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了这几句话,操场中间舞台上的鬼怪走秀已经结束,开始播放舞曲。
既然是舞会,当然要跳舞,台上社联的干事带头,台下学生们纷纷找到舞伴,或两两一对、或三五成群,一起随着喧闹音乐声开始群魔乱舞。
A大校风开放,每年的万圣节化妆舞会更是传统保留节目,这个时候总是气氛最高潮时。
夏屿念和傅时琤依旧站在灯架下,与周围光怪陆离的世界仿佛格格不入,四周的人都在跳舞,夏屿念目光四住转,傅时琤却一直只看着他。
夏屿念又看向傅时琤:“Fomero先生,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傅时琤的目光落到夏屿念那过分绚烂的孔雀羽面具上,喉咙滚动,含糊吐出声音:“面具,好看。”
夏屿念笑了一下:“这样啊。”
其实他下半张脸也好看,下颌线柔和,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再戴上这个面具,在灯光下精致得仿佛海报中走出的模特。
傅时琤还想说什么,身后有人跳舞转过来,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被撞得往前一步,身体贴近了夏屿念。
夏屿念没有躲闪,顺势在傅时琤耳边问:“Fomero先生,你想跳舞吗?”傅时琤耳膜一阵痒,不动声色反问他:“你会跳?”“不会,你会吗?”“会一点。”
傅时琤说。
夏屿念又笑了:“那你可以教我吗?”傅时琤看着他没动。
夏屿念又一次问:“可以吗?”台上的歌曲换了风格,换上了一首温柔缠绵的英语情歌。
满场的人停下喧闹,或是大方、或是羞涩地牵起身边的人手,两两起舞。
夏屿念盯着傅时琤的双眼,跟着轻轻哼了两句:“TonightIcelebratemyloveforyou,itseemsthenaturalthingtodo……”他们站得太近了,夏屿念吐息间的热气贴着傅时琤,歌声一字一字往他耳朵里钻。
傅时琤一手揽过夏屿念的腰,再牵起他一只手,嗓子似乎更哑了些:“你跟着我的步伐,我进你退,我会放慢一点。”
夏屿念听话搭上他手臂:“好。”
傅时琤说是教,嘴上却一句话不说,揽紧夏屿念的腰,带着他前进、后退、旋转,夏屿念全凭感觉跟上傅时琤的步调,竟也配合默契,没有出乱子。
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冒了汗,傅时琤干脆放下,双手抱住了夏屿念。
周围亲密相拥在一起的人很多,甚至有胆大的情侣已经开始交换热吻。
夏屿念始终笨拙地配合着傅时琤的步伐,听到傅时琤在他耳边沙哑的笑声,嘟哝了一句问他:“你笑什么?”“你挺有天赋的,根本不需要我教。”
傅时琤说。
夏屿念:“你也没怎么教我。”
傅时琤问他:“你还想要我怎么教?”夏屿念微微摇头。
他的心跳声盖过了台上的歌声,再之后他听到傅时琤在他耳边低声哼唱,是这首歌的最后两句。
“Tonightwewillbothdiscoverhowfriendsturnintolovers,whenImakelovetoyou.”夏屿念红了脸。
傅时琤嗓子虽然哑了,但这么听着音色却莫名更撩人,尤其是唱着这样的歌词时。
一首歌结束,台上又换了首火爆的舞曲,现场沉寂的热情瞬间爆发,再次陷入癫狂的群魔乱舞中。
傅时琤放开夏屿念,正经问他:“学会了?”夏屿念想了想,说:“没有,我太笨了,这么点时间学不会。”
绚烂夺目的面具后,那双晶亮的眼睛始终看着面前人:“你能不能再教我一次?”对视片刻,傅时琤重新伸手,将人拥住。
“注意我的脚步,用心学。”
他沉声提醒。
夏屿念贴近他问:“真的不能摘掉面具让我看一看你吗?”“长得不好看也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好不好?”“不好,”傅时琤的语气是没得商量,“以后再说。”
夏屿念轻轻啧了声:“Fomero先生果然很小气。”
傅时琤没再理他。
夏屿念仰头看向夜空:“星星出来了。”
傅时琤依旧拥着他在原地转圈:“嗯。”
夏屿念喃喃:“今天难得没下雨,不过这两天天气不好,看不到几颗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外头看。”
傅时琤随口说:“你不是已经进了天文社,听说他们每学期都会组织几次去户外观星。”
夏屿念不以为然:“可我想跟你一起去。”
傅时琤:“那你进天文社做什么?”夏屿念:“好玩啊,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外面看星星吗?”沉默几秒,傅时琤说:“以后会有机会的。”
“哦,”夏屿念拖长声音,“Fomero先生,你是辛德瑞拉吗?”“什么?”傅时琤一下没听明白。
“灰姑娘啊。”
夏屿念的声音里带出揶揄笑意:“是不是过了十二点你就会消失不见了,我也再找不到你?可辛德瑞拉留下了水晶鞋,你会给我留下什么?你的面具吗?”傅时琤:“……”“面具不能给你。”
他说。
面具是陆微泽的,他不想给夏屿念。
夏屿念:“好吧,你这个面具好丑,我也不想要。”
傅时琤不再说话,歌曲又换了一首,他依旧拥着夏屿念,继续教怀中人跳舞。
快十点时,舞会临近结束。
夏屿念提议走,傅时琤去旁边兜售南瓜灯的摊子,买了一只手提的笑脸南瓜,回来递给夏屿念。
夏屿念略微意外:“你送我这个啊?”傅时琤脸上依旧戴着那个青面獠牙的丑面具,看不见其后的表情:“水晶鞋没有,面具不能给,南瓜灯要吗?”夏屿念翘起唇角,接过他手里的灯。
“谢谢Fomero先生。”
他们一起离开,远离人群喧嚣往回走,都没再说话。
夏屿念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不时交叠在一起。
路过那间甜品店,夏屿念让傅时琤先等一会儿,推门进去。
这次他没买奶茶,给傅时琤买了一杯热的蜂蜜梨水。
“请你喝的,喝了嗓子能舒服些。”
傅时琤没摘面具,夏屿念便也没摘,面具之后那双含笑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看着面前人。
傅时琤眸光微滞,伸手将梨水接过去:“谢谢。”
他们已经走到了分岔口,夏屿念没让傅时琤再送:“你感冒了,回去早点睡吧。”
迟疑了一下,傅时琤问他:“你,今晚高兴吗?”“你呢?”夏屿念反问。
傅时琤“嗯”了声。
夏屿念说:“那我也高兴,今晚见到了我的Fomero先生,当然高兴。”
傅时琤抬手,指尖轻拂过夏屿念面具的尾羽。
夏屿念没动,轻声问他:“过了今夜,辛德瑞拉会消失吗?”傅时琤的动作微微一顿,收回手:“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夏屿念仍不眨眼地看着他。
傅时琤略无奈。
“你每天在secret上给我发消息,我还能怎么消失?删了你?”夏屿念:“原来你以前真的想删了我啊……”傅时琤:“不会删。”
他说:“我保证。”
第15章 双标
回到住处,夏屿念把傅时琤送的南瓜灯挂到窗边,伸手拨了一下,等里头的蜡烛快烧完了再开灯。
微信里有方馨怡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你今晚跟谁一起跳舞?你找男人了?”夏屿念:“你和那位副主席怎么样了?你其实喜欢人家吧?”方馨怡:“……之前有点误会,已经说清楚了,在一起了。”
夏屿念:“恭喜啊。”
夏屿念:“面具我明天还你吧。”
方馨怡:“不用了,送给你,问你话呢,别转移话题。”
夏屿念想了想,回:“一个网友,社交软件上认识的。”
方馨怡:“……”方馨怡:“你放弃男神了?”夏屿念:“他比傅时琤好相处。”
傅时琤也才刚回宿舍,喝完夏屿念送的蜂蜜梨水,嗓子是舒服了点,但又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他的感冒其实更加重了,回去就先吃了药。
陆微泽拿回自己那个丑面具,不在意地扔到一边:“喂,说说呗,你真的谈恋爱了啊?要不怎么大冷天的特地去参加舞会,肯定是陪人女生去的吧?”傅时琤原本不想说,心思一转问他:“你不是最热衷这种活动,今年怎么没去?”陆微泽撇嘴:“没什么意思。”
他倒是想约夏屿念去,可去年夏屿念就没肯,今年估计也不会答应,约了也是自讨没趣。
……还不如在网上跟人打游戏呢。
“夏屿念进了天文社。”
傅时琤忽然说。
陆微泽一听略意外:“真的?你之前不是没肯答应?”“他面试表现还可以,其他人一致通过的。”
陆微泽了然:“那谢谢啊。”
傅时琤皱眉:“他进天文社,你跟我道什么谢。”
“哦,我替小学弟跟你道谢呗,”陆微泽完全没察觉到傅时琤的不快,自说自话,“反正你以后多照顾他点就是了。”
傅时琤没再理他,去了阳台洗漱。
陆微泽拿起手机,给夏屿念发了条微信:“听说你进了天文社,恭喜啊。”
“谢谢。”
夏屿念回复完消息,趴到桌上发呆。
这人之前说和傅时琤是室友,应该是傅时琤把自己进天文社的消息告诉的他,可傅时琤为什么要跟别人说这个呢?夏屿念有点不高兴。
他点开secret:“Fomero先生,你嗓子好些了吗?”傅时琤:“嗯。”
夏屿念:“今晚谢谢你来陪我玩,其实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
傅时琤已经躺上床,看到这句手指一顿,又回复过去:“哪里熟悉?”夏屿念:“说不清楚,可能我们有缘。”
傅时琤:“你又在说甜言蜜语?”夏屿念:“你不喜欢听啊?”夏屿念:“Fomero先生,你要跟我谈恋爱吗?”这是夏屿念第一次正面问傅时琤这样的问题,傅时琤其实并不惊讶,夏屿念用这个app,本来就不可能只是找人纯聊天。
他已经答应了夏屿念不会删他,但是谈恋爱……在用secret之前,傅时琤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和男生谈恋爱这样的提议动心。
他确实动心了,如果对面那个人,不是陆微泽嘴里心心念念的小学弟的话。
夏屿念发来语音,依旧是同样的那句:“Fomero先生,你要跟我谈恋爱吗?”他的声音里带出笑,尾音上扬起,傅时琤无意识地重复播放了三次。
傅时琤:“你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就想跟我谈恋爱?”夏屿念:“你是我的辛德瑞拉,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傅时琤:“你不是一直说那个面具丑?”夏屿念:“面具后面的眼睛很好看,我看到了。”
你的眼睛明明更好看。
傅时琤:“我要是说现在不行,你会不会失望?”夏屿念:“为什么现在不行?”傅时琤:“总之现在不行。”
夏屿念:“现在不行的意思是以后可能行吗?Fomero先生,你这样算不算故意吊着我啊?”傅时琤:“你怎么知道?你吊着过别人?”夏屿念觉得傅时琤这话略微怪异,但没多想,回复过去:“没有,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傅时琤心头一松。
其实就算夏屿念之前真的吊着陆微泽,他也不怎么在意这事了,好感与恶感有时往往只是一念之差,人本来就都是双标动物。
夏屿念:“你之前说自己不是gay,你骗我的吧?”傅时琤:“之前不是。”
夏屿念:“现在呢?”傅时琤:“不确定。”
夏屿念抱着手机躺进床里,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几秒,回复过去:“你果然还是想吊着我。”
傅时琤:“为什么这么说?”夏屿念:“现在不行,但没说死以后行不行,这不就是吊着吗?”傅时琤:“你可以随时删了我,在你没删我之前,我不会跟别人谈恋爱。”
夏屿念:“哦……”傅时琤不确定他这个“哦”是什么意思,等了片刻,又问:“可以吗?”夏屿念:“那我可以跟别人谈恋爱吗?”傅时琤:“……”傅时琤:“你还想跟谁谈恋爱?”夏屿念:“这个也不好说,你既然不答应我,那我还有选择的机会吧。”
看到这句,傅时琤不由皱眉:“你不是说只跟我聊,没加别人?”夏屿念猜他一准又生了气,故意逗他:“是没加别人啊,可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在身边找吗?我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现实里有我看得上眼的,我又何必要在虚拟世界里找。”
傅时琤:“所以现实里你有看得上眼的?”夏屿念:“我们社的社长啊,他长得真好看,就是人不好相处,我不太敢跟他说话,听说他好像没交过女朋友,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男生。”
傅时琤人生第一次尝到了种如鲠在喉的滋味,小学弟大约是故意这么说的,但他确实有些在意。
哪怕夏屿念说的那个人,其实是他本人。
傅时琤:“人不可貌相。”
夏屿念:“Fomero先生是嫉妒他长得好看吗?”傅时琤:“为什么要嫉妒?”夏屿念:“除非你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我才信你不会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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