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穆絮一直往通往皇宫的那条路看,翠竹道:“驸马爷可是在等殿下?”
“也不知怎么回事,派去宫中的人皆没有回来。”恐穆絮担心,翠竹又宽慰道:“应过会儿就回来了,驸马爷无需担心。”
穆絮也不答话,就一直望啊望。
见此状,翠竹也不好再劝,因她说得再多也无用,只能由着穆絮了。
等着等着,倒也等到了长公主府的马车,可从马车上下来的却是清浅,并无且歌,而那两位派去宫里的丫鬟,也都跟在马车旁。
清浅在看到穆絮时,倒也愣了一下,没想到驸马爷会一直在府门口等着殿下。
“清浅见过驸马爷。”
穆絮的声音急切,还向清浅的身后看去,“殿下呢?”
想到殿下的吩咐,清浅回道:“回驸马爷,殿下还未回来,今日宫中设宴,宴请了朝中大臣,殿下难以抽身,又恐驸马爷等得心急,便派清浅先行回来告知驸马爷一声。”
清浅又道:“殿下还说,是因深知驸马爷不喜这种场合,才未叫上驸马爷一起的。”
穆絮颔首,“那她可有说何时回来?”
“这个...倒没有,依清浅看,约莫再过两三个时辰,殿下才会回府。”
穆絮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失落,“好,待殿下回府后,劳烦清浅姑娘派人告知我一声,我有事要同殿下商讨。”
清浅觉得纳闷,驸马爷为何这般客气,还有这语气与脸色,皆不对劲,“是。”
在穆絮转身之际,清浅看到了穆絮手中的镯子,“驸马爷,这镯子....”
“殿下的镯子怎么会在驸马爷这儿?”
对上穆絮复杂的双眸,清浅解释道:“前几日便不见了,一直未寻到,还以为丢了呢。”
这话如晴天霹雳,劈得穆絮脑袋嗡嗡作响,她的眼中满是错愕,她不敢相信,这白玉镯竟然真的是且歌的!
清浅接过穆絮递来的白玉镯,又问道:“驸马爷是在哪儿找到的?”
穆絮没有搭话,而是转身回了暖香小筑,在这途中,她的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尽管有不解,但清浅也没追上前去问个明白,只将那白玉镯收好,又回了宫中复命。
宴会中,全是一群老狐狸聚集,玩乐之间,且歌也时不时地借机敲打某些大臣,别看着皇帝病了,便不安分,倒是有那么三两个人受人指使,想给且歌难看,殊不知是在往枪口上撞,让其给化解了不说,还被重重一击,如此一来,倒也没人再敢放肆了,生怕被揭短,接下来,直至宴会结束,一群老狐狸都相处得尤为“和谐”。
而后,且歌又去了乾清宫,刚入大殿,一个花瓶便砸在了她的脚边,随后发出一声脆响。
清浅被吓了一跳,她慌忙将且歌往后拉,又站在了她前面,将她护住。
且歌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让开。
且歌将目光落在了撑着书桌才勉强站起的杨灏,因几日没怎么进食,俊俏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是干裂,凌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双充满怨恨的双眼。
这几日,且歌都来看过他,相比原先连床都下不了,现下倒是有些精力了,原来用安然的性命来威胁这么管用。
杨灏拿起桌上的另一只花瓶,尽管很吃力,但他还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拿起,随后向且歌扔去。
“哐当——”
且歌连低下头看一眼都没有,她踩着碎片,向杨灏走去。
杨灏艰难地挪动,又吃力地拿起桌上的东西,向且歌砸去。
且歌没有去躲,因他身子虚弱,力气不大,故每次都正好落到她的脚边,“看来陛下还是有些力气的,能拿得起东西了,恢复得不错,再等几日,应该就能批阅奏折了。”
“你休想!”
“安然婚后倒是过得不错,听说镇国公的公子格外的疼她,陛下就不用再担心她了。”且歌顿了一下,又道:“更不用再念着她了!”
杨灏眼中的恨意剧增,气得浑身发抖,那只撑着桌子的手也捏成了拳,他咬牙道:“是你逼的!”
且歌挑了挑眉,丝毫不为自己辩解,“陛下还是好好养身子吧,沧蓝还需....”
她突然停了,因杨灏拿起桌上的砚台一扔,稳稳地砸到了她的额头,并留下一道血痕。
清浅惊道:“殿下!”
且歌被砸得生疼生疼的,可最疼的不是她的额头,是她的心,从小到大,二人就连争吵都甚少,更何况是动手了。
杨灏有些慌了,他没想到皇姐就傻傻地站在那儿,也不躲,他以为她会躲开的,那声皇姐刚要唤出,便又让他给咽了回去。
且歌眼中的哀伤一闪而过,脸上十分平静,“国不能一日无君,沧蓝需要陛下,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
又是江山社稷,杨灏恨透了江山社稷,就是因为江山社稷,他的安然才会嫁给别人,“我只要安然!”
且歌对上杨灏的双眸,问答:“为了她,你连江山都不要了吗?”
杨灏坚定道:“我只要安然!”
且歌柳眉微皱,也不想再与杨灏多说,可杨灏不论她听还是不听,嘴里都不断地说着同一句话——我只要安然!
在她一脚踏出殿外时,更听杨灏低声道:“杨柳,我恨你!”
恨?
且歌心下一滞,她知道杨灏怨恨她,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她的嘴角带着苦涩,话里皆是威胁,“那陛下便恨吧,若想安然死,陛下大可继续糟践自己!”
看着且歌逐渐远去的背影,杨灏既气愤又无可奈何,他就像个废人一样,终日被困在这里,他心爱的女子嫁人了,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去瞧上安然一眼,他都不能,而限制他的,是他的亲姐姐。
他冲着且歌的背影,用尽所有力气,不论且歌是否能听见,大声道:“杨柳!我恨你!”
“杨柳!我恨你!”
且歌听到了,她越是心痛,她的眼神便越是坚定。
走在其身旁的清浅宽慰道:“陛下只是不知事情真相,才会如此错怪殿下,还请殿下莫要太过在意陛下所言。”
且歌无奈苦笑,“罢了。”
似是想让且歌开心些,清浅便将回府时,见到穆絮在门口等候一事道出。
果真且歌在得知后,心中多了一点点安慰,还好,她还有穆絮。
即便被天下人误解,被杨灏所不理解,但好在穆絮是相信她的,此生得一人懂她,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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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问个明白
到了长公主府, 且歌恐穆絮看见她额上的伤而担心,便先回了暖玉阁处理伤口。
清浅细心地为且歌上药, 伤口虽不大,但清浅还是心疼, 难免为且歌觉得委屈, 又恐道出后, 惹且歌伤心,便只有强忍着。
待上完药, 清浅又为且歌添上了些脂粉, 将伤口盖住,如此一来,不仔细瞧倒也瞧不出来且歌额头上有伤。
且歌坐在铜镜前, 又端详一番, 确认瞧不出后, 这才起身去暖香小筑寻穆絮。
刚要跨出门口, 清浅突然想起那白玉镯还没交给殿下。
清浅将白玉镯拿出, 对且歌道:“殿下的镯子找着了, 说来还得感谢驸马爷, 也不知驸马爷是从哪儿找到的,清浅可是找了几日都未能找到。”
且歌看向那白玉镯时,眼中稍稍有些惊讶,镯子?
清浅又道:“那会儿见殿下忙, 便未将镯子交还给殿下。”
“这镯子...”且歌抬起手, 将手腕上的白玉镯露了出来, “本宫的镯子在这儿。”
清浅也是惊了,“殿下的镯子不是不见了么?”
且歌颔首,“是不见了,昨夜命小乐子将那些弹劾本宫的折子拿去处理,发现本宫的白玉镯就在下面压着。”
“那这镯子....”清浅转念一想,“难不成是驸马爷知道这镯子对殿下很重要,故才特地寻来一枚假的,哄殿下开心?”
可刚说完,清浅便想起,除她以外,并无旁人知道殿下的白玉镯丢了呀。
且歌接过那枚白玉镯,细细打量,再瞧了瞧她手腕上戴的,不论是成色还是样式,皆是一样的,甚至合在一起时,有一处纹路还相连,她生起一丝狐疑,难不成是....
往那白玉镯的内壁一瞧,果然,里面刻着一个“然”字。
“这不是假的。”
清浅不解,“那这是?”
“当然也不是本宫的。”
且歌将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取下,将两枚镯子递给清浅,“你仔细瞧瞧,这两枚镯子有何不同?”
清浅拿着那两枚镯子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什么不同来,不都是一样么,“恕清浅眼拙,看不出有何不同来。”
且歌轻笑,“你往内壁瞧。”
清浅转动着两枚白玉镯,细细打量,“殿下,这镯子内壁上有字!”
“一个刻着柳,另一个刻的是....然?”
清浅仔细琢磨,还是不知其意,“然....然,这“然”是何意?”
话刚问出口,清浅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难不成指的是安然小姐?”
当年安然小姐为陛下的伴读,因性子好,又乖巧,颇受先皇后的喜爱,正好凤仪宫里又放着渊国往年送来的生辰贺礼,万里挑一的上等白玉石,便命人打了一对镯子出来,分别赐给了殿下与安然小姐。
只是让人没想到,这镯子的内壁,竟然刻了字。
且歌拿过那枚属于自己的白玉镯,将它重新戴回手上,“不错,镯子上刻了字,只有我与安然知道,你不知,也并不奇怪。”
且歌瞥了一眼清浅手中的那白玉镯,“只是安然的那枚镯子,怎么会到驸马手中?”
清浅摇了摇头,“清浅不知。”
且歌还记得,有回安然的镯子不见了,还伤心地哭了好久,任旁人如何劝说都无用,好在最后找着了。
想来安然在那时,就开始心悦她了吧,“明儿你便派人送去还了她,省得她着急。”
“是。”
随着离暖香小筑越近,且歌的步伐便越是轻快,一进去便碰见了翠竹,还未询问穆絮在哪儿,便听翠竹道:“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
“出了何事?”
“翠竹不知,只是驸马爷一直都闷闷不乐,又几番寻找殿下。”
翠竹恐且歌心生不悦,便将穆絮出府见了江怀盛一事给隐去了。
且歌眉黛微皱,“驸马呢?”
“在里屋呢。”
且歌快步走进屋中 ,穆絮正坐在桌前,见到她时,脸上无半分喜悦,与往日相比,现下的穆絮,冷漠了许多,她担心道:“驸马怎么了?”
穆絮虽故作冷漠,可内心却很是复杂,复杂到连她自己都捋不清了,明明清浅都说了,那白玉镯就是且歌的,她还是不想相信,且歌会杀害她的老师。
她看着且歌向她走近,她瞧见了且歌眼中的担忧,也从且歌的声音中,听出了那份关心是真的。
且歌在穆絮身旁落坐,见其不答,更是担忧了,她伸出手,用手背贴着穆絮的额头,“可是病了?”
关怀的语气与眼中那份温柔,有那么一瞬间,将穆絮心中筑好的城墙瓦解了,可当她无意看到且歌手腕上的白玉镯时,她再一次被提醒,老师死了。
穆絮很想无条件地去信任且歌,可死的那个人是她的老师呀!
如那句话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穆博安虽是她的生父,可她并没有在他那儿得到过该有的疼爱,老师却不一样,在学堂对她悉心教导,出了学堂,又对她如亲生女儿般关爱,老师对她有再造之恩,就算是用她的一切去偿还,都还不了,如今,老师却死了,而江怀盛拿出的证据也指向了且歌。
穆絮眼中划落的一滴泪让且歌微愣,本想用指腹轻轻为她擦去,可还未碰到她,她便扭过头。
“怎么了?哭什么?”
“是谁欺了你?”
“我这些日子忙了些,未能顾忌到你,也知你受了委屈,待过了这几日便好了。”
且歌拉过穆絮的手,她隐隐有种直觉,穆絮一定有事,她虽不知那件事是什么,但她能肯定的是,她并不想听,一旦听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会产生巨大的变化,甚至她还会...离开她。
她不禁将穆絮的手握得更紧了,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继续憧憬道:“等陛下身子康复,我便带着你去渊国,这个季节,渊国该是下雪了,那儿的雪景也甚是不错,你瞧了定会欢喜。”
她的自称不是“本宫”,而是我,对穆絮的称呼也不是“驸马”,而是“你”,她将她二人拉到了同一个位置。
尽管穆絮一直在控制自己,可听到了这些话,她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控制不住,也收不回来,一滴滴泪从她脸上划落,她也数次在心里嘶吼,为什么是且歌,为什么死的是她的老师!!!
即便内心再挣扎,再不愿相信,穆絮终究要去面对,她想且歌亲口告诉她,她到底有没有做过。
穆絮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可效果并不明显,“我的老师....过世了。”
且歌知道,穆絮并不是想要她的安慰,她隐隐猜出了些什么,声音中也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冷意,“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节哀。”
穆絮本想将接下来的话问出口,可她的手却被且歌握得生疼,似是在告诉她,不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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