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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辞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情绪翻滚，双手放置在后脑勺，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灯。
“心里会发堵，酸酸的。”木郁屏住呼吸，回答得小心翼翼。
心里告诉自己少说少错，嘴巴却忍不住倾诉起来，“会忍不住嫉妒，甚至讨厌他喜欢的那个人。”
他安慰自己，只要自己不说，邱辞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喜欢他。
“有这么复杂？”邱辞听到后发出啧声。
他看出余杉有喜欢的人，心里只有不爽，相当不开心。
木郁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很想反问一句你呢？
他用掐着手心，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
“你喜欢谁？是不是我们学校的？”邱辞抛开心里的不爽，把重点放在木郁身上。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心怀不轨的木郁越发紧张，“可以不说吗？”
邱辞挑眉，“随便你。”
也是，他和他才认识多久，还不到聊这种话题的程度。
木郁觉得邱辞神情淡了许多，摸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他心里丧气，又不敢问，也不会活跃气氛。
“不准喜欢哭包杉。”
冷淡的声音传到耳里，让失落的男生彻底蒙圈。
见状，邱辞以为自己说中了，表情陡然阴沉：“你真喜欢余杉？”
他甚至怀疑余杉喜欢的人，会不会就是木郁，但是很多地方又对不上。
“我不喜欢她。”
这道声音很冷静，也很坚定。
邱辞半信半疑：“真的？”
“嗯，我不喜欢她。”甚至有点讨厌她。
许是少年目光太过坦荡，邱辞盯了几秒，信了他的话。
房里忽然安静下来，在邱辞以为自己的话冒犯到木郁时，那边忽然开口：“邱辞，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邱辞想也不想：“不信，说好听是一见钟情，难听点就是见色起意，看上了人家的脸。”
邱辞只相信朝夕相处，细水长流的爱情。
他一边回答，一边思索，神情忽然一凝，用诡异目光看向对面的男生。
察觉到邱辞古怪的打量，木郁的心立马提起来。他该不会察觉到了吧？
“你该不会——”
木郁眼神闪躲，身上冒起了冷汗。
邱辞摸着下巴，细细观察木郁的表情，问出完整的疑问。
“你该不会喜欢齐檬吧？”
木郁：？？？？
☆、把柄（一更）
木郁怎么也没有料到邱辞会扯到齐檬身上。
邱辞把木郁的傻眼看成被戳穿的窘迫，笃定自己猜的没错，认为木郁应该是去靶场的时候，就喜欢上人家了。
哪知对面摇头否认：“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断了这个念头，先不说齐檬身边还个跟屁虫许清宁，就说她身后的齐家，你们就不可能有结果。”
齐檬以后要真做了当家人，那她未来的老公绝对要精挑细选。
说不定许清宁都没结果，谁让许清宁投错了胎，不仅是许家人，亲生哥哥还是心狠手辣的许清河。
邱辞知道里面不少事，开始认真分析起木郁和混世魔女在一起的可能性。
见他认真，木郁郁闷出声：“我不喜欢齐檬。”
他声音沉闷，明明应该庆幸邱辞看不出他的心思，但眼见被邱辞误会，心里又堵得慌。
木郁有点后悔和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生怕邱辞不信，木郁强调：“我不喜欢齐檬。”我喜欢你啊。
两个猜测都被否认，邱辞更来劲了：“难道是……”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出言打断：“你不认识。”
邱辞顿时没话讲，干脆闭嘴。
果然不适合和这小子聊天，还不如连麦打几场游戏呢。
察觉到邱辞的态度变得冷淡，木郁安安静静不打扰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二天。
邱辞醒来时，木郁已经不在房间了。
等看到短信消息，他才知道木郁两个小时前就去墓地了。
也是，他和木郁非亲非故，也不认识他妈，并不适合去那种场合。
邱辞长这么大以来，并不能深刻体会到身边人死亡的悲痛感受。老太太从病死到下葬，他都没露过面。
唯一一次有点感触，大概是余杉和她妈妈出车祸的那次。
最后余杉妈妈死了，余杉抢救后活了下来。过了一个星期，邱辞才知道自己的笨蛋哭包同桌，差点就要去天上做天使了。
活下来的余杉几乎每天都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
那些大人把余杉妈妈的死，怪到了当时年仅五岁的小丫头身上，如果不是余杉吵着要去游乐园，也就不会出车祸。
其中迁怒最深的偏偏是余杉的爸爸。
他或许爱余杉妈妈，至于爱不爱余杉就有待考证。
至少邱辞觉得哭包杉他爸挺垃圾。
在妻子去世的一年后，这位“深情”人士另娶，和现任妻子生下龙凤胎百般宠爱，对亡妻女儿不管不顾，不是垃圾是什么？
邱辞走在街道上，咬着刚刚刚刚买的包子，心想，也不知道哭包杉今天有没有去上坟，是不是红眼圈了。
坟地。
清瘦高挑的男生注视眼前的墓碑，一句话没说，因为无话可说。
他一直记得躺在里头的那个人，用一种后悔和憎恶的眼光看着他，对他说——
“我错了，我就不该生下你毁了我的一生。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用过这样的生活！”
从小到大，木郁都没有感受到过自己是被爱着的。
他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妈妈对他的态度很是复杂，继父对他也谈不上好，非打即骂。
他读书的时候，需要特意挤出时间打工赚生活费，赚学费，又要拼命学习拿助学金。
从很小他就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就该活在泥地里，不配被爱，也不配爱人。
良久，木郁吐出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刻字，转身离开。
他的心情不算很好，并不想太早回酒店让邱辞察觉什么，所以一直在外面漫无目的晃悠。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木郁吗？”
一道略带挑衅的声音闯入，随后几个人挡住了木郁的去路。
这些人头发染得花花绿绿，配上不太好的五官组合，形象过于辣眼。
看惯了邱辞那张又野又帅的脸，木郁感觉眼睛受到了伤害，把视线移开想要绕道走。
几个人把他围住，不怀好意看他，显然不打算轻易让他走。
“听说你继父把你卖给有钱人了，怎么？现在看不上我们这些小混混了？”
为首的男生站出来，打量木郁身上的衣服，比起以前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这一身显然好太多，应该要不少钱。
“哥儿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做兄弟帮衬一下不过分吧？”
男生想去拍木郁的肩膀，被他打掉手。
少年脸上露出嫌弃，仿佛这人是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脸上哪还有在邱辞面前那种乖巧劲。
认为自己受到了挑衅，男生呸了一声：“都是一路货色，你他妈装你妈装，你们愣着干嘛，给老子打啊！”
这条街鱼龙混杂，是最混乱的一条街，小混混打架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不想惹祸的人早就绕道走了。
从早上到中午，邱辞至今没等到木郁回来。
扫墓需要这么久？邱辞给他打电话，打了两次也没人接。
难道是遇到熟人了？猜测木郁可能是遇到熟人才把他晾在这里，邱辞心里有点不爽。
早知道这么无聊，他就不该来。
真不知道当时自己好奇个什么劲，脑子一抽，竟然答应楚女士的要求。
既然人不来，邱辞也不眼巴巴等他，拿上手机走出酒店，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
邱辞随便晃悠，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听到有人讨论前面有人打架，正想绕道走，就听到那边有声音传来。
“木郁，你他妈有种别躲！”
听到熟悉的名字，邱辞脚步一转，往声音的方向走去，等到了混战区，邱辞定眼一看。
等等！那个抬脚踹人肚子的是谁？弱鸡书呆子？
可能是他看得太久，一个小混混趁空冲他吼：“看你妈看？不想挨揍给老子滚远点。”
这么欠抽的挑衅，邱辞不想回敬都不行。
逐渐体力不支的木郁正想找合适的武器，余光瞥见有人加入这场混战，貌似是来帮他的？
等他看清那人的脸，心下一凉。
他晃神，为首的男生逮到机会抬起棍子挥过去，邱辞瞥见后立马拿起摆在路边的酒瓶丢过去，再把木郁往自己身边拉。
“打架你还走神，生怕别人打不死你？”
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警察来了，木郁没有多想，反手抓着邱辞的手就往巷子里跑。
两个少年奔跑在阴暗潮湿的巷子里，不知道跑了多久，木郁总算停下脚步。
他脸色泛红，大口喘着气。
邱辞的气息比他平稳，见他一副累瘫的模样，用手肘碰他，揶揄：“我还以为你只会读书，没看出来居然还会打架。”
等到木郁气息没那么急促，深深看向身边的少年，难道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邱辞也不嫌弃地脏，直接坐下，偏头看一脸复杂的男生，意味深长：“原来你压根不是什么好孩子。”
闻言，木郁心里凉凉的，脸色透着些许苍白。他要更讨厌自己了吗？
邱辞手肘搭在膝盖上，单手撑脸，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木郁，我逮到你的把柄了。”
听上去，他似乎想拿这件事来威胁木郁。
木郁抿抿唇，低声提醒：“楚阿姨知道这件事。”
邱辞有点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意外。
楚女士好歹也是一公司老总，把人领回家前肯定要摸底，毕竟谁也不想引狼入室。
“我不喜欢打架。”木郁神色认真，试图给自己挽回印象，“但是不打，就会被人打。”
小时候被继父拳打脚踢，被同龄人找茬，时间一长总要尝试反抗。
一开始反抗的结果不太好，但是熟练后，至少可以让自己少受点苦。
他怕疼，不想被打，也不想打人。
察觉到木郁的情绪，邱辞下意识看向他的手。
留意到他的视线，木郁抬起手，解释：“初中的时候被人按住手，拿烟头烫的。”
他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小事。
或许是成长环境太过优渥，来往的都是家境差不多的孩子，哪怕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活得很艰辛，邱辞始终没办法感同身受。
但此时看着眼前人半垂着脑袋，浑身透出一股自我厌弃的味道，邱辞心里忽然觉得怪怪的，有些不舒服。
他往后靠在墙上，“我也不喜欢打架，应该说哭包杉不喜欢。”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少年眼底泛起柔光，解释：“因为她哭起来丑死了，小姑娘笑起来才漂亮。”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木郁可以听出里面一定有故事。
他更郁闷了。
“喂。”
木郁的肩膀被人锤了一下，他看去，视线中的少年哪怕稍显狼狈，也丝毫不影响帅气感。
“嗯？”木郁呼吸一滞，避开视线。
“我忽然觉得你挺不错，做我弟弟也不是不可以。”邱辞上手勾着他的肩膀，“以后我就是你哥，有爷罩着你，不想打架就不打。”
勾肩搭背的动作，让两个人靠得很近，木郁忍下心里的躁动，死死盯着被雨水侵蚀的地板，完全不敢扭头。
生怕一个不慎碰到他的脸。有些事想想很美，但他不敢轻易付出实践。
邱辞完全没有察觉木郁的忽如其来的害羞，继续：“叫声哥来听听。”
木郁憋了许久，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辞哥。”
不知道还以为邱辞逼迫他叫的，邱辞表达不满：“一点也不真诚。”
木郁闷头不说话。
邱辞收起手，“算了，你想叫什么都可以。既然你是异父异母亲兄弟，我也给你取个称呼以表亲近。”
声音停留几秒，又响起：“你这么呆，以后就叫你小呆子好了。”
谁让呆子木，呆子郁都那么拗口，木头倒是合适，可是孙嘉璐的那条狗就叫木头，只能排除。
邱辞叫的很自然，丝毫不觉得别扭，也不认为这个称呼叫一个男生会有点基基的。他没有这个意识，当然不会往这个方面想。
自家弟弟叫亲密点也没什么。
他不在意，心怀鬼胎的木郁早就被撩拨得小心脏砰砰乱跳。
小呆子，这未免也太像情侣之间的昵称了。
暗暗深呼吸，木郁忍不住扭头看他，他看到喜欢的人正在对自己笑。
这个笑容似乎能驱散巷子的阴暗，连同他心上的阴霾一同带走。
这是邱辞第一次这么对他笑，不是讥笑，冷笑，嗤笑，而是比夏日还要耀眼，比冬阳还要温暖的笑容。
那么干净那么纯粹，又如火热情，在他心上呼啸而过，留下点点星火。
星火足以燎原，他已经身处烈火之中，逃不出去也不想逃。
心里蠢蠢欲动，嘴巴也克制不住的掀动。
“那我以后叫你——”
“辞爷。”
☆、戳破（二更）
一直想要叫的专属称呼，被他合理的说出来后，不仅没有松口气，反倒紧张了几十倍。
被称为辞爷的邱辞，眨眨眼，忽然喷笑。
“辞爷？听上去好中二。”
不知道戳中了邱辞什么奇奇怪怪的笑点，他捂着肚子笑得很没有形象，甚至靠在了木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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