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禅院真希攥着一瓶开了封的汽水, 动作格外豪爽地灌了一口, 然后吐出了一个气嗝, 说道:
“悟之前说那是夏野的领域,棘也在里面的话,他们两个说不定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奇怪的状态,就连悟知道的时候表情也很奇怪。”
“悟也知道这件事。”胖达接了一句,“不过悟好像是知道得比我们都要多,所以让我们都不要管。”
“那就等着吧,就算他们缩在里面再久,过两天也要出来的。”
于是禅院真希面无表情地说:
“毕竟他们总不能靠爱活着,东西吃光了的话总要出来买。”
“……”
胖达格外罕见地没接上话,他想,真希说的情况还是很现实的——毕竟两个人总不能不吃东西吧?
……
事情全部发生在前天。
在夏野的领域非常干脆利落地隔离了所有咒灵与改造人,并且由五条悟解决了后续事端,所有学生被打包扔回咒术高专之后,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高专唯一一对黏黏糊糊的情侣之间弥漫起极其古怪的氛围。
银发紫眸的咒言师其实是比较活泼擅长照顾人的类型,就算很喜欢恶作剧,也大都是会让人会心一笑无伤大雅的玩笑,活跃气氛带来欢笑的作用要比较多,平时的脾气也其实很好——但是那天不一样。
那天回来之后,就算咒言师的半张脸都被高高的衣领挡住了,也仍旧能看出来,从竖起的咒高校服衣领下透出的诡异气息,有点像怒气,有点像冷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咒术师压抑住的“疯狂”被泄露出了一样。
胖达和禅院真希当时就都神情莫名地看着,平时气息都很活泼平和的引发同窗绷着一张脸,单手死死扣住粉发少年的右手手腕,气息冷凝地大步拽着人向宿舍楼走,甚至路过两人的时候都没有说一句“海带”来打个招呼。
并且夏野看上去也不太对劲。
两颊泛红,眼神灼热,目光粘着棘不放,虽然正常情况的夏野也是这个模样,但是当时胖达和真希看见的情况,似乎要比这更加诡异,引人侧目。
仍旧是面色潮红,眼神灼热,只不过当时的夏野似乎程度要更加严重,眼角都飞着显眼的粉,吐息的温度能隔着好几米把背景板的两人都烫到,眸光湿漉漉又格外粘稠,死死粘着咒言师的银色后脑勺,好像视野里只看得见眼前拽着自己手腕的家伙,胖达敢打包票,当时的夏野甚至都意识不到他们两个出现过。
“……他们两个吃春药了吗?”
当时,真希目送着两个人离开,然后喃喃地嘀咕了一句。
“可能吧。”
胖达幽幽地接上一句:
“感觉他们很急啊。”
无论是棘还是夏野,都能够从急匆匆的步伐中透露出浓浓的急迫,甚至让人忍不住感慨——他们接下来一定会非常激烈的。
……只不过,就算在当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过,这两个人居然激烈到这种程度,连着两天都不出门啊。
***
事实究竟有没有像胖达充斥着黄色棉花的脑袋里思考的那样,两个人没日没夜昏天黑地的doi,至少在这一层,搬走了两位同学而导致一整层只有一间住人的宿舍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他们整整两天究竟做了什么。
只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我妻夏野和狗卷棘之间的氛围也没有胖达脑补中的那样黄暴,而是看上去格外正常,甚至普通到温馨的情况,安安静静地呆在卧室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说是有事情做,其实也不算。
狗卷棘用指尖挑着粉红色的猫耳发箍,用指腹捏着晃了晃,然后才在一众有趣玩具中艰难地做出了选择,指腹捏着可爱的毛绒猫耳拎了起来,冲着趴在床上划拉手机的我妻夏野招呼了一声:
“蛋黄酱!夏野,鲑鱼!”
——夏野,我们玩这个吧!
在粉发少年歪着脑袋看过来后,狗卷棘还兴致勃勃地从箱子里拎起了猫耳套装的另外部件,毛绒绒长条粉红色的猫尾巴。
“鲑鱼鲑鱼!”
——而且还可以穿上夏野之前买过的猫爪手套和袜子,一定超级可爱的!
“……”
『是棘君很喜欢的猫耳朵和猫尾巴。』
我妻夏野用手肘撑着床铺,掌心托着腮,面对咒言师的“邀请”,不仅没有顺理成章并且兴高采烈地同意,反而一时没有开口,粉瞳里藏着若有所思,神情也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棘君在冬木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猫耳朵和猫尾巴很感兴趣的状态,买了这种猫耳套装玩具也不意外,就算是需要把尾巴的一端固定住也没什么关系,棘君喜欢的话,我也会很开心。』
我妻夏野完全不抵触狗卷棘觉醒的某种爱好,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其实也对于咒言师拥有了个别有可能称之为“糟糕”或者“刺激”的癖好乐见其成,就算更过分一点也没关系——毕竟棘君喜欢玩这种东西的话,能够顺从并且积极配合的人也就只有他了,是可以变相让棘君更离不开他的方式。
……只不过,游戏玩的太激烈的话,就算是我妻夏野,也可能有一种力不从心的,就算仍旧很想要配合,但由于客观原因而说不出“没问题”的情况。
就比如现在。
“棘君……很喜欢猫耳和猫尾巴吗?”
我妻夏野微红着脸,湿漉漉的目光却忍不住游离了一下,看上去似乎有点为难,稍微有些仓皇地把眼神从猫尾巴一端的固定位挪了开来,然后落在了稍微有点皱巴巴的床单上。
他顿了顿,然后才小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粘人的甜意,和近乎微不可察的一点为难:
“但,但是,棘君……另外的东西,还没有……”
“大芥。”
——没关系,一起玩也可以。
银发的咒言师弯了弯唇角,似乎是学习了我妻夏野惯用的装无辜伎俩,眨着自己看上去格外清澈的紫眸,晃了晃手里的猫耳发箍,然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气音开口:
【过来】
“……”
直到被咒言命令了,一直趴在床铺上不动弹的我妻夏野才颤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爬起来。
虽然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但是动作却稍微有点莫名的僵硬与不自然,两颊的绯红也看上去更加浓郁,粉瞳的雾气几乎要凝结成水膜,急促的呼吸中藏着不容忽视的颤抖,一直到凑到了咒言师身边,才黏黏糊糊地揪着咒言师的衣角往人怀里钻,用软软的声音说道:
“……棘君,感觉很奇怪。”
“海带?”
——哪里奇怪?
狗卷棘的心情则看上去格外愉快,兴致勃勃地把猫耳发箍扣在了毛绒绒的粉色脑袋上,然后惬意地把粉毛猫拦着腰搂在怀里,把脸埋在浮着齿痕和红印的细白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是问哪里奇怪……不过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其实也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地在假装糊涂,大概是某种恶趣味。
“明明棘君知道是因为什么的,好过分。”
后背抵着温热的胸膛,“咚咚”的有力心跳似乎被传递地一直跳在了自己的心口,我妻夏野软软地抱怨了一句,然后抓住了拦在自己腰上的手腕,另一只手揪住了衣角,稍微掀起了一点。
——穿戴整整齐齐的衣服下,是显眼的红色绳结,不松也不紧地服帖挨着白皙的皮肤,只要稍微一动,鲜艳的红色尼龙绳就会蹭过肌肤,虽然不会限制活动,但仍旧有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只要稍微一动,皮肤就会被摩擦到,身上还有着被固定的感觉,所以很奇怪。”
我妻夏野用软绵绵的声线问道:
“可以先把绳子拆下去吗,棘君?”
第103章 以爱之名的诅咒
如果和男朋友的亲密接触算作应该被避而不谈的“避嫌”的话, 那么在前天的涉谷事件发生之前,狗卷棘其实还是非常能够符合霓虹普遍的“含蓄”。
在这种事情上,就算有着个别的、可能压抑不住的、压制意味更明显的兴趣, 他也很少会如此毫不掩饰的表现出热衷。
——当初的手铐是夏野拎起来询问的, 一起迈进的情趣用品商店也是和夏野一起踏进去, 甚至就连在网络上购买了忍不住让人感叹“好会玩”的东西, 其实也是早就知道了夏野有看到过, 对于他买了什么绝对有所了解……这类的, 某种意义上其实非常不正常的默契。
没错,夏野有看到过,夏野当然看到过, 就算他装作不知道, 也没办法反驳这件事——夏野不仅对于他的阅览记录如数家珍,甚至他曾经偷偷藏在床底下的擦边写真,都被夏野兴致勃勃地翻出来,认真地研究了“棘君更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大概, 大概也算是某种心理的自我安慰吧, 因为夏野其实对于正常人应该有的“隐私”完全没有尊重的想法, 他也没什么能够做的,而且想要夏野拥有正常人应该有的想法,也实在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所以看就看吧,反正最后不管是什么东西, 都要用在夏野身上的……
狗卷棘从自己的衣服领子里摸出微型窃听器的时候, 其实是这种想法来着。
而对于这种如果放在正常人身上会叫人呼吸不过来的表达爱慕的方式, 就算狗卷棘的表现其实没有很强烈的抗拒, 但也不能不说, 他没打算做些什么来“反击”。
彩绘笔也是,红绳也是,不过现在的话,或许对于正常人来讲,是很令人恐惧的,感觉下一步两个人就要bad ending进入小黑屋结局的状态,但是对于一手促成这样发展的病娇和疯批本人来说……其实是代表他们进入了热恋期。
没错,热恋期。
……
热恋期的人会有什么反应,热恋期的情侣该做什么?
一起沉入甜蜜蜜的恋爱中,只要看得到对方,就好像心脏都飞上了云端,嘴角忍不住上翘,呼吸中都是甜蜜的棉花糖?
想要亲吻,想要拥抱,想要每天都能见到对方,仅仅是看到对方的笑容,就觉得一切负面的情绪都被一扫而空,是神圣而又甜蜜的,是引人遐思又令人向往的爱?
不仅仅是日本人,全世界都对于“爱”这个话题多有赞誉,把一切美好的形容词向上堆砌,好像只要拥有了爱,就是拥有了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富一样,这种能够影响人类大脑垂体激素分泌的感情向来站在“美好”的一边。
然而咒术界不同。
在咒术界中的说法,“爱”是诅咒。
就如同乙骨忧太的【里香】一样,咒术师们对于“爱”有着更加不吝啬于灰暗情绪的解读,咒术师这个群体也向来会被其他人群所付诸警惕恐惧的眼神,甚至自己也会自嘲自己为“疯子”。
所以,“疯子”之间的恋爱的话……
在吐息间摸回一丝清醒,不过无论是掌心下压制按着抵在床铺上的粉色脑袋,还是另一只手死死扯着的从脊背中间勾起的红色绳结,滚烫的的目光从颈柱下蜿蜒的脊椎弧度滑落,焦距并不明显,因为他的目光其实并没有明确的落点。
因为可以注视的东西太多,眼睛都不知道看什么更好了。
猫耳发箍很可爱,细细的发箍藏在发丝里,就好像是真正长出来的严丝合缝的粉色猫耳朵,捏一捏的话,明明没有连接到头上的神经,但是夏野似乎对于这种反应也格外敏锐,会下意识地歪着头瑟缩一下,好像发丝里也能察觉到痛或者痒。
……或者也可能是他揪住发丝的动作有点粗鲁了,不过无论是什么,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是夏野,只要是夏野,所以就算他给予的不是温柔,也可以顺从并且喜悦地接受吧?
以被认为“正常”的标准来衡量,除了感情上让人喘不过气的占有欲与掌控欲,还应当给予双方隐私的喘息空间,比之给予,如果能够带来的更是伤害,这样与其说是恋爱,倒不如说是纠缠在一起的灰暗的病态的执着。
但是我妻夏野和狗卷棘虽然算不上是那种飘在云端的,轻飘飘软乎乎没什么实感的温吞恋爱,但也不至于给予对方以令人畏惧的伤害,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似乎要介于二者中央,是更执着于灵魂与身体上的纠缠与亲密。
『棘君愿意接受我的全部,我也愿意接受棘君的全部。』
蒙蒙的粉瞳盯着烟蓝色的床单,视线看上去是被床单上的褶皱深深地吸引了,但在实际上,稍微认真一点观察的话,也会注意到没有焦点的目光,和称得上涣散的眸光。
『棘君……越来越擅长在这种方面的游戏了呢。』
有的时候,也会没什么思考的余地,就比如现在。
脑子里想要连贯上完整的思绪,都有一些困难,在彻底与执着的咒言师从身体到灵魂都分不开彼此之后,先前意味不明刻意留下的清醒空间也可以一并抛弃——毕竟他也能够感知到同样会让心脏妥帖温暖的,咒言师从印着蛇目咒纹口中吐出以爱之名的诅咒。
那是比起所有情话还是承诺都要让他安心的,将两个人紧紧纠缠在一起,心脏满足到快要溢出黏腻期待的爱意。
『……很喜欢。』
我妻夏野晕乎乎地心想。
『喜欢会诅咒我的棘君,也喜欢带有负面情绪的棘君,很喜欢会对我有糟糕想法的棘君,因为那都是棘君之前藏起来的,明明也是棘君,却因为担忧我不会接受而不被显露出来的棘君。』
没有必要藏起来暗色的想法,无论是压制欲,掌控欲,破坏欲,还是其它所有的负面情绪,我妻夏野想要狗卷棘的全部感情,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棘君的所有……都应该属于我。』
……
但是无论在感情上怎么痴缠紧逼,像猎人一样捕获,就算我妻夏野对于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也毫不排斥,也有着“我和棘君很亲密”的强烈期待,但有些事情……毕竟也和天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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