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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来的时候硝子的手机钱包和钥匙都还在事务所里，但是人不见了。”
夏油杰站在沙发边上，说：“接着就是楼上武装侦探社的人找到我，说硝子躺在天台上，周围很奇怪。”
“什么奇怪？”
“他们无法靠近硝子，我到场之后发现她的周围有咒灵，不是登记在册的任何一只。”
这个登记在册的说法让五条悟一愣：“你是指，特级咒灵？”
“对，等我到之后咒灵就立刻撤退了。”
“那这个黑漆漆的漩涡……也是那个时候就有的吗？”奇犽蹲在沙发边上。
昏迷状态下的家入硝子被平放在沙发上，她的呼吸很浅但是很均匀，除了呼吸外整个人没有别的反应，而额头上方悬空着一个黑色的漩涡。
这个漩涡离额头三厘米左右，瓶盖大小，像是极小的黑色粒子不停运转拼凑出的东西。
“咒力在顺着这个东西的运转方向不断注入硝子的额头。”
五条悟向前一步抓住奇犽探过去的手，沉声道，“大概是用来构造某种假象物质，作用于大脑的术式，除了被定向施术的对象外，被接触到说不好会不会也被拖进去。”
“拖进去——你是指现在困住硝子的‘场景’……或者说是梦境？”夏油杰回忆起之前遇见这类术式的解决方法。
“除了硝子自己挣脱之外，外力突破只能是两种，一种是杀了施术的诅咒师，另一种……”
五条悟松开奇犽，看着那个不断运转的粒子漩涡，重新站起来后和夏油杰对上视线。
“另一种，进入构造出的假象空间，把硝子踢出来。”
“建议还是找夜蛾把情况说明，杰。”五条悟退后一步，转过身面对着夏油杰提出建议，“有人趁你不在的时候在你的地方对硝子出手，很不正常。”
夏油杰挑眉，侧过身体反驳道：“找夜蛾的话你比较合适，我出现在高专反而会很奇怪。”
五条悟皱起眉：“你应该也看得出来，这不像是冲着硝子来的。咒术师还是诅咒师通常都不会对‘家入硝子’出手，这是默认的规矩。”
双方都很清楚，不是冲着家入硝子的话还能是在针对谁呢？
夏油杰还想说什么，一旁的菜菜子突然插话。
“夏油大人……”
“恩？”
菜菜子指着家入硝子额头上的漩涡，说：“那个漩涡……”
五条悟一怔，他刚才一直在思考施加术式的人有什么目的，到底针对的人是谁，是否要联系高专方面，至少是找到夜蛾做夏油杰的担保人。
六眼的反馈让他倏地回头，沙发上，家入硝子安静的躺着，而沙发前空无一人。
五条悟的瞳孔微微收缩。
“奇犽戳了一下那个漩涡，然后整个人就消失了。”菜菜子说。
第46章 可靠的成年人
四周是一片白, 比起「白」，用「空」来形容或许更为贴切，这种空是没有边际的, 但只要抬手向上探却有种能触碰到什么东西的错觉。
一无所有却有种窒息的闭塞感——这里给了奇犽这样的感觉。
在手指悄悄触到黑色粒子后，奇犽来到这个一无所有的空间里已经有接近十分钟。
虽然说之前被五条悟警告了一下, 但他觉得对此产生争执的两个咒术师是不是想的都有些复杂了。
不知道针对的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的话……他来“找”家入硝子不是最合理的解决方案吗？
这样即使后续出了事，高专也没办法直接把指着两个人鼻子骂——依五条悟的脾气，可能会直接挽起袖子开揍吧。
奇犽设想了一下五条悟嘴上说着高专老橘子不是东西, 脸上却根本藏不住笑，连夜跑路到横滨定居的样子……
还是不了，自己会被逮住哪儿也去不了的几率大概是百分之九十九，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五条悟突然神智恢复了正常。
他为什么现在比之前有“大哥buff”的时候还恐怖啊！！！
奇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十五岁实在是承受了太多。
这么想着, 他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本白色的本子，在被奇犽误踢到之前完美融入背景之中根本毫无痕迹。他捡起来翻了两页，是空的。
他又重新翻回第一页，在疑惑的时候, 空白页的正中央出现一行字——
「居然是反转术式。」
在这行字出现之后，周围的景象也随着出现了变化。
原先的一片空白渐渐的被场景所填满, 而出乎意料的是, 奇犽对这场景居然不算陌生。
“新生报到处怎么走？”手上架着烟的短发女生问眼前的同学。
奇犽在心里接上下一句：【这就是大姐的感觉吗？】
“杰，这就是大姐的感觉吗？”
果然, 这里是家入硝子的记忆！
在知道这一点之后奇犽开始打量起家入硝子, 之前他的视角都是从“五条悟”这方展开的, 现在站在第三方, 视角补全后细节要多上不少。
比如家入硝子有些缓慢的步伐, 比如她在去教室的路上掐掉的烟。
“你觉得她想上高专吗？”跟在两个同学身后的家入硝子突然转头对奇犽说。
奇犽被她突然开口吓了一跳, 几乎是在同时看向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五条悟和夏油杰对此毫无反应。树荫在他们身后褪去，而家入还在一边走一边等他的回答。
他手上还拿着白色的本子，硬着头皮说：“想……的吧？”
家入硝子点点头，跟上了前面的两个人，“对，我是想的。”
接着奇犽知道了本子上那句话的出处——
教室里，在夜蛾简单的介绍之后，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啊，居然是反转术式。”
家入硝子站在讲台上，此刻的她像是还不是很清楚咒术界对于反转术式的态度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她的自我介绍在五条悟的“上不上学无所谓，主要是来看看同学能有多菜”和夏油杰的“我会认真努力好好学习争当高专栋梁”之后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
在两个同学有些惊奇的眼神中，家入硝子走下讲台，坐在了最靠边的位置上，说：“对，居然是反转术式。”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硝子的视线移到旁边的奇犽身上。
四周开始重新褪成之前的空白。
奇犽觉得自己可能大致了解了这里的机制，结合之前五条悟说的术式的原理——家入硝子被什么东西留在这里出不去。
可能是回忆，或者是回忆衍生出来的臆想。
刚才的记忆其实和之前他在五条悟的回忆里看到的内容有所出入。
五条悟记得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说过的每一句话，给他印象最深的其实不是“反转术式”，而是之前她的那一句——
“打架受伤请去医务室找老师，不要找我，谢谢。”
印象深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家入硝子的这句话跟预言家一样，两个人第二天就互不搭理，带着伤到硝子面前。
五条悟双手合十举到胸前，撒娇的口气信手拈来：“硝子，痛痛！”
他们的视角不对等，在大脑中留下的记忆也是不对等的。
奇犽翻开第二页，上面是另一句话。
「他还活着吗？」
***
五条悟几乎快把小团的黑色粒子攥在手心，但无论怎么触碰都再也没发生之前奇犽那样的情况，他没有办法进入到术式里。
“所以果然是有针对性的，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我或者你，但是没想到被奇犽抢先一步。”夏油杰将菜菜子向自己身后推，小姑娘没什么惧意，抓着夏油的袈裟边角，探出一个头向外看。
在几次尝试无果之后五条悟突然站起来，他朝门外走去：“我去找夜蛾，杰，你等在这里。”他看了眼仍然紧闭双眼没什么反应的家入硝子，对好友说。
“小心一点，如果对方只针对一个人的话，大概率是你。”
夏油杰双手合拢在袈裟里，意有所指的提醒：“之前理子妹妹的事情也是……这不是第一次被针对了，如果你要提醒夜蛾的话那就只能提醒他一个人。”
五条悟回答：“我明白。”
***
家入硝子第五十八次问奇犽：“他还活着吗？”
奇犽对心跳和脉搏相当敏感，几乎能立刻给出答案：“没有，他死了。”
穿着校服的家入硝子点点头，将白布重新搭上，转头对站在一边的夜蛾正道说：“老师，他死了。”
夜蛾正道一向热血又古板的脸上此刻也带上了一些肃穆，他对硝子点点头：“辛苦了，硝子。”
家入硝子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无影灯将她的脸照得更白了一些。
“明天还有吗？没有的话我想请个假，老师。”
“刚才接到京都那边的消息，歌姬正带着伤员过来。”
“啊。”家入硝子一顿，看向垃圾桶里的手套，似乎是觉得有些浪费，接着她想起来什么，问，“五条和夏油没关系吧？”
“不用担心他们。”夜蛾回答。
“不，我对他们也不是很担心。”硝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希望歌姬带来的人还活着吧。”
说实话，一天治疗五十八个人对于家入硝子来说消耗还不算太大，并且其中有大概十来个人是在治疗前就能下判断，人已经死了，不用再治。
对一个人的生命体征的判断能力这项技能，家入硝子可以说是能够吊打她的两名同学。
“夜蛾老师，如果高专毕业之后从事咒术师医者这个职业的话，是救活的人会比较多，还是解剖的人会比较多啊？”
夜蛾正道像是没想到硝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思考了很久，一直没能给出答案。
家入硝子朝旁边的奇犽解释：“处理死去的咒术师的尸体其实是一个独立出来的职业，比如他。”她指了指工作台上没有生命迹象的尸体，“他会被送到另外的工作室。”
“你想救活所有人吗？”奇犽问她。
人的生死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触动，唯一一次因为生命的死灰复燃而心存狂喜就只有亚路嘉救小杰的那一次。
如果将生命的范畴扩大到陌生人，揍敌客又几乎是和医者背道的一类人。
他不清楚现在的家入是怎么想的，她看起来不像是很在意自己手下伤员的存活率——反转术式的效果已经被她发挥到极致。
能活的人就能活，活不了的人就会死。
果然，家入硝子回答道：“不，反转术式救不了那么多人。”她笑了一声，“无下限术式和咒灵操术可以。”
这句话结束后周围又开始泛白。奇犽这次很有经验地将白本子翻到第三页——
「谢谢你。」
他向后翻了几页，本子后面几页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这句话。
场景又一次转变，这次和上次的地点看起来差不多，都是在充斥着无影灯的工作室。但这次和之前的记忆明显不同，至少奇犽目前还没见过长发的家入硝子。
她站在工作台面前，干练地用皮筋扎起头发，转头问身后的人：“死了多久了？”
她身后是一个奇犽没见过的人，他戴着眼镜，穿着正装，偏瘦，没什么存在感。在家入硝子看过去的时候浑身抖了一下，移开视线后回答道。
“一天了。”
“那就不算太久。”她掀开白布，在尸体上扫过一眼后继续问，“这个人我上次是不是治疗过？”
“是……是的。”
“他上次和我道谢了。”家入硝子感叹了一句。
她身后站着的男人没有半点反应，奇犽这才意识到似乎她正在与自己对话。
一味的跟着她走是没有尽头的，奇犽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不管是之前的回忆还是现在超出回忆的有些奇怪的部分，她的表现和平日里的家入硝子都有些出入。
这么想着，奇犽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你记得伏黑哥今年几年级吗？”
家入硝子愣了一下，回答：“四年级。”
“那你记得上次和甚尔拼酒最后差点酒精中毒，用反转术式把自己治好之后发誓再也不和他喝酒这件事吗？”
“还有美美子手被她的吊绳磨破皮，夏油杰打电话问你留疤了怎么办，你收了五万咨询费，然后给夏油杰转了100円让他自己去买创口贴这件事吗？”
家入硝子不回答了。
奇犽走近她，左手仍然拿着本子，右手化为兽爪，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她的胸口。
家入硝子：“……！！！”
“你差点就骗过我啦。”奇犽侧头去看她。
“家入硝子”双眼瞪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她的视线从胸前的创口转向白发少年若无其事的脸：“你……”
“你应该是收集了家入的压力的产物？应该还有其他的情报补充，拼凑出一个接近本人但是有出入的假货。”
奇犽抽出手。
她的创口处没有一滴血，向外溢出的是和昏迷的硝子额头上如出一辙的黑色粒子，“家入硝子”想用手捂住创口，但粒子还在不断的外扩、消散。
“你是怎么知道的？”
披不稳硝子外壳的怪物的声音也变得低下来，它浑身都逐渐变成一团黑雾，只有和家入硝子一模一样的棕色双眼还没有散开，眼底的泪痣分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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