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译一时没说出话来,隔了一会才道:“那他是打算走回去?”
“是啊,节目组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在路上呢,说报销车费但进了租下来的地界后也没什么车,组里派车也差不多,我们就顺路接上了。”
贺译点了点头。
“这孩子其实条件挺好的,只可惜录制那天哑了嗓子,好悬能留下。”阮言松忍不住感叹了声。
贺译有点意外,“纯素人?”
这种会因为一次发挥影响去留的那肯定是没什么粉丝基础的人,舞台效果不好,节目组镜头也不会多。
“嗯。”阮言松点头,虽然这次有一个素人组,但所谓的素人只是没正式出道,像李易逍这样真的一点粉丝一点作品都没有的实属少见。
贺译点了个头,那确实有些可惜。
同时还有点好奇,没什么基础还是会节约车费的这种条件来参加选秀,挺让人意外。
上车没说两句,贺译就睡了过去,等醒过来天色已经暗了不少,面前的柏油大路扑了一层金色的光。
两侧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风中招摇,时不时打着转飘下来。
“你醒了啊,就快到了。”阮言松看了人一眼,他们已经进入拍摄租下来的地界了。
快到了?贺译眯眼,他略微坐直身体,声音微哑,“你接的人呢?”
“设备组的车刚好回来,顺道带走了。”贺译睡着没多久阮言松就接到了电话。
“嗯。”贺译应了声,既然不接人了,“慢点开。”
阮言松:“……贺皇,这才八十迈,奴家这是跑车啊,许久未见的小情儿啊!”
“哦?”贺译侧头,碎发被风吹得散乱,“那你看看我小情儿?”
阮言松侧头看了眼,感觉贺译怀里的花迎风招摇活得挺好的,但他没敢开口,把降了的车速又降了。
贺译感受着微风轻拂,满意的点头,随口说了句,“真乖~”
阮言松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禽兽,能别犯撩么,我又不是你那些宝贝。”阮言松本来习惯了贺译这样的调调,这下可能是太久没见,抵抗力就下降了。
“呵,”贺译轻笑了声,“老畜生么,怎么就不是宝贝了。”
阮言松浑身跟过电般,平日严肃又沉稳的影帝直接飙了国骂,“我靠,你在这样我就跟你的小情儿拼了!”
老子人斗不过还斗不过一盆花么?
“来啊,总归都是小情儿,赢了给你升级。”贺译眯眼轻笑,他眼尾微红,是太急未卸尽的妆,此刻却像是偷了点夕阳藏在那,好看得不行。
“呲~”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突然响起,贺译触不及防怀里的花差点甩出去,“干什么?”
阮言松握着方向盘,表情严肃,“我得确定一件事。”
“什么?”贺译莫名其妙。
阮言松拿下墨镜,颇为防备的往后退了退,“你不会喜欢我吧?”
贺译:“……神经病。”
阮言松还是一脸戒备,活像面对歹徒的花季少女。
“我喜欢肤白貌美,乖巧可爱的人,你看看哪点符合?”贺译扶额,他被阮言松偶尔冒出的智障行为真的是弄得很没脾气。
“……可爱?”阮言松试探道,硬朗的脸庞被阳光打下暗影,古铜色的皮肤下在夕阳下灼灼发光。
看着贺译收了笑,眼珠暗沉沉的看过来阮言松立马重新发动车,嚷嚷道:“也不能怪我,自从你发了那条想恋爱的博后,我感觉你连公狗都不想放过。”
贺译简直气笑了,“别说,如果世上只剩我俩,找条公狗也不找你。”
“别去祸害狗了,狗不见得愿意呢,”阮言松挑眉,又飞快道,“说真的,那么多喜欢你的随便挑一个不行,这么讲究干什么?”
阮言松这句话真没说谎,就算贺译的性取向特殊了点,喜欢他的人还真不少,圈内圈外,精英总裁,有的阮言松都觉得对方是瞎了眼。贺译还坐怀不乱。
说他是等人吧,他不承认,说不是吧,又一直单到现在。
“哦?”贺译觉出了点意味,顺着人问道,“比如呢?”
阮言松轻咳了一声,“比如和凌啊,你看人,咳,你别这么看我。”阮言松说不下去了,他看着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干吞了下。
“停车。”贺译面上还是带了几分笑。
“什么?”阮言松听清了却没敢信,看着贺译也不答自顾去开门,心一抖,一紧张旧时的称呼都逼了出来,“贺哥,别冲动,我停。”
阮言松敢确定,要是自己不停,贺译一定会跳下去。
这个概念是被贺译曾经太多次的行为塑造起来的,这人就是个疯子。
贺译下了车,他看不出生气亦或是愤怒,抱着花慢悠悠的走着,活像古代微服出巡的贵公子。
阮言松的跑车被开成了蜗牛,慢慢跟在旁边,“贺哥。”
“嗯?”贺译应了。
要是这还有其他人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不论是从年岁还是从知名度来说,这声哥贺译都担不起。
说起来这声哥也是贺译骗来的,当时他们同一个选秀节目,阮言松那时胆小又谨慎,在贺译的忽悠下真的把人当了前辈,喊了大半个月的贺哥。
尽管后来知道是骗他的,这声贺哥到是习惯了,实在是贺译的样子太能唬人。
就像现在,明明对方看着没什么情绪,阮言松却少有的忐忑。
“你生气了?”
贺译眼睫毛不算长但浓密,不笑的时候那总是深情温柔的眼睛便显得淡漠,周身都显得冷硬。
“没有。”
“那你……”
贺译侧头,勾着嘴角,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珍爱生命,远离智障,人人有责。”
阮言松:“……你看你就是生气了。”
“哦,我生气了。”贺译从善如流,语气像在哄傻子。
阮言松叹了口气,干脆停了车,跟人一起走,他点了根烟,眉间微皱。
他当然知道贺译没有达到生气的程度,只是也摸不透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可能是当初喊哥太多,阮言松自己都有了孩子,就总看不得贺译单着,二十八也老大不小了。
再说前些日子网上闹那么回事,网友言论把他都说信了,这才忍不住来说一说,跟人谈个心。
不过这比想象得艰难,不说两个大男人不好谈,两人向来也都是损友,真要谈心,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阮言松用余光看了眼人,又飞速收回,他狠狠吸了口烟,一想到能看这老畜生的内心世界,竟还有点紧张激动。
忍不住搓了搓手,“你”
一个字刚开口,贺译突然转身就走。
准备推心置腹的阮言松:“……”
“你干什么?”
这点时间贺译已经走回了车旁,他转了转自己手腕的木珠,眯着眼一脸戒备:“看你要真情告白的样子,担心我的贞操。”
阮言松:“……”
他觉得火像直接烧到了天灵盖,猛的一甩刚才伸出的尔康手,大步向前走,咬了咬烟嘴怒骂,“禽兽!”
“哟,还生气了?”
贺译凉凉道,语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阮言松不说话,直想把旁边这个人塞车轮底下。
贺译看出来笑得还挺开心,“哼,才开始呢,你当初把我坑来的时候咋没想到。”
下定决心不理人的阮言松顿时没了气焰,停顿了两秒,突然略显猥琐的低声道,“你排斥这种节目,是不是也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啊?”
贺译莫名其妙。
“你不是喜欢男的么,这么多类型的帅小伙在面前晃很难熬吧?”
贺译:“……我特么又不是见人就发情,再说了,一群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
阮言松望着不远处的录制楼,摇头晃脑,“那可不一定,我看了,这次有一个长得挺对你胃口的。”
简直就是按照贺译以前的喜好来长的。
他觉得人这次要栽。
贺译看着阮言松一脸快来问我的表情,内心毫无波动。
“我就是单身到底,找条狗,也不吃嫩草。”
阮言松意味深长的笑了声,“少年,别真香。”
贺译给予无视回应。
两人到录制大楼的时候天彻底暗了,阮言松一到就被人着急的喊走,贺译要补的东西太多,由一个工作人员先接待。
“贺老师,这边请。”
“谢谢。”
贺译点头,他本来想开两句玩笑让人不必如此紧张,不过看着人绯红的脸只是体贴的应了声。
拍这种综艺所有地方都是新搭建的,没有被镜头照到的地方还有些凌乱,来来回回人挺多,看着很忙。
小助理中途被人拦着问点事,贺译站在原地,抬手松了松扣上的衬衣领口。
忽然捕捉到左上方传来嘎吱的开门声,贺译下意识侧首望去。
第3章
这里是后台,不在拍摄的范围内,零零散散放了很多东西。
灯光有些昏暗,前方不远是一个旋转楼梯连接另一栋楼的第二层,那才是主要活动区域。
贺译漫不经心的望过去,手蓦然停在了衬衣领口。
灯光从里面倾泻出来,推开门出来的人像是打上了光影,一种旧照片磨砂的质感。
贺译的目光从对方浓黑柔顺的头发开始,一寸寸往下。
拿着手机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手腕突出的腕骨,掩盖在薄薄衣服下的肌肉线条,笔直修长的双腿。
明明是破烂昏暗的楼道,贺译却仿佛看到了一幅画,待到那人转了下身面对他时,贺译有种被狙击的感觉。
他看着那人的左手,腕骨上好像有一个纹身,延伸到小鱼际,停在小指前的位置。
贺译感受着不受控制的心跳,无奈的笑,完了。
真香定律诚不欺我。
这人完全是按照他喜好长的。
不,贺译目光上抬,落在那双眼睛上,下了结论。
比他的喜好还要好一点。
就是有点瘦,营养不良的那种瘦,刚才推门出来的那一刻都能清晰的看见肩胛骨的凸起。
“愣着干什么,走啊,”声音先于人传出来,下一秒门被彻底推开。
贺译看着那个人慌乱的往后退了两步,收回眼神低下头,那只有纹身的手握得紧紧的。
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贺译微微皱眉,思绪却被打断。
“贺老师!”
那打开的门里相继涌出来十几个人,挤挤攘攘下了楼,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有个人跑到了最前面,呼吸有点快,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贺老师真的是你?天啦!”
贺译目光这才落到越来越近的一群人身上,都笑得挺年轻活力。
“贺老师好!”
近至眼前这波人七嘴八舌的发言,面上有崇拜、惊讶,有激动也有淡定的。
“叫贺哥吧。”贺译目光轻轻掠过最后面的人下意识的笑道,总感觉老师想泡自己的学员挺禽兽的。
虽然老师就是个尊称来着。
“贺哥,”最前面的人笑起来,他皮肤白皙,眼睛弯起来可爱又阳光,“你当时档期问题不能来我们真的好遗憾。”
这语气有些过分熟稔,贺译眼神微转,觉得面前的人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名字。
“缘分让我们相聚。”
在场的人都笑起来,这句玩笑话明显让这些人放松下来,三三两两的凑上来说话。
这次前期分为两个赛道,一个是新人赛道也就是所谓素人赛道称为扬帆起航,另一个是以前或多或少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自带粉丝的赛道,叫初心不改。
对这些人来说,一是在导师面前刷熟脸总是好事,第二是,贺译被称为唱跳界教科书般的人物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三言两语就转到了专业上面去。
贺译本就风趣幽默,特别是对这群小年轻来说,他的阅历地位在那,一两句话就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开始还害羞腼腆的人也会说一两句,他们这个年纪总是有不少困惑。
贺译间或看了两眼一直没有说话的人,内心有些叹息,直男。
他仿佛看到心里颤巍巍钻出的小嫩芽遭受了倾盆大雨,两片叶子耷拉了下去。
嘶~
隐痛传来,贺译皱了眉,有点诧异,不至于还心疼吧,下一秒才后知后觉应该是他的胃又在闹腾了。
毕竟有段时间没发作,他都快忘了,最近作息实在是太过紊乱。
这疼痛还能忍受,贺译除了最开始皱下眉,面上也没多余的表情。
也没说多久,助理过来了,“你们是去拍宣传照?”
“对,”“是的,姐。”七嘴八舌的回答。
“那快去,”助理笑道,“你们是最后一波了吧。”
“嗯,是的”“是呀。”
“贺老师再见。”“贺哥再见,姐再见!”“贺老师拜拜,姐拜拜。”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往前走,有些孩子还微微鞠躬。
贺译笑着回应,他看着让他心动的人混在人群里,跟着点头,却一句话都没说。
目光从那干净的发尾上收回,贺译少见的惆怅,怎么就是个直男呢。
“郑致,你知道食堂二楼糕点后面有粥么?”
干净磁性,还带点清冷的声音将贺译移开的目光迅速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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