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子闻言语气带着些罕见的疑惑:“逃避可不像她的为人处世之道。”
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妈说国外屋主对闯入的不法分子有击毙权。”
“……”
李老爷子失语。
面对面坐着的秦晋目中的情绪亦是有些罕见地复杂。
李相浮没多说,快速结束通话,转而又打给李沙沙的学校请假。
等他处理完杂事,重新放下手机时,秦晋打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看看。”
只瞧了一眼,李相浮目中瞬间燃起兴趣,照片里有各种层出不穷的乐器,瞧着还都很有年代感,秦晋又给他看了另外一张,是一些大师的画作。
李相浮放大研究了一下印章,微微睁大了眼睛:“真迹?”
秦晋点头。
“这人是收藏家,有想法的话我可以送你去拜访。”
难得有感兴趣的事物,李相浮自然是点头。
不出十分钟,车已经停在门外,外国评委打开车窗,冲李相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他的职业操守一向很好,做保镖时就是专职保镖,开车时便是合格的司机,装聋作哑,连透过后视镜偷瞄一眼的小动作都没有。
车子开往郊区方向。
路上李相浮打听起收藏家,好奇问:“你朋友?”
“算不上,”秦晋:“利益之交。”
做生意的人一旦清高起来,很难打交道,特别是年长好面子的,这时一位认识的收藏家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当初和卞家项目谈得融洽,也是因为从收藏家那里买来了合乎对方心意的东西。”
李相浮想了想:“那你出价一定很高。”
秦晋笑而不语,直到车子停在一栋小别墅外时才说:“对商人而言,这样的关系更牢靠。”
站在门口,秦晋直接输入一串密码,李相浮目露诧异。
门开后,秦晋说:“遇到特别中意的,可以先拿货,回头我来结账。”
这时李相浮突然意识到对方先前说得是送自己来拜访,而不是作为中间人引荐。
“你不跟着进去?”
“十点要去和人谈项目。”秦晋看了下手表:“只剩二十分钟,我要赶回市区。”
李相浮喉头一动,嗓音有些干涩:“还是和屋主打个招呼比较好。”
“电话没接,他肯定又是烂醉如泥的状态。”秦晋:“别墅有一套完整的监控和报警体系,不用担心在藏品上扯皮。”
旁边等待的外国评委也说了一句:“老板之前都是这么拿货。”
车子很快扬尘而去,只剩李相浮一人。
推门进去,地上连个迈脚的地方都没有,桌上泡面桶堆得有小山高,墙上挂着很多中世纪风格的装饰品。
李相浮试着往里面跨进一步:“有人么?有……”
一声巨响打断他说话。
一个邋遢的人踉踉跄跄下楼来,最后三个阶梯几乎是直接滑下来,瘫坐在地上说:“给我口吃的。”
酒气未散,冲得人头发晕。
“吃的。”宿醉的人用拳头砸了砸地板。
李相浮对醉鬼一向没什么好感,余光瞥到角落柜子上横着的一把笛子,觉得很合眼缘,遂即认真注视酒鬼的双目:“打折么?”
酒鬼打了个嗝:“九点五。”
“成交。”
靠着冰箱里仅有的食材,李相浮硬是做出四菜一汤,饭香味彻底压下别墅里的酒味。本来就饿着肚子,吃到曾被系统亲自认证为大师级别厨神的作品,酒鬼灵魂仿佛都在升华。
酒意消散不少,酒鬼目中一亮:“我经商屡战屡败,早就羡慕秦晋在商场上无往不利,我们合作一下,保证三年内挤进世界一百强。”
李相浮毫无波动:“我没钱。”
“你有手艺啊,我投资,合伙开个家政公司。”
“……”
酒鬼:“你要嫌出力多,我可以补偿,就用你的姓名为公司命名,日后红火了咱们再去注册个商标。”
一口气喝完汤说:“天下谁人不识君,这句话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
再三婉拒这份‘好意’,李相浮眼皮一跳,试图从现实角度让他清醒:“我只有一个人。”
“开班,你培训。”酒鬼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就这手艺,培训出的保姆保准各个都是金牌。”
李相浮强行扭转话题进入轨道,问起长笛的价格。
“十万。”这价格打了个五折不止。
拿到汇款账号后,李相浮抱着笛子几乎是要落荒而逃。
酒鬼挡在门口:“先留个电话。”
酒精产生的麻痹作用还没彻底消失,他现在做什么都凭一股子冲动。
李相浮面无表情念出一串数字,酒鬼:“这不是秦晋的手机号?”
“……”
被发现后李相浮随口报了一串数字,酒鬼当场既要试着打,李相浮阻止后报出真正的号码。
救命般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李相浮长松一口气接通:“来拉我一趟,这里不好打车。”
挂断后发去定位,状似歉意地笑笑:“我儿子要来了,先走一步。”
语毕不容分说地走出门,一路步行朝前,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过来,才停下在路边等候。
天空中的太阳越升越高,终于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
“长特酒店。”
上车报出目的地后,李相浮习惯性揉揉李沙沙的脑袋,顺便叫了声‘姐。’
李戏春点了点头,大概是坐飞机有些累,没有多说话。
被酒鬼纠缠的功夫,手机上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李相浮一一打开回。
他平时不常玩手机,一直低着头,李沙沙生出几分疑惑,凑过脑袋看:“设计图?”
“卞式沁想设计一套独特的服装,让我帮忙参谋一下在哪里做刺绣合适。”
说着李相浮突然想到什么,考虑到秦晋谈项目不方便接电话,直接发了语音:“别忘了把衬衫拿过来,昨天忘给你补了。”
然后回复第二条未读消息。
瞥见聊天对象,李沙沙不可思议:“佛门好友?”
忙着交流梵语,李相浮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上次住持送我佛珠时加的好友,我们有共同话题。”
话说到一半,一通来电打断了输入法。
李相浮皱眉接起。
那边酒鬼开始喋喋不休说着下海的计划。
他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开公司。”
“你出钱也没用。”
“我不需要你给我投资……什么,送我古琴?啊,那个,嗯,这不太好吧……”
交流约有五分钟,通话终于结束。
李相浮回归和住持的聊天。
出租车司机神情古怪,他拉过各种客人,通常这种特征只在捞男捞女身上见过。
然而这个后座乘客显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和尚都不放过。
就在这时,李相浮发了一段梵语语音过去,同时说了几个佛家故事。听得人心如止水,仿佛参悟了什么大道理。
出租车司机:“……”
难怪他这辈子只能开出租车,瞧瞧人家这才艺。
不多时卞式沁突然打来电话。
李相浮的待人处事之道一向是礼貌客气。
“我在外地,对……回去后再约吧,你把打板面料带来……”
确认通话结束,一直闭目养神的李戏春突然侧目道:“小弟。”
“嗯?”
李戏春:“检点一些。”
“……”
作者有话要说:李相浮:都是共同好友,别爱我,没结果。
李戏春:……
第42章
检点?
李相浮一向自认矜持。
他眉头轻蹙,和声细语解释说:“姐,我和他们只是朋友关系。”
李戏春点头:“我尊重你。”
“……”
穿越带给李相浮的影响之一是:名节很重要。
什么面对冤枉不屑解释,任凭他人逞口头之快这种德行压根不会降临在他身上。李相浮欲要长篇大论自证,余光瞄到李戏春笑着摇头的画面,明白只是纯粹开玩笑,顿时偃旗息鼓。
李戏春见状黛眉一扬:“怎么你很失望?”
李沙沙说出真相:“宅斗过程中,他最喜欢自证清白的环节。”
可惜实话没人听,车内很快再度恢复安静。
·
套间有好几个屋,完全没必要另开单间,到了后李戏春看了一圈评价:“生活水平不错。”
“秦晋是股东,我蹭得免费住处。”
一般提到秦晋的名字,李戏春总归会多提醒几句,但这次没有,李相浮微感诧异。
收好长笛,他一回头就看见对方在盯着垃圾桶瞧……一片细窄的花瓣散在边上,李戏春走过去捡起来,摊在掌中凝视几秒,抬眼望向李相浮。
白天出门前,李相浮特地交代过不需要打扫客房,昨晚扔在里面的花瓣如今还在。他耸了耸肩,照实说:“如你所见,恼人的东西又来了。”
和李老爷子等人不同,李戏春多感性,参照着直觉问:“秦伽玉是不是还活着?”
李相浮想也不想回答:“不清楚。”
默默注视他半晌,确定没有从目中看出更多繁杂的情绪,李戏春叹了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没提过。”
中间停顿了有好几秒,方才继续开口:“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李相浮认真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惊讶到……”
“秦伽玉追求过我。”
“……”
一边安静坐在椅子上的李沙沙都不免愣了下,抬头看过来。
失语片刻,李相浮好不容易重新找回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记不清了,大概是你们刚成为朋友不久,他自称对我一见钟情。”李戏春没什么表情:“当时秦伽玉展现出的态度是纯粹炽热的迷恋,不过我能感觉到其中有很大的表演成分。”
“这还真是……”李相浮拧开桌上冰镇的矿泉水喝了口:“令人意想不到。”
李戏春:“说起来还有点邪门,我们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但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有那些喜好。”
李相浮皱眉放下瓶子:“什么意思?”
“好比我喜欢深棕色,这点根本没和人提过,秦伽玉差不多每次见面都会穿这种色彩的衣服。等他放弃纠缠后,我发现秦伽玉其实更喜欢浅色的衣服,包括粉衬衫。”
李相浮:“其他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之前我专门找爸谈过。”
李相浮这才注意到她眼底的疲惫,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和高寻……”
“分手了。”李戏春自嘲地一笑:“他试着挽回过,我没同意。”
老爷子指定自己来送孩子,大概也有让她顺便散散心的意思。
天生不擅长安慰人,李相浮思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后者反而先开口:“听说望期湖畔挺有名,我去看看。”
李相浮也要站起身,又被轻轻按了下肩,李戏春勉强扯了扯嘴角:“我一个人去就行。”
“……好。”
站在窗边,隔着十一层的距离,下面的人几乎浓缩成一个小点,但李戏春的红色套裙依旧很瞩目,亲眼看她走远,李相浮侧过身,问了一个早前有过的怀疑:“秦伽玉会不会也有系统?”
李沙沙中规中矩回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在冷冽的目光中,他补充说明:“有没有都不影响我绑定。”
李相浮神情复杂:“这样也行?”
李沙沙点头:“我百搭。”
学无止境,学习永远不会和其他任务相悖。
李沙沙有着隐藏的毒奶潜质,通常他很有把握的事情,最后总会出现一些偏差,见他说得这般笃定,李相浮预感绑定的事情不会太过顺利。
敲门声令沉思中断。
李沙沙主动跳下椅子,跑过去踮起脚尖对着猫眼,看清门外面的人时,他打开房门。
面对凭空多出来的小团子,秦晋没怎么诧异,倒是为帮忙开门的事情说了声谢谢。
看到他手上的衬衫,李相浮找到昨天闲逛时买来的东西,开始穿针引线。衬衫拿来前清洗过,因为没熨烫,显得有些皱。
“坐。”李沙沙像是东道主一样对秦晋说话:“爸爸的表演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
这话很有先见之明,作为完美主义追求者,李相浮差不多绣了有十多分钟,最终成品格外别致。日常不显,在阳光下会有若隐若现的轮廓图案,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剪掉多余的线头递过去,问:“满意么?”
秦晋看了看花样,没有吝惜夸赞的言语。
·
下午的风像是耐不住寂寞,频频撩动湖水兴起波澜。望期湖很有名,李戏春驻足片刻,还未静下心细细观赏,视线便被堤岸边一名男子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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