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祈衡没回答。
无形之中的沉默延续了几秒,就被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打断了。
橙子从附近的便利店要来了冰块,这一会儿都装在一个塑料袋子里,“元哥,你赶紧先冰敷一下。”
祈衡随手丢掉棉签,起身示意橙子,“已经消毒了,你帮元老师冰敷吧,我先走了。”
橙子听见祈衡的嘱咐,刚递出去冰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还以为祈衡对元哥的伤要照顾到底呢!
沙发上的元已非一怔,视线随着祈衡的离去跟丢在了门外,不知为何,一个猝不及防的念头涌了上来——
祈衡好像生气了。
“元哥,我帮你冰敷一下伤口。”橙子记起自己正经助理的身份。
“不用了。”元已非的心突然沉闷起来,他恢复那副要强的姿态接过冰袋,“这点红肿我自己能处理,你先出去吧。”
橙子察觉到了元已非的情绪,几番欲言又止的挣扎后,还是乖乖出了屋。
元已非靠在沙发上,盯着手上的冰袋发呆。
现在小孩的脾气真是摸不透。
好端端的,小奶狗怎么就气呼呼地跑掉了?
元已非想着想着,就听见了重新响起的开门声,“橙子,我说了可以自己来……”
话说到一半就卡壳。
祈衡就站在门口,瞧着他那漫不经心的敷冰袋的动作,眉心拧成一块。
“祈衡?你怎么又返回来了?”元已非发懵,冰袋不小心砸在地上。
“元老师,休息室里没有摄像头,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祈衡走近捡起冰袋,小心轻柔地敷压在他的手臂红肿处。
“我上这个节目就是为了事业,而你是我的导师,我拎得清分寸。要是我的靠近让你觉得不舒服,你随时喊停,我随时离开。”
元已非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低笑一声算是回应。
算了。
都是成年人,的确也都拎得清。
节目横竖就录制三个月,等一切结束,他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只要问心无愧,任凭网友们怎捕风捉影的脑补,实际上都伤害不到他们当事人。
……
元已非休息了半小时,就将伤口藏在衣袖下,马不停蹄地回到片场继续拍摄了。
他是第一次担任影视拍摄的执行导演,但认真劲一旦起来就难以被消退。节目组给出的三天拍摄时间,他全程都泡在片场,一遍又一遍地追求细节上的处理。
除了自我入戏较快的祈衡,其他两组学员都戏外叫苦连天。
就连片场的工作人员也又是摇头又是钦佩:幸亏元已非的本质是演员,要不然这个娱乐圈又得多上一个恶魔导演。
拍摄结束后,元已非又成了后期监工,盯着后期的剪辑老师一帧一帧地扣作品节奏。
不过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黄梦璇和宣彩因为选对了角色,两人在宫斗戏《玲珑骨》中表现亮眼;游鸣和徐述在《震情》中饰演的兄弟片段,更是惹哭了现场观众一片。
就连导师之一的郑安行导演都忍不住称赞:新人演员有灵气,而首次担任导演的元已非也有天赋,翻拍的影视作品节奏把控得当,角色流露出的细腻情感又真挚动人。
当然,最绝的莫过于祈衡的出场。
他所饰演的《风月》中的‘虞忧’一角,刚出现在现场大屏幕上,就惹得现场连声尖叫。这年头,颜值绝对是驰骋娱乐圈的第一把大杀器。
虽然有些不公平,但必须承认的是:有颜值的加持下,观众们会对演员的演技实力放空很多。但令人意外的是,祈衡在片段里的表现同样不俗!
颜值和实力双向加成的祈衡在最后斩获了全场最高票,在最后的导师抢人、换人环节,再度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不过祈衡还是坚定地留在了元已非的小组,丝毫没有要走人的打算。
第一轮的待定淘特赛,元已非组的五人都成功晋级。消息一传出去,元家的粉丝们就恨不得欢天喜地敲锣鼓——
看见没!
我们元宝是个好导师!他选择的新人学员也都很给力。
当然,这样的消息传到了营销号和黑粉们的口中,也成了另外一番‘走后门’的言论,简直就是见缝插针地黑。
不过粉丝和节目组都不是特别在意,第一期的节目很快就要播出了,这样的议论热度也算是反向做了宣传。
为了庆祝首轮的胜利,元已非特意让经纪人安排了烧烤庆功。
晚上九点不到。
节目组录够了素材,就给足了元已非等人自由放松的私下时间。
元已非被起哄地灌了两口啤酒,酒量不行的他识时务地退出庆功。橙子和其他工作人员正吃喝地热闹,他没打算直接回去,反而想着让大家先尽兴。
元已非寻摸到角落的沙发上安静休息。
此刻的他就像是打了一场持久的战斗,总算有了片刻安宁。
“元老师,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从侧后方响起。
元已非慢半拍地侧身,眼中溢出几分好看的醉意,“祈衡?坐吧。”
祈衡注视着元已非脸颊两侧的淡红,挨边坐下,“元老师,你喝醉了?”
“我不耍酒疯。”元已非擦边回答,他单手侧撑在沙发上,借着酒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祈衡的一切。
“……怪好看的。”
祈衡从对方的夸奖中品出丝丝的甜,清如冷雾的眼底晃上了一抹光,“我比不得元老师好看。”
元已非低低地笑了两声,转瞬就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今天的导师抢人环节,你为什么不去别的队伍试试?”
“为什么要去别的队伍?”祈衡反问。
“傻小孩,我是为了你好。”元已非醉意里还剩着些清醒,“真人秀都是有剧本的,我的咖位注定了我所在的队伍最终拿不到冠军。”
“你在我这组,很难获得最好的结果。以后的换人环节,你有机会就去郑导那组试试吧,我看得出来,他很欣赏你。”
祈衡明白元已非话里的意思,直接回绝,“我不会去别的组,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
元已非愣了好几秒,用蹙眉代替了询问。
“元老师,我想一直留在你这边。”祈衡不着痕迹地凑近,企图让对方清晰他的决心,“我想和你一起拿第一。”
“所以,就算我们组输了按照规定要强制换人,你也不能丢开我。”
兴许是醉酒的缘故,又或者是角落里的灯光太过昏黄暧昧,元已非的思绪飘飘然,像被海水细腻包裹着摇曳。
短短几秒对视,他竟从祈衡的身上感知出了一往情深的味道。
就像是在路边寻觅已久的小狗重新找到了他的主人,正在用狗勾眼可怜巴巴得期待着他许诺的‘不抛弃’。
元已非滚动了一下喉结,有了个令他懊恼的冲动——
好乖。
想欺负。
作者有话要说: 自一为是·元宝:好乖,想欺负。
暗中狩猎·狗勾:好巧,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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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元老师?”
祈衡深深地盯着元已非,对方似乎是被酒意掌控了,眸光在镜片的放大下更潋滟动人。
元已非慢了许久,低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酒意放大了心中蠢蠢欲动的作祟念头,他一个伸手就摩挲上了祈衡的唇,多少有些爱不释手,“祈衡啊……”
放在心尖上念着的人就这么软着身子靠近,摩挲着唇的指腹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
祈衡的呼吸骤然一滞,后背着实僵硬不敢动,“嗯?”
“你要不要跟着我呀?”元已非没头没脑地问,话里潜藏着巨大的信息量。
“……”
众人的热闹声在不远处传来,祈衡眉心狠狠一拧,花费了很大的克制力才止住了拥抱元已非的冲动。
“元老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元已非用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祈衡安静,他费力眨巴眼睛,含糊其辞又难得天真,“你管我在说什么?反正醒来就忘记了。”
说完,他就直接凑上对方微凉的唇蹭了蹭,“我可以吃你豆腐吗?”
元已非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不远处的热闹继续,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
祈衡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他注视着眼前人,强大的理智分寸在这一刻乱如麻。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元已非醉晕晕的脑袋就不偏不倚地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在连日来的疲惫和酒意的双重攻击下,这人快速睡去没了动静。
平稳而温热的呼吸声扫过祈衡的脖颈,卷起的酥麻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祈衡忍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蹭蹭冒起,结果罪魁祸首却舒舒服服地换了个姿势,偏头继续靠在了他的肩上。
元已非的脸侧还染着酒后的绯红,纤细密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投下一片好看的影,从额头到鼻梁再到薄唇,每一处都动人得不像话。
祈衡盯着他乖巧的睡姿,心底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此同时,那种深藏在心底的占有欲也悄悄冒尖。
——你要不要跟着我呀?
祈衡想起元已非的醉话,眼底的深意又加重了几分。
他偏过头,唇畔似有若无地蹭上对方细腻的发丝,“好。”
过了一会儿,挣脱众人的橙子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元……”
话还没喊完,就被祈衡用眼神制止了。
橙子咕噜了一下喉咙,低声开口,“祈衡,我已经让司机把车停在门口了,那什么,你在背后搭个手帮个忙,我背元哥上车。”
说完,橙子就轻手轻脚地靠近了,“难得元哥借着酒意睡得深,就不叫醒他了。”
祈衡眉心微蹙,护在元已非腰间的手搂得更紧了些,“他睡眠质量不好?”
“啊?”橙子卡壳。
他总觉得祈衡的眼神带着点凶性和野性,像是在对外敌护着他自家的宝贝。
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元哥口中的‘乖巧小奶狗’?
“你是他助理,他的睡眠质量怎么样?”祈衡又问,颇有些刨根问底的执着劲。
虽然橙子一直是生活助理的身份,但他跟着元已非七八年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眼下这种情况,他干脆如实开口,“是睡不太好。”
每晚都要服用褪黑素和睡眠软糖,这些年,他们不是没试过其他办法,甚至还偷偷摸摸去求助的心理医生。
结果呢?心理药物的入睡作用不仅不大,反而带来了副作用,吓得元已非没吃多久就停了。
喝酒倒是能一杯倒,但醒来后元已非往往就得面对高强度的通告,不是长久之计。
“心理作用?”祈衡猜测。
要是运动消耗就能平稳入睡,橙子断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橙子欲言又止,但他对上祈衡专注探究又暗含心疼的目光,突然松了那根警惕的弦。
祈衡既然是认定的元已非粉丝,一言一行铁定不会危害到后者。何况如实说个睡眠质量,就算是祈衡外露出去,落到大众的耳中也只会对元已非多一份心疼。
他往四周看了看,说了个大概,“当明星嘛,压力肯定大……当然,有小部分的家庭原因,早年也被私生骚扰过两回。”
元已非私下和橙子说过。
早年他父亲嗜赌,天天大半夜和元母爆发争吵,有时候元已非睡得正熟,都会被突然‘劈下’的吵架声吓得骤醒、心脏狂跳。
后来,元父欠下了巨额赌债,那些讨债的人三天两头就要上门堵人。
有时候白天扑了个空,晚上就敢继续来闹,因为随时要跟着母亲跑路,元已非也揣着紧张、睡不安稳。
即便是当了明星,拍戏病痛时常有,甚至还有私生胆子大到直接登门入室,但偏偏前公司无良不给力,除了赚钱根本顾忌不到艺人的身心健康。
这么多年累积下来,后来即便是元已非自立门户、事业稳定,也难再根治这层层叠叠的心理屏障。
团队里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合理安排一切通告——绝对不无缝接戏,给他充足的假期调整。能安排在下午的通告,就不会让他一大早起来忙碌。
只不过以元已非不耍大牌的性子,大部分还是他来配合媒体通告的时间。
元已非这些年的经历,祈衡都是有所了解的,橙子说得不多,但他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我来吧。”祈衡紧着一口呼吸,快速将醉酒熟睡中的元已非抱了起来。后者不安地闷哼了一声,偏着脑袋靠在怀中,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橙子见此,怕节目组有人看见误会,连忙虚掩着搭了把手,“谢谢啊。”
三分钟后,元已非被平稳带回了保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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