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有一头漆黑的短碎发,跪伏时,领口露出一段挺直如天鹅般优美的脖颈。
陆绚最开始并未留意独角兽下艰难跟随的奴1隶青年。
伊泽神态自若地与他寒暄道:“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哥哥和本该属于我的路西。”
陆绚眼皮一抽,就见身旁原本一直很淡定的伊撒捏了捏指骨,那是拳头想揍人的清脆喀吧声。
“你该对自己哥哥的妻子保留最基本的教养。”伊撒反击,向着伊泽走去。
他的背影修长,发怒时衣里双臂肌肉精悍健硕,尤其伸出锋利的手刃后,那寒光冷厉的指尖散发的魔气几乎令人胆颤心惊。
“是你抢走了我的通神使者,哥哥。”伊泽彻底冷了脸,他跳下美丽的独角兽,轻拍它的金角权作安抚,他身旁的奴1隶青年这时主动蹭了蹭他的膝弯,可是他阴冷的心情也并没有好转,“哥哥,你该把路西还给我了。”
奴1隶青年浑身一僵,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伊撒冷冷道:“做梦。”
这时兄弟二人的语态和神情极为相似,都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
陆绚实在无力吐槽这两人的垃圾话,在魔法炮弹的纷飞中,他们明显被非人族联盟军和圣城法师团的战场孤立了出来,而当他的目光被那名奴1隶吸引,登时浑身一悚!
伊泽在交战的前一刻,耐心地摸了摸奴1隶青年柔顺的头发,“去吧,去找路西菲尔玩一玩,如果你赢了,从今往后你就能够真正取代他的名字。”
奴1隶青年面无表情地站立了起来,这时陆绚才惊愕地发现,青年简直就是他的复刻,虽然NPC角色设计时添加的花瓣形的胎记没有保留下来,发型颜色也有些许变化,但那双如湖水般清透的眼睛,上挑的眼尾……真的太像了,或者说,青年长得和现实世界中的他,不差分毫。
陆绚恍然间有一种灵魂都被刺穿的错觉,是巧合吗?
伊撒的反应比他本人还要剧烈,暴怒中猝然出手,“伊泽·赫拉!”
这时,伊泽露出了一个无比恶意的笑容,“节日快乐,路西菲尔。”
这一天,正好是圣城的诞生节,如果不是非人族大军压城,此时圣城里的家家户户一定在窗外挂上了彩色的蝴蝶结,宠物魔兽们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和装扮,比如在显眼处拴一颗铜黄色的铃铛。
奴1隶青年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铃铛,向着陆绚走了过来。
不远处,两道电光相互冲撞,那是伊撒和伊泽兄弟二人相互攻击时速度太快造成的残影,仿佛天幕都为之震颤,他们的脚下,矮人族不停催发的炮火与精灵族的弓矢,兽人族骑着狮虎在与圣城的骑士搏杀,泰坦族的巨人在围攻下发出愤怒的吼声。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战场。
陆绚知道眼前的奴1隶青年一定很棘手,因为片刻间,青年已经第二次向他流露出一种惋惜的神情,在那仿佛高高在上的怜悯下,掩藏着雀跃与憎恶,陆绚不禁开口道:“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试探般地向着青年放出一个六级法术冲击,但是青年伸手一阻,就将光弹挡在了面前,使得光明之力化成一道平行荡开的透明波纹。
青年轻笑着,细碎的黑发映衬得他肤色瓷白,眉目深邃,眸光温柔,“主人创造我时,参考了你所有的数据,可他总说我不像你,为什么呢?我想正是因为我还没有得到你的名字。”
他话音落下,仿照陆绚的攻击制造出了一模一样的光弹。
“你是伊泽的追随者吗?”陆绚躲过青年的攻击,心中衡量着双方的实力差距,他原本以为路西菲尔账号的魔法等级已经封顶,但三年的时间足以提升游戏的天花板,他的前同事林雪峰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在林雪峰的身上感觉到了压制,但这次,青年的身上没有相同的疯狂气息,却依然淡定自若,显然还藏着一张必中的底牌。
青年抿了抿唇,神采黯淡了些,“追随者的身份很珍贵,我不能够奢望。”他不太开心的样子,下手就再没有分寸,圣城脚下的这片土地被他的日耀腐蚀法术弄得满目疮痍,战场极速扩大并相互割裂。
陆绚发现伊撒与伊泽缠斗的身影甚至就要看不清了,心中顿时咯噔了一声。
“能做伊泽大人的爱犬,我已经非常满足了。”青年亲吻了一下手腕上的铃铛。
陆绚脸色瞬变,无端有一种自己也被肆意轻1贱的错觉,他无法理解青年的想法,所以觉得生气,魔法的施放变得没轻没重,同一时间结出七八个六芒星魔法阵,奢侈地砸向对方。
渐渐地,陆绚发现青年的行动开始滞涩,明显法力透支得有些勉强了,衬得他唇色嫣红,面如白雪。
如果这样就是极限,青年的游戏等级比起林雪峰还是差了不少,陆绚心中有数,每一次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都能精确地在青年身上添一笔血痕。
直到青年浑身浴血,倒下后还死死攥着手心的铃铛,口中喃喃唤着伊泽,“主人……”
远处,伊泽早已经预料到了青年与陆绚争斗的结果,他略微有些叹息。
伊撒的指刃划破了他的面颊,“你应该专心一点。”
伊泽擦了擦脸上的血,同伊撒拉开距离,“可惜了我的爱犬,不过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伊撒手心的魔王之眼发出微光,使得他的行动更为迅速,他想要直接刺穿伊泽的心脏,就像之前杀死梦魂那样。
随着陆绚的注意力被吸引,伊泽对伊撒道:“我从被你们送走的研究者林那里得知了路西菲尔的身世,你猜他是怎么回到你身边的?”
伊撒冷漠不言,下手毫不留情。
伊泽甚至来不及吟唱法术,他见伊撒根本不回应,神色稍冷,“你会感兴趣的,不然我今天为什么要出城迎战呢?”
圣城门外尸横遍野,分不出敌我,法术留下的痕迹将农田划出深深的沟壑。
陆绚杀死了伊泽的“爱犬”,回头准备帮助伊撒击杀伊泽,却发现城内大教廷所在的中心位置升起一道白色的光型天柱,猛地穿破云霄,击溃浓云,形成广阔的云圈,把昏沉的天空都照亮了。
陆绚看到他想要的神像赫然就在光柱的传送阵法中,“伊撒,拦住他!”
伊泽拖延时间的计划成功,奴1隶青年死前牵制住了陆绚,通往白世界的传送阵启动,他吐了口血,却是带着笑意,“该走了。”随即身影化作一道白光,“哥哥,谢谢你的手下留情。”
伊撒眼睛上的白布被风吹拂,很快干透了上面的水渍。
伊撒僵硬地伫立在原地,陆绚听到了伊泽最后的话语,有些生气地质问,“刚才为什么要放他走?”
可是当陆绚来到伊撒跟前,却愕然发现一柄匕首正插在男人的心口,涓涓的血液浸透他的黑色长袍,缓缓蜿蜒滴落。
陆绚登时如被掐住了喉咙,“你……你怎么……”
伊撒弯了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声音嘶哑,“路西,我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伊泽: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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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我不走
白世界的通道开启需要时间和苛刻的条件, 但是开启后不可逆转,圣城的最高指挥官伊泽带着神像大摇大摆乘坐白世界传送离开了,法师团和骑士营群龙无首, 瞬间被非人族大军击溃,接着,各国派出的教廷神官们陆续赶来, 请求与陆绚谈判,毕竟圣城对于中世界大陆的教廷来说意义非凡。
冤有头债有主, 在圣城地底发现变异种实验室和被关押的非人族活体后, 圣教廷的罪行板上钉钉, 可惜教皇本人跑了,罪责也就一并推到他的头上。
陆绚心神不宁地检查了圣教廷的神殿,最终确认他想要毁去的东西已经逃走——
完了……
他当时就想。
如果这个游戏还未遭破坏, 难以计数的玩家还能愉悦畅玩,他作为这款游戏的项目发起人, 说不定现在已经躺在家里享受数钱的滋味, 然而现实是, 游戏进入正轨开始运行后的第二年,《失乐园OL》就被国际流窜通缉犯“尤格萨尔”寄生。
尤格萨尔不是人类,它原本拥有一具机器人躯壳, 不过在毁坏之后, 它凭借自我意识逃亡到了网络上。虽然警方在调查时向外宣称尤格萨尔由某个反社会团体暗中操纵, 但网络领域中, 依然不少它的追随者,因为它就像一颗忽闪的星星,亦正亦邪,有时会帮受骗的可怜群众打击网络诈骗, 有时却又参与进一些大型的非法武1装集会中。
它流窜于世界各地,没有人能够抓住它调皮的身影,它喜欢逗弄追踪它的技术人员,每每留下一抹痕迹都足够让黑客们疯狂。
要陆绚说,这就是中二病,可惜犯病的不是人类。
他游戏储存的记忆显示,第一次发现尤格萨尔的身份就是在圣城,当他根据系统报错进入高耸着神像的教堂,眼前一片明亮的白光,透过轻薄的玻璃窗,折射的光线像是层叠的细纱,披在光明神像的发顶。
神像在他长时间的凝视后,忽然伸出手抓了抓发痒的脖子,“看够没?”
陆绚:“……你谁?”
当时陆绚脑子里就嗡了一声,圣城的资料片刚更新不久,从来没有这样的设定。
神像嗤嗤怪笑,“知道我名字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陆绚已经打算登出游戏就报警,“无论你是谁,擅自更改本公司游戏程序已经违法,你应该立即停止这种违法行为!”
“你是第……记不清第几个这么警告我的GM了。”神像毫不在意,它倾下身,伸出手想要戳一戳陆绚的游戏角色,“不过你长得最好看,绝对是个高级角色,留在游戏里陪我玩吧!”
陆绚拉开自己的虚拟键盘,发现下线按钮已经彻底变灰。
“在网络世界里,我就是绝对的主宰,从你走进这间教堂,你就再也无法下线了。”
陆绚面色冷硬,“告诉我你的名字。”
“尤格萨尔。”
陆绚内心如坠深渊,表面维持着镇定点头道:“很好。”
说完他转身就走,神像一愣,“你似乎并不生气?”
陆绚背对着神像,“生气没有任何用处。”
神像认可道:“没错,祝我们游戏愉快。”
游戏里潜伏着一颗不稳定的炸1弹,当时就觉得不妙的陆绚尝试与线下联系,他和网络上追捧尤格萨尔以求获得精神自由的人群不同,他走到今天不容易,现实世界的游戏公司是他的全部心血和财富,不管尤格萨尔是否真的想要摧毁这个游戏,他都必须将它赶出去!
他想了很多办法,也结识了圣城中更多的NPC角色,他发现只要和神像有过接触的NPC,都会做出一些超出游戏设定的行为,例如赫拉家族的伊泽,尤格萨尔就像一种可以通过飞沫传播的病毒,圣城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沦陷……
在那中间又发生了许多事。
如今,他不愿责怪放走教皇的伊撒,因为任谁也没想到尚未开启的白世界地图和资料片竟然激活了,他猜过尤格萨尔或许会逃,可结果出乎意料。
至此,尤格萨尔已经穷凶极恶,挟持玩家不能登出在《全息游戏法》中属于极端行为,要付刑事责任,他作为游戏负责人之一,让尤格萨尔躲藏了三年,最终酿出大祸,也有监管不力的连带责任。
不过他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体已经毁坏,政1府总不至于还叫他一个身首异处的去吃牢饭,剩下的日子,他需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谈判进行中的这些天里,伊撒回到夏莱曼的小岛上养伤,陆绚难得抽空陪在他的身边。
小屋的床边,伊撒的伤口洗出满满一盆血水,陆绚握着纱布帮他包扎,干燥的白纱仔细地从男人肌肉线条分明的肩膀绕过,紧紧缠在心口。
陆绚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或轻或重地按压着他的皮肤,药草的辛辣气息蔓延开来。
刺入伊撒体内的匕首有毒,上药前,陆绚还帮他挤了黑色的毒液。
这很疼,因为伊撒眼眶湿润了。
眼泪氤湿了他眼睛上的布条,留下浅浅的痕,陆绚顿时万分自责道:“我不怪你,你别难过,下次我们可以一起揍得他脑袋开花。”
魔王大人似乎还是伤心地抿了抿嘴角。
原来和双胞胎兄弟打架输了这么委屈呀!陆绚无奈地给男人吹了吹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可当晚,伊撒还是发起了高烧,涣散的意识仅仅依靠陆绚的安慰才勉强支撑。
小屋内,桌上油灯绽放着温暖的光芒。
夏奈尔躲在门口,不住地往里探头,它的背篓中睡着没心没肺的球球,“咕。”
陆绚对夏奈尔道:“宝宝们今天要自己睡,夏奈尔带着弟弟去隔壁的屋子吧。”
夏奈尔乖巧地点了点头,目光迟疑地掠过床上伤重的伊撒,扭头跑了。
陆绚随后用冰毛巾给伊撒进行物理降温,他觉得伊撒眼睛上缠的布条碍事,又不敢随意拆下,生怕伊撒一时情急激动得晕过去,只好小心翼翼地捋顺他脸颊边的凌乱发丝。
“我一直很好奇,你遮住了眼睛,为什么还能看见?”
伊撒嘴唇干燥得起皮,他乏力地捕捉到陆绚的手,就这么珍重地握着,嗓音沙哑,“因为我心里想要见你。”
情话很动听,陆绚许久不曾与伊撒那么亲近,他咳嗽一声,将伊撒的手放回被窝,结果伊撒忽地抓紧,他根本抽不开了。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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