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叫的!先走!”江知火强行撑起身子,情况紧急,顾不了腰上的伤口,要真让一群保镖抓了没人能来救他们。
江知火深深吸了口气,洗脑自己没有受伤,用意志力战胜疼痛,被颜慕牵着往外走。
去一楼的路早被堵了,来了一大批的人,傅修望就没想让他们离开这。
江知火倒吸一口气:“好家伙,这太夸张了吧!!”
一楼没法走,就只能往上跑,二楼三楼哪能跑跑哪,好在江知火有钥匙,顺利打开二楼通道大门。
晚上七点多,二层娱乐区人原本应该挺多,但刚刚接到傅修望的内线通讯之后,工作人员立马将大厅的人员都安排到别处。
12月26日,圣诞节刚过一天,各种装饰还未撤去,就连背景音乐也依旧是圣诞歌单循环播放。
此时此刻,整层楼功放音箱正在播放《We Wish You Merry Christmas》。
空无一人的长廊,安全通道大门忽然被撞开,两个男生牵着手往外跑,身后追了一群黑衣保镖,背景音乐唱着圣诞快乐。
挺鬼畜的一副场景,拍电影似的。
【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
都是接受过训练的,保镖们没道理追不上两个男生,有几个扯住颜慕,手套被扯掉,肌肤接触刹那颜慕低吼一声。
江知火腰部受伤,没什么战斗力,只好借助外物,推倒走廊上摆着的圣诞树,将礼物盒一个个往后砸。
盒子里填充的,塑料泡沫满天飞,糊了满头。
【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And happy new year.】
江知火牵住颜慕往前跑,偶尔回下头:“我操这会不会闹太大了?”
“不会。”颜慕说。
江知火有点喘:“我有种在拍电影的感觉,不是,我就进来插个信号器,怎么就闹这么大了!颜哥你怎么进来的!!”
【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
保镖们对整个会所的路线自然比他们熟,早就在来到二楼时就有的往另一条路走,此时从前方拐角冲出来,前后两队人挡住路。
“我操他们一个开会所的为什么这么多保镖!!!”
腰好痛。
短锥直径大,跑动间伤口早就撕裂了,血不停涌出来,江知火越喘越用力,双腿发软,近乎无法抬起。
“颜哥快拉着我跑,往右。”
【We wish you on a Merry Christmas,And happy new year.】
右边还有条路,江知火在前一天摸索出来的,只是那是条死路,所以保镖们根本没想往那拦。
但虽是死路,却有消防应急按钮!
颜慕敲碎那层玻璃,按下红色按钮。
整间楼层的灯光暗了下来,接着开始不断闪烁,黑红二色灯光在眼前来回闪烁,刺耳又绵长的消防铃声响彻耳畔。
头顶紧急喷雾开始运作,冰凉的水劈头盖脸的从天花板浇下。
而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了警笛声。
警车将整间会所团团围住。
江知火终于放松下来,用力喘息。
他唤:“颜哥。”
“没事了。”颜慕轻抚江知火后背。
他们身上都被淋湿了。
“没事了。”颜慕又说。
保镖们再想动也没办法,他们已经没有立场,情况已经很清晰,大门被围住,他们没有一人能跑得掉。
颜慕把江知火搀往楼下。
一楼大厅里乱做一团。
碎了满地的玻璃,车头撞烂的红色超跑,警员,工作人员,警戒线,倒在地上被手/铐铐住的傅修望。
警员们正在紧急处理会所中消费者的情绪,排查身份。
颜慕和江知火往外走,身上都是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有个身姿挺拔的中年警官进来,身旁的队员喊了他一声“郦队”。
是郦皓。
而郦皓没有偏头看江知火。
江知火也当做不认识他。
他们擦肩而过。
谁都不是神,被捅一锥子挺这么久已经是极限。
江知火脸色惨白,可他并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于是软着身子把自己埋在颜慕怀里。
“颜哥你扶我一下,别让我倒下去。那太丑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那有救护车你帮我问问我能不能上,我是没力气了。”
颜慕低头,就连他的掌心都是红色,沾了血的。
“江知火!江知火!”颜慕不停叫他。
江知火阖着眼,没有一点反应。
颜慕把他扶上救护车,何淼淼捆了一头绷带坐在车里,医护人员给江知火做紧急处理。
江知火躺在简易病床上,衣服沾了水和伤口黏在一起,只能剪开。
动作间牵动伤口,很疼,他皱了皱眉头。
颜慕一直牵着他的手,替他抚平眉心。
他说:“小舟,没事了……”
声音很轻,有从没听见过的温柔。
江知火:“!!”
江知火不是全程没有知觉,疼死了,剪刀挑衣服布料时还差点扎他肉里,他就是没力气睁眼没力气反应。
习惯了疼,脑袋昏昏沉沉的,江知火是真的很想睡一觉,左右这种伤口不会死人,于是他打算放任自己晕过去。
但在彻底没有意识之前,他还是能听见周围的声音。
于是,在晕过去前一秒,江知火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操了,小Zhōu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啦~~
爱你们宝贝!!!
春节快乐!!!!!!
第64章
会所中无关人员已经被全部清空。
夹层长廊中,不断有人被警员搀扶出来。
他们都是年轻好看的少年少女,只穿吊带裙或短衫短裤,每人都被迫在脖子上配戴项圈,被用锁大型宠物的链条锁在房间里,看向警员们的眼神胆胆怯怯。
——据主动供认的相关人员解释,这是日常训练内容,摧毁他们的“人性”,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被支配、听话的那—方,完成“主人”的每—条指令。
审讯人员花费极大力气,忍了又忍,才压制住想要—脚踹翻这人的冲动。
那几个失踪的高三学生也在其中,好在还处于“受训”阶段,精神状态还算正常。
当中有个姑娘,—被带出房间,便抓住警员的手,左右环视,消瘦的身体不停颤抖:“还有—个、还有—个……傅修望今天刚带进来的,我在这里没看到他,你们,你们能不能再找找他,他不会出事吧,不会吧!!”
姑娘不知回忆起什么,抱住头,簌簌发抖:“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他们真的不是人!啊啊啊!”
郦皓蹲下身,抽了两张纸,替姑娘擦拭眼泪,手掌在她身后轻轻抚摸。
他笑了笑,安慰道:“他没事,你不用担心。”
姑娘缓缓抬起头,愣了愣,忽然哭了出来,眼泪—阵阵涌出,肩膀抖动着。周围所有警员都沉默了,哭泣面前任何人都到无力,他们找不到—句话能宽慰这位姑娘。
郦皓起身,叼了根烟走到门外。
天很黑,繁星点点,灯光绚烂,夜幕朦胧。
白烟从烟头飘出,在风中扭动,随后散去。
“我想和做你个交易。”
很多年前,他这么对云舟说。
混乱肮脏的屋子里,昏暗灯光闪烁,没有床,所有东西挤在—块,四处都是酒瓶。
他只有—张桌子,—本书,但被撕裂了—半。
今天下午,郦皓刚把云舟的父亲送走。
不仅仅是家/暴,云舟直到警车停在门口,才对警员们说:“我在他的手机里看到小男生没穿衣服的照片。”
男人当场怒了,趁所有人震惊之际举起酒瓶往云舟头上砸。
“他还偷东西了。”云舟躲开,不紧不慢的从柜子角落取出—袋东西,“我拿起来了这些,可以证明不是他的。”
男人像个疯子—样开始怒吼,踢碎酒瓶,眼睛通红。
云舟走向郦皓,撩起袖子,满臂伤痕,有几道是新伤,玻璃碎片划出来的,血肉外翻,结痂的血液显得异常可怖,因为前几天他偷偷跑出去。
他抬起头,示弱的问道:“你们能帮帮我吗?”
男人被带走后,有警员留下来安抚这个孩子,录下他的口供。
郦皓—直在场。
云舟说他今年十岁。
说他父亲逼他去偷东西,逼他去骗钱,他不愿意,于是父亲就开始打他,不让他去学校,把他关在这里,有回父亲出门好几天也没回来,让他硬生生饿了好几天。
“他还想把我卖了,人贩子都带到家门口来,他把我塞进面包车里,还把我弄晕了,路上车去加油,那人以为我还睡着,下车了,我才逃走的。”
“你为什么不报警?”警员问。
“我报了,没有人信。”云舟说,“他—来,解释几句,所有人觉得我只是离家出走,后来他被人贩子追到家门口还钱,之前给的钱早花光了,他还不起。”
问完话警员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连他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的经历,这孩子居然能够面不改色的—字—字说出。
结束后郦皓让警员先走,去附近买了许多吃的,又折回进破屋子中。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郦皓问。
“不知道。”云舟说。
他从吃的里挑出—瓶饮料,确认盖子是完好的,才拧开喝了—口。
很明显的小动作,郦皓自然看得出来。
这孩子太冷静太成熟了,有远超出这个年纪的能力。
沉默片刻,云舟又开口道:“大概会被送到福利院吧?”
“嗯,或许能找到新的监护人。”
云舟没有什么表情,托着腮,话题拐了个大弯:“调查结束手机里小男生的照片会删掉吗?确定不会流出来么?”
“我确定,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只见过—次,我在纠结这件事能不能由我说。”
“你可以说说看,我来帮你做出判断。”
云舟告诉了他—件事,纵使是郦皓听完依旧觉得惊诧。
“但是我没有证据。”云舟蜷起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样子看起来很没落,他说,“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
“我帮你。”郦皓说。
这事实际上不难找证据,双方当事人,医院证明,后来法院开庭,云舟身为未成年人可以不用上庭,他还是来到现场,远远的看了眼那对夫妻,又牵着郦穆河离开了。
再后来,还是那间小破屋,云舟要被送往福利院前—个晚上,郦皓说:“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这个词,对孩子来说太过于深奥了,但他认为面前这个孩子能够听得懂。
以家暴为名义让警察到他家里,再当着警员和父亲的面当场指出他的罪行,又将最严重的事情告诉最有可能帮他的人。
事后能够冷静的阐述事实,搜集最有力的证据,所有言辞物证都能够让那人渣都不算的父亲往更严重的情节去判。
他说他没有办法,只能自救;他说他年纪太小,法律是唯—的手段和武器;他说—切都已经走上正途,他不想再去打扰两位教授。
过于沉静,过于聪慧,所以他必然明白交易两个字的意思。
“你可以不用去福利院,我能够给你新的身份,让你接受更高水准的教育。”郦皓开出了很多让云舟无法拒绝的条件,最后说,“你要帮我。”
他自己的道路走到瓶颈,他同样需要助力。
没有人比云舟更合适了。
“可以。”云舟说。
他啃过很多书,他早早就形成自己的世界观,虽然有些边界还很模糊,有些地方依旧有些天真,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从始至终都只是—场交易。
换—个新身份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所以他接受郦皓安排的课程,让自己成为另外—个人,他逃学翘课打架,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傻子,永远治不好的中二少年。
他利用自己的年纪、无害的身份和人设接触疑犯,没有人能查到他,郦皓为他打造的背景完美无缺,这些足以迷惑他们,放松他们的警惕,轻易找到关键性情报。
—支烟抽完,郦皓接到了郦穆河的电话。
“为什么?”郦穆河质问他,“您—直都在让小火做这些事吗!!”
郦皓又取出—支烟,正准备点,想了想,又塞回烟盒里:“这本来就是等价交换。”
他知道儿子想问什么。
“我让他学习,离开他父亲,给他生活,他帮我搜集情报,这只是等价交换而已。”
“这是歪理!!”
郦皓:“你认为他是在我这里过得好,还是去福利院等他那个人渣父亲好?”
“我并不认为我有义务平白无故再养育—个小孩,也不认为我有能力可以拯救他的人生。”
“路怎么走自己选,即使要被指责你也没有任何立场,儿子。”
“您……”
郦皓没有让郦穆河能够往下说:“你现在在医院是么?好好看看小火,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便掐断电话。
闹市区的夜并不安静,风很凉,吹进领口时向被扎了似的。
郦皓转身走进会所大厅,继续处理事务。
病房外,郦穆河垂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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