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贞便答应若是能此番逃出生天便陪着公主去看民间实情。
第二日公主与凤贞一唱一和,劝皇帝不要杀死女儿的结拜姐妹,又说了许多好话,吹得皇帝飘飘然起来,皇帝一拍脑门,竟然要凤贞又做女儿又做状元,让她顶了公主的封号,再另想封号给真正的公主,至于说招驸马的事情则就省了,说是把状元招到宫中去也只是说皇帝看那状元眼熟,招近一看是公主才要让把她带进去罢了,并非招驸马。
这般之后,也就没有所谓的驸马不驸马一说,只有两个公主,拿了皇帝给的令牌,要到民间惩奸除恶,最后真公主调笑道,说姐姐要去牢狱里救姐夫去了,便完结了。
与宝宁之前的平行世界里还是有差别的。
但脉络也差不多。
不过这也一改,按照封建思想是有些过格的,但按照新思想的话,又是令人欣喜的,尤其是这里一开始便是封建家长制度下的控制子女,之后是子女反抗,最后最大的家长竟然开明了起来,让女儿们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就又满足了一部分自诩开明的封建人士的自我标榜的心理。
基本上可以说这样一改,几乎是讨好了所有人。
宝宁拿着这改好的戏本子送去给了满山红,满山红也翻看了几遍,越看越入迷,最后又开始唱了起来。
这边满山红唱得忘我,那边宝宁已经开始计划下一出戏了。
这戏曲嘛,总是更好传唱的,说白了,比文章都容易吸引人,而文章……这到底不是所有人能都看懂的年代,还不如戏曲更有民众基础,当然,文章也不能丢,不但不能丢,还要一样的发展起来。
第一篇文章,宝宁就针对了新改的双救主写了一篇非常犀利的评论,对比了这出戏的前后改动,并且明确地指出凤贞这样的女人本来就不会认同给一个学问与自己相同甚至不如自己的男人做妾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之前是山盟海誓过的,之后男人若是接受了公主,来个娥皇女英,享受齐人之福,这种事情完完全全就是在自相矛盾!
之后话锋一转,开始夸满山红,因为演了几场之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开始修改,现在新编的这出名叫《双姝就》就要正常得多,双姝是指的公主与凤贞姐妹俩,就,则是功成名就的就,也是就位的就,更是救人的救,这一双女儿能给当皇帝的父亲分忧也能自己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才是新时代的女性思想云云。
因为自己做过女人也接触过女人,所以这一次,宝宁给自己的笔名取的是“山鬼”,所谓山鬼,是巫女假做被山中精灵附体,为山鬼,也是特指的某个不能与人相爱的巫女偏偏要与爱人相会,这就是宝宁先给自己安排的女忄生马甲了。
转头,他又用另一个笔名“悦乐”写了些小小的短篇小说,也借用了赵大帅的一点势力,非要当地的报纸多多发表。
赵大帅是个粗人,就算粗中有细但总归还是个粗人,而且是个讲理的粗人,即使他老婆娶了五六个,但也不是每一个都让他放在家里非打即骂之类的,可以说,这些老婆就算是背后没有娘家撑腰,自己也能给自己撑腰,甚至三老婆自己就是个土匪头子出身,所以真的要说他瞧不起女人也不是,但要说他能给女人多大的自由也不是,真的就是个社达先锋罢了。
故而,他才不在乎什么女忄生解放不解放呢。
有本事的女人,他喜欢;没本事的女人,他也喜欢。
所以说,宝宁这边改戏,满山红那边演改了的戏,他只觉得快活,才没有觉得自己被打了脸,甚至还自我带入到了皇帝的身上,觉得自己若是遇到了这般能耐的女人,年纪与自己女儿相当的,也不好意思收房,就收成义女,帮他打江山岂不是正好?
所以说,有能耐的人,无论是有没有学问,无论是男是女,总是会把自己往有能耐的位置上带入,才不会去想什么哎呀让什么什么人出头了我可怎么办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可想的呢,有本事的人,就不会想到我可怎么办这么个憋屈的事儿!
即使他粗俗粗鄙甚至有时候下流,但也不会去真的做出下作的事情。
而没本事的人,读了一万本书也是白读。
正如杜力,有了系统那么大的金手指,结果呢,也没能有出息,做的最大的事儿就是把原主跟满山红两个人抓到岛国,结果自己最后还被翻出来了做的事儿有多丑恶。
关于玄学,虽然不信,但人家玄学大师既然想要做好事了,那就是好同志,杜力却是把人绑到岛国去让玄学大师帮助岛国人,这就很微妙了。
再加上他写的那些文章,基本断定是特务。
所以说,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杜力跟系统,也是真的想得太美长得太丑了。
不过此时还没有发生这些,这只是宝宁没来的时候该走的路线,基本上在宝宁看来,这些得到金手指的人,如果说不盯着美人,又或者说不掂对着要开后宫又要享受超出正常人的享受的话,其实大都是应该可以有所作为的,而他们最后却总会被自己作死,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宝宁写的小说也简单。
先写的就是杜力的事情了,不过改成了男女方便阅读——这讲的就是江南名门之后杜有田被人救了不知道感谢还自持身份,觉得自己是个名门出身,还上过学读过书,瞧不上人家也会读书写字的姑娘,但却是瞧上了姑娘的美貌,于是就提出要娶姑娘过门,只要姑娘拿了全家陪嫁给他,他就一定允诺她做大,姑娘当然不同意,且这姑娘颇有家私,自己经营了好几间大作坊,救杜有田这事儿不过是随手为之,却不想杜有田却因为姑娘不肯嫁给他又赶走了他心生恶念,便想出了败坏姑娘名声的方法,又因为他会读书,诓骗了不少人帮他,真的就一群人要把姑娘架在火上烤一般,上门又是要抢夺财产又是要把姑娘浸猪笼——这故事就写到了这里,再往下,就没了。
故事简单,但是内容触目惊心。
虽然事情经常发生,可是写出来就让人恐惧了。
宝宁把这故事写到一半就要发表,报社那边是真的不得不发,本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说,可谁知道发表之后报社竟然收到了不少来信,说自己家乡真的发生过这种事情,说得声泪俱下的,给报社主编倒是闹得有点不好意思,原本是厌恶宝宁利用人脉硬要发表文章的,现在却有点催更的意思了。
宝宁倒是对主编的态度没什么意见:“我也清楚,之前非要发表这文章,于先生一定觉得我是走关系,走后门,文章定然不得人意。”
于主编连忙赔笑:“哪里哪里!”
宝宁说:“只不过是着急是真的,真的是着急啊!这后续的文章我也写完了,这就给于先生拿去,而且,我虽然是仙门堂口的,见到的遇到的都要更多一些,所以,于先生也不必担心别的,我写的文章里有的那必然真实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出马的,他改码字了!
第84章 乱世大家(6)
虽然宝宁这话说得有些大, 至少在于主编的耳朵里听来有些大,但是宝宁背靠着赵大帅,人又写得出文章来,还能改戏, 戏改得也好, 这于主编对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即使觉得这话说得大了也跟主编没有关系, 即使有关系, 那也不是主编想要去管的关系。
那既然不是主编想要去管的事情, 宝宁写的东西也就放飞自我了一些。他当然也不至于放飞到彻底忘我的地步, 但显然也让大家觉得不太爽了,而不太爽的人肯定也不是那些本来就不遵守封建道德的人, 反而是那些太遵守封建道德的人。
这个年代,什么思想的人都会出来彼此大撕特撕,只要撕得酣畅淋漓那就是使劲地撕, 所以宝宁也没惯着谁, 大家一起上手, 撕得好极了, 撕得越来越响了。
要说为什么选择女性角度来写文章改戏文,那就要说明这年头要出头简单, 但也很难, 思来想去, 还是越突兀越能凸显冲突,也就越能出头,而男女问题自从新思潮一进入就成了最重要的掐点,毕竟,是个人, 他就难免私心,平日里怎么喊口号,怎么觉得应该走新道路,到了碰到自己利益了,就很难做到公平,且几千年来就这样过的,也就觉得该这样过才对了,唯独觉得女人也承担了部分“生活压力”这件事,是好事罢了。
这属于是人类的劣根性,真的是与什么思想都无关的,非要找个高大上的旗帜出来反驳又或者佐证其实都是自觉心虚罢了。
宝宁就这样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又掀起了轩然大波。
宝宁就因为观点激进,被无数人认为是西学而归的女人,又有无数老道学在报纸上攻击这个莫须有的“她”起来,这个笔名为“悦乐”的马甲,也就被认定是了女人。
之后,宝宁又用男人的身份,用了个叫做“鬼巫”的笔名,写了一些杂文,与悦乐不同,悦乐是先写小说又在小说下面发表自己的评论,之后再怒怼那些来信里的道学,而鬼巫就比“她”要直白得多,直接怒怼假道学,除了男女之外,鬼巫什么都怼,怼得昏天黑地,怼得风起云涌。
当然,鬼巫也会写小说,只不过写的又是另一番新说。
鬼巫写的不是男女相关的东西,反而是写的那些社会上的那些特别令人厌恶的人事物。
在宝宁看来,这世上的人再骂也骂不过周树人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想着超越这位先生,只想着跟着先生身后捡漏吃,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世界里竟然没有周先生!
他掂对着想了想,大约是他过来的这个时候,先生年纪还小的缘故。
于是,就在堵死了杜力的道路的时候,宝宁倒是把自己的两个马甲经营得风生水起,至于跟满山红一起改戏改的,倒是不用马甲,用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一边是玄学大师,一边又被炒作成了戏曲大师了,这小日子过得倒是快乐得很。
不过宝宁这边的炒作并没有阻挡得了杜力的炒作,杜力还是抄袭了很多人的文章,发表了出来。
但是杜力本质上就是一个封建脑袋,要这样的一个脑袋真的去抄袭那些激进的有些实际内容的东西也确实是难为他了,因为那与他的想法实在不符,他会抄,却只是抄袭一些贴边儿的,暂时在他看来是无关痛痒的东西,而不是真的能够引起各个阶层的人共鸣的东西。
所以,这第一步,杜力走得就有点艰难。
虽然杜力的文章抄袭得相当不错,可是有更激进的做对比,即使文笔略差,却在思想上碾压了他。
不过总有人欣赏杜力。
杜力也还是凭着这份欣赏,又硬生生的被人从东北接了出去,直接回到了上海。
回到伤害的杜力终于开始发展自己的人际关系了。这回,杜力是不再觉得自己真的是无所不能,是个人就喜欢自己了,但是他还是对自己的失败耿耿于怀,而他能够攀扯上的最大的关系,却还是岛国的,因而,这个杜力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又跟岛国那边的人联系上了。
宝宁这边虽然不知道杜力都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联络到了谁不谁的,但是他也是做好了百分百准备的,尤其是满山红现在跟他算是队友了,队友嘛,两个人之间联系就多了些,联系一多,就自然的会有一些约好了去哪里“游玩”的意思,于是,两个月后,满山红去北平演出,宝宁作为他的编剧朋友,也跟着一起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这年代的火车比春运的硬座车厢好一些,毕竟不是谁都有钱坐火车的,但是又不如高铁的硬座让人舒服,毕竟这年头还没有那么高级的火车,绿皮的铁轨都比未来常见的窄上一段呢。
不过好在,这个年代有包厢。
对于有钱的人来说,坐火车,不坐包厢就对不起自己。而宝宁有钱,他的钱来自于原主,原主的钱来自于原主的亲爹那位狐仙大爷在山里多年来的搜寻藏匿,至于说满山红坐火车也当然是包厢,他是有的是人给他花这个钱,至于说戏班子里的其他人,那就只有雇几辆马车了,连汽车都雇不起的,班主自己也得跟着马车走。但好在他们是戏班子,就是土匪都不带劫他们的,知道都是辛苦人赚辛苦钱,也知道有钱的戏子是肯定不会跟着一起坐这个破马车的,所以这些人倒也是安全,只是要比满山红自己带的人到的晚罢了。
满山红带的人也不多,若是他成婚了,自然是带自己家里人的,而他现在没有成婚,带的也就是伺候他的人,也是他的徒弟。
这伺候人的徒弟是有讲究的。
要选徒弟不能选太机灵的也不能选太没有眼力见儿的,太机灵的迟早吃师父,没有眼力见儿的用不顺手,再加上帮忙看妆奁的守着行头的,这都是要精神头的,所以说,选一个好徒弟,真的是太难了。
满山红带的两个徒弟,一个算是真的徒弟,他认真教,这孩子就认真学,只不过这个孩子年纪小了些;另一个条件是真不行,但是也好戏,满山红收了他做徒弟却不是为了让他演戏,而是让他做戏,也就是说这个大徒弟以后也是走这行当的,却不能登台唱戏,可却可以管着戏班子里的大小事务,机灵又懂事。
宝宁知道,这俩徒弟,在原来的世界线里,小的跟着满山红一起到了岛国,最后死在了岛国,临死还不断的给满山红写翻身的材料;大的更惨一些,他倒是逃出去了,却也一直在追杀杜力,最后杜力被翻出了旧账也是因为他在领导面前以命相逼的缘故,这都拿命来赌一个可能了,不给个机会就太不像话了,结果一个机会就算是把杜力给整玩完了。
可惜的是,满山红人也早死了。
不过满山红倒是可以平反,但原主不行啊,原主算封建迷信。
说起来就是好气。
宝宁决定给原主好好转型,不过他却也还是按照原主的想法做了之前该做的那些事——把关外的龙脉断掉,转而把龙脉转出来的一眼泉水一把黑土带在身上,什么时候找到了最合适的那个人就在他家祖坟摆上龙门阵,让鲤鱼一跃而过造了新的龙脉,只造一代龙脉就足够了!
宝宁的行李箱里,就是那一眼泉水一把土。别的就无所谓了,他的魔法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该带的东西,他全都随身携带,只不过不需要都塞到行李箱里罢了,只要一个小小的衣服兜,什么都能装得下。
而且宝宁也没法带什么人伺候自己。
因为原主自己就没有人伺候他。
原主不需要别人伺候自己是因为他随时随地可能会接触到有点儿不那么平凡的世界,但总的说来,他还是在凡人的世界里,还不至于飞天入地,不然也不会被杜力这个汉奸外带岛国人整得那么惨。
说到底,这就是个悲伤的故事。
宝宁叹了口气,坐到座位上,眼睛看着飞速倒退的窗外景色。
他缩在的时空中,这些景色已经被规规矩矩的一排排的道边防护树木又或者是电线杆子代替了,当然也有那一排排的高楼以及一排排的平房,一切都是那么的规矩整洁,干干净净又清清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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