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凤宁给楚桑落倒了一杯水, 扶他起来喝:“念念还在昏睡,医生说这次发烧很奇怪,没有其他感冒症状, 也许是天气太冷。”
楚桑落就着圆口玻璃杯喝了些水,柔软的水润滑了他火辣辣的嗓子, 楚桑落侧头,伸手揉了一下念念的小肉垫, 心疼道:“念念是紫貂,紫貂是生活在冰雪里的生物, 怎么会发烧了这么久?”
没有感冒症状……
一瞬间有什么想法从楚桑落的脑海里划过,楚桑落苍白的脸色更加失去血色几分。
“怎么了?”路凤宁说, “还是不舒服?我去叫军医来。”
“不用。”楚桑落掀开被子下床,因为贫血没有力气差点摔倒, 路凤宁眼疾手快扶住他,楚桑落贴在路凤宁胸口平复呼吸,路凤宁清冽的信息素沁入心肺, 楚桑落却无暇欣赏,他来到医务室放置医疗用品的地方开始翻找。
“落落,你在找什么?”
楚桑落拿出一根一次性针筒,蹲在床边,轻轻扎进路归念的前爪爪。
路凤宁也意识到不对劲。
楚桑落轻轻拉开针管,抽了三分之一管的血,小紫貂在睡梦中抖了抖身体,并没有醒来。
楚桑落摸了摸念念的额头,还好,比刚晕倒时烧退了许多。
楚桑落穿好衣服,披上白褂子,朝自己的实验室走去。
“落落。”路凤宁赶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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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莫把一绿一蓝两只试剂放进冷藏柜,忽然,传真发出提醒的声音。
一张纸慢慢打印出来,宋莫擦了下手,将传真拿下。
传真正中央的“红色警报”四个字大的刺眼。
【星际气象站检测到,三天后,北极星科考站周围将出现特大暴风雪,六小时内降雪将达到23毫米以上,请科考站人员做好应对,紧急撤离!】
宋莫脸色冷凝,拨通了孔谦的电话,按照气象站的说法,降雪量这么大,恐怕整个科考站都会被风雪淹没。
好在,路凤宁的军队驻扎在此,可以帮助科考站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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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桑落拿着血液分析成分试纸,眼神凝沉,久久没有说话。
“念念的血液成分有问题?”路凤宁看不懂试纸,但看得懂楚桑落的神情。
楚桑落将试纸放下,轻声道:“哥哥的遗传病发,就是从莫名其妙的高烧开始的。”
“所以念念也会……?”路凤宁凤眸敛起。
“不一定……。”楚桑落嗓音沙哑,“但是很有可能。”
路凤宁上前,攥住楚桑落的手:“你的身体经不住再次供血了。”
他说:“会有别的办法的,落落,你别急,哪怕寻遍全星际,我也会找到救念念的药方。”
楚桑落沉默,弯腰将试纸袋收拾起来,轻声道:“供血,也要等到念念病发。”
路归舟推门而入,挽起自己的袖子:“爸爸,你看我的血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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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归舟的血当然不行。
他遗传了路凤宁的血脉居多,本体是猫咪,无法给紫貂供血。
并且,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楚桑落的血一样特殊。
宋莫联系了路凤宁请求军队帮忙撤离科考站的人员,还有三天时间,路凤宁把这件事交给孔谦,他和楚桑落决定暂时先不把生病的事告诉念念。
虽然生起病来很严峻,但也有不会到那一步的可能,因此,两人决定让念念先快快乐乐的生活,其余的烦恼交给他们就好。
少年不知愁滋味,撤离是大人们的事情,孩子们还是在院子里痛痛快快地捉迷藏,玩游戏。
念念发烧刚好,于是大家让路归念躲,路归舟找。
路归舟蹲在地上,摸弟弟的头:“感觉怎么样?”
“已经没事啦,哥哥。”路归念踮起脚尖,圈住路归舟的脖子,乖乖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眼睛里那么担心,虽然很高兴哥哥为自己而担忧,但路归念不想让哥哥着急。
[念念太乖了吧!]
[好可爱!]
“那我开始了。”路归舟拍拍念念的小脑袋。
“好!”
路归念小脑袋歪了歪,变成小紫貂的样子,想了想,跑到201房间,小爪爪轻轻推开爸爸的房门。
嗯,房间里没有人,路归念动动小耳朵,跳到房间的柜子上,柜子上有一个陈年旧纸箱,里面放了些书,虽然脏了点,但是很适合藏身哒。
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找到自己呢?
路归念小身子蜷缩成一团,像个大号毛线团一样,只露出一个小尾巴尖尖。
楚桑落收拾完工位,回房间里收拾东西,一些柳舒用过的物品,楚桑落舍不得扔,一一放进了行李箱。
路凤宁指挥军队帮忙撤离物资,风尘仆仆回来,帮楚桑落搬大件。
连夜工作的他有些疲惫,楚桑落弯腰拿爸爸的分析仪,淡淡道:“你回去休息吧。”
“我帮你。”路凤宁站在楚桑落身后,两人靠得很近,他的吐息几乎就在楚桑落的耳边。
楚桑落的心跳动快了几分,呼吸也紊乱了一些,怀孕四个多月,他的身体似乎更敏感了。
“真的不用。”他将分析仪放进行李箱,回头继续拿东西。
路凤宁正好从地上的纸箱里拿了东西站起来:“落落你怀孕弯腰不方便……”
两人一个弯腰一个起身,路凤宁话还没说完,唇上感到一片柔软湿润,路凤宁下意识扶住楚桑落的腰,而楚桑落也睁大眼睛楞在当场。
他和路凤宁接吻了?!虽然是在意外的情况下。
楚桑落脸烧的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推开路凤宁,可大脑像短路一样,下达的指令并没有传达到指尖。
路凤宁呼吸也有些急促,虽然那天和落落做了比较亲密的事,可重生后,他们两人从来没有接过吻。
路凤宁觉得,某种意义上,接吻比做.爱更贴近对方的灵魂。
他的手指轻轻贴在楚桑落纤细温热的腰间,舍不得离开。
路归念在柜子上的小纸箱里睡了一觉,他甩甩小尾巴,扒着纸箱朝外瞧,怎么哥哥还没来呀。
这一瞧可把念念吓坏了,父亲和爸爸在干嘛?父亲搂着爸爸的腰,离得那么近……
坏父亲!
念念小尾巴炸毛,情急之下失去平衡,纸箱一歪,从柜子上掉了下来。
纸箱里的书扑通扑通地落下来,好在柜子下面就是柔软的床,念念没有摔坏,只是来了个狗啃泥,被纸箱埋住了。
与此同时,路归舟轻轻推开楚桑落的房门来找弟弟。
他刚把门打开,就顿住了:“……”
楚桑落脸烫得跟发烧一样,如果拿鸡蛋滚一滚,恐怕鸡蛋都要熟了。
他猛地推开路凤宁,狠狠瞪亲自己的男人。
这还是第一次接吻让两个儿子看见!楚桑落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事!
他转身,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也来玩个捉迷藏。
然而,藏身是无处可藏的,楚桑落回头就与念念大眼瞪小眼,转身就和小舟对上视线,一切运筹帷幄尽在掌控的楚桑落人生头一回不知所措。
路凤宁把楚桑落护在身后,对路归舟道:“带弟弟出去玩。”
路归舟木着脸点点头。
两个孩子出去,楚桑落为了掩饰尴尬,拿起床上掉下来的书。
书有点老旧,表皮是厚重精致的羊皮,楚桑落打开,才发现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笔记。
扉页上写着柳舒。
这本笔记上记录着柳舒见过的许多草药,以及疾病注解,有许多就连楚桑落都没见过的配方。
楚桑落专注地一页一页掀着,路凤宁在旁边安静地没有打扰他。
直到楚桑落翻到一页画着长长的根茎,有着三个黄色花瓣的植物。
柳舒的字迹很清秀。
【雪中花,生于极寒,在最暴烈的风雪中盛开,能治疗紫貂一族的遗传病症。】
【最容易出现雪中花的地方,是兽人世界。】
楚桑落慢慢抬头,与路凤宁对视。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一往无前的坚定。
他们不离开北极星了。
他们要去兽人世界为念念寻找雪中花。
“落落。”路凤宁低声道,“我自己去,兽人世界既寒冷,又危险,你肚子里有宝宝,不要冒险。”
“不。”楚桑落说,“生物学,你不懂,有我在,可以更快的找到雪中花。”
“但是……”
“你还记得前世吗?”楚桑落问。
“你知道我看到念念冻死在冰层里是什么感觉吗?”楚桑落捂着心口,“我们上辈子对不起念念,这辈子不可以再辜负他。”
“那我们一家人,一起去。”路凤宁握住楚桑落的手。
这次寻找雪中花,幸运的话,在三天后的大暴雪中就可以找到。不幸的话,也许要在兽人世界停留很久。
如果念念和小舟留在帝星,路凤宁怕没人保护他们。
而且,念念如果病发,他们不在身边,非常危险。
-
暴风雪来临前夜,科考站的人在大雪中撤离。
众人穿着极厚的保暖服,拖着行李,在军队的带领下踏上军用飞船。
第五军团来了一个连,科考站的人加上周边居民有几百号人,风雪越来越大,超级暴风雪似乎要提前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上升降梯:“快,快!暴风雪要来了!”
士兵们帮着众人拉行李,托举走不动的老弱妇孺,当最后一个人上了飞船的时候,远处的暴雪像龙卷风一样滚滚而来。
暴雪在风中打着回旋,无数雪花构成了奇妙的景象,像一头失控的东方巨龙,袭击了这片风雪世界。
除了巨大的龙形雪,四周还有无数的雪从地面上扬起,随着风涌来,如同一场巨大的雪尘暴。
雪从地上升到半空,周围一片白茫茫看不清,孔谦把所有人都送入飞船,转身对路凤宁喊道:“少将!”
“你们走。”路凤宁的声音沉着冷静,透过白色的风雪传来。
“可是……”
“我还有重要的事。”路凤宁凝眸,“听从命令。”
孔谦眼角含泪,朝路凤宁声音的方向敬了个军礼:“是,少将!”
路凤宁早就交代过他要去兽人世界为路归念找解药,可是这么大的天气异象,孔谦还是担忧地泪水盈满眼眶。
路凤宁走在最前面,护着披着军大衣的楚桑落。
楚桑落的大衣非常长,一左一右兜着两个孩子。
虽然风雪满盈,可他的眼神不曾退缩。
“念念,我们要去兽人世界寻找能治疗紫貂遗传病的解药,坚持一会儿,好吗?”风雪中,楚桑落的声音异常温柔。
“嗯,好。”路归念虽然不知道自己得病,但知道紫貂一族的遗传病很痛苦,能够寻找解药帮助他们,再好不过了。
风雪世界似乎毫无尽头,路凤宁戴着白手套展开地图,校准方向,朝前方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楚桑落很累了,他们听到沉重的动物奔跑声,竟然是浩浩荡荡的狼群。
狼群也是躲避暴风雪的。
周遭不时有动物掠过,忽然,一个巨大的阴影将楚桑落和两个孩子笼罩,楚桑落回头,是一只身形巨大的白熊。
白熊朝楚桑落扑来,楚桑落将路归舟和路归念紧紧护在手臂之下,路凤宁转身,手持长剑,一剑劈向白熊的身体。
鲜血溅出,白熊无声地倒下,路凤宁背起楚桑落,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一步一步往前走。
路归舟同样背起弟弟,两个Alpha背负起他们身上甜蜜的责任。
路凤宁一手托着楚桑落的腰,一手握着剑,为一家人艰难开路。
巨大的呼啸和地动传来,身后的雪山崩塌,有巨大的雪块从山上飞速滚落,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
地面在摇晃,前方是无尽白雪,后方是绝望雪崩,楚桑落趴在路凤宁的背上,声音在极度的严寒里有些抖:“路凤宁,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一块两人高的雪体朝四人砸来,路凤宁转身,一剑插入滚来的雪块之中,以一己之力挡住了雪块的攻势。
雪块本身非常沉重,再加上滚落的势能,几乎有千斤之重。
路凤宁单膝跪地,双手持剑紧紧拦着这庞然大物,因为太重虎口震裂,流出丝丝血迹。
血迹染红了白手套,也浸湿了军装袖口的边缘。
楚桑落在路凤宁背后搂着他的脖子,血色扎疼了楚桑落的眼睛。
“落落。”路凤宁侧头,轻声道,“别哭。”
“我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
楚桑落恍然想起,重生前路凤宁在自己耳边说下的誓言。
他轻轻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巨石与风雪,忽然一阵放松:“如果生命到此为止,也的确是一辈子。”
路凤宁看向两个孩子,路归舟与路归念也来到他们身边,一左一右靠在两人身旁。
路凤宁的声音沉稳而平静:“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他看着身边的爱人和孩子,凤眸里是一往无前和无所畏惧。
生命也许会终止,一辈子总有尽头,但不是现在!
精神力通过双手注入剑中,一瞬间,雪块巨石崩塌,雪花飞散,像一个隐形的雪之天女,将整整一间屋子的雪花遣散。
雪粒纷纷扬扬,沾湿了楚桑落的头发,睫毛,就放佛真的经过了几十年,一辈子,一起到白头。
雪块破碎产生的雪慢慢飘散,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白狼的嘶吼。
狼的叫声响彻雪原,四周的雪萦绕着它的回声,楚桑落回头,见到一匹毛色洁白的冰原狼。
是路凤宁曾经放过的那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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