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血腥味,自己闻得到吗?”
“云寂给了你什么好处啊?”方夜很好奇,喋喋不休地问。
男人情绪的波动更加明显,他盯着方夜的眼珠充着血,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只是享受杀人的过程而已。”
“哦?那碰到钉子的感觉怎么样?当初被你残害的少年成长为你惹不起的男人,愤怒吗?难堪吗?可惜你只能在暗处无能狂怒。”
“我杀了你,也是一样。”
“什么一样啊,云寂没告诉你吗?我和他是主人和炉鼎的关系,杀了我,他只会更加轻松。”
男人冷笑:“你休想诓我,在沙滩上乃至更早前的情形,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我更清楚,杀了你对他有什么作用。你想诈我,让我放过你?简直是做梦!”
方夜摊手,他虽有一点这种心思,但更清楚这种亡命之徒盯上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让他毫发无损地离开,因此他也没抱通过嘴炮逃出升天的希望。
他只是,喜欢看敌人被气得牙痒痒而已。
“对,你也只能杀了我吧,不仅是云寂的任务,而且你根本伤不了他,只能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就如你本人,一股从死鱼群中趟出来的恶臭味道,只能走在阴沟中,远远看着别人怎样光芒万丈。”
男人气笑了:“我看你是真的不怕死。”
他压下胸腔汹涌的怒火,猛地朝方夜攻击过来,他怕再听此人说下去,自己真的要被气得吐血三升。
方夜看不到,但能感受到他的攻击从何处而来,他灵巧地躲开,而后反手朝男人攻过去。
这人能挖封郁的金丹,修为至少在金丹中后期甚至元婴期以上,但他听命于云寂,如果没有其他情况,修为当是不如云寂的,
也就是说,这人的修为和他应该不相上下。
他不清楚这人是通过什么手段挖人金丹的,眼下需要注意的,就是谨防对方的偷袭。
两人过了几招,方夜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碰上那冰凉的墙壁。
那一瞬间,那墙壁突然活了一样,从他接触的位置扭曲变形,手掌宽大的石布未及他反应就缠住了他的腰,猛地一拽,方夜猝不及防,被扯着撞上了墙面。
☆、5-13
方夜的后脑勺径直撞了上去,撞得他一阵眩晕,他摇了摇头,微蹙起眉头来。
这墙壁实在诡异,明明是石质的,但却能变形,仿佛有灵性一般。
方夜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一直觉得怪异,这个世界实现空间转移基本都是用传送符,但他被转移的时候,却没有闻到符咒燃烧的味道。
而且他所处的这个空间也非常奇怪。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这种怪异感来自哪里,这种空间,和储物戒是几乎一样的,也就是说,他现在可能是在对方的储物戒中。
但是,能让活物进入并能够变形扭曲的储物戒他似乎从未听说过。
若真的是储物戒的话,那他几乎没有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对方就是依靠这个困住猎物,取人金丹的吗......
对面的男人从容地走过来,站到他面前,冷笑着开口:“怎么样?害怕了吗?”
对方这样一说,方夜才反应过来,被这墙壁控制住后,他的灵力也像被锁住了一样。
当初的封郁是怎么出去的,方夜忍不住想。
或许下一秒就要承受与封郁相同的痛苦,方夜反而放松下来,眉心的折痕消失,狐狸眼勾起笑意来:“害怕什么?”
男人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假蠢,忍着气耐心地开口:“对你即将被挖金丹的命运。”
“我的命运?”方夜轻笑一声,“比起这个,我倒更期待看到你的命运。”
“怕你没有命等到那个时候。”
“这个吗,谁知道呢。”
男人看他这副故弄玄机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没底,他本想先折磨一下,再进行最后的步骤,此刻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他拿出一块墨绿色的玉质容器,约有拳头大小,呈不规则的球状,中空的里层中,一圈淡粉色的液体在诡异地波动着。
“可惜你眼瞎,不然也应该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金丹是如何被挖走的。”
方夜半垂着眼,并未言语。
男人手指微动,缠在方夜腰间的石带松开一个口子,他将玉器按上去,松开了手。
那玉器感受到金丹的存在,紧紧吸附在方夜腹部,内部那粉色的液体渗过玉质的表层,流向方夜的身体。
方夜感到腹部一阵发凉,这男人的东西都相当诡异,手中的死物却像活物一样运动,让他生理性地想要呕吐。
他脸色略微苍白,却依旧保持着一副冷寂无波的模样,让面前的男人恍惚间产生了种错觉,他在沙滩以及雪原上看到的那个人和眼前这个真的是同一人吗?
这么硬骨头,连句求饶都没有,可和他观察到的完全不一样。
男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隐隐的直觉让他有些愤恨和妒忌,他念出法诀,想要加快这个进程。
却愕然发现,玉器与方夜金丹的融合过程竟然停住了,粉色的液体在接触到方夜身体的瞬间又拐了回来,始终没有进入方夜的丹田之内。
而后,玉器像是失去了灵性一般,从方夜的腹部脱落下来。
男人意识到不对,伸手接住自己的宝贝,恶狠狠地抓住方夜的衣领,粗暴地扯过来逼问道:“你动了什么手脚?”
方夜额角也出了冷汗,只是要表现地比心理更淡定一些,在这之前,他也不确定自己带的法器究竟能不能挡住对方这种邪性的东西。
面对男人的愤怒,方夜轻笑着挑衅:“这种事情,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吧。”
男人气急,他的法宝屡试不爽,专门针对金丹期的修真者,还没有人能够幸免,就被方夜这样轻飘飘地化解了,他怎么甘心。
方夜阴阳怪气起来:“不是吧,不是吧,你不会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是毫无克星的吧?”
“哼,”男人狰狞道:“既然法器没用,那我就直接剖开你的丹田取丹!”
男人的手掌扣到方夜丹田的位置,方夜身体略微绷紧,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挡下来这一下。
但异变突生,男人陡然停住动作,目眦尽裂地看着储物戒的上空由一条细微的小缝扩散,成千上万的裂痕在一瞬间铺张开来,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储物戒寸寸碎裂,粉碎成尘。
两人陡然跌落下来,竟是还处于刚才的那片沙滩。
方夜什么也没有看到,正有些茫然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腰突然被一个劲瘦有力的胳膊从身后搂住,他落进熟悉的怀抱中,被带着往后移了几步,远离了那个男人。
方夜有些惊喜,他虽然也期待过封郁能把他救出这个困境,却没想到这么快,他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封、郁?”方夜轻声确认。
封郁将他往身边拉了拉,温声道:“是我。”
方夜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他知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暂时压下自己内心的波动,指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这是挖你金丹的男人,你看能打得过吗?打得过就把他打到半死,打不过我们就跑。”
对面的男人被他的厚脸皮折服了,他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人,前一秒还一副刚直不屈的桀骜模样,见到来了外援就不要皮脸地示弱求助。
在他面前大声密谋就算了,语气还格外欠打。
他的两件重要法器都一个被毁,一个无效,已经没有了绝对的优势,眼下最妥当的应该是找准机会离开此地,云寂之托只能再行商议。
他冷哼道:“你以为来了别人帮忙,就万事大吉了?可别忘了,你们二人,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说着,他默默背过一只手去,点起一纸符咒,想要从此脱离。
方夜眯起眼睛,作为药修,他对各种味道非常敏感,立马就闻到了符咒烧起的味道,他指尖一点,一颗黑珠带着他的灵力飞速刺过去,打落了那烧到一半的符咒。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封郁食指上的一枚戒指逐渐幻化为剑柄的形状,以他为中心的空气中涌起青黑色的雾气,在那剑柄之上凝成一把通体呈现出血红色的长剑。
男人惊恐的发现,从那剑柄出现开始,他就已经无法移动丝毫,死死地被钉在地上,目眦尽裂地看着那把长剑破空而来,以电闪雷鸣之势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跪倒在地,不可置信地朝被剑穿透的位置看去,那里并无任何伤痕,却仿佛已经被彻底缴为了肉泥,再也没有任何感知。
他的五窍流出血来,伤到极致他竟已经感受不到疼痛,整个人趴在地上,浑身使不上任何力气,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宛如怪物的封郁。
他已经是金丹后期,这人却轻易地碾压了自己,他的修为到底深到何种程度。
还有那柄剑,他艰难地将目光移上去,那柄剑明明不是剑意,又似乎没有实体,已经在穿透他身体的一瞬间化为无形,恢复成戒指的模样。
他咳出一口血:“你,是用这个......把我的、储物戒,毁掉的?”
封郁没有回他,冰冷的态度像是默认,他上前一步,想要给他最后一击。
方夜拽住他的封郁的衣袖:“留他一命,这人可不是主谋。”
“好。”封郁一点反驳和犹豫也没有,温声应了下来。
处理了敌人,封郁握着方夜的手往沙滩后的森林走去。
方夜察觉到自己漆黑一片的视野渐渐开始有模糊的影子透进来,看来是快要恢复了。他任凭封郁握着手,他的食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硌人的物件,联想到那个人刚才所说,他有点明白了。
“你找到我说的那把剑了,对吧?”
封郁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沉默了半晌,才闷声道:“找到了,不过,阴差阳错,它已经认我为主,抱歉。”
方夜听他这么诚恳地道歉,有些好笑,他的视野逐渐清晰,狐狸眼倒映着封郁的身姿,他微微勾起眼睛:“啊,那没办法了,反正不过是不太重要的东西。”
封郁抬眼,对上方夜的视线,讶然道:“你能看到了?”
☆、5-14
既然封郁已经拿到了长破,这秘境之行也就真正轻松起来,两人见了许多奇珍异宝,但争抢厮杀的太多,他们基本上只是旁观,并未参与进去。
方夜收刮了点炼丹的材料,两人逛了整整一个月,随着秘境之门的关闭,回到了赤药峰。
而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宗门异变。
两人披着夜色刚刚回到赤药峰上的丹房,周遭就燃起熊熊的篝火,火光侵蚀了夜色,染红了赤药峰上的天幕。
以云寂为首的执法阁五位长老,以及大大小小近十位峰主,立在火光之前,沉默地注视着方夜和封郁二人。
方夜冷笑着看向走出来的云寂,轻讽道:“云寂长老,深夜围堵我这赤药峰,也得亏是长老你,才请得动这么大阵仗。”
云寂似乎颇有底气:“背叛宗门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诸位长老和峰主是为大义而来。”
“大义?云寂长老,你可要好好说说,你所谓的大义是什么。”
云寂铆卯足了气势,声音传遍整个山峰:“你,沈枫,身为赤药峰峰主,以炼化炉鼎之名,与魔修勾结,残害玄清宗掌门,当与你身后的魔修一起,立即伏诛。”
方夜眯起眼:“残害掌门,是什么意思?师......掌门现在如何了?”
“你休要装糊涂,你与封郁离山当日,掌门便遭魔修毒手,昏迷半月有余才苏醒过来,执法阁探查过宗门所有地方,只有你这赤药峰留下了那个魔修的踪迹。”
“还有你这赤药峰上,竟然保存着魔修修炼的场所,你搬来赤药峰这么多年,岂会没有发现,不过是监守自盗,刻意遮掩与魔修勾结的事实而已。”
方夜:“你们并未看到我与魔修勾结,也并未亲眼见到是谁残害掌门,现在所说的废话不过是夹杂了私心的揣测而已,又为何这么理直气壮地过来让我认罪伏诛?”
云寂伸手指向所有到场的人:“并非没有亲眼所见就无法知道真相,我们找到的线索不止这些,只是一一举证实在浪费各位峰主的时间,不信你可以问问,在场的长老和峰主是不是都承认你与封郁的罪证。”
方夜扫视一圈,发现与他要好、同出一个师门的丁虞、柳雅等都没有到场,就知道云寂这看似公正服众的话究竟暗中操作了多少。
“我可以再说一个事实,掌门出事后曾派人去请你回来,结果信使一去不复返,再派人探查时,发现信使已经遇害,沈枫,这是你下的毒手,你敢说不是?”
方夜挑眉,他还疑惑那时候被重伤的男人怎么突然自尽了,原来是有这么一出等着他。他见云寂说出这些话后也无人反对,便知道今日这一出是早就准备好迎接他们的大戏。
就算据理力争也不会有人相信。
于是,他冷声道:“我要见掌门。”
“欺师灭祖之辈有何颜面见掌门!”
“云寂长老,”方夜漠然注视着气焰高涨、心思昭然若揭的云寂,“你们现在所为,是奉了掌门的指令吗?”
云寂眼珠一转,犹豫了一下,而后斩钉截铁地开口:“自然如此。”
方夜将云寂的面部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心里有了定论。他本来就很好奇,搞出这么大阵仗,霍清、丁虞以及其他峰主就没有察觉吗,现在看来,怕是云寂私下动过了手脚。
“既如此,你想如何?”
“立即诛灭你身后的魔修封郁,至于你,则押入烈火狱再行处置。”
封郁往前迈了一步,站到方夜身侧,不动声色地抓住了方夜的手腕。
方夜心头微动,任由封郁握着,“所以,兜兜转转,云寂长老只不过是想杀掉我的炉鼎对吗?”
“我说过,魔修人人得而诛之,你以炼炉鼎为由头屡次三番维护魔修,已然不可再信。”
方夜的眼尾微微上挑,精致的狐狸眼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蛊惑人心:“哎呀,那真是太遗憾了,本来从明天起我就要着手炼化炉鼎了,可惜云寂长老执意阻挠,真是心有不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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