓红的手腕,劝说:“安安,你别这样,白爷爷会担心的。”
祁玉玺的这个样子,心急如焚的岳崇景也不敢开口,心里则是害怕极了。是不是师弟在怪他,怪他没有去找他?不然,不然这孩子为很么会这么“恨”他?
凌靖轩看向凌靖革:“小弟,去开车。”
岳思元想说什么被霍连元拽了一下,把话咽了回去。凌靖轩做主:“玲玲,你留在这里,明天会有人送你去机场。”
万玲玲点点头,这个时候她不添乱。祁玉玺没有反对凌靖轩的安排,拉下凌靖轩抱着的手,大步走了出去。岳崇景要去追,凌靖轩拽住他:“师傅,他不会走的,您让他在外面冷静冷静。安安对师叔最为孝顺,师叔当年到东庄村的时候受了重伤,安安怕是因为这个才怪您。”
岳崇景的眼泪又下来了,岳思元、霍连元和冼礼急忙过来扶住他。凌靖革已经把车开过来了,是一辆军牌的越野车。凌中威跑过来对凌靖轩说:“四叔,我去吧,小叔,你假期有限,别去了。”这一去还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回来。凌靖轩也让凌靖革留下来,凌靖革看了眼一个方向,遗憾地点点头。
最终,凌中威开车,凌靖轩、岳崇景、岳思元和祁玉玺一起走。祁玉玺上车后就看着窗外,压低帽檐一言不发。岳崇景坐在他旁边,想问又不敢问,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岳思元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看这样子当年父亲和师叔之间或许真有什么恩怨?以至于他这个小师弟会对父亲如此的愤怒。
主客走了,晚宴却没取消,叶凤让其他女眷继续准备晚餐。她拉着万玲玲到客厅坐下,凌君凡坐到万玲玲身边跟她聊天:“玲玲姐,没事,估计是白爷爷跟岳爷爷之间有什么误会。”
祁玉玺走了,万玲玲就成了焦点。凌靖革亲自给万玲玲倒了杯水,万玲玲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喝了口水。凌百晖给岳崇景说好话:“玲玲啊,你别怕。你弟弟是个厉害的人,但刚才他只是跟岳宗师过了几招,我看他之所以这么生气,很可能是心疼他师傅。当年,百里家的事情很复杂,牵扯到很多人,又正是大风暴时期。那个时候整个国家都是乱的。我们都以为岳宗师的师弟,也就是安安的师傅已经身故了,但岳宗师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却没想到他会改名换姓,还躲在你们的村子里。”
凌百晖的口吻很温和,万玲玲抬起头,咬咬嘴:“白爷爷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白爷爷是30年前大风暴的时候,从上京逃亡到我们村避难的。我爷爷,我爷爷那时候,是村支书。白爷爷来了之后,就住在,我爷爷家的老房子里。后来白爷爷就留了下来。安安,五岁之后,就跟着白爷爷习武了。”
凌君凡努力用轻松地口吻说:“玲玲姐,上次祁玉玺和蒙叔叔切磋的时候,用的应该不是‘空门拳法’吧,不然当时我爸就应该认得出来。”
万玲玲摇头:“安安练的什么功,家里人都不清楚。他和白爷爷每天都是去林子里练的。家里人都不懂什么拳法,也没问过。”
一人过来递给万玲玲一块冰毛巾:“敷敷手腕吧。”
万玲玲抬头,是凌靖革,这时候很多人才注意到万玲玲的手腕有一圈深紫,是祁玉玺留下的。尽管他已经尽量克制了,但他是武者,又是在那样的极怒中,难免会弄伤万玲玲。万玲玲说了声“谢谢”,接过毛巾。凌靖革的母亲楚妍不由得多看了儿子几眼,凌百晖对媳妇示意,叶凤这时候说:“玲玲,我带你去楼上洗把脸,再带你去看看你今晚住的房间。”
万玲玲站起来:“我还是,回学校吧。明天我自己坐车去机场就行了。”这种时候她留在这里就太尴尬了。
叶凤过来拉住万玲玲的手,说:“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古武者的事情,要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弟弟把你单独留下来,就是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你。如果你回学校了,他知道会怪我们招待不周的。来,我带你上去。”
凌君凡助攻:“玲玲姐,你跟我奶奶上去吧。让祁玉玺知道我让你一个人回学校,他又要揍我了。”
凌靖革插嘴:“你以前被揍过?”
凌君凡瞬间心虚:“也没什么,小事儿小事儿。”
有叶夫人出面,万玲玲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等到她洗完脸,又在叶夫人的引导下和叶夫人说了会儿话,万玲玲收到了弟弟的短信。祁玉玺让姐姐留在凌家,明天早上再去机场。还和姐姐说了对不起。万玲玲立刻回过去,告诉弟弟不要抱歉,她知道弟弟一定是气狠了。
万玲玲没有说太多弟弟和白爷爷的事情,叶夫人也没有多问,而是把话题扯到了万玲玲的父母、爷爷奶奶身上。晚宴虽然少了正主和几个人,不过还算是热闹。有凌君凡这个活宝,就不会冷场。而车上的气氛却就沉闷了。祁玉玺不说话,岳崇景的心情起起伏伏,场合不合适,凌靖轩和岳思元也不好劝。
第二十七章
汽车连开了八个小时,路上只在服务区休息了两次,几个人晚饭都没吃,也没有吃的心思。凌中威、凌靖轩和岳思元轮流开车。凌晨1点多,汽车开进了东庄村。这时候是凌靖轩开车,他来过一次,准确地把车停在了白景的家门口。
祁玉玺先下车,他走的时候没有拿自己的背包,钥匙在包里。他直接从墙上翻进了院子,从里面打开了门。祁玉玺虽然很气岳崇景,但他没有阻止让岳崇景见师傅。开了门,祁玉玺不管他们,直接进屋去找师傅。
祁玉玺推门进屋没有刻意掩饰声音。在楼上卧室睡觉的白景立刻听到了楼下有动静。他开了台灯迅速坐了起来。
“师傅!”
安安回来了?不是说明天上午才能到吗?白景立刻穿衣下床。祁玉玺打开了客厅的灯,岳崇景眼里含泪地仔细观察师弟生活的地方。看着看着,眼泪就又掉下来了。凌靖轩和岳思元一左一右扶住他。
白景从楼上下来,嘴里喊:“安安,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明天上午才到吗?”
楼上传来一道陌生的,充满了上京口音的声音。但那说话的语气,却又和记忆中熟悉的人重迭。岳崇景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白景下来了,看到了徒弟,但他没有跟徒弟说话,武者的灵敏让他下楼的时候就察觉到屋子里还有别人。这一眼,白景楞住了。
岳崇景挣开儿子和徒弟的搀扶,一步步向前。眼前的人,不是记忆中的英俊青年了。头发,花白了,模样也有所变化。可是仔细看,却又依然是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个人。白景是傻眼了,不过几眼,他也认出了这个哭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人是谁。白景的眼眶逐渐变红,凌靖轩拉了拉黑着脸的祁玉玺,把人带了出去,并且细心地关了门。
“云鹤……我,找着,你了……我终于,终于……找着你了……我就知道,知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百里元坤,字云鹤。
嚎啕大哭的声音随之传出,凌靖轩拉着祁玉玺一路出了院子,走到了外面。岳思元和凌中威也出来了。
“安安,让他们这两个失散了多年的师兄弟单独在一起吧。我们恐怕要打扰四叔四婶了。”
祁玉玺甩开凌靖轩的手往爷爷奶奶家走。还是翻墙进去开门,不过他没把爷爷奶奶叫醒。几个人都没吃饭,祁玉玺去厨房找吃的。凌靖轩跟着去了厨房。凌中威和岳思元心情复杂地参观这个普通的农家房子。墙上挂着老照片,凌中威和岳思元都看到了照片里还年轻的“白景”,是他和祁四爷爷一家拍的。照片上,白景的模样就和岳崇景手上百里元坤的照片重合了。毕竟三十年过去,不管是百里元坤,还是岳崇景,模样上都有变化。这也是当初只看过照片的凌靖轩没能第一眼认出白景身份的原因。
厨房在外面,凌中威小声问:“百里爷爷明明活着,他怎么没有去找岳爷爷,不回上京?”
岳思元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看祁玉玺的样子,当年恐怕还有一些事是我们不知道的。不然他不会对我爸那么仇视。”
凌中威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百里爷爷没有把岳爷爷赶出门,应该问题不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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