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煜眉眼长得像皇后,略显秀气,倒没有弘道帝那种摄人的魄力,不过举手投足仍显贵气,他从容地托住温玄和温白的胳膊,温声道:“不必多礼。”
温玄回答:“是。”就直起了身子,温白也紧接着直起了身子。
太子温和地看了看温白,问温玄道:“晏清,这是令弟?”
温玄含蓄地笑了下,道:“是。”然后,温玄侧身对温白道:“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温白再次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扶起他,笑道:“长大了,记得第一次见你,你才到我这里。”太子比了比自己的腰部。
温白嘴巴比蜜还甜:“殿下没怎么变,还是这般丰神俊朗。”
太子摇头笑了,对温玄道:“晏清,你这弟弟好生了得,生的这幅好皮囊,嘴巴又这般甜,怕是招惹了许多姑娘吧。”
温白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道:“哪里哪里,殿下你不知道,我兄长看我看的可紧了。”
“又胡说。”温玄沉声道。
太子摆了摆手:“无妨,对了,小白,听说你现在进了刑部,可得跟着你兄长好好学。”
温白拱手道:“殿下说的是。”
太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温玄道:“晏清,我母后近日不停地念叨你,你抽空去看看她吧。”
温玄奇怪道:“皇后娘娘也来了?”
“嗯。”太子看似无心道:“还有舒妃娘娘。”
温玄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
打过招呼,温白就跟着温玄离开了,温白紧跟了两步,与温玄并肩,多嘴道:“这舒妃就是那齐国公主吧?”
温玄敷衍道:“嗯。”
温白摸了摸下巴,推测道:“估计皇上真心想带着的只有舒妃一个,带上皇后,不过就是为了堵住后宫嫔妃们的嘴罢了。”
温玄斜了他一眼:“就你聪明。”
温白嘿嘿一笑,忙道:“不不不,在兄长面前,我这也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罢了,嘿嘿。”
温玄不发一语,温白尴尬地闭嘴了,好歹笑一下啊。
二人来到了一处营帐跟前,刚巧从里面出来了一个约摸四旬左右的男人,他身形魁梧奇伟,穿着轻骑便装,神情肃穆,不怒而威,气势逼人。
温白吞了下口水,不由得往温玄身后缩了缩。
男人靠近二人后,突然爽声笑了起来,豪迈地抱住了温玄,使劲拍了拍温玄的肩膀道:“不错不错,愈发出息了。”
温玄脸上带了些笑意,拱手行礼道:“舅舅。”
温白忙不迭行了个礼:“常将军好。”
温玄的舅舅并不是温白的亲舅舅,所以放养式的温白很少见到镇北将军常文政。
常文政眼角仍带着笑意地拍了拍温玄的肩膀:“哪哪儿都好,就是跟你那没出息的爹一样,繁文缛节忒多。”
温白偷笑,镇北将军说得倒是一点错也没有。
常文政留意到了一旁憋笑的小子,伸手也拍了拍温白,道:“这小子就是你那没出息的爹在外面拈花惹草留下的种吧?好小子,倒也出落的一表人才。”
温玄看了温白一眼,温白被拍的差点岔气,咳了两声,心道终于知道温玄为啥嘴巴那么损了,都说外甥随舅,这话倒也没错。
温白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呲牙一笑道:“常将军太客气了,我再一表人才也比不上兄长卓尔不群,出类拔萃,博古通今啊。”
温玄皱眉不语,常文政乐的哈哈大笑:“这小子蛮有意思,我记得上次见你,你才这么高。”说着,就比了一个五六岁小童的身高。
温白心道,这话莫名熟悉。
“行了,瞧着你心思也不再这儿。”温玄对温白道:“去吧。”
温白嘻嘻一笑,对常文政挥了挥手:“将军再会啊。”说完,急忙溜了。
第27章 排解
常文政捋了捋胡须,他盯着温白的背影看了半晌,道:“我看着这孩子根骨不错,是块练武的料子,功夫怎么样?”
温玄随口道:“打架挺利索。”
常文政皱眉道:“你那没出息的爹就没给他请个师父?”
温玄如实道:“父亲不太重视他,族老也都不太待见他,况且,他连书都不肯好好念,就是请了,也不见得他就愿意学。”
常文政感慨道:“你们温家可真是暴殄天物啊,这孩子要是给我教导,不知比现在要强上多少。”
温玄不咸不淡道:“记得当初接温白回家时,舅舅你不是据理力争的吗?”
“……”常文政有些尴尬道:“有吗?”
“有。”温玄肯定道。
常文政捋了捋胡子,岔开话题道:“走,进帐子,咱们还有要事要谈呢。”
温白提着弓箭溜到了后山,已经有不少世家子弟都在这里转悠,温白还与几个世家子弟相熟,就打了几个招呼,忽然,他眼尖地瞥见了丛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牵着马,正准备避开自己,温白迅速转身冲那边高声道:“阿誉!”
那边的拓跋嘉誉猛地停住了,温白三蹦两跳地过去了,拓跋嘉誉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温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白很是平常地凑到他的猎物袋旁看了看,里面不少野鸡兔子之类的,温白赞叹道:“你可真不错,才过去一个时辰就收获这么多啊。”
拓跋嘉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先前宫中,有骑射先生教…”拓跋嘉誉忽然闭嘴了,关于自己是齐国皇子这件事,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温白。
温白自然而然地接过话,顺口问道:“是在齐国皇宫吗?”
拓跋嘉誉有些诧异,接着闷闷道:“…你已经知道了。”
温白平常一笑,点了点头:“嗯。”
拓跋嘉誉不安道:“哥哥,你…不怪我…瞒着你?”
“这有什么好怪的,”温白给拓跋嘉誉的马顺了顺毛:“这本来就是个人的事,两人结交,相投的是性情,又不是身份。”
拓跋嘉誉真心诚意道:“谢谢哥哥。”
温白哑然失笑:“客气。”
拓跋嘉誉微微退后,拱手道:“谢哥哥把我当成朋友。”
温白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到了他的手上,他想起常文政的话,调笑道:“小小年纪,繁文缛节忒多。”
拓跋嘉誉轻轻摇了摇头:“因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哥哥都是我唯一的朋友。”
温白狐疑道:“哦?你的兄弟姐妹呢?”问完,温白就后悔了,他的兄弟姐妹,不都给杀了吗温白急忙道:“…我失言,你别介意。”
“没事。”拓跋嘉誉笑了笑,道:“我是先皇后所出,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母后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父皇又封了德妃为后,德妃娘娘扶持自己儿子当太子的,好在她没把我当回事,不过说来可笑,他们彼此争斗不休,最后却死于异国人之手。”
温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想安慰一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拓跋嘉誉道:“很多次,在宫里我都很心灰意冷,还好有姐姐,姐姐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她为了提防别人伤害我,整日与我呆在一起。”
“郢国军队闯进皇宫时,我和姐姐因为手无缚鸡之力被留住了性命,后来到了郢国,郢国皇帝觊觎姐姐美貌,姐姐誓死不从,我们就被丢到了掖庭,那时我经常莫名其妙的挨打,剩余的族人也饱受欺凌,姐姐没有办法去找了那皇帝,然后就…这样了。”
温白想了想,道:“我阿娘是个悍妇,直到她去世,我都特别怕她,后来回到昭远公府,偶尔想起她,我也还是怕。”
“我有段时间特别不愿意想起她,只要想起她,我就会陷入一种很…不好的情绪里,现在…也是。”
拓跋嘉誉疑惑地看向温白,温白笑道:“人都有过去,无论愿不愿意,总得往前走。”
拓跋嘉誉眼睛亮晶晶的,对温白笑了笑:“我知道了。”
温白会心一笑,拓跋嘉誉突然问道:“哥哥有想保护的人吗?”
“我?”温白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玩笑道:“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季白世子呢?”拓跋嘉誉好奇道:“他是你的好朋友吧?”
温白调侃道:“我们看起来像是好朋友吗?”
“嗯。”拓跋嘉誉肯定道:“我看世子平日都是不动声色的,只有那天你们在一起时,他才稍显活泼。”
“温白啊——”温白闻声回头,看见了一身轻装的许娴,挥舞着弓箭在不远处冲自己使劲招手,许一三也骑着马跟在她身后。
温白冲拓跋嘉誉狡黠一笑,道:“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拓跋嘉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他俩到了许娴跟前,许娴利索地跳了下来:“温白啊,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怎么突然开了窍了,往年不都是不来的吗?”
温白叹气道:“架不住我兄长苦苦哀求啊。”
“哦呦!”许娴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是温大人把你踹来的吧。”
温白反击:“你才被踹来呢。”
许娴揶揄地笑了下,看了眼拓跋嘉誉,道:“这小公子谁家的?不会你又多了个私生弟弟吧。”
温白调笑:“那你就抬举我爹了。”
温白笑着看向拓跋嘉誉:“阿誉,这两位…”
温白正要给拓跋嘉誉介绍,就发现拓跋嘉誉死死地盯着许一三,温白又叫道:“阿誉。”
拓跋嘉誉回过神:“哦…哥哥。”
温白笑了下,玩笑道:“你发什么呆啊,这个是许娴姐姐,你叫哥哥也行,我们都是当哥们儿处的,那个是她的朋友,许一三哥哥。”
拓跋嘉誉有些心不在焉,心道:“他怎么在这里?怎么一点也不认识我的样子,难不成过去了三年,我把他的样子记错了?名字也不一样,许一三…可是也太像了。”
“阿誉。”温白也发觉处拓跋嘉誉的不对劲,问道:“你为何总看阿三兄啊?你认识他?”
“不认识。”拓跋嘉誉连忙否认,心想要是自己贸然相认,会不会给他惹出什么麻烦,万一他要是有什么任务呢?
拓跋嘉誉笑着解释:“这位哥哥下马动作很利索,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对对对,”许娴洋洋得意地夸赞道:“阿三不仅下马利索,在马上的功夫更好,看见了吧,那么多的猎物,一半以上都是阿三打的。”
许一三淡淡一笑:“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拓跋嘉誉一听,分明声音也一模一样,拓跋嘉誉上前一步,拱手道:“我是拓跋嘉誉,你们好。”
然后,拓跋嘉誉注视着许一三的反应,许一三礼貌一笑,看起来不愿意多说话,反倒是许娴惊异道:“你就是那个小皇子?”
拓跋嘉淡淡一笑,他忍不住又扫了眼许一三,后者还是没什么反应。
许娴把弓箭重新扛在肩上,大大咧咧道:“好了,我们要去后山了,这里净是野鸡野兔什么的,一点难度也没有,你来吗?”
温白道:“我就不去了,中午要回去吃饭,下午等围猎开始我再去,你们小心,听说后山有很多很凶猛的东西。”
许娴对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等许大哥给你打头熊回来。”
温白调侃:“多谢许大哥。”
等两人骑马离开,温白对拓拔嘉誉道:“一起回去?”
拓拔嘉誉摇摇头:“哥哥你先走吧,我要去找我姐姐,咱们下午猎场见。”
温白勾了勾唇角:“这是要比试的邀请吗?”
拓拔嘉誉揉了揉鼻子,无奈道:“哥哥,你就别逗我了。”
温白哈哈一笑,道:“行!下午见。”
皇家营帐
营帐外面,江季白左右摆脱不掉江越,他猛地站定,回头对江越道:“小皇叔,你要跟我到何时?”
江越打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不满道:“你以为本王乐意跟着你,是你姐要我看着你,不许你和别人鬼混。”
江季白道:“我跟你在一起才是鬼混。”
江越“唰”地收起扇子,不悦道:“大侄子,你读圣贤书,知不知道一个道理叫尊敬长辈?”
“那你纵横人场,知不知道有种难处叫做强人所难?”江季白反唇相讥。
“本王也不想的啊。”江越讪讪地用扇子挠了挠头:“只是你姐姐要我介绍够二十个姑娘给你认识,我才介绍了七八个,这也不够啊。”
“你当我是配种的猪仔吗!”
“你这话说的。”江越嗔怪道:“将咱一家都给捎带上了。”
江季白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脑门上,无语道:“那你不会说没来那么多姑娘吗?”
江越道:“对啊,要么说大侄子你们读书人脑袋瓜就是好使。”
“我尊敬的小皇叔,您可以不跟着我了吗?”江季白扯出一张笑脸。
“本王乖巧的大侄子啊,你可以走了。”江越满意地扇着扇子道。
江季白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江越叫道:“晚饭前回来,要不本王没法交代。”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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