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方还有许多硬质灯串摆出各种形状在半空奔跑,如梦似幻。楚欢一边赞叹真好看一边想,有些像上次俞樾在海洋馆自己做的那个惊喜,但是那个最漂亮,没有之一。
半小时后,宴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已经上台,聚光灯高高亮起,好在只有合作的官方媒体能入内场,里面不算乌烟瘴气。
楚欢抿着鸡尾酒,坐在高脚登上晃着小细腿。她在的角落昏暗,没被光线照耀,但头顶的星星串灯柔和的光线笼罩在她的全身,一身酒红丝绒长裙,仍旧惹眼,像是复古画报里面港风美人。
然而美人自我毫无察觉。还认为自己伪装良好。
“下面隆重为我们介绍远帆集团的新任副总裁——齐副总!”
齐什么?!
楚欢坐不住了,听到这个姓氏时视线顿时聚焦到台上。
聚光灯下,棕发女人穿着吊带长裙,外面罩了一件垫肩宽大西装,又媚又飒,对着镜头微笑:“大家好,我是齐以彤。”
卧槽,怎么是她。
先前听到那些八卦的人不是说齐以彤喜欢俞樾吗?不是为了俞樾回来的吗?
她怎么去海州集团的对家了!
楚欢第一反应就是想拿出手机来和俞樾吐槽下,等她捏到手机边缘又是一愣,自己和俞樾瞎吐槽什么?她的庆贺花环都送了,人没准早就知道了。
而且那个贺礼还那么大那么豪华。
楚欢不乐意了,心里有点酸。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刚巧齐以彤的目光精准无误地和她的在空中交汇。
她不甘示弱,回瞪回去。齐以彤表现的得体,很快便挪开眼神,继续自己的上任宣言,都是那一套官话。
小小的发布会后,以齐以彤在台上敬了大家一杯酒愉快结束。围在台下的人群终于四下散开,楚欢颇感无聊,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见大家都觥筹交错,从椅子上蹦跶下来准备先离开。
才九点,还能自己去嗦碗粉吃点小夜宵,美滋滋。
刚下楼梯到一楼,脚刚踏上门垫,她就被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楚小姐。”
“……”不想要什么就偏来什么。
楚欢回过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齐以彤,这大忙人不去招呼别的人来自己跟前干嘛啊?
“恭喜你,齐副总。”楚欢很讲礼貌,她没忘记廖琴说今天别丢面子,她楚欢能出丑,但双木生鲜可不行。
齐以彤将楚欢上下打量一圈,倒是笑了:“没想到楚小姐这么给面子,我还以为你知道是我就不打算来了。”
那不是因为来之前不知道是您吗?
楚欢说:“多个敌人不如多个伙伴。”
“你是明白人,我想和你聊聊。”齐以彤示意楚欢和自己去吧台那边。
主人公邀请她,楚欢不好拂了她的意思,只好和齐以彤坐下。她不知道齐以彤和自己有什么聊的,难不成还聊俞樾吗?
没想到她还真猜中了。
酒端来,人一坐下,齐以彤直奔主题:“你镇不住她的。”
“原来齐副总就是想和我聊这个?”楚欢叹口气,“在背后议论人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齐以彤:“我不是谈论,我是在告诫你,别妄想。”
楚欢不想将齐以彤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她现在就已经够多烦恼的了,没多余的空间去想这些。
见她不说话,齐以彤以为楚欢是听进去了,她皱起眉,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再开口时竟有几分真诚:“我已经在她身边看了很多年,知道没有人可以替代那个位置。”
哪个位置?
楚欢的心一颤,隐约感到齐以彤知道点什么。
“她的那枚尾戒,相信你已经不陌生了。”齐以彤嘲讽一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楚欢,“尾戒的含义你应该明白,是自由。她从高二开始就带上这枚戒指,到现在再也没有摘下。”
楚欢的手指微紧:“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对过去不感兴趣。”
“不管你感不感兴趣,都应该要清楚这一点。”齐以彤拨弄头发至耳后,语气是少见的怅然,“她早就将自由给了那个心底的人,别的人只不过是个替代。”
最后两个字就像是两根小针,轻轻地扎痛了楚欢。
她早就注意到俞樾的戒指了,从第一眼开始到现在她就一直戴着。可是俞樾没提过,她也就没问。
如果不是齐以彤说起还有这层含义,她可以说服自己别去多想。但有些念头一旦出现在心里,就再也止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是个情绪全写在脸上的人,垂下眼眸,不想被齐以彤看穿。
齐以彤却靠近她的耳边。
“你能想象吗?以前,俞樾是个和现在截然不同的人。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行事风格。”
耳边的陌生的热气让楚欢感到了强烈不适,她猛然抬头,直接离齐以彤退了两步,“你注意!”
“你还挺敏感?”齐以彤有些惊讶,果真是个小朋友啊,无视楚欢脸上的拒之千里,她将自己的名片压在楚欢的手心,低声说,“你如果想要知道俞樾以前是什么样子,过来找我。”
“谁会找你?!”楚欢当着齐以彤的面就把那张名片随便地揉成个纸团放在桌上,转身要往楼上走,末了又盯着齐以彤,摇头道:“齐副总,活在过去的人是可悲的。”
齐以彤看着楚欢上楼的背影,轻晃着自己杯中的酒。
可悲?这可不是可悲,反正俞樾……从未在意。
*
楚欢想回家的路被齐以彤堵了,心里也有点闷,索性去天台吹吹风。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九点半。
俞樾的消息栏还沉默着,她憋着股劲儿想去找沈顾问问俞樾这王八蛋到底在干什么?!
我又给你挡烂桃花了知不知道!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心里也不大好受,怎么可能不去在意丁点?
撑伞照、齐以彤、戒指……每一点她都在意疯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楚欢才觉得事态不妙——要是自己对俞樾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在意这些干什么?
完蛋,是真的完蛋。
小楚爷从未对任何人有这样的感受,一旦初尝这滋味便是地动山摇火山喷发,她惊异的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幼稚又矫情,撒泼又胡闹的小混球。
这与自己设想中的样子相去甚远。
现在她就很想不管不顾直接打电话过去,将俞樾痛骂一顿:“混蛋你在干什么?!臭王八叫你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
……
楚欢觉得自己是疯魔了。
“楚欢?”
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边,轻声唤她。
楚欢的思绪被突兀地拉回,手机差点没滑下去,转头一看,竟然是徐夕玦。
她还记得上回在酒吧里发生的事,不太想和这人接触,皱眉问:“怎么是你?”
今天是庆祝齐以彤就职的,她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徐夕玦见她一副见自己就躲的模样,无奈地笑,“我又不吃人,你离那么远干什么?”
“你不吃人我怕我打人。”楚欢觉得没劲,不再看徐夕玦,转头看着眼前浪漫的灯光。
“今晚的灯光是我负责的。”徐夕玦看着自己的作品,眉眼中全是自信,“去年,这套作品获得了国际大奖。”
她声名鹊起,国内外身家大涨。今年回国,人人追捧她奉承她,就楚欢不乐意待见她。
这点楚欢倒没想到,她看出来徐夕玦好像也在礼貌的保持距离,这才稍微放松,由衷的夸她:“很漂亮。”
“再漂亮也要有人欣赏才有意义。”徐夕玦嘴角噙着笑意,刚刚那口酒没白闷,让她总算有机会开口,“小楚,对不起。”
“?”楚欢好笑的看着她,“演什么呢?”
“上次在酒吧的事情我很抱歉,那时候我失态了。”徐夕玦垂眸叹气,眉心皱出浅浅弧度,语气诚恳,“我们都长大了,是我不该用以前的事情来烦你。你不喜欢我,我确实不该固执。”
楚欢有点意外,眨了两下眼睛:“你没事儿吧徐夕玦?”
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要是徐夕玦继续在这呛声,她没准能直接把人从天台踹下去。但徐夕玦捏住了自己的死穴,竟然在和自己认真道歉。
什么情况啊?
“我放下了。”徐夕玦朝她晃了晃酒杯,一口将剩下的喝完,“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后还能和你当朋友吗?”
“你认真的?”楚欢正色起来。
在徐夕玦和自己表白出国之前,她们确实是不错的朋友。但恋人做不成,朋友更做不成。
她心里还是觉得别扭,但是徐夕玦如果真的放下了,不说回到以前那关系,起码不成为仇人也行。
“这还有假?难不成你希望我说的是假话?”徐夕玦语气轻松的和她开了个玩笑,见她时不时看会儿手机,知道楚欢肯定是在等什么消息,就说,“俞樾追到没啊?要不要我这个国际知名的灯光师替你出出招,摆一场浪漫灯光秀,你放心,友情价打骨折。”
“别贫!”楚欢听到俞樾的名字,今晚才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过了几秒钟,转头正经问:“打骨折之后收费多少?”
徐夕玦:“……”
**
二十分钟前,花园餐厅的楼下就已经来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路虎。
这车是配给沈顾的。
一整个下午俞樾忙碌万分,从城中跑到城西区的运输链源头亲自督促,宾利送去保养了,沈顾今天当俞樾的司机。
脚不沾地,自然没有看手机,据沈助理所说,她的手机也没有响一下,楚小姐并没有给她发消息。
俞樾要去出差了,去北方,马上就要走。在临走前,她硬生生挤出来一小时的时间,想和楚欢见个面,一点休息时间都没给自己。一问才知道,楚欢跑到今天远帆集团的宴会上来了。
她想着过来接人,路上沈顾犹豫道:“俞总,消息出来了,远帆的副总裁定下的人是……齐以彤。”
俞樾嗯了声算是回答,脑子里都在想楚欢。
她根本不在意是谁。
“外面的媒体很多,所以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出面的好。”沈顾多少知道点齐以彤对俞樾的心思,现在人家又到远帆集团去了,要是俞樾被媒体拍到,那真的会乱了套。
俞樾自然也知道。
她到了楼下,正想给人发消息,视线往上一瞥就僵住了。
灯光串联星空,反复绚烂的图案绽放在那两人身后,将楚欢与徐夕玦的样子照的清晰明亮。
她们在聊天,看起来气氛不错。
俞樾看到楚欢笑了。
自己下午还让她生了气,从自己这回去的时候还气鼓鼓的。
她了解楚欢,能看得出那笑是真心实意的。
她们在聊什么?楚欢怎么会被徐夕玦逗笑?这个人不是喜欢……楚欢的吗?
俞樾都看见了,沈顾自然看见了,听到俞总好像没动静了,沈顾吞了口口水,艰难劝道:“俞总,现在还是不要下去,不要冲动……”
俞樾不讲话,他就有点慌张。
车里太安静了,居然就这么安静了二十分钟。
天台上聊天的人只剩下徐夕玦,楚欢走了。
即使沈顾跟了俞总多年,这会儿汗也要滴下来了,他不得不提醒:“俞总,您还有二十分钟,必须去机场,否则就赶不上——”
“走。”后面那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沈顾抖了抖,不知道俞樾是让他走还是去机场,等了两秒,只好吊着颗心往机场的方向开。
才开了半分钟,后面又传来:“停下。”
沈顾:“……”
他只好说:“俞总,您还有十九分钟。”所以您到底想干嘛呢??
路虎刚好停在了花园餐厅拐角处的小巷外,这里进去后便可到达街道后方,也是各个店铺的侧门。
车门被打开了。
沈顾一脸惊恐:俞总你要去哪里?不要冲动啊俞总!!
俞樾闪身进了小巷子。
沈顾:“?”
与此同时,楚欢戴了顶波浪纹的宽檐帽走出餐厅门口。
虽然她已经将帽檐压得很低,却还是因为太夺目而吸引了镜头的注意。她被闪光灯捕捉到后倒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露出八颗牙齿。
复古的美人一笑便变得活泼生动起来,记者还想多拍些时,楚欢已经提着裙摆迅速走远。有小报的记者被楚欢的笑晃了眼睛,镜头始终追随,却忽然发现美人突然消失了。
记者:卧槽!
楚欢知道这外面媒体多,想着走远点去十字路口那边打车。结果人还没蹦跶出多远,突然有股外力从旁边将她一拽。
月黑风高,小巷狭窄。
她被打劫了?!!!
楚欢心里那叫一个慌,刚想大喊救命啊,那箍着她的人将她的后背往墙上一抵,有手轻轻压住她的唇,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呼救堵了个严严实实。
“是我。”
楚欢:“?”
她狂乱的心跳在听见熟悉的声音时才稍微镇定,还没来得及问俞樾怎么来了,还抱着她的人将帽檐往上提,那双冷冷清清的黑眸便出现在视线中。
在见到楚欢之前,俞樾觉得自己尚且冷静,稳重。自持。她是个分的清楚孰轻孰重的大人,不可能做出什么混账又混沌的事情来。但是当看着一身红裙,明艳又风情的楚欢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想到她刚才如何在别人面前笑得倾倒众生,俞樾脑中的那根叫做界限的弦就断了。
去他的冷静理智。
她只想要她。
“干什么呀?”楚欢气都不敢喘,只能小声问。今晚上的俞樾好像有些不一样,喝酒了吗?她凑近去闻,却只有那冷冽的雪松杉木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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