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董夏又说。
选手们瞬间傻眼站好，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董夏欣赏了一下他们被吓得惨白的脸，才慢悠悠补充：“不过，由于决赛夜的重要性，我们会比之前的导师考核更仔细一点。”
选手们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评级就好。
调侃和交代事项结束之后选手们就开始上台表演。每个人站在C位跳一遍舞，两组一共轮了这样二十遍。他们跳累了，导师们看着也挺累。
但令人庆幸的是，导师们在镜头面前给他们留了最后一点体面。
虽然把他们的错误从走位到表情挑得非常细致，但是都会用比较委婉的说辞表达出来。估计也是怕直说会被人狙没实力——哪怕根本不是他们口中那种程度的低水准。
一会儿跳一会儿休息，就这样四个小时过去，最后定C位时《城堡》的C位毋庸置疑地落到庄想头上，而《发光》的C被给到了苏渊。
这个结果并不算是意外。
庄想的C位在所有人心里就和默认的一样，但是尽管对此心知肚明，他们依旧在这次没换衣服、没化妆、没灯光的舞台被庄想惊艳，清楚看到庄想舞蹈的稳定、vocal和rap的进步。他永远在向前，并总给他们一种追不上的感觉。
——这样的C位，真的当之无愧。
而《发光》的C位也不意外。毕竟这首歌除了适合庄想这样会发光的少年，也同样适合会给人带来温暖的苏渊。实力到位，当然没有人会有异议。
庄想祝贺苏渊的同时也下意识关注了一下明岚。
他比开始的时候沉默很多，也不再试图经营自己左右逢源的温柔人设。庄想回忆起曾经和他在小阳台烟雾缭绕的对话，觉得这反而是更真实的他自己。
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选C结束解散之后，庄想被工作人员喊住带到小屋子里面。
庄想一头雾水，问他这是干什么，对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把庄想带进屋子里之后就转身离开。
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庄想觉得后背毛毛的。
几秒钟之后，背后忽然咯噔一声响，随后光亮起来。
庄想扭头一看，黑暗中显得有点刺眼的荧幕上，是一张熟悉的脸。
庄想眯眼拿手挡了挡光，然后诧异道：“小叔？”
中年却清隽的男人戴着一副古板的眼镜，脸上的笑意却是脉脉温和。屏幕里的人当然不是实时和他视频通话，但也像是对庄想此刻的诧异早有预料一般。他和蔼笑笑，点了下头：“是我。”
庄想眨眨眼。
小叔：“节目组让我和你说点什么，可我实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一脸苦恼，庄想轻笑一声。
小叔：“那就……随便说说？就当聊天一样。在我们看来，你这几个月里面做得非常好。要细数你优点的话，可能好久都说不完。”
我们？
庄想眨眨眼睛。
谁是他的“我们”？
“但是也有缺点……”
话音未落，他旁边忽然有什么动静。小叔扭头去看了眼，笑了笑，然后回过头和庄想说：“好了，我同样欣赏你的缺点。人生是很有趣的人生，希望你可以尽情享受。不知道这句话用来提前祝福你的出道，合适不合适？”
说到这里，画面定格，视频播放完毕。
房间的灯亮起来，庄想才想起这是节目组的VCR环节。
他没想到能得到小叔的祝福，本来以为会是项燃的。
半晌，他回答一样说：“挺合适的。”
*
定C、调整、彩排，时间一溜烟就到了决赛夜。
决赛现场布置了很多的位置，除了给观众们的之外，还给返场的其他选手以及现在二十名选手的家属或者领导之类的留了位置。不少选手换好衣服到达后台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兴致勃勃拉着人介绍。
“你看，那是我妈，漂亮吧？”
“我爸老了胖了，其实年轻的时候是和我一样的帅小伙来着。”
“那是我老板，她说我这次出不了道回去要请全公司吃火锅……真想出道呜呜。”
宋一沉也拽着庄想把自己的家里人指给他看。
宋一沉：“你看，那是我妈！”
他热情地招起手。
庄想好奇地看过去，就见看台上装扮古典的女人一生冷笑，径直别开脸。
宋一沉：“……”
不是，你这样就让我很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说：“呃，不过我妈对我来参加选秀一直很有意见……我爸也是。”
庄想眨眨眼，想起来了。
宋一沉确实提过这些事情，他一开始还是瞒着家里来的——甚至刚进基地他手机还没有被没收的时候，必须要一周一个电话打回家。只不过因为后来手机被收，宋一沉只能无奈选择坦白。
他挠着后脑勺：“我以为这次不会有人来呢，他们之前连我电话都不稀得接。”
庄想笑起来
宋一沉道：“不过既然来了，说明他们还是认可我做这行的吧？我回去应该不会被打。”
庄想思索一番，撸了一把他的脑袋，“不，这可说不定。”
宋一沉：“……”
哭了。
外面的灯光实在非常绚丽。
观众们陆续进场，喧闹声之中夹杂着庄想自己和他熟悉的人的名字。
庄想也朝外打量了一下，视线一晃，忽然之间看到一道说不上熟悉或者陌生的身影。
……他怎么会来？
庄想皱了皱眉头。
一边宋一沉留意到他细节上的反应，道：“怎么，弟弟不舒服吗？”
庄想回神，眉宇舒展道：“没有，我看错了吧。”
第96章
宋一沉朝观众席看了看, 外面绚丽灯光到处乱晃，人头攒动。至于庄想到底看到了谁，他不清楚, 也没有多问。
小宋同学虽然大大咧咧, 但是感情方面还是蛮敏感的。什么可以问，什么问了不太好, 这些他还是知道的。
庄想插着口袋，视线随意在观众席高处扫了一眼。
三位导师们已经全部准备就位, 这时候正坐在唯一打着光的看台上闲聊。项燃赫然也在其列，英俊无死角的面孔沉稳深邃, 有着让人避之不及的锋利气质。
一个飞行导师能从二公留到决赛，这时间也真够长的。庄想心想。
项燃显然也看到了他，隔着人海对他点了点头。因为过于遥远，庄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但却也能想象出他的表情。
大概带点笑吧, 一定温柔得不得了。
不然观众席不会有忽然喧嚣起来的尖叫声和低呼。
庄想扬起眉毛, 也笑眯眯点头回应。随后才回头从后台和台前接连的地方离开。走之前看到明岚站在那里不动, 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的家人？他的老板？
庄想也不清楚。
回到台后不多时，选手们还在热身准备，之前已经离开的选手们全部都被领到后台和大家短暂相聚。
震惊的欢呼瞬间把偌大的后台填得满满当当, 大家拥抱撞肩，氛围热烈。
“出去有没有给我投票啊？没投？好家伙你死定了！！”
“你走之后我才知道你有多重要！！——大晚上寝室老有怪声, 我一个老爷们都怕死了，想嘤嘤嘤。”
“节目组可算干了一件人事儿！”
就在旁边听着的工作人员：……哈？
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选手们都跑过来和庄想打招呼问候。闲聊一阵子之后看看他们的衣服，带点遗憾又带点艳羡地道：“今天的决赛舞台好漂亮啊！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 真是帅得一批！”
宋一沉非常大度, 大手一挥：“既然如此, 允许你魂穿我一小会儿。”
其他人嘻嘻哈哈：“才不要！”
“要穿也是穿弟弟啊。”
“就是，我还没当过C位呢。”
庄想靠着背后的墙板，抄着手笑眯眯：“好呀，给你了给你了。”
闲聊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就开始说要热身准备上台了，其他选手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场，到观众席上为他们留的位置上去。
剩下的选手们对视一眼轻叹一声，认命地各自集合开始做热身，直到台上董夏的声音响起，工作人员通知他们要准备上台了。
《发光》组先上。C位兼队长苏渊深吸一口气，和庄想撞了个拳推开后台的门走出去。
外面观众的欢呼声、掌声、热烈的应援口号，瞬间像是空气一样把他们团团包围。
这样的声音是一种让人脑袋空空的冲击，大家一时间都愣住半晌。
庄想听到自己身边的蔺明河感慨一般轻声说道：“真的要结束了啊。”
出道还是不出道，将在今天晚上盖棺定论，再也没有更改的可能性。
宋一沉捂住耳朵边往舞台走边嚷嚷：“别说别说，人家怕怕。”
徐子译被他恶心得要哕出来，推他一把：“好好说话！！！”
宋一沉嘻嘻哈哈地回应。
俩人声音渐行渐远。
庄想则低下头，看自己衣服上闪闪发光的银质扣子。
是的，要结束了，就在今晚。
除了选手们对这一点认知清晰，观众们显然也明白这样的事实。
这一次的观众来的没有之前多，但是声音却比任何一次都要大。“xxx出道吧”这样的呼声一浪更比一浪高。各家粉丝都在较劲，好像谁家喊出来的声音更大，谁就更有出道的可能似的。
《发光》组上台和董夏并肩。
选手们通过后台的转播屏幕看到观众们热烈的反应和大幅挥动的灯牌，完全能够想象这时候的弹幕应该也热情不减。
的确。
【终于等到了！！】
【追了这么久的综艺终于快要结束了，之后都不知道该看什么，真不适应】
【苏渊出道！！苏渊出道】
【呜呜小明河你给妈妈出道啊！！】
【明岚你可以的！！】
董夏简单介绍了这首歌的背景和内核就退场把舞台留给他们，决赛也正式开始。
《发光》的旋律响起。
轻快鲜明的节奏让人让人心情都愉快不少，眼前明朗，好像看到冬日阳光之下随着空气浮动的小灰尘。
蔺明河看着荧幕中的苏渊：“哇塞，苏渊哥这次表现很不错！”
庄想点点头：“比之前进步不少。”
得益于导师们前几天的细致点评，这几天选手们下心思苦练之后效果感人，呈现出的舞台效果非常上呈，这一点听台下此起彼伏的“哇”声就足够明显。
而在《发光》的舞台结束之前，工作人员就通知《城堡》组的选手准备。
在他们台下擦肩而过的瞬间，苏渊拍拍庄想的肩膀：“加油。”
庄想笑眯眯地点头，小虎牙尖看着乖巧极了。
他上台之后，台下他的名字忽然暴涨式涌动出来，之前一直默默无闻任由其他选手粉丝发挥的庄想粉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整个场馆满满当当荡着他们的回音。
气势不能输！
庄想失笑，弯着眼睛点点头。
董夏则面带微笑挺欣慰地打量他们，脸上的神情和看台上的中年人郎宇都不逞多让。
简单寒暄和自我介绍之后舞台就正式开始。
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全场观众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
不管是否是庄想的粉丝，总是有无数人在期待着他的舞台——毕竟大家都知道，庄想总是擅长给人带来惊喜。
终于，音乐在耳旁轻而厚重地响起。
难以形容此刻的感觉，像是重石落入深渊，空惘而难以形容的声音。
观众席响起一阵小幅度的惊呼。
“哇——”
“这感觉？”
说不上炸还是不炸、温柔还是不温柔，似乎这首歌不应当被这些广义词汇定义。而是可以以旁观者、抑或读书人的视角来观看这一个传说故事，每个人的听闻所见都能由自己理解。
董夏欣赏地不住点头，对旁边的摄像镜头说：“前天晚上熬夜刷了一遍我们综艺，感觉这些孩子进步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啊。”
感慨。
作为pd见证他们的成长，董夏觉得是一件值得骄傲又有点心酸的事情。
他看向舞台。
庄想披着宽大的鎏金黑披风，跟着节拍迈步，大开大合又收放自如的舞蹈力量感十足又具备风一样飒爽的肆意。
最精彩的是那双眼睛，里面有矢志不移的坚定，像上帝偏爱的珠宝玉石，闪闪发光的样子比星星更亮眼。
董夏老大爷一样感慨：“现在可真是年轻人的世界了，我感觉我都要退休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
可你……三十不到啊。
现在退休年龄都卷成这样了？
这时，舞台上第一个小高.潮爆发，帅到极致的鼓点搭配舞蹈魅力无穷，观众席瞬间涌出一阵冲破耳膜的尖叫。
宋一沉的妈妈捂着耳朵抱怨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内敛，随后转头打量了一眼身边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好奇问：“你儿子哪位啊？”
优雅的中年男士只是瞥了她一眼。带着笑，但是不理人。
宋妈妈追问：“这一组的？”
男人点头。
宋妈妈道：“哇，那可以啊这组，我虽然是个外行，但是觉得可比我儿子那组好多了！”
这是亲妈滤镜。
别人家的孩子总比自己家好。
男人这才开腔。声音不紧不慢，一种冷淡而温柔，明明相斥又格外交融的感觉：“是，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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