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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暖黄色的光线下，少女微微弯着腰，越发显得身姿细弱。及膝的长裙翘起一些，匀称漂亮的小腿裸露在外边，不知道是商场里空调太冷，还是顾匪看错了的原因，她感觉那双纤弱的腿在轻微地发抖。
顾匪走过去，发现橱窗里装的是各种挂件，玻璃倒影中顾卿卿的目光滞留在一个猫咪挂件上，黄白相间的小猫咪窝在大猫的怀里，憨态可掬，可爱极了。顾卿卿的眼神似乎是喜欢，又似乎是迷茫。
顾卿卿看得很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
顾匪迷惑地皱起眉头，回想起刚才在地下停车场时，顾卿卿也是这样的表情。明明在极力忍耐，却还是藏不住眼底的迷惘和害怕。
可是，怕什么呢？顾匪抬头看一眼不远处的两位妈妈，回想起刚才顾卿卿和她们相处时尴尬的氛围，心里好像隐隐明白了什么。
“两位，请问要买些什么吗？”售货员注意到两个少女，突然走来问道。
顾卿卿下意识收回目光，后退一步怯怯地摇摇头，她这时才发现顾匪就在旁边，转头捏出一个不在意的浅笑。顾匪却笑容灿烂地牵住她的手，对售货员道：“姐姐，那个猫咪挂件，我们要两个，谢谢！”
顾匪的声音很甜，手掌很暖，和顾卿卿冰凉的手指完全不一样。
不等顾卿卿反应过来，店员就已经将
挂件包装好，顾匪拿出手机扫码付钱一气呵成，笑眯眯地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牵着她，蹦跳着往两位妈妈的方向走去。
这时，顾匪脑海里突然传来一声冰冷的提示音：“任务发布：在妈妈面前哭诉她们偏心。任务完成奖励：恶毒女配值+5。额外奖励：视任务完成程度而定。”
顾匪眨眨眼，眼前果然出现一排排附加任务栏，系统欢脱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宿主我回来啦！原文我也给你带过来了，要参考一下吗……等等宿主，你和顾卿卿的手……？”
系统注意到她们紧扣在一起的手后，声音明显地愣了。
手牵手？恶毒女配和女主是这样的关系吗？它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呢。
“我这不是在妈妈面前装作很喜欢顾卿卿吗？”顾匪哼了一声，很快转移系统的注意力，“我要参考原文片段，麻烦你啦。”
系统将原文调出来：
[顾卿卿第一次来这种大商场，空气中尽是陌生的气味，周围各色说不出名字的玩具晃得人眼花缭乱，耳边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周围人群来来往往，让她感觉很不适应。
她很害怕。
这次逛商场，说是给顾卿卿买下学期的文具，另外三人却像是忘了她似的，说说笑笑地走在前面。
顾卿卿注意到，鞠言和顾湖泊给她选的东西，都是顾匪选剩下的。纵然如此，顾匪还是哭红了眼，顾湖泊急忙将她带到无人的厕所通道那边安慰她。
顾匪抱怨的声音很大，所以尽管隔着一段距离，顾卿卿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妈，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现在已经是个孤儿了，如果连你们都不要我，我、我就去死！”
然后是顾湖泊安抚的声音：“崽崽，顾卿卿哪儿比得上你呢？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却是斩不断的。如果不是顾远死了，我们根本不会接她回家……”
顾卿卿身旁，鞠言显然也听见了她们的声音，却冷淡地埋头看手机，看都没看顾卿卿一眼。
不一会儿，顾匪从厕所通道里走出来，鞠言唇边立刻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朝顾匪伸出手。一家三
口笑着走在前面。
顾卿卿站在原地，整颗心都是冰冷的。]
现在顾湖泊已经提了不少购物袋了，都是刚才顾匪和她们一起买的。顾湖泊、鞠言没有像原文一样刻意冷落顾卿卿，但她们之前买文具时，的确是将顾匪选漏了的买给顾卿卿的。如果不是看了原文，顾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顾匪彻底意识到，顾卿卿为什么会露出那么迷茫恐惧的表情了。
她有些内疚地，将顾卿卿的手指握得更紧了些。
系统激动道：“所以宿主，你只要拉着顾湖泊去厕所，然后在她面前哭！大哭！哭着说她们偏心，让她们心疼你，讨厌顾卿卿，任务就算完成了！”
顾匪放开顾卿卿的手，扯了扯顾湖泊袖子：“顾湖泊，我要去厕所，你陪我去。”
手掌猝不及防地离开那片温暖，顾卿卿愣了愣，有些不适应地看向顾匪。
顾湖泊也惊诧道：“一起去厕所？不是吧，崽崽你多大了？”
“不管！就要你陪我去嘛。”顾匪不由分说扯着顾湖泊往旁边的厕所通道走。
见顾匪走远，顾卿卿将手缩回身侧，眼底逐渐恢复平静，没有再害怕，也没有其余什么情绪。
顾匪停在通道口，双手环抱在胸前，气狠狠地看着顾湖泊。
顾湖泊挠挠头，微微弓下腰：“崽崽，你是想单独和我说什么吗？”
顾湖泊也是顶级alpha，不过她不仅仅是信息素浓度高，身材也完全是标准的alpha——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锋利的眉眼和五官轮廓，优于常人的体力。在三人家庭中，她就像是个溺爱女儿的老父亲，几乎事事都依着顾匪。
“宿主上啊，快哭！快指责她们贪心！顾湖泊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因此更加冷落顾卿卿的！”系统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顾匪一咬唇，抬头等着顾湖泊，大声道：“顾湖泊，你是不是偏心！”
系统：“宿主做得漂亮！继续继续！”
“……诶？”顾湖泊怔住。
“你们刚才是不是故意忽视卿卿，买东西也没注意到她……我也没照顾好她。”顾匪想起顾卿卿看着猫咪挂件时
可怜的神情，声音不由得弱了下去，“顾远阿姨才逝世不久，顾卿卿一个人进城，周围都是不熟悉的人和事，心里一定很难受，呜……”
系统：“宿主就是这样，快哭……诶？”
说好的哭诉顾湖泊偏心顾卿卿呢？怎么就成帮顾卿卿说话了？
第6章 第六缕光
“宿主！你你你！”
顾匪没有理系统吵吵嚷嚷的声音，继续哭道：“卿卿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这样……反而弄得她像是外人。”
顾湖泊慌乱地蹲下身子，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顾匪：“崽崽，我们不是怕你伤心吗？所以才……”
所以才刻意忽视顾卿卿，将感情的天平倾斜到顾匪这边来。
不仅是顾湖泊这样做，鞠言也是。曾经的鞠言好歹是影后，就算生活中不爱说话，演也能演出母女情深，可她偏偏用那种看似温柔，实则疏离的态度面对顾卿卿。
“但卿卿也会伤心！”顾匪跺了跺脚。
顾匪沉默片刻，问：“说真的崽崽，你就不怕我们不爱你了吗？”
顾匪犹豫地咬唇：“怕，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以后，好怕被你们丢掉，还偷偷在家里哭了呢。可是我相信你们。我知道你们爱我，这是血缘关系斩不断的。”
“可是崽崽……”顾湖泊叹口气，“别以为我看起来大咧咧的，就没注意到你这些天的变化。我早就发觉，从我们决定接卿卿回家以后，你就没再叫过我们妈妈了。所以我们才担心……”
“我只是……有点迷茫。”顾匪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脚尖。
她和两位妈妈既没有法律上的保护，也没有血缘的羁绊，刚刚十八岁的她，还不知道应该怎样正确地处理她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就算我因此而不开心，你们也不该刻意对卿卿不好。”顾匪手指捏着裙边，语气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不然的话，迷茫的就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了。”
“傻孩子。”顾湖泊一怔，随即缓缓揉揉她的脑袋，又改口道，“不，好孩子。”
“崽崽，正如你所说，先前是我和妈妈做错了，我们用错误的方法处理和卿卿之间的关系，我向你保证，之后再也不会了。但是呢崽崽，我们永远是爱你的妈妈，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你不要觉得迷茫。”顾湖泊难得这么温柔，“你是个好孩子，能遇见你，陪着你一起长大，我和你妈妈都觉得十分幸运。”
顾匪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
顾湖泊笑着挑
眉：“那崽崽，再叫声妈？”
“妈……”顾匪低头道，声音很弱。
顾湖泊站起身来，大咧咧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不错不错，我们崽崽又肯叫妈了。”
顾匪轻哼一声撇开头，彻底止住微弱的哭泣。
脑海里系统快疯掉了，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冰冷的金属音适时响起：“任务完成，恶毒女配值+12，目前总点数为25，宿主请再接再厉。”
系统：“？？？”
它怀疑自己对恶毒女配四个字的理解出了问题。
与此同时，厕所通道外。
顾卿卿怔怔地望着通道里，透过狭小的安全门缝隙，看见那个低着头擦眼泪的少女。她感觉自己黯淡无光的内心，像是忽然被什么撬开一样，有一丝暖阳渗了进去。
虽然很微弱，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旁沉默的鞠言突然走上来，柔和地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其实……我已经有些不太记得，十八年前的顾远是什么样了，只隐约感觉，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好人。所以她的孩子，小匪一定是好孩子。她养大的你，也一定是好孩子。”鞠言轻声道。
不一会儿，顾匪和顾湖泊从通道里走出来，顾匪快步跑过来，再度牵上顾卿卿的手。这回四个人并肩而行，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逛了小半天后，顾匪帮顾卿卿选了不少东西，同款的书包、笔袋、手账本……
所有东西都是顾湖泊提着，但顾匪光是在商场里逛一下午，就累得不行了，整个人几乎挂在鞠言身上，撒娇道：“妈妈我累。”
鞠言无奈地看看顾匪，又看向顾卿卿：“小匪她虽然是alpha，但体力一直不太好，像个娇弱的omega一样。”
顾湖泊添油加醋：“崽崽这小身板，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omega愿意和她结婚。”
“我还小呢！”顾匪娇嗔一声，又狠狠瞪一眼捂嘴轻笑的顾卿卿，“笑、笑什么！”
顾卿卿笑得更厉害了些，顾匪干脆抱着鞠言的手臂，快步往前走了一些，留下顾卿卿和顾湖泊走在后面。
“顾阿姨，我帮你提一点东
西吧。”顾卿卿伸出手，顾湖泊也没客气，匀了拉几个袋子给她，里面装的东西倒是不重，就是袋子太多了，顾湖泊一人提着麻烦。
“崽崽她虽然是顶级alpha，身体却承受不了信息素的堆积，所以体力比较差，但她人特别好，我和你鞠言阿姨工作忙，常常不在家。以后你们俩互相照应着，我们也就能放心了……”顾湖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这时顾卿卿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死死注视着她。
顾卿卿回头，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矮个子少女站在不远处，愤愤地与她对视。少女目光阴毒，像蛇一般。
顾卿卿微微蹙眉，迅速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以前在乡下讨厌她的人虽然很多，但她的记忆中没有见过这个少女。
所以……她是谁？认错人了吗？
少女远远朝顾卿卿竖了个中指，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卿卿，怎么了？”顾湖泊停下来，她迷惑地耸耸鼻子，感觉闻到了一股熟悉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回头循着顾卿卿的视线看去，却一个人也没看见。
“没什么……刚才以为遇见一个熟人，结果是看错了。”顾卿卿摇摇头，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顾湖泊没多想，安抚道：“没关系卿卿，你现在还小，在这边也会交到新朋友的。再说了，这里离你老家不远，你要是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和我们说，我们开车送你去。”
“谢谢顾阿姨。”顾卿卿歪头乖乖地笑，眼眸深处仍然是一片死寂。
不，她以前没有过朋友，从来没有。
以后大概也不会有。
……
周末一过，就到了九月一号的开学日。
顾家所在的别墅区位于城中心，距离学校没几步路，周围治安很好。所以一般情况下，顾家都没有让司机接送顾匪上下学。不过毕竟是开学第一天，两位妈妈再怎么忙，还是亲自将顾匪和顾卿卿送到学校门口。
天蒙蒙亮。
两个穿着同款裙子，背着同款书包，上边还挂着同样的猫咪挂件的少女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然而看清其中一人是顾匪后，
那些人都纷纷装作没看见一样转头，溜似的跑进学校里。
顾卿卿好奇地看了看顾匪：“？”
顾匪微微仰起头，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没、没什么，快走吧，就要上早课了。你们普通班好像七点就要开始考试，你第一天到学校，可别迟到了。”
见顾匪不愿意说，顾卿卿也就不多问，跟着顾匪走进教学楼。
高三所有班级都在同一栋楼里，但顾匪是在一楼的国际班，顾卿卿由于辍学一年没有成绩的原因，被分到了四楼的普通班上，只有在期中考或是期末考进了年级前五十名，才能够转班。
顾匪怕顾卿卿找不到路，将她送到了四楼才离开。
到教室后，顾匪困倦地趴在桌上准备补一会儿觉，反正她们国际班课业不忙，班里大多数人都是要出国的，根本不在乎成绩。
而且总的来说，她们学校整个高三都忙不到哪儿去，大家几乎都是从附属小学一路升上来，从小学的就是竞赛题，考试也考的竞赛题，早就习惯了。再者，大多数人都可以通过ABO专项考试升学，也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普通人需要准备高考。
想到普通人三个字，顾匪在桌上翻了翻身子，有些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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