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寂心中猛地一沉,瞳孔缩紧,他又凝气一掌,飞快地打断了沈枫未尽的话:“沈枫!我看你真是执迷不悟!”
“够了。”冷呵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丁虞挡在自己师弟面前,肃然开口,“云寂长老,你过分了,忘了玄清宗的规矩吗?”
云寂看到丁虞有心护沈枫,脸色阴晴不定,他作为执法阁长老,比谁都清楚玄清宗的规矩,但是刚才沈枫那句话让他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这人......知道他曾经对封郁下的毒手!
云寂心中惊骇,他以为自己当初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连封郁本人到审判那日也只是怀疑而已。沈枫怎么这么有底气说出那句话!
是封郁给他说的?还是......云寂心绪混乱,他只知道若是这件事被公之于众,他在玄清宗将无立足之地。
他以为除掉封郁,哪怕是借沈枫之手除掉封郁就会再无后顾之忧,可现在竟出了一个更大的忧患。
而以沈枫在玄清宗的地位,他想动手脚简直难如登天。
怎会如此!
☆、5-5
方夜按下丁虞挡在自己面前的胳膊,虽然被那一掌伤得不轻,但越是痛苦他越是疯狂,方夜撑着身体朝着云寂继续挑衅:“云寂长老,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以后若是我的尸体被从不知哪个角落找到,长老可是会被第一个怀疑的。”
云寂脸色暗如茅石,他虽然现下就想除掉沈枫这个隐患,但明显的丁虞是站在沈枫那边的,除非他连丁虞也一起杀死,而他两人实力相当,真的打起来,他落不到什么好处。
况且且,正如沈枫所言,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和此人落了仇,即使他以后暗中动手,也很难摆脱嫌疑。
云寂紧咬住牙根,看来他要好好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方夜见云寂甩手离去,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腹部的刺痛继续作死地高呼:“云寂长老,你可要原原本本把丹药交给崔云长老,毕竟经了长老的手,若是缺了分量,可是少不了手脚不干净的言论呐,玄清宗虽纪律严明,也难免会有嘴碎之人,别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云寂额头青筋暴起,拼了老命才忍下这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赤药峰。
丁虞无奈地敲了一下自己师弟的脑袋:“你这口无遮拦的,早晚会惹上仇怨的。”
方夜这才捂住腹部,龇牙咧嘴地回应:“就算我不说什么,云寂这种人,也会盯上我的,那我又何需忍让。”
丁虞深感怪异:“你和云寂之前并未结仇吧,是因为封郁?可无论是他想直接处死,还是你这种......炼为炉鼎的,最终不都走向一个结局吗,又有何矛盾之处?”
那可大不一样,他怎么折腾封郁,也是在自家的地盘,不会出什么岔子,但是云寂可是真的想要致封郁于死地,况且,封郁遭的那些罪,都是为此人所害。
就算云寂今日不来问责,他也早晚要把这人加在封郁身上的一一还回去。
方夜半眯起眼睛,懒洋洋地开口:“谁知道呢,或许就是单纯的小家子气吧。”
丁虞见他不愿细讲,也识趣地略过了这个话题,“我扶你进去坐下,疗一下伤。”
方夜一顿,瞥了一眼丹房,拒绝了丁虞的好心:“不必了,小伤而已,我吃颗丹药便好,没必要劳烦师兄消耗灵力。”
丁虞不禁摇了摇头,皱眉询问:“这次疗伤用丹药也就罢了,你平日修炼还是依靠丹药么?”
方夜点了下头,其实他来到这里还没怎么修炼过,基本上时间都用来炼丹了。
“你我还未出师时,师尊就曾嘱咐你,不要过度依赖丹药,会降低你的领悟能力,也会影响你后期的精进速度,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现在好了,有修为比你高的云寂盯上你,以后可有的受了。”
方夜摆摆手,“嗐,这些全凭造化了,况且还有师兄护着不是。”他凑过去低声继续,“况且师兄也不是不清楚,我这赤药峰这么富裕,保命的法宝可是不少。”
丁虞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兄帮我个忙吧。”
“何事。”
“能不能去帮我看一下云寂,我怕他在气头上,给我的丹药动什么手脚。”
“好。”丁虞干脆地应下,“那你快去疗伤吧,近些日子可别再招惹此人了。”
方夜点头,目送丁虞离开后,转身推开了丹房门,有些踉跄地走到储药室,翻找疗伤的药品。可越是急着找什么就越容易找不到,方夜翻箱倒柜,也没有看到伤药。
背后传来渐渐逼近的脚步声,方夜停下动作,额头抵在药柜上,浑身松懈下来,有气无力地调侃:“怎么,想借此机会杀了我吗?”
身后一阵沉默,方夜感觉到领口一紧,下一秒就被封郁拎着脖子转了个身子。
视线撞上一个药盒,方夜有些迷蒙地看过去。
“是在找这个吗?”封郁无波无澜地开口。
方夜微微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给你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方夜缓慢地抬起头,对上封郁的视线,他舔舐掉嘴角的血迹,慢慢攒出一抹笑意:“你想知道什么?”
“云寂在一年前做过什么,你清楚的,对吗?”
方夜歪着脑袋,倚靠在药柜上,视线模糊起来,却佯装轻淡地开口:“那么久远的事情,谁又记得住呢?”
“沈枫!”封郁被他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激得有些上火,忍不住一掌按到方夜身后药柜上,上前一步逼视着他,“你以为我真的不敢与你玉石俱焚?”
男人身上的药香有些好闻,方夜迷迷瞪瞪的脑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封郁说了什么,他咽下喉咙里升上来的血水,挤出几分力气来抬手抓住封郁胸前的衣服,把人拉到咫尺的距离间,眉眼带笑地开口:
“我不是都说过了吗,你若是想,不如来试试。”
还没等到封郁的反应,方夜模糊的视线已经发黑,骤然失去力气,松开了紧抓着男人衣领的手,跌了下去。
封郁下意识地拢住方夜的腰,把他半抱在怀里,目光复杂地掠过方夜松懈下去的眉眼。
他知道方夜受了重伤,却没想到从刚才到现在这人一直是在强撑......该说他什么好呢。
封郁一手搂着男人的腰,一手打开药盒捏起那粒伤药,指尖勾起方夜的下巴,将指甲大小的药慢慢抵进方夜的口腔。
这药入口即化,因此即使是昏迷状态吃进去也不是特别困难,但封郁的手指却久久没有从方夜唇边离开。
他的视线落在那被血迹染成艳红色的薄唇上,目光由惊愕渐渐转为幽深,良久才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微微滚动的喉结暴露了他异样的心思。
他想起还在师门修炼时经常听到的师门弟子私下的讨论,说那位赤药峰上的小师叔,相貌俊美,风姿绰约,还在是弟子时就收到了不少示爱,可惜生性风流,伤了不少少女的心,若不是师门规矩在前,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桃花债。
如今细细一看,果真精雕细琢,唇和腰都是温软的,让人碰一下就有爱不释手的感觉。
可终究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蛇蝎心肠。
封郁没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产生这种情愫,还是对着这样一个男人,他有一瞬间对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厌弃,想要丢掉男人,可握着方夜腰的双手又忍不住加重了力道,身不由心地抱起来放到了他的床上。
方夜两个时辰后才幽幽转醒,伸手按了一下腰腹和胸口,发现被打伤的刺痛感已经消失不见,并且紊乱的经脉也平复下来,让人深深感慨身为药修的方便。
他走到丹炉前,才意识到封郁并不在房间里。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封郁可能趁此机会逃了,随后就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能把封郁从“法场”上救下来,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允许几位长老在赤药峰上设下针对魔修的结界,除非由他引导,封郁自己是逃不出去的。
但是逃不出去不代表着不会受伤,这结界的对魔修的伤害性极大,虽然他没有试探过封郁目前的实力,但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封郁再怎么逆天,也不可能跨越几个阶级。
如果真的这么强悍,他首先应该是选择把他杀了吧。
当然,他也可能是去峰上采药去了?去打水做饭了?不过能让他主动做这些事情,方夜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方夜坐在丹炉前,平定了一下思绪,冷静等了半个时辰没等到人,猛地站起身。
他伸出掌心,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掌心划开一个小口。
他那日给封郁种的蛊,实际上是寻香蛊的子蛊,而母蛊则种在了方夜自己身上。
寻香蛊顾名思义,能够对种下子蛊和母蛊的人血液的味道做出反应,从而进行精准的定位。而且,子蛊和母蛊的作用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种下子蛊的人也可以通过一些操作定位母蛊的位置。
沈枫只是药修,他并不精通巫蛊,这寻香蛊是他在外云游时结交的一位友人赠送的,收下后便放在一边落灰了。
直到现在为方夜所用。他是凭着沈枫的记忆知道这蛊的作用的,但种下子母蛊后偶然间翻阅典籍才发现,这寻香蛊有另一个效用沈枫的那位友人没有说。
种蛊的一方可以感知另一方的死亡,并伴其而死。
这某种程度上和他当时诓骗封郁所说的不谋而合。方夜起初并不明白为什么这蛊会有这么一种和名字毫无关联的作用,后面才知道,寻香蛊的另一个名字,是双生蛊。
倒是有些浪漫的意境。
手上的血迹凝成类似蝶类的形状,方夜心尖一动,终于知道了封郁现在的位置。
他有些纠结疑惑地皱起眉来,深感不解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在那里?”
知道了封郁的位置,方夜已然放下心来,但还是转身推门出去。
他实在不是很明白封郁为什么选这个时候,去泡温泉。
☆、5-6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封郁半坐在温泉中,背对着方夜,赤、裸的上半身落在方夜眼中,那极傲人的男性身材引得方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方夜没有收敛气息,可随着他走近和说话声的响起,封郁都没有做出反应,这让方夜更加好奇了。
他没有注意到封郁在发现他来这里时就已经浑身僵硬,绕了半圈绕到封郁面前,挑眉看过去:“喂,没事吧?”
温泉周围蒸着一层雾气,环绕在封郁身边,有些遮住了方夜的视线,他抬脚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挥去碍事的水雾。
他还没看清什么,封郁却整个人往下一沉,溅出了一圈水花。方夜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抓住封郁的胳膊,用力提住男人,防止他掉进水里。
方夜脸上的笑都给吓没了,“怎么回事啊,一个修魔的,还能泡温泉泡到昏过去不成。”
他感觉到手上有些重,还有股力道逆着他拉的方向往下对抗着,但封郁也并未有他想象中昏迷或者走火入魔的趋势,只是呼吸意外地不太平稳。
他又加重了力道,半个身体浸在水中的封郁经历了半晌的挣扎后,终于开口:“放开我。”
方夜看清了封郁的脸,除了不知是不是被温泉蒸起来的红色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你没事?”
封郁又是一阵沉默,撇开头慢吞吞地回他:“没事。”
方夜半信半疑地松开了手,而封郁像是摆脱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往后退了退,脖子以下都浸没到水中。
方夜觉得这一出怎么看都透着股迷幻和诡异感,他在温泉旁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撑着脑袋观察浸在水中一动不动的封郁。
他的视线过于直白,人又存在感特别强,封郁无论如何也无法宽慰自己忽略掉这人的存在,整个人越发僵硬,被方夜扫过的肌肤也仿佛落了烙铁一般灼烧起来。
方夜眼睛一转,冷不丁开口:“我说,你该不会是在解决、X望吧?”
“沈枫!”这样直白露骨的话,在这种世界里,无论对着谁说,都具有爆炸性的效果,沈枫更是脸色爆红,咬着牙磕磕绊绊地否认,“不、不是。”
但方夜仿佛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反而更加放肆地将目光明目张胆地放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上,而后一点一点的下滑,深入到被水浸没的深处。
但他的眼神又格外清澈,与他地痞流氓般的作风格格不入,封郁本着作为男人的自尊心,是遮也不是,不遮更不对劲,他有些恼恨地吼出声:“沈枫!”
方夜又将视线移到封郁的脸上,看他有些被逼到绝境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安慰起来:“别介意嘛,你已经及冠了,这种事情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封郁的确被他这副做派有些逼急了,下意识地反驳:“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知羞耻。”
方夜脸上笑意加深:“哦,你这是承认刚刚是在做那事了?”
封郁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着了方夜的道,脸上渐消的热气又蒸腾起来,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往对面走去,使了法诀除去身上的水迹披上了衣服。
方夜的兴趣还没有降下去,他又不怕死地追问:“我很好奇,这是你第一次做这种事吧,出于什么动机呢?”
封郁此刻又是背对着方夜,系着玉带的手明显地错乱了一下,他低下头,庆幸自己这刻的慌乱躲过了方夜的视线。
“没什么。”他低声道,语气有些低落。
方夜眨了眨眼,狭长的狐狸眼在兴味过后透出些探究来。他想着,封郁这莫非是情窦初开了?是他给的药书里夹了些奇怪的东西,还是这些日子封郁接触了什么人?
好像都没什么道理。方夜不由得有些自恋起来,难不成是因为他自己?
可是,他似乎还没怎么博过这人好感吧......
见封郁意图离开,方夜略微提高了声音道:“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回去收拾一下,明早跟我去红芍镇采购药材。”
“明早?”
“嗯。”
封郁想说你刚受伤就下山不是找死么,但又将这话咽了回去,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实在没有关心彼此的理由。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沈枫给他下的蛊出了问题,为什么他总是对这一个意欲把他炼为炉鼎的人产生异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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