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了大半夜没睡好,早上又早早的起来,催着顾卓威开车开店去学校,到了学校又担心顾执还没睡醒,在车上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给顾执打电话。
顾执接到电话的的时候正在慢悠悠的换鞋,听到顾茜已经到学校了,赶紧把试卷和课本胡乱塞进书包。
跟他们道别后就一瘸一拐的往停车场跑,江初一把拦住:“腿不要了?跑什么。”
顾执尴尬的抓了抓脑袋,然后才慢悠悠的往外走。
终于见到了人,顾茜悬着的那颗心才放下来,见他还能走路,就是走的有点慢,才终于相信真的只是皮外伤。
“顾叔叔呢?”顾执拉开车后座的时候,朝驾驶室看了一眼。
“哦,去找他那个同学了。”顾茜说:“感谢一下他在学校照顾我儿子。”
顾执被这声我儿子闹出了一声的鸡皮疙瘩,他这才注意到顾茜只穿了件很薄的衣服,脸上也干净的没有施一点粉黛。
这很不像不像顾茜的一贯作风,她是个生活很精致的女人。
“你们等很久了么?怎么也不早点说。”顾执面对顾茜的关切有些愧疚。
“没有很久,就让你多睡一会儿嘛。”顾茜说着笑了笑别开眼。
他们母子这点很像,只要一说谎就会下意识地肢体反应不自然,所以顾执一眼就看出来就顾茜肯定等了很久,他从书包里拿出校服的外套递到前座:“今天挺冷的。”
顾茜伸手接过去,搭在身上,正好顾卓威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顾执从他脸上看到一抹意味深长的惆怅,但很快就在起动机轰鸣的声响里散开了。
顾执心虚的别开眼,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情,低头发信息问江初回家了没有。
那头的信息很快就回过来。
江初:“刚出校门。”
顾执下意识地摇下车窗,去找发消息的人,当然稀疏的人群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顾执:“国庆节往年都是三天假,今天怎么会有四天。”
虽然是句废话,但江初还是从中掰开废话中影藏的不满,有时候他觉得顾执成熟的像个长辈,好像事事都能周全好,有时候他又觉得顾执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一点点小事都能揪着抱怨。
江初把这话自动理解成情侣之间的思慕,他说:“那我明天去找你写作业。”
顾执正靠在座椅上,前面的车子突然急刹车,所以顾卓威也跟着踩了一下刹车,虽然不是很急,但顾执的额头还是惯性的撞到了座椅靠背。
顾执打字:“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初看到消息觉得有点好笑,他想说,那你什么意思,他想了一下这样说的后果,然后兀自把打字框里的话删掉换成:“我想跟你一起写,不行么?”
这回没有刹车,车子匀速前行,顾执还是撞了一下,吓得顾茜回头问他是不是晕车。
顾执摆摆手表示并不是,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下个月就要物理竞赛了,还挺难......”
顾执是从来不在顾茜面前说学习难的,更何况顾卓威也在。
闻言顾茜说:“那要不我让我同事儿子来给你补几天课?就是上次跟你提过的沈宸,你应该认识,也是你们学校的。”
“认识。”顾执说:“暑假就是他上的课。”
顾茜有些意外:“认识就更好了,要么你自己跟他说,看他愿不愿意,给他双倍家教费用。”
“算了,他高三了,自己都争分夺秒。”顾执看着窗外不经意的说:“我还是让我同桌给我补补吧。”
一提起同桌,顾茜就想起上次那个醉鬼,心想顾执大概是在家休养不能出门无聊所以找同学回来陪他。
她笑了一下,说:“那也好,家教费......”
“他不会要的,他们家不缺钱”顾执没多想,在手机里给江初回复了一句“那行。”
“那也不行,人家不缺是人家的事,让人帮忙应该付出相应酬劳的。”顾茜说。
他无所谓的“哦”了一声,心说那要这样算,我还欠他一大笔债呢,他耷拉着脑袋,把目光投向窗外,来往的车辆驶过清透的大街,早秋的晨间能看见飘着薄雾的早点摊,还有往下筛落的青黄树叶。
这里的一切都很安静,安静的让人生出几分依赖。好像目之所及都是平凡却又不平庸的生活气息。
车子停稳的时候,顾执才把思绪重新拉回来,感觉这车再多开几分钟他就又能睡着了。
第50章 低落
十月的天气只有午间才会感觉到闷热,短袖已经抵不住寒气,一场校运会带走了溽暑,像是分界线,把夏末秋至在这一天棱角分明的划成两段。
这个季节就连长空也变得安静,萧索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席卷了城市。
这次竞赛和高一那一次有点不同,不再是全班大动员,老师那边的名单早就拟定了,这帮学生看起来都很面善,但之于学习上,又都不肯承认别人比自己更强。
他们十一月初要去其他学校参加集训,为期半个月,基本上是“军训式封闭集训”这点贺雯已经提前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但还是有几个娇生惯养的当场就炸了。
贺雯当场就给几个人一人发了一本《奥赛精选1000题》,叮嘱他们,把对环境的注意力转移到搞竞赛上面,这样新的痛苦就能碾压旧的不悦。
有人当场窒息,但有人反射弧很长,回到家才意识到这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分明就是雪上加霜。
也可以称之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顾执最近心情好的有点不真实,总觉得踩在棉花上,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以至于把贺雯发下来的《奥赛精选1000题》一口气刷了五页。
直到笔芯写不出字,他才茫然的回过神,桌上闹钟的秒针轻声的响,他余光一撇才发现都快十一点了。
大概是怕吵到大人,客厅一上午都没有动静,倒是铅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宰安静里,被放大了好几倍。
顾执回头的时候,江初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支着一本速写本勾画的十分投入,旁边的那本《奥赛精选1000题》一看就没翻过。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江初在画什么,但他太过投入,来连头顶的两个发旋都张扬着大写的“认真”。
顾执下巴抵着椅背,只能看见他柔和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嘴唇抿成一条线,他突发奇想,江初成天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戴上眼镜会不会能遮住一点那股生来的痞气。
顾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手悄悄地伸到书桌的抽屉,做贼似的在身后的抽屉里摸。
初三那会儿,他还在外省学校,学校不知道刮起了一阵什么妖风,所有男生都开始戴眼镜,那时,顾执在几个玩的不错的同学的怂恿下,斥巨资买了这副除了装逼毫无用处的眼镜。
因为他视力正常,没几天就被“打入冷宫”。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好端端的鼻梁上挂着这么个玩意儿。
拿着作案工具,顾执从椅子上起来。
他膝盖有伤,坐下来也不得不伸着腿,江初听到动静把手里的速写本倒扣在厚厚的练习册上,明明刚刚入神的厉害,却又在半秒钟内回过神。
“你不做题吗?”顾执问他。
“翻了一下,难度太低了。”江初顺手拿手里的铅笔敲了敲那本《奥赛精选1000题》。解释道:“对我来说。”
他最近发现自己某一方面的长处能引来顾执暗戳戳的崇拜之后总是不经意的带着点炫耀的意味,像只摇头摆尾的大孔雀,迫不及待的让对方知道他开屏基友绚丽。
顾执一阵窒息。
行吧,你是第一,你说什么都对,反正他本来也不是要问这个。
他靠着背后的沙发腿,不知道是外面的骄阳刺的眼睛不舒服,还是真的困了,有几分慵懒的说:“你这话千万别在他们面前说,容易被打知道么?”
“他们是谁?”江初下意识的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从笔袋里挑出一只削好的铅笔,拿在手里转着玩。
“就李茂,崔文君他们啊。”顾执说。
“哦”江初听到这几个名字没什么反应,敷衍的应了一声,然后才想起顾执可能是卡题了才过来的。
贺雯给的资料远比江初那句轻描淡写的“难度太低”的难度要高得多,还有些涉及到高三的内容,江初粗略的翻过几页,对竞赛而言帮助还是挺大的。
“卡哪里了?”
顾执正眯着眼伺机而动,想看看自己刷题的这段时间,江初到底在画什么,冷不防被江初这声询问给问愣住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初的意思,扯了扯嘴角说:“没卡。”
“那你刚刚盯我看半天干什么?”
顾执:“......”
敢情他什么都知道,还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给人看,顾执想给他翻个白眼,但想到刚才自己的确是盯着人家看的,那记白眼就没翻下去。
江初问他盯着看什么,他想说,因为觉得很好看,所以忍不住想知道他别的样子是不是也这么好看。
但这样直白的话,顾执说不出口,于是他只能撅着脑袋干巴巴的说:“怎么了,不能看啊?”
大概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江初很轻的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顾执的脑袋沉声说:“能。”
顾执用拿着眼镜的手去挡江初的爪子,藏了半天的眼镜顿时就掉在地上。
金属的眼镜边框被阳光反射,溢着光躺在地上,他愣了一秒钟,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捞。
但还是晚了一步,江初在他拿到之前捡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会儿,若有所思说:“哪来的?”
“坦白能从宽么?”顾执恭恭敬敬的坐正。
“能。”江初简单的思考了一下,脱口而出。
顾执想了一下接下来的画面,轻咳了一声,说:“初中那会儿买的,没度数,纯属跟风。”
“哦”
“当时被眼睛店老板坑了一千多,就戴了三天。”
“嗯”
“实在是太浪费了,我刚刚突然想,我戴的不好看可别人戴就不一定了。”
“别人是谁?”
顾执眼睛在江初和眼镜之间来回打转,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不怀好意的说:“要么你试试?”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手上没闲着,他已经从江初手里抢回眼睛撑开眼镜腿,递上去了。
江初往后让了让:“你戴的丑为什么还要我戴?”
其实顾执戴的并不难看,就是他不习惯,主要还是因为多余,这会儿也是觉得好玩,本来就是闹着玩的,江初的拒绝反而挑起了他的好奇心,就更想看看江初戴上是什么样子。
“你信我,不丑,真的。”顾执说。
江初半信半疑的说:“不丑你怎么不戴。”
“是不是我戴你就戴?”顾执二话不说,把眼镜往脸上一扣,问:“是不是帅得很。”
江初点点头:“是,别取下来,就这么戴着。”
“你刚说我戴你就戴。”
“是你说的,我没同意。”
“......”
行吧,江初向来吃软不吃硬,他不是第一天知道。
顾执拿下眼镜,往旁边一丢:“那我继续刷题了,你接着画吧。”
江初:“......”
大概所有恋爱中的人都会有患得患失和头脑发热的毛病,江初也不能例外,他明知道顾执根本不可能当回事,但还是不由得往“他是不是生气了”上面去想。
然而一旦想了,就觉得“我就知道他生气了”。
之后的半个小时,顾执又趴回书桌继续刷题,江初说什么他都兴致恹恹的敷衍了事。一副“我不高兴”的样子。
江初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就是觉得气氛怪怪的,他盯着顾执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然后万般无奈的把那副眼镜捡起来戴上。
走到顾执身后戳了戳“埋头苦写”的勤奋少年,顾执回过头,一瞬间的失神,手里的铅笔因为没注意力度,笔尖在纸上压断发出“崩”的一声。
他无法形容抬头的时候,江初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占据的比较多还是“下不为例”的警告占了先机。
总是就两秒钟的时间,他迅速的摘下眼镜,随手放在顾执的作业本上。弯腰抽出顾执手里的铅笔,利落的从笔袋里找到美工刀,手指在刀锋和笔之间缠绕。
“满意了吗?”江初有点无奈。
“咳......”顾执短促的咳了一下,然后收敛起表情结果铅笔,抬眸道:“你刚刚画什么呢?”
“你要看么?”他这样问,其实已经转身去拿了。
“看。”顾执不置可否,“比做竞赛题还有意思的画当然要看了。”
不过很快他就夸不下去了,江初的速写本上往前翻两页,都是同一个人,而且单调的是只有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画得是自己,他差点就就要脱口而出“画的跟跟遗照似的。”
顾执欣赏画作的角度跟别人不太一样,他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肯定道:“模特是真不赖。”
江初:“......”
介于顾执这种自恋程度实在是罕见,江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两人视线相碰,倏的笑了。
“还画么?”顾执把本子还回去。
江初摇摇头,昨天他跟顾执说的是“我想陪你写作业”结果今天一上午都没写出一个完整的字,倒是鬼使神差的画了一上午画。
房间里很安静,外面偶尔有几声栖息停驻的雀叫声,除此之外就只有被无限放下的呼吸心跳声。
江初缓缓合上速写本,在溢满暧昧的气息里再次躬身,眼前的人影在半垂落的眸子里悄然被放大,他看见顾执很轻的闭了一下眼,呼吸徒然变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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