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求你老板帮帮我,他不是很厉害吗?别人都说他神通广大,让他帮我把这次的事摆平好不好?我这次真的没有嗑/药,我从戒毒所出来以后就再没碰过不该碰的,我已经好了!前几天那次我是被人陷害的,东子就说让我带点东西给别人,我真不知道那里边是‘糖丸’啊,哥!”果汁扑进张和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身子痛哭流涕。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也敢帮人带?现在东子把这事赖在你身上了,咬死是你帮人带货,你知道这有多严重吗?从前你是未成年人吸/毒,关在戒毒所戒除毒/瘾就行了,可现在是贩毒,要掉脑袋的!我老板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更不会去救一个毒贩!”张和掰开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开。
“那不是毒/品,哥,我听说,那就是含微量致幻剂的糖丸,顶多就是违禁品……”年轻稚嫩的脸上全是慌乱,他怕的不是后果有多严重,怕的是唯一在乎的哥哥对他失望,“就算要坐牢,我也认,顶多一两年就出来了,从今以后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可要是出了国,我这就算出逃,永远都回不来的,我做不到一辈子跟你隔海相望……”
“啪——”张和一记狠狠的巴掌落在果汁脸上,他气得浑身战栗,嘴唇剧烈颤抖,“黎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去坐牢??”
张和叫了果汁的大名,黎果,张和很少这么称呼他,果汁知道哥哥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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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和从来没有打过这个继父带过来的弟弟,相处十多年,从最开始的冷漠,到逐渐熟悉,到母亲和继父相继离世后两人的相依为命,他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看得比自己命还重。
果汁待在原地,右手捂着热辣辣的脸,瞪眼看着张和,眼泪漱漱往下落。
张和看不得他那副样子,转过头去背对他,眼底也是腥红一片。
他沉默了很久,才又尽量克制着情绪说道:“我不会拿你的前途开玩笑,你之前进戒毒所的经历,已经让你在国内抬不起头做人,我不可能再让你去坐牢,不坐牢也不行,跟那案子扯上一丁点的关系都不可以!”张和长舒一口气,“我已经给你在国外联系好了艺术学校,那里有全世界最顶尖的美术专业,你可以安心在那边画画。”
“我不出国,我长大了,你不能代替我做任何决定。”
“你还没有满18岁,我还是你的监护人,你必须听我的。”
“你再逼我,我就去公安局自首!”
“你敢!”张和一个反手掐着果汁的脖子牢牢抵在墙上,“你他妈要是敢自首,老子就死在你面前,都特么别活了!”
张和眼里已经涨满了红血丝,他被果汁的脑残言论气到肺炸,面目狰狞得骇人。
果汁丝毫没有反抗,脸憋得通红,他站起来比张和还高半头,就那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悲极成痴,他眼里忽然泛起一团温柔,并艰难地挤出一丝苦笑,气若游丝:“哥,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
张和气极,一度怀疑自己耳鸣,他蓦然松开了果汁的脖子,踉踉跄跄跌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你要是真的脑子抽筋了,没救了,那我也管不了你了,你以后坐牢也好,流落街头也好,都跟我无关。”
果汁渐渐从贴墙的姿势中恢复过来,站在客厅中央,一字一顿对张和说:“成,你以后不用再替我安排人生,我可以对自己负责。我快18了,我知道以后该干什么,该爱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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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门被“嘭”地关上了,果汁跟大哥交流的通道也关闭了,这孩子从小单纯又固执,如今连张和也拿他没办法。
他长成了一颗又臭又硬的顽石,脾气比驴还倔,这极端不合作的架势把张和气得七窍流血。
但果汁在国外大学的入学资格是张和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张和不会也不能就此作罢。
张和不想开灯,摸黑进了书房,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那本老相册,借着对面高楼上的彩灯,翻看以前的老照片。
果汁十岁就代表市里去参加全国绘画比赛,兴冲冲地拿回来一个二等奖,从此以后人生开挂,大奖小奖不断,画艺日渐精进。
老照片上有他凝眉作画的,有他拿奖庆祝的,更多的是记录着他跟张和这个哥哥一路走来的岁月,生活再艰难,世界再孤单,总有哥哥的保护和照顾,手执画笔的果汁单纯而快乐。
张和合上相册,把那本厚厚的回忆扣在怀里,恨时光不能永远停在最美好的那一刻。
至于后来,进入青春叛逆期的果汁是如何跟着学艺术的朋友一起,以获取创作灵感为由偷尝毒/品的滋味,从而走上歧路;后来张和又是如何舔着脸去求钟声救自己弟弟,而钟声偏偏以他正直不屈非黑即白的认知和办事方式,果断将果汁送进了戒毒所……
这一切,张和都不想再回忆。
总之,果汁的毒/瘾是成功戒掉了,但后遗症不少,留在档案里那不光彩的记录也成了他人生中永远无法抹除的一大污点。
这也是果汁第二次犯事后,张和不敢再向钟声求助的原因所在,这次的问题更严重,他不愿再拿果汁的前途做代价。
以钟声的性格,一旦知道果汁参与贩毒,即便只是贩卖违禁品,这种触犯原则底线的事,他一定不会纵容。
所以,当张和得知弟弟的事有对他更为有利的解决方式时,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即便对方提出的条件是背叛钟声、让他去盗取钟声手里的机密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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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又响了,夜已经这样深,人们大多已入梦乡,谁会鲁莽到在这时候给别人打电话?
张和看了眼来电显示,他苦涩一笑,是“钟远强”的名字,可不是吗,大老板高高在上,更何况他手里还握着自己弟弟的把柄,讲什么礼貌尊重?
“张秘书,你的加密邮件我看了,我很怀疑你的诚意啊!”电话刚接通,钟远强那黏腻猥琐的声音就透过话筒钻入张和耳中,张和皱了皱眉。
“这是我能提供给您最大限度的帮助了。”张和压低了声音,平静道。
“怎么?答应我了又做不到?现在不忍心对你主子下手了?”钟远强说话的内容和语气都令人十分厌恶,“还是你觉得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成了,你想过河拆桥?”
张和不甘示弱:“咱们一早就说好的,我不可能提供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那不现实。”
钟远强流氓嘴脸尽现,“那我特么也不需要你提供一堆废物,你这些资料我花钱雇几个私家侦探也能搞到,大不了找人撬了钟声的办公室、撬了他家,也比跟你在这磨磨唧唧的强!”
“那您大可以如此,惊动了声哥,您试试看自己会不会有好果子吃。”
“怎么?你还当自己是他的人呢?背主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你说钟声要是知道最信任的秘书出卖自己,会怎么处置你?”
“我无所谓,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本来就是一个下城区的穷小子,走到今天算我走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怕您舍不得那份丰厚的家业。”
“你他妈这是打算跟老子耍无赖?我告诉你,你弟弟还没出国呢,只要我一句话,别说让他出国了,他连A市都出不去。警察不是傻瓜,总有一天会找上门的!”
张和并不惊讶,无耻之人会以你无法想象的方式无耻着,“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同意出国,抓他去坐牢也好,一了百了,我再也不用替他背这笔烂债。”
对方忽而就黔驴技穷了,到底没再逞一时之快,“小张啊,别说气话嘛……目前为止,咱们不是都合作得很愉快嘛,双赢怎么也好过两败俱伤,对不对?”
张和的声音冷厉骇人:“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再帮我去偷一份重要资料,我保证,只要这份资料一到手,我绝不再提任何要求。你弟弟出国的事不会有任何变故……”
……
夜已经这样静,静得像玻璃一样脆弱,仿佛一点点响动就会令世界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天上愁云密不透风,让人无比怀念曾经星空闪烁,那时的星星如此明亮,眨巴着眼睛闪着令人心动的光。
星曾有多亮,如今的暗夜就有多黑,黑得触目惊心,藏污纳垢,吞噬了星的亮光和希望。
☆、第三十六章
每周四下午是沈教授和鑫诚科技定好做项目指导的时间,林藏如约而至,提前10分钟到了他们开发平台的门口。
“不好意思,林老师,让您久等了,姬总让我过来接您。”一个年轻的小助理慌慌张张地朝林藏奔来,“您叫我小宋吧,今天姬总外出开会了,由我负责接待您。”
小宋笑得真诚灿烂,一看就是刚入职的新人,看上去比林藏还小。
林藏忍不住OS:“沈教授和钟声都在的那天,可是你们总裁亲自鞍前马后伺候着,今天只派个小助理招呼我,差距这么明显,待遇真是一落千丈!”
他脸上还是非常和善地微笑,“小宋,你好,今天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小宋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胸前的门禁卡刷开了开发平台的玻璃门,“我给您也申请了一张门禁卡,这样就方便您自由出入了,万一哪天我不在,您在这边的行动也不受限制。”
小宋领着林藏进了平台往里走,并递给他一张门卡,“我让人帮您开了这个开发平台、会议室和姬总办公室这三个区域的门禁权限,我想着别的地方您也不会去,开了权限您也用不上。不过您要是有别的需要尽管说,我一定尽力满足。”
“门禁吗?”林藏拿起那张卡片仔细看了看,除去鑫诚科技的公司名称和logo之类的统一设计,上面并没有写明持卡人姓名,只在角落里标注了卡片编号,“小宋,我看这卡上没写名字,平时你们员工之间不会很容易拿错别人的卡吗?”
“哦,这个不会的,您那是临时卡,所以没有名字。我们的都是员工卡,不光有名字还有照片呢。”小宋说着,举起他挂在胸前的卡晃了晃。
“这样啊,那我这个卡上没写名字,万一我弄丢了,别人捡到也不知道是谁的吧?”林藏不好意思地冲小宋笑笑,“我经常丢三落四,校园卡都丢了好几张了。万一再把这门禁卡丢了,又得给你添麻烦。”
“那也没事,要是公司的员工捡到这张卡,肯定会交到保卫科,他们那都有记录,卡上虽然没你名字,但是他们制卡的时候在本上登记过的,存档的卡号能对上你的名字。”小宋像倒豆子一样知无不言,“对了,林老师,您要是怕把卡弄丢了,我去帮您找个挂绳吧,您像我们这样挂脖子上就不容易丢了。”
“哦这倒不用……那所有人刷卡进出肯定都会留下系统记录吧?”
“嗯,那肯定的,任何人进入任何地方,只要刷过卡,必然都留有记录。不过这记录只保留一星期,因为存储有限。”小宋把林藏带到了一个开发负责人的办公室内,“谭哥,这位是L大派到咱公司来做项目指导的林老师……”
林藏迅速调整思绪,好整以暇地看向那位谭哥,客套过后,很快与对方进入了友好沟通的状态……
林藏整个下午都泡在了鑫诚科技的开发平台,暖墅APP的后台开发情况与他先前预判的大致相同。
总体而言,姬泽的这个开发和测试团队实力尚可,开发进度和效果也算得上马马虎虎,只不过他们故意在阻碍整体进程,拖延结项时间,好借口向金主爸爸狮子大开口。
这本不算什么大事,财大气粗如钟总,也并不在乎多花几个钱,他只对最终的产品质量和上线时间有要求。
但林藏非要纠结于此,好像不把暖墅的问题解决了,自己就没有底气站在钟声的面前。
这的确是目前他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了。
快七点了,冬日的夜幕早已降临,落地玻璃窗外的城市华灯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陆续点亮了。
林藏刷卡走出平台,在走廊转角处的垃圾桶边点了根烟,忙了一下午,也憋了一下午,此刻他实在需要放松一下。
“要从他们的系统里拷贝资料留证据的话,怎么也得是晚上没人的时候,我有门禁卡能进入,但会留下记录,而且开发平台光摄像头就6、7个,想要不打草惊蛇,就得提前做个周密的计划,想个万全之策。”林藏背靠墙,透过走廊尽头那扇小窗看夜景,吞云吐雾间,心里的盘算不能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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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忽然响了,是陈欢。
“我说你平时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电话倒是接得挺快。”陈欢那风味独特的油腔滑调一出场,林藏顿感亲切,方才还愁眉不展,此时立马拨云见日。
“我能说我是手滑吗?”林藏偷笑。
“靠,你算算咱俩几天没见面了?说句好听的能累死您老吗?快,赶紧承认你是因为思念我过度,所以第一时间就想接通我的电话。”
林藏笑出了声,“嗯,陈少爷这是发的什么善心,百忙之中居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其实陈欢也没太多心思和他说笑,略停顿了一下就直入主题:“那个,最近你不在学校,‘萌芽’的事都顾不上吧?”
“嗯?怎么了?”林藏倏地抬眼,预感不妙。
“倒也没什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我也很忙的,哪有时间管那些小破事儿,我就是象征性给你们投点钱,要不是看你折腾得高兴,我压根儿不想参与……”
“陈欢,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直说了吧!我就是想说,你注意一下孙家俊,你现在要是没时间管补习班的事,就找个其他的人来替他。”陈欢十分肯定地说:“孙家俊那人,靠不住。”
“他怎么了?”
“咳,我也是听说的,今天跟隔壁班一帮哥们儿打球,跟他们聊起了‘萌芽’的事,有俩人也在补习班里给学生讲课呢,他们抱怨提成比例太低……然后我就问了问他们,拿到手的到底几个点,然后我感觉跟之前你定的数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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