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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柠若顿时明白了邱漾的想法：“好。”
“而且最好是黄昏？”
“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句诗最能表达出这份孤独。”
沈柠若看了看天色：“现在差不多正好，你还带了单反出门，那干脆现在就去医院好了。”
“明天吧。”邱漾说，“明天也有时间，今天没精力了。”
沈柠若点头：“行，正好明天要再去看我爸，那就下午去看他。”
邱漾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她和沈元恺也就见了几次面，但现在的相处经过昨天之后，不会像之前那样尴尬了。
她可以继续和沈柠若一起去医院看他。
一晚过去，沈元恺又仿佛老了几岁，他的神情憔悴不堪，在病房的还有老于。
老于一见到沈柠若和邱漾一起来了，惊讶了一番之后，就笑了起来：“小姐，邱小姐，你们来了啊。”
“于叔，你去忙吧。”沈柠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这里有我们。”
“那行，我就先走了，老沈，明天我再来看你。”
沈元恺假装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快走吧，明天也不用来。”
老于指了指他，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从病房离开了。
病房里的味道依旧不怎么好闻，病床上的沈元恺目光在沈柠若和邱漾的身上逡巡着。
沈柠若走到一旁，问他：“要不要喝水？爸。”
“不要。”
他看着邱漾提着的相机，好奇地问：“你是摄影师吗？”
“不是。”邱漾摇了下脑袋，“业余爱好。”
沈柠若知道沈元恺在想什么了，于是主动提了起来：“我知道妈妈也很喜欢拍照，家里有个很厚的相簿，里面都是她给我拍的照片。”
沈元恺愣了愣神：“是啊。”他咳了下，“阿瑛也很喜欢拍照。”
他又问着邱漾：“那今天带相机出来是要拍什么吗？”
邱漾迎上他的目光：“要。”
“最近要参加一个比赛，25号报名截止，我打算在医院取材。”
沈元恺似是来了兴趣：“什么主题？”
沈柠若：“……”
万万没想到，沈元恺可以和邱漾这样聊摄影的事情。
“《角落》。”邱漾又把自己的想法跟沈元恺讲了一遍，她现在倒是觉得沈元恺这个长辈没有那么讨厌了。
沈元恺闻言“哦”了一声：“不好拍。”
“想要赢的话，就不好拍。”
邱漾不卑不亢：“我不在乎输赢。”
沈元恺看着她，倏地笑了下：“年轻人，居然这么没斗志，既然参加了那就要奔着第一名而去才行。”
“怎么啊？怕自己失败吗？”
得。
现在开始说教起来了。
沈柠若有些无语：“爸，你少说点吧，人家这是谦虚，谦虚你懂吗？”
沈元恺轻哼，不以为然：“既然不在乎输赢，那就不要参加比赛。”
他这一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极其自信的，就看不惯邱漾这样的人。
沈柠若：“……”
沈柠若叹口气：“您真是少说点吧，有时候参与也很重要。”
氛围默了几秒钟后，邱漾的眼睛亮了亮：“叔叔你说得对，我想是我狭隘了，说到底我说的‘不在乎输赢’，不过也就是害怕自己失败而已。”
“但是失败没什么好怕的，我这次比赛如果没有被选择的话，要是有下一个比赛，我还是会参加，我想让更多人看见我的作品。”
沈元恺这才点点头：“嗯。”
外面天色正好，晚霞已经铺满了边际，邱漾又说：“那我这就去拍照了。”
沈元恺没吭声，沈柠若则是点头：“去吧。”
病房外的走廊比较安静，而且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光线，这里就是一个绝佳的拍摄点。
只是就算有人来了，也都脚步匆匆，很少有人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更何况是身形单薄清瘦的老人了。
沈柠若跟沈元恺聊了会儿，出来关心邱漾的进度，只见邱漾自己在椅子上坐着，耷拉着脑袋。
沈柠若蹲在她面前，关心地问：“怎么了？”
邱漾抬了抬眼：“是我太理想化了，那样的场景很难遇到。”
“今天或许拍不成功了。”
“我再等等。”
但是再等下去的话，今天的黄昏就要过去了，沈柠若皱着眉一副思考的样子，几秒之后，她问：“或许需要模特吗？”
“模特？”邱漾反应过来，“你不会说的是……”
沈柠若看向沈元恺的病房门口：“是他。”
“拍个照的时间不会影响到什么。”
“我去问问他愿不愿意。”
邱漾的顾虑都还来不及说出口，沈柠若就已经站起来，转身回到了病房。
沈元恺一张嘴就是拒绝三连：“不可能，我拒绝，想都不要想。”
沈柠若：“……”
“不过……”
“要是有什么好处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沈柠若想了想：“没什么好处，要说有的话，那也是到时候获奖了，你的这张照片会被更多人看见。”
“没准有人夸你呢。”
既然沈元恺都这么问了，沈柠若也知道他其实有些动摇，就给了他台阶，让沈元恺顺着往下走就行。
果不其然，沈元恺似是挣扎了下，就点了头。
邱漾没想到沈元恺就这样出来了，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无措。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元恺会成为这个模特。
沈元恺没有说废话，他指着一张椅子：“现在那张椅子的光线最好，我去那里坐着。”
“……好的，叔叔。”
邱漾应了一声和沈柠若对视，而后敛起自己多余的情绪，将镜头对准了沈元恺。
只是预想之中的检查报告没有，而是沈元恺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他编辑好的短信。
他纠结着思考着，脑袋往下垂，仿佛很纠结。
邱漾按了快门。
第157章
邱漾仔细对着电脑屏幕看了很久，上面显示的是昨天拍的沈元恺，这张照片铺满了电脑，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是她近期拍的最满意的一张照片，光线和人物结合得很完美，并且有充分的故事感，只看一眼，仿佛就能让人感受到这位老人的想法。
邱漾一点想修图的想法都没有，拍出来的照片就已经让她觉得很完美了，就算是之后这张照片没有获奖的话，邱漾也没有半分的遗憾。
她自己满意也很重要，不是吗？
她又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退出了大图，进入了摄影比赛的网页，填报信息。
等到最后弹出来了“报名成功”字样，邱漾才松了口气。
人生中参加的第一个摄影比赛就此开始，她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前方一切都未知，而这份未知又充满了诱惑。
沈柠若的消息在两分钟后发了过来：【报名了吗？小羊。】
邱漾笑着敲字：【报了。】
沈柠若也看过这张照片，她赞不绝口。
而且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是邱漾和沈元恺在合作，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父亲，这样的合作在之前从来没想过。
照片里沈元恺没有全脸，仅仅是一张侧脸，但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光是这个侧脸也像是讲述了很多的时刻。
他的挣扎他的纠结他的孤独他的落寞，都表现出来了。
沈柠若：【真好。】
邱漾也觉得挺好的，但是一想到沈元恺得的病，笑容就凝固了。
沈柠若和沈元恺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但却是因为重病，这一点又狗血又让人没有办法。
邱漾又调出来了另一张照片。
拍照当然不会只拍一张，她调出来的是沈元恺配合结束转头看过来的画面。
他的嘴边噙着笑，仿佛自己完成了很重要的任务一般。
邱漾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的感受，更多的是唏嘘。
比起身体健康，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想了想，还是把这几张照片小小地修了一下，放进了一个单独的文件。
瓶子晃着尾巴走了过来，用脑袋蹭着邱漾的小腿，她笑了笑，一把把猫给抱起来，看着瓶子的眼睛。
“饿了啊？但是很可惜，你在减肥。”邱漾现在开始给猫控制猫粮了，以前就由着瓶子吃，但现在既然她在家的话，那就不会这么任性了。
瓶子：“喵呜。”
邱漾看了眼时间，又对着它道：“坚持一下，胖胖，否则你下次出门要被问是不是一头小猪了。”
“你知道吗？禁止给猪染色。”
瓶子听她说教这些很快就烦了，从她怀里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发出了“咚”的一声。
邱漾：“……”
邱漾看着它往外走的背影：“真的该减肥了！”
-
秦聿在下班之前，去了沈柠若的公司一趟，他主要还是来关心一下沈元恺的事情。
一听沈柠若说起细节，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沈柠若说差不多了就叹口气，她的神情悲伤：“我没想过我爸会得这样的病，他才五十出头……”
秦聿看着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最后干脆附和了一句：“是啊，叔叔还很年轻，之前他还约我爸一起爬山，我爸愣是没走过他。”
沈柠若捂住自己的脸，声音也就闷闷的：“是。”
“但现在他真的，瘦了好多，脸上仿佛都没什么肉了。”
“我找个时间去看看叔叔。”秦聿握了下拳头，“我爸暂时还不知道，我也得找个时间跟他说一下。”
秦聿的话音落下，门被敲响了。
“进来。”沈柠若的声音响起。
进来的是柯叶子，她怀里抱着一份文件，看见秦聿的时候她喊了声“秦总”，就走到了沈柠若的办公桌前，把文件往桌上一放：“总监，这是你要的资料。”
沈柠若点了下脑袋：“好，放这里吧，辛苦了。”
柯叶子露出一个微笑，没有说什么“不辛苦”之类的话，就退了出去。
“诶对了，我听小原说，他和邱小姐之间又有来往了。”秦聿突然间想起来问了一句。
“对，前两天n他们一起吃了顿饭。”沈柠若说着顿了下，看向秦聿，把称呼换了，“哥，你是不是还喜欢人家呢？”
秦聿闻言一怔，思考了几秒钟，给了答案。
答案就是摇头否认：“我觉得我不喜欢了。”
“怎么说？”
“具体表现在我想到他也不会紧张和局促，也没有多期待见到他。”秦聿自己也惊讶了，“不喜欢一个人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吗？”
他说着端起面前的水杯，静静等着沈柠若的答案。
沈柠若看着文件：“那可能是你就没有多喜欢他，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可能是因为某些事情造成了一种你以为你喜欢他的误解，也就是错觉。”
“现在你冷静了，理智自然也就回笼了。”
秦聿摸了下自己的下巴：“真难啊，我还是继续单身吧，我爱单身。”
沈柠若弯了弯唇角：“也挺好的。”
“不过……”
“要是能像你这样，在绝望的时候遇到知心爱人，也不错。”
沈柠若眉头一扬：“你羡慕不来。”
秦聿：“嘁。”
秦聿站起来：“不想听你嘚瑟了，我要走了。”
“不送。”
“你就没送过我。”
沈柠若翻了翻文件，眼睛一瞥，看见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
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她拿过来一看，是姚瑶发来的消息：【若若，过阵子有个高中校友聚会，你要不要去？】
高中同学聚会……
沈柠若思索了一下，她似乎好几年没参加过，于是直接拒绝：【不去。】
姚瑶：【哎，我也不想去，但是我看了名单，里面有个谁你知道吗？是袁至】
【袁至是谁？】
【……我家楚楚当时的cp。】
沈柠若：【……】
好的，她想起来了。
越楚当初拒绝了姚瑶不走心的表白之后，成天和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生一起上下学，年级里有人传他们在谈恋爱，姚瑶暗中就把这俩人都记上了。
但现在真相浮出水面，越楚之前也没跟人家谈恋爱，但是按照姚瑶的性格，肯定是不想有人有误解的。
甚至于这个袁至还在的话，那她估计会当场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免得让别人误会。
姚瑶：【日期就在下个月上旬，我到时候要把楚楚也拐上，让她先跟我演不熟。】
沈柠若的眼皮一跳，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旋即回了消息过去：【行。】
晚上到了家，沈柠若就跟邱漾说起了这个，她说的时候在笑：“姚瑶之前可无奈了，她天天看着越楚和那个男生一起出现，她那时候是校霸呢，差点就过去找人家袁至单挑，被我硬生生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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