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可是贺译没放。
看着李易逍带着商量的眼神,贺译笑了笑,无声的表达:我想牵,我不想放。
贺译的目光放得软,好像带了恳求,李易逍想抽回的手顿时不动了。隔了两秒,又不动声色的回握……尽管他的耳朵已经红完了。
“啧啧,注意影响,大庭广众下秀什么恩爱。”林君脸上带着笑,故意嫌弃。说完又侧过头亲了一口贺译哥哥的脸,“我又不是没人可秀。”
李易逍本有些不自在,看到林君的行为不由一笑。
贺奶奶也笑开,她左右看了看,忽然走到贺爷爷面前,弯腰也亲了人脸一口。
“我也可以秀。”
这下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贺译的父亲。
贺译妈妈是医务工作者,本来请好假,因为病人的突发情况又回医院去了,只剩贺爸爸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单人沙发上。
这一看,直接把人看冷了脸:“看我干什么?!”
大家忍俊不禁,先前略微压抑的气氛到是散了,贺爷爷笑了笑,“说来你们两个还有娃娃亲。”
贺译跟李易逍对视了眼,都很意外。
“你们不知道正常。”贺奶奶看向贺译,“你爸爸都不知道。当初说我们的下一代结为亲家,可都是儿子,你宋奶奶干脆说,下下一代,管它男女,先定个娃娃亲!”
贺奶奶大手一挥,很有气势。
大家跟着笑起来,李易逍对奶奶印象不深,却知道奶奶是个脾气很好的温婉之人,所有人都喜欢她。
包括他那后来疯疯癫癫的母亲,精神都不太正常,改名字也用了奶奶的姓氏,所以他才姓李。
贺奶奶这一说起,就说了不少前尘往事,又聊到了李易逍。
贺译在旁边都没怎么说话,他看着李易逍的侧脸。
十五岁的时候妈妈去世。
妹妹才十一岁。
没有存款还欠下一大笔债。
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李易逍说得轻松,可贺译每听见一句话,心就更痛一点。
同样是十五岁的时候,他因为不知道想干什么,随口就去寒国,他的小男朋友呢?
贺译没法想象,他心疼得厉害,却无法感同身受……那个时候的李易逍经历了什么样的悲痛,难过,或是无措,不是他能想到的。
贺奶奶的眼眶有些红,她拍了拍李易逍的手,“孩子苦了你了。”
李易逍慌忙摆手,有的时候痛苦自己一个人承受,夜里咬咬牙还能撑过去,但若有人心疼,委屈就真的抑制不住。
何况,这种长辈的心疼,于他而言过于陌生,突然出现就像像流浪汉面对一顿饱饭,是矛盾的向往。
他下意识的就想回头看靠在沙发上的贺译,却被按住了脖颈——贺译不让他转头。
贺译捏了捏李易逍的脖颈,深深的呼吸了两下,将眼眶里的热意逼退,哑着声音笑:“奶奶,你不能看人帅,就抓着手不放啊,看在你是我奶奶份上,我不计较你抓一下,但——”
“可真不要脸。”奶奶唾弃了贺译一眼,也稳住情绪,看着李易逍:“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就来找我,奶奶帮你出气!”
“不会。”李易逍又想侧头看人,但依旧没能成功。
贺译的手指轻轻抵着李易逍的下颌骨,不让人转过来,他感觉自己眼眶还是湿的。
贺译不让,李易逍干脆就着手指蹭了蹭。
他喜欢贺译,所以对贺译的触碰也格外亲昵,这动作处于自己都没发现的下意识,却让看到的人都有种吃饱了狗粮的感觉。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以林君为首,啧啧的赶着两人快走。
送走的路上也絮叨,还敲定了节目结束后找时间回来,等妹妹放暑假后也得把人带来。
李易逍想象中,离开的时候肯定是松一口气,放松的感觉。
结果当他走出去,甚至回头看了眼——他并没有感到压力和不自在,而是很舒服的感觉。
家里又给了很多东西,全都是见面礼。贺译说易逍参加节目没法拿,最后还是被迫拿上——先放在贺译的住处……总归顺路,总归以后要住一起。
回程路上两个人心情都不错,天气渐暖,贺译打开了天窗。
“在开福,我们见过?”贺译突然道,见过两个字说得重,指的是互相看见。
他开车姿势不规范,随意得很,胳膊肘搭在窗户上,笑道:“你当时那失望的劲,啧啧,你不会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吧。”
李易逍觉得贺译有点夸张,他情绪很细微。
但贺译注意到了……这让他有些开心,声音也带着笑。
“见过,你当时非要给我塞签名照。”
“不可能吧。”贺译怪叫了声,“都是求着我要,我怎么可能……给。”
最后一个字声音落了下来,没有底气,贺译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眼睛突然亮了。
“你就是那个哭唧唧的小姑娘?”
贺译本来以为自己早忘了,如今一扒拉发现印象却很深刻。
那时他开完演唱会,一个人戴着口罩到学校逛了逛,没想到撞见了校园暴力行为——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别看李易逍现在一米八几的个子,当年真的是竹竿一个,白净又瘦小,头发还略长,眼里还闪着泪珠!
李易逍无奈,“我没有哭……也不是小姑娘。”
小姑娘几个音发得重,李易逍不自觉强调。
贺译现在的表情就跟当初一样,敷衍的答应,心里却不当真。
贺译觉得好笑,他指尖惬意的点着方向盘:“宝贝,你这样干巴巴强调就太弱了,你应该这样说——”
“说什么?”李易逍看着逼近自己的贺译,一愣。
“说——”贺译舔唇一笑,尾音拖长,眼神带着钩子似的,故意往人下面看,“我是不是姑娘,你昨天不是摸过吗……不热不硬么?”
示范说来就来,该学习的人却半天回不了神……
贺译看着李易逍呆住的眼神有点得意,他正了正方向盘,余光一看,突的笑起来。
贺译经常笑,但很少笑出声,他有把好嗓子,笑声像是音符,低沉流淌。
“果真是……年轻火气重。”
李易逍拿过后面的毯子搭住自己下身,不敢再看贺译,耳根红成了一片。
他暗骂自己没定力,脑海里却忍不住回想,贺译凑过来眼含挑逗的模样。
别说故意做出这种神情,就是贺译此时开着车,线条好看的侧脸,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都让他心里燥燥的。
贺译看人这样,刚一直存在的遗憾就更深一分。他很少后悔,现在却是真切体会到这个滋味。
“要我当时问一句……”
要他当时多问一句,像个虚张声势的小兽,恶狠狠守着自己东西的李易逍,以后是就可以不用那般……
而他只是踹走了那几个小畜生,给校方提了几句就没再管。
“问我我也不会说。”李易逍道。
他不喜欢贺译很遗憾或不开心的样子,而且这也不怪贺译。那个时候他听到顾折那个名字就很敏感,别说承认了。
贺译没说话。
“我很喜欢你的大礼物。”李易逍突然笑道。
贺译一顿,想起那个画面,嘴上靠了声,“我命令你忘掉。”
当年觉得又帅又贴心,现在一看愣头青。
李易逍眼里晕出笑意,并不搭话。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
当时的贺译也才二十三四的年纪,正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
他穿着很简单的白T恤,口罩上方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像是盛满星辰。
声音低缓且温柔:“小姑娘,别哭,哥哥送你份大礼物。”
然后硬塞了张签名照。
贺译看李易逍的眼神就知道人在回想,内心顿时不爽了。
正想开口手机响起来,贺译边拿手机边道:“宝贝,忘了,英俊潇洒的贺哥给你个更难忘的大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蜗牛携老贺老李祝大家520快乐,单身脱单,恋爱了的甜蜜永远保鲜~
第40章
四月的太阳算不得热烈,李易逍透过车窗往外看,觉得格外憋闷。
贺译背对着他站在马路边上,在那抽烟。
烟还是因为贺译大哥抽烟过于频繁,吃完饭就抽,嫂子抢过来扔给贺译喊他拿走的。
她知道贺译不抽烟。
李易逍也以为贺译不抽烟。
录制节目的时候时不时还能看见阮言松抽两根,但贺译从来没有。
但现在贺译在抽了。
短短时间已经是第三根。
明明前不久,贺译还笑着说要送他一份大礼物。
而这样的变化是从贺译掏出手机看消息开始,笑容惬意一点点消失,到最后甚至停下车。
他不知道贺译看了什么消息,贺译没给他机会问——贺译下车的时候回头看了李易逍一眼。
贺译在努力克制情绪,他眼神复杂,声音和缓却不容拒绝,“呆在车上。”
李易逍被那眼钉在了原地,半晌才恢复思考的能力。
贺译会这个态度,说明跟自己有关。而自己有什么事,让贺译这样难过生气,甚至些许无措……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回荡在整个车里,甚至因为太快,李易逍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也克制自己想要下车的冲动。
还好这一块都是高档住宅区,来往车辆不多,没什么安全问题李易逍多少放下些心。
只是当贺译弯着腰咳嗽的时候,李易逍再也坐不住了。
感觉到面前站了人,贺译直起身,看了李易逍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他眼眶发红,好像真的很受伤。
李易逍的心在瞬间揪住,看向贺译指间的烟:“怎,怎么了……别抽了吧。”
贺译不知道是他太久没抽烟,还是他气得忘了基本的呼吸,那烟熏得他火燎火燎的。
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缓声道:“你当初给我说,你是通过一个工作人员参加比赛的,你妈妈,自杀去世了。”
贺译说得缓,每一个字都压着情绪。
这些沉甸甸的情绪压在了李易逍肩上,明黄温暖的阳光下,青年唇色煞白。
贺译瞬间后悔了。
自己情绪失控了。
他应该忍住的,他原本也打算忍住的,如果李易逍没下车来,可能这支烟抽完他就可以忍住了,至少能等人回去参加完节目。
但他真的太乱了。
贺译看到大哥发来的消息的第一感觉,就是懵。
他的小男朋友穷得叮当响,清冷还有点小自傲,结果花了四十万买一个参加这个节目的名额。当初被他多看两眼都不太自在的人,面色自如的骗了他。
见家长前忐忑得睡不着的人,却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呆在医院的妈妈死于自杀。
贺译最开始生气,气得他必须下车冷静冷静,他自负聪明,这让他有种被耍了的感觉,还是被喜欢的人。
可渐渐的,他又开始心疼。
这些消息是被扒出来的,好在有相熟的人提前知会了贺家一声,被贺译大哥拦下。
消息中关于李易逍母亲那块并不详细,但是好几年的住院记录让贺译喘不过气。这么多年李易逍怎么过的?
他心疼又很不解,李易逍不傻,不会做一朝成名的梦,那他费这么代价参加节目干什么?
各种情绪混在一起,贺译一颗心像在油锅里被煎,烦得要命,“先回去。”
贺译说完转身,余光看见李易逍突的上前,还抬起了手。
贺译心里一抖,不会想动手吧?他下意识退了半步。
李易逍却是握住贺译的手腕,他声音抖得厉害,“松手……”
贺译愣了一秒,掌心灼热的疼痛感将他唤醒,他低头才发现自己刚才将烟捏进了掌心里。
贺译看李易逍小心的吹开他掌心的烟灰,皱眉皱眼的,好像疼在他身上似的。
其实不严重,就是烫破了皮,一圈嫩肉翻着,落了烟灰看着有点黑红。
对贺译跳舞受的伤来说,真的不疼,对李易逍来说也该不疼。
李易逍最开始肢体不协调那阵,膝盖摔过,经常结痂又生生裂开也没喊过疼。
这过于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贺译感觉有根神经在突突的跳动,他猛的收回手。
李易逍的手还在空中,他抬起头,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样子。
那张脸做出委屈的表情冲击太大,贺译顿了顿,“我不是故意,不疼。”
他真不是故意,太烦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疼倒是疼的,但并非不能忍受。
李易逍非要开车的时候贺译还是同意了,李易逍那眼神他不忍拒绝,也觉得自己还需要静一静。
他看着李易逍的侧脸,觉得人也是真沉得住,除了最开始的失态,什么都看不出来。
“贺哥,你想问就问吧。”李易逍看了贺译一眼道。
贺译挑眉,“你那四十万怎么来的?”
“就这些年存的。”李易逍顿了顿道,“还找朋友借了些。”
“存的有多少?你干什么能存那么多钱?”贺译声音低沉,“你什么朋友,可以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借给你,拿去打水漂?”
李易逍握紧了方向盘不说话。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贺译揉了揉眉心,声音低哑:“你别骗我,我其实没几分耐心。”
“卖的房子,还有上学的钱。”李易逍看着前方,他感受到贺译的目光,没敢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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