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扯开嘴角笑了笑,没有说话,孟将军又对江季白道:“世子,此事您必须重视。”
江季白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不知道盯着哪里,道:“天色已晚,孟将军不回去休息吗?”
孟将军无奈地告辞了。
只剩下了江季白和温白。
两人沉默了一阵,温白先道:“也晚了,早些回去休息。”
“温白。”江季白叫道。
温白没有回身,继续走着,江季白心平气和道:“温白,我看不见。”
温白停住了脚步,回头狐疑地看着江季白:“什么?”开什么玩笑!
江季白虚虚地抬起右手,对着温白声音的方向,平静道:“我看不见。”
温白两三步跨了过来,拉住了江季白的胳膊,紧张道:“什么看不见了?怎么就看不见了?你怎么回事?”
江季白顺着胳膊摸向了温白的手,轻轻拍了拍表示安抚,答非所问道:“古往今来,你见过有瞎子当上皇帝的吗?”
温白皱眉看着温白没有焦距的眼睛:“什么?”
“所以啊,阻碍我的事情有很多。”江季白语气轻柔:“你不是。”
温白不由得攥紧了江季白的胳膊,江季白轻松地笑了笑:“陪我去找鹊先生吧,也不知道这么晚了他睡没睡。”
温白蹲下了身:“我背你。”
江季白毫不客气地趴在了温白的背上,温白问:“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老毛病。”江季白一语带过。
温白蹙眉:“是…当年去天渊找我时,留下的毛病吗?”
江季白无奈道:“果然,我就说你怎么开窍了,溪哥早就把我那些荒唐事告诉你了。”
“不荒唐。”温白低声道:“就算没有夏侯提醒,我也会知道自己的心意。”
“那估计得好久吧。”江季白玩笑,他趴在温白的背上,打了个哈欠:“起码得把天渊打下来了。
“季白,你是不是很累?”温白突然问。
江季白又打了个哈欠,道:“几天没休息好,是挺累的。”
温白呼了口气,无奈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季白就当没听见,直接趴在温白的背上睡了。
江越好不容易把温玄弄到了床上,又贴心地给人擦了擦脸,然后撑着下巴坐在床沿盯着温玄。
江越轻轻捏住温玄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心想,自己要是做点什么不算趁人之危吧?反正温玄也承认他们两个的关系了。
刚好趁温玄手无缚鸡之力,自己为所欲为!
江越这样想着,就将手探近了温玄的领口,都不带犹豫的,直接扯开了人家的衣服,江越半撑着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温玄,另一只手划过温玄的胸膛,爱不释手地按了按,心里有些羡慕,温玄的身材可真是不错。
正这样想着,江越感到手腕一紧,一阵晕眩,自己跟温玄的位置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江越抬眼,看见了温玄正醉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江越心蓦由地慌了一下:“你醒了?”
温玄反问:“你干什么?”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瞥了眼自己半开半合的衣领。
江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是本王的人,难道没有做好让本王为所欲为的准备吗?”
温玄挑起半边眉毛,问:“你打算如何?”
江越“啧”了一声,欠身搂住了温玄,不轻不重地一个吻落在温玄的唇上,然后道:“不停地问来问去的,就这样。”
温玄点头,笑的一本正经:“哦,这样啊,可以。”
说着,温玄就去解江越的腰带,江越按住了他的手,狐疑道:“温玄,你没醉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温玄答非所问,继续弯着一双眉眼看着江越。
他娘的!温玄怎么这么好看!江越一动不动地盯着温玄的脸,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温玄了然地笑了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江越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后缩了下身子,忐忑地问道:“你、你不会想睡我吧?”
温玄不解地抬眸,理所当然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江越不服气道:“你讲讲道理,你可是成过亲的人,怎么说也该我睡你!”
温玄收回了手,皱眉道:“好,讲道理,我之前可没那么多烂桃花。”
江越心虚了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之前在霆灵城,你不是还去了那什么玉面楼的,还说没有烂桃花?”
“那是秦筠的产业,这些年观影就藏在那里面,那天去是我跟延岳商量事情的,恰巧碰上你拈花惹草罢了!”温玄不痛快道。
温玄蹙眉盯着江越,江越不去直视他,就这样,两个人撑着身子,沉默着。
江越不时地瞄两眼温玄,他心虚地从温玄不满的神色中看出了几分委屈。
可别说,长得好看怎么都好看,江越□□熏心,认命地往床上一躺,道:“行了行了,拉着个脸给谁看呢,也就本王惯的你,你…随便吧,想做什么都行。”
话音刚落,江越就觉得身上一沉,眼前的光就被一张俊颜给挡住了,温玄轻轻吻了吻江越的唇角,抬头轻声道:“江越,等天下安定,跟我回桑海吧。”
江越笑道:“行啊。”
温玄有些意外:“你…不考虑一下?”他以为,以江越爱玩的性子,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地跟他回去的。
“本王为了你连整座山头都不要了,考虑什么啊考虑!不考虑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江越干脆道。
温玄抚上江越的脸侧,问:“你被救回来之后,变了不少,是发生了什么吗?”
“只是觉得,温大人太好了,本王啊,不会像喜欢晏清似的再喜欢别人了。”江越真情实意道:“恰巧,你心里也有我,我可不想错过这个大便宜。”
温玄眸光闪动,脸色动容,江越伸手捻起了一绺温玄的秀发,握在手里把玩着,道:“我知道,以前是我混账,不过你也有错,你什么都不说,我还得猜你的心思,算了,不说这些了,总而言之,我不会再去找别人了,你也…能不能以后只跟我在一起?”
“求之不得。”
温玄低声在江越耳边道,然后缓缓靠近江越,江越莞尔,主动凑了前去。
直到施完针,江季白也没有醒,温白担忧地问鹊老:“他怎么还不醒?”
鹊老翻了个白眼:“你累个四五天,看你醒不醒!”
温白看向鹊老:“他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没告诉你?”鹊老反问。
温白皱眉:“他说的语焉不详的,什么老毛病什么的。”
“他之前在天渊被人追杀,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了脑袋,有过一段时间的失明,后来是我路过临安,给他调养了一阵子,才得以恢复。”
鹊老捋着胡子道:“不过这眼疾最忌操劳,他这起早贪黑的忙着,难怪会复发。”
“可以根治吗?”温白紧张地看着鹊老。
鹊老冷哼道:“原本少些操劳,再调理一番,也是可以根治的,可这小子心思重,思虑的事情太多,郁结于心,与操劳何异?”
温白心里闪过一阵心疼,江季白如今身为二十万大军的统帅,军中各项事务都需要他来操持,他不能出一丝差错,若是日后江季白完成抱负,也可能因为断袖之癖而受人诟病,更有可能会因此,一切都化为乌有。
顾延岳和柳秦筠称为众矢之的时,江季白接受他们,内心又何尝不忐忑?他也并不是多惜才,他只是以这种方式告诉温白,他的选择。
江季白处处为自己考虑,将心比心,温白自然也不舍得他为难。
“比起担心他,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个儿吧。”鹊老忍不住提醒温白道:“我听你大哥说,你最近总咯血?”
“啊。”温白心不在焉地应道:“不碍事。”
鹊老忽然就发脾气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说不碍事!不碍事还找老夫干吗!”
“你声音小点儿,”温白不满地对鹊老道:“吵到他了。”
“哼!”鹊老甩手出去了。
温白犹豫了一下,然后跟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鹊老走过去摆弄草药,温白跟在他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鹊老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呃…”温白道:“你一大把年纪了,别折腾了。”
鹊老没好气道:“滚犊子!”
“我是说…”温白皱眉,一股脑把话说了出来:“我要是治不好,你就不用再浪费精力了!”
鹊老难以置信地看向温白:“你这是自我放弃了?”
温白不答,反问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鹊老严肃地盯着温白:“你可以对你自己没信心,但你不能质疑我的医术!”
温白略显烦躁道:“我没有质疑你的医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了。”
“什么就叫没必要了?你活着也没碍着谁,怎么就没必要了?”鹊老质问。
“我碍着江季白了!”温白突然吼道。
鹊老责怪:“你声音小点儿,他睡着呢!”
温白防备地看了眼紧关的屋门,他揉揉头发,平静了下情绪,道:“就算江季白再怎么宽慰我,我也知道…我会妨碍他,那天大堂内,沈大人说历代明君没有哪个是断袖的,所言没错,季白如今离他的抱负很近,我不能只顾自己,让他操劳军务的同时还要忧虑我们的事。”
鹊老皱眉道:“所以你想我怎么说?告诉他你治不了了,然后你陪他最后一段时间,等到大业已成,他当皇帝你去死?”
温白:“……”这么直白?
“哐——”房门突然开了。
江季白神色漠然地站在门后。
第160章 北部虎狼
温白呆住了:“季…季白,你醒了?”听到没有啊?
江季白信步走了出来,温白无措道:“…你刚醒吗?”
“我全听到了。”江季白语气平平:“你这么舍己为人,我若没听到,不就亏了吗?”
“不是,”温白赔笑,摆手道:“我和鹊先生是在商量…”
“商量你怎么死吗?”江季白打断温白的话,波澜不惊道。
鹊老迅速地跑回了屋里,关上了门,然后在门上戳个洞,偷偷观察着两人。
温白看了江季白半晌,下定决心道:“好吧,虽然这话很矫情,但我还是得说,江季白,我不想成为你完成抱负的阻碍。”
“你何德何能!”江季白激动道:“我定江南,攻天渊,众望所归,这些难道会因为你而改变吗?你当他们瞎的吗!”
“我收纳难民,安抚百姓,顺应民心,若仅仅因为你,我成为各方势力的众矢之的,你当民意是摆设吗!?”
温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道:“你别激动,是我思虑不周…”
“你不就怕我思虑过多吗?”江季白压抑着怒气道:“分开就好了,温白,你不就这意思吗?”
温白无奈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那你为何想去死?”江季白忽地转身,他死死地揪着温白的领子,满脸怒气的质问。
温白掰开江季白的手,皱眉道:“我没想去死…只是说要是治不好的话…”
“够了!”江季白不依不饶地把温白推搡到了一旁的桃树上,温白重重地撞了一下那株胳膊粗的桃树,惊飞了两只正在歇息的鸟儿,叶子也掉下了几片。
江季白一字一句道:“你就是对我没信心,是不是!?”
温白叹了口气,道:“…不是,我只是对我自己没信心,如果因为我,你遭人诟病,我于心何忍?”
江季白眼眶泛红,他松开温白,后退了两步,咬牙切齿道:“所有人,温白!所有人都能质疑我们的感情,只有你不行!”
说完,江季白就转身走了。
温白无力地靠在桃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温白才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离开了鹊老的院子。
温白坐在门前撑着脑袋眼皮犯困,可脑袋却清醒的狠,他暗自惆怅与江季白的矛盾。
直到太阳缓缓升起,温白才看见温玄满面春风的回来了。
温白半死不活道:“恭喜,终于抱的王爷归。”
温玄挑了挑眉,算是做了回应,然后就坐到了温白身边,温白却忽然来了兴致,他将胳膊搭在温玄的肩膀上,道:“哎!我早就怀疑你们有奸情了,你们是不是在天渊城时就好上了,我说呢…嫂子死了那么多年,你也不说娶别人,敢情是早就瞧上了王爷啊,啧啧啧,你这下,辈分比我高出一截儿。”
温玄拐着他的脖子,皱眉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哎大哥!皇婶儿!我错了,错了。”温白笑着求饶。
温玄像模像样地朝他背上拍了两下,训斥道:“你太闲了是吧?”
温白深呼吸了一口气,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温玄啧了一声:“听江越说,你昨晚和江季白在一起?怎么样?”
“我们一宿都没睡。”温白自我调侃。
温玄神色变化莫测,这么能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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